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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独臂灭绝

秋风夹杂着细雨,肆虐地扫在众人身上,道路泥泞,给人疾走又带来诸多不便,真够令人烦腻的。

吴玉涛和宋美春等人两天逃了五、六百里地。这会儿,他们松了一口气。两天没遇上什么麻烦,可谓福星高照。

吴玉涛对宋美春说:“弟妹,我们在一起容易引起人注目,不如就此分散吧?”

宋美春也是个江湖通,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点头道:“好吧。”

两家同意即各奔东西。

秋雨薄薄,别有一番惨怆的情绪。

仇戈极不愿与吴凤纹分离。自从他断了一臂,更加珍惜与吴凤纹的感情。可是,他内心极为矛盾,自卑感在加重。

一个人不管他多么风流自赏,只要他心中有一个近乎完美的偶像,他就有自卑感。若突然身遭不幸,自卑感便会加深。当然,自卑感只是约束正直人的,对邪恶之辈,自卑就是一种教唆行凶的东西。美对他们来说实际上是彻底的贬值,要不惜一切毁灭它。仇戈是前者而不是后者,但是,他已快承受不住心灵的压力了。

他渴望吴凤纹的爱,吴凤纹对他也一如既往。就不知为什么,他始终不愉快。有时他想一死解脱,可一想到死后的永无知觉,万世不复,便惧怕万分,更不愿有死的念头。此时,生对他来说最具力量。可周围总有那么多黑手在毁灭他,多么可怕的现实。

比较而言,吴飞却喜欢分开。看到仇戈与妹妹的眉目传情,他便有种恼怒。这不公平,为什么让仇戈消受美人恩惠呢?而自己却倍受冷落。他希望两家快点分开,眼不见,心不烦。

吴凤纹却不愿与仇戈分离,她的心中已深深埋下爱的种子,此一别不知见期,以后的岁月如何过呢?她两眼噙满泪水,可她又说不出口跟仇戈一起走。这种江湖亡命,也提不起父母成全他们的兴趣。

吴玉涛也明白女儿的心,可这是什么时候呀?命尚难保,怎么能提女儿婚事呢?他朝妻子点点头,示意她拉女儿走,两家就这么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仇戈与母亲走了好一段,还转脸遥望渐渐消失的吴家人。母子二人来到一个小村子,宋美春道:“戈儿,我们就在这儿住下吧?”

仇戈满哏离愁,疑心地问:‘花仙’靠得住吗?”

宋美春苦笑道:“孩子‘花仙’是你爷爷的远亲叔叔,我们与他多年没见面了,谁知会怎样呢?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去处,你又受伤,只好去求他收留。这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若他不收留我们母子,再逃往他乡不迟。”

仇戈见母亲如此哀伤,心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这是一个山峦棋布,山缠沟绕的小山村。它座落在大山深处,岩壁洞旁,总共有二十户人家,若不走近,真不会相信这里会有人住。这里山高石陡,巉岩耸立,山泉碧流,白雾缭绕,非常穷苦。

在这小村的西北面,有两间孤零零石屋,屋门前有一大片花草。深秋季节,各种花草仍然竞相开放。这两间石屋离那十几家人家有四五里远。只有一条崎岖小径可供行走。所以,这两间小屋除了主人,终年不见外人。

宋美春依照自己记忆的路线,和儿子很快来到房前,她轻声问:“‘花仙’祖爷在哪?”

门开了,走出一个身穿灰布衣服的白胡老人。他身材适中,脸色红润,满脸笑容,非常和善。他笑道:“你们是谁?”

宋美春道:“我是‘小春儿’,这是戈儿。”

“花仙”许归成两眼一亮,高声地笑起来:“好,好!老夫几十年未出家门,三十年未见一个亲人了。乖孩子,你们到这儿来,不管是避仇还是路过,我都欢喜。”

仇戈被许归成的热肠感动了,叫道:“祖爷爷,我们来此,你不嫌麻烦吧?”

许成哈哈笑道:“怎么会呢?我这么大年纪了,想你们啊!”

老人言辞真挚,情深谊长。

仇戈娘俩满心高兴。

许归成见仇戈的臂少了一只,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仇戈长叹一声,便把自己所经过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他说了一遍,许归成的脸慢慢沉下来,过了半响道:“戈儿,你逃到这儿也不释办法,他们既然要除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不是办法。如今之计是要快强大起来,能够自卫。”

仇戈道:“戈儿明白。祖爷爷可有办法?”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法子自然是有的。我终身养花,对天下的花性知之甚详,要想快速成功,只有修习奇巧法门,以丹药助之才可。”

宋美春忙道:“祖爷,那你成全戈儿吧?”

许归成笑道:“天下有用之物总被有福之人享受,我这牛花草是老夫四十年心血之结晶,到现在才培育出七种圣品,想不到正当它们有用的时候,戈儿来了,莫非这是天意?这偌大一片花,是我按五行生克之理栽培的,若移去七种圣品,它花皆死,四十年心血付与流水。”

宋美春见老人有伤感之意,不知说什么好。

许归成过了一会说:“这七种圣品得之不易。‘黄蕊雪莲’来自西昆仑山;‘温肉竹叶’产自雁荡;‘龙胆汁蕊’生在回疆,‘巴元鬼子’长在西域,‘阳晶玉火’生在东海白牙岛,‘鬼背王参’出自长白山,‘阴母灵芝’长在天山,为这几味药草,我奔波了三十个春秋。”

他的话很悲凉,似乎仇戈要了他的命根子。

仇戈心里不是滋味,说:“祖爷爷,我们母子前来打扰你,已十分过意不去,怎可再要你的圣品服用呢?”

许归成哈哈笑道:“傻孩子,你此刻来,它们正好成熟,说明你们有缘。圣品虽好,我留之亦无用,我已古稀之年,服了它们多活个三十年五十载也没有多大意思,还是保住仇家一条根要紧,这是唯一的延续呀!”

宋美春与仇戈感动得流下泪水。

世上的事多么不可思议,有人为了得到宝物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可有人却把自己毕生的劳动果实送给他人呢。这种无私的胸怀,绝非蝇营狗苟之人所能理解。

仇戈与母亲到了这份儿,只有感激涕零。

许归成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七味花种采齐,捣碎,熬成汁汤,端到仇戈面前,慢慢坐下说:“学我的样子,传你无上心法‘七丹金印’。就是说,有七种丹药相助,修成金刚不坏之身。”

仇戈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平静下来,依照许归成传他的心法,意想七种花草成北斗七星状,各放光华占据其身。这样做功少顷,许归成命仇戈喝下药汤。顿时,仇戈的胸腔里像投进一把火,血在身体燃烧起来。

许归成道:“快想冥玄幽府有无限冷气扑向身内的火,并慢慢把它们围在丹田化之。”

仇戈依言而行。刚开始,体内如焚,痛苦难挡,仇戈大汗淋滴,湿透衣服。约有一个时辰后,玄府冷气才包围阳刚之火,仇戈慢慢进入佳境。

许归成放下心来,这是一步险棋,非走不可的险棋。一般武林人士若服下这种汤药,十有八成要被阳火所伤,仇戈也差一点送了小命。所幸是他天资聪颖,加上许归成的从旁指点帮助,这才度过难关,转危为安。

仇戈整整坐了十个时辰,到第二天上午才功德圆满,站了起来。

宋美春看儿子精神焕发,欢喜不尽。

许归成道:“戈儿,你终于大成神功于身,其中奥妙需自己体会,活动一下去吧。”

仇戈欣然点头,跑下山去,他此刻比之昨天,如换了一个人,身轻如痛,耳聪目明,断臂也不痛了。他猛提足气,奔向东北的山梁,他要比较一下自己的功力如何。这一发如箭飞射。他心里又充满了憧憬,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仇戈刚上山,宋美春转身欲进屋,忽听一冷森森的声音:“宋美春,三天的期限到了,我们要命来了。”

她骇然一跳。许归成也吃了一惊。有人欺到身边自己竟然不知;可见对方定是高手。他转过身来,见四个人站在离他们有三丈远的地方。

他认识两人,一个“百步毒砂”王道人,一个“穿阳剑”黄松。这两人比他的辈份略低,但也有七旬。只因他们内功深湛,所以显得像中年人一样。这两人在武林中的名头极响,人也够坏的。

另外两个,宋美春认得,一个是“光明手”文中青,另一个是吕全。这两个人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宋美春的身子。她感到极不自在。心里生出一种被剥光衣服的愤怒。这两个小子没安好心,一脸淫邪的脏笑。他们一见到她,便打起鬼主意,宋美春在他们眼里是成熟的美透了的女人,各方面都符合他们的要求。

宋美春当然也看出他们的险恶用心,恨道:“命有一条,有种来拿吧!”

文中青“嘿嘿”一阵冷笑:“以为我们不会呢?”

他身子向前冲,飘忽而来,向宋美春抓去。他的身法虽不太快,却极为轻灵。宋美春长剑一抖,分心便刺,文中青向左一滑,伸手抓她的手臂,宋美春反身一剑斩向他的腰部。文中青长笑一声,纵身而起,飞越她的头顶,同时拍出一掌。宋美春一式“举火烧天”刺他下身。

谁知文中青在空中还能翻身,一脚踢向她的剑背。

宋美春抽剑稍迟,被他踢中,剑一偏,他落地反击。

宋美春急忙闪身,吕全瞅准机会,突然点中她的玉枕穴,宋美春脸上露出无比仇恨、愤怒。

许归成见他们当着他的面如此放肆,怒发冲冠,大喝一声,掌劈文中青。

“百步毒砂”王道人身子一晃,笑道:“我陪‘花仙’过几招。”

他掌在胸前划个半圆形,轻飘飘拍出了“穿阳剑”。

黄松说:“我别闲着,陪‘花仙’玩玩。”

一道剑光刺向许归成后心。

“百步毒砂”王道人所以能得此号,是他的“毒砂掌”可百步击人,当然离近了更厉害,何况他发出的内功有毒,中者可使人气血淤滞,呼吸困难,浑身无力而死。

黄松之所以能得“穿阳剑”称号,是说他剑法神奇可穿日月。

他们二人一发动攻势,威力煞是惊人。许归成虽是前辈高人,但毕竟散淡惯了,终不能与好勇斗狠之辈相比。他见对方来势极快,身子腾空而上,一个旋射飞出两丈开外。

黄松的轻功也极为高明,如影随形,紧迫而至。许归成大怒,一掌凝聚毕生功力发出,黄松感到一股大潮般的劲力猛冲过来,不敢怠慢,连忙剑划圈形化解。

这当儿,王道人如鬼似魅地欺进,趁许归成旧力刚竭,新生未生之际,斜切他肋部。这一招来势凶猛歹毒。

许归成无奈,只有拧身弹跳,但晚了一点,被王道人的毒劲扫了一下,脚有些发麻。他狂怒之极,想不到竟有人欺到自己头上。他准备死拼一场。

这时,宋美春被吕全拦腰把她抱起,冲向石屋,扔到床上,企图蹂躏。

许归成见他们企图在自己屋中干令人发指的勾当,气得差点吐出血,暴喝一声,不顾一切冲向石屋。文中青见有机可乘,顺手抓起屋内的菜刀向许归成掷去。

这一下,许归成只有急闪,菜刀来势太猛,若被击中,非开膛破腹不可。他的身子刚躲过菜刀,王道人的毒掌便击中他后背,一个踉跄,他向前扑出几步,黄松却在此时斜剑刺来,对方的剑来势太快,他摆了一下身子没有闪开,被长剑贯透全身,他大叫一声,血如泉喷。人死了,愤怒的双目却直视苍穹……

宋美春终于惨遭蹂躏,一阵阵的哀嚎惨叫不绝于耳。

仇戈一气跑出几十里,顺山转起圈来,他觉得体内真气朝外鼓荡,不奔跑就不痛快。他感到自己有使不完的劲,愈跑心愈轻松,身轻如燕。他这样转了有一个半时辰,才转回石屋。

当他见到许归成的尸体和屋内惨不忍睹惨像时,他的脑子一下子乱了,仿佛遭到雷击,眼前出现狂吼咆哮污浊翻滚的岩浆,天地被丑化得不成样子……

宋美春赤身横仰在床上的惨白的身躯朦满了血浆。

仇戈见到母亲的死像,气得全身发抖,哭不出声来。他不能接受现实塞给他的无情事实,这一切将要扼杀他,撕碎他,心灵里再也不能抹去这一可怕凄怖的阴影。天地翻转了,他痛苦欲绝,眩目失常……_

多么可怕的现实,短短的离开,就成了永恒的诀别。凄绝的记忆,永远不可追悔,苍天啊!为何这么残酷?这不幸的命运何以要落到我的头上?

没有人回答他,长时间地魂游天外,他发觉自己成了孤怨鬼。直到夕阳西下,他才回过神来。

泪水已不能说明什么。他忍辱埋葬了母亲,又在一旁埋了许归成,并在各自坟头上立了一块碑。天黑下来,他被耻辱与丧母的痛苦掩埋,此时才觉得自己连累了祖爷。

晚风吹来,他站了起来,牙关咬紧,仇恨使他几近疯狂。

然而,他马上又倒在母亲的新土坟上,大哭道:“妈妈,儿子不孝,谁知道天谴于我。今日新坟,明日长满荒草,我们何时能相地府阴曹?妈,你可曾听到儿子的哭喊哀嚎?”

什么也没有,只有清冷的风。仇戈大叫:“妈——妈……”

悲怆悠长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仇戈在坟边睡了一夜,天刚拂晓,他便对着母亲和许归成的坟各磕了三个响头,每个头都砸出一个坑。他站了起来,注视了两座新坟好一会儿,等泪珠掉下,转身飞逝。

我要杀光他们!把追杀我的人,残害母亲的人洙绝斩尽,绝不能有一个漏网,我向上天发誓,只要我仇戈一息尚存,一定要做到,决不手下留情!

仇戈忘记了危险,忘记生死,他要寻找仇人。他像一个疯子似地冲进江湖。他先在附近寻找凶手这自然很容易碰上,因为对方也在找他。奔走了一上午,他来到离那个让他抬不起头来的小山村最近的华阳镇。

这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小镇。一条东西大街,两旁稀稀落落是些普遍房屋,并不繁华。街东头是集市,有买有卖,但人也不很多。在一棵大树旁,有一家还像些样的饭店,里面有不少吃客。仇戈走了进去。凶手不会到穷山沟里去,热闹的地方才是他们的落脚处。他这样想,可是,他在饭店里等了许久,也没有碰上要找的人,也无人找他。但他很有耐心,一直在饭店里泡到天黑。掌灯了,他仍然没有主意。

这时,从外面走进两个青年汉子,一脸凶悍之气。

他们斜了一眼仇戈,“哼”了一声,向店老板要了酒莱,对饮起来。

仇戈铁青着脸,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两个小子与我有仇吗?他们为何对我这副脸孔?两个汉子没有把仇戈这个断臂人放在眼里,所以没有注意到仇戈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有了醉意,一个说:“奶奶的,今晚‘醉香院’不能去了,几个小美人全让那四个人给包下了。”

“那有什么呢?他们今晚玩,我们明天再去玩好了。”

“嘿嘿,那几个小美人的身子真……”

“你小子别想入非非了,昨晚输了多少?”

“他娘的整整赔进一百两银子,输惨了。”

“我说你不行吧,你小子不信,弄不好连老婆也要搭上。”

“那有什么?老婆本就是擦脚布吗?脏了自然要扔。不过,今晚还有一个发财的机会,那四个小子都是武林中人,必有钱,我们何不趁他们在女人身上取乐的时候,把他们的钱偷走呢?”

“那太危险,他们都是江湖客,若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你就是胆小,凭我们的妙术,神不知鬼不觉便可偷来,他们怎么知道呢?”

“好,那我们就去”。

两个人又喝了几杯酒离去。

仇戈一字不漏地听在心里。他打定主意,便跟着两个汉子,来到一家大院门前。这门前挂着一个大红灯笼,上面三个字:醉香院。

一阵浪笑传来,两个汉子推开门进去。仇戈也悄悄溜了进来。这大院分前后两个小脘,院内的房子都不大,屋内闪着红光,男人的淫笑,女人的浪声不时从窗口传出。

仇戈慢慢靠近小屋,从屋口外往里一瞧,—对男女正在寻欢。仇戈的血冲上脸来,心跳加快,他立刻想起母亲被辱的情景,心中怒火万丈。他向后退了一步,从地下拾起一块小石头,要击杀他们。

这时,那个男人说:“你不如昨天在石屋里玩的那女人……”

仇戈顿时要炸了似的,血燃了起来,万丈复仇烈火燃得他不顿一切,举手要掷石头;这时,突听两声惨嚎,趴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立刻穿上衣服,冲了出来,高声问:“怎么回事?”

一个男人道:“两个该死的东西要暗算我,被我一剑斩断。”

仇戈知道,定是两个偷钱的小子被杀了。

院内的妓女,听到惨叫声纷纷跑出屋外,慌乱一团。那人道:“别怕!杀两个人算什么?掩埋了便是。”

仇戈这才看清四个人的模样。他强压住心头的无限仇恨,慢慢走近四个人。

“这不是姓仇的小子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说话之人正是文中青。

黄松道:“杀这个子管什么用。”

仇戈的胸膛仿佛被锤重击了一下,差点昏过去。但仇恨使他坚持挺住。他狂吼一声,左掌劈过去。黄松根本没有把仇戈放在眼里,脚踏小连环,身子一转,正是普通的“丹凤朝阳”式,刺向仇戈的脐中。

这一招看似一般,实则虚实相生,不易闪避。仇戈见一道银芒刺向自己,顿觉不妙,急忙拧身斜闪,仍然晚了一点,衣服被划破。仇戈大骇,对方原来这般厉害。

黄松原以为一剑挑了仇戈,料不到竟被他躲过,愕然一愣,笑道:“小子能躲过老夫一剑还算有些火候。”

仇戈此时双目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但他知道那样会更糟。他只好后退几步,强忍着怒气。黄松长剑在握,欲做进击状。仇戈似充耳不闻,他强迫自己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但是大战迫在眉捷,他实在做不到这一点,只好退而求其次。脑中只存一个杀死对方的念头。

黄松身子向前一滑,长剑被内力催成如蛇似的柔灵,左右摇晃着刺向仇戈。他的身法极快,似乎只让仇戈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进而杀之。

而事与愿违,仇戈这一次身法之变,完全拋弃以前所学,使出许归成传他的“七月金印”。

这功夫许归成练了多年,功力不浅,但对付王道人与黄松时却没发挥什么威力。何以会导致如此呢?就是他没有服下“七丹药汤”。“七丹金印”若要发挥它亘古无前的威力,就必须服下七种圣品,许归成把圣品给仇戈服了,而使自己身遭不幸。仇戈虽然断去一臂,不能把“七丹金印”练到登峰造极之境,可也有极深造诣。

黄松的剑一刺向他,他马上依许归成传他的法门,左掌轻轻一摇,旋转成一个圈,向黄松拍去。

他的动作,别人会以为是“下神”,而黄松却马上感到不妙。他的剑刚要刺到仇戈身上,忽见一个金光闪闪的手印向他按来。那手印来势之快,由小立时变成铺天盖地般大。

黄松“啊”地一声,人被击出两三丈远,鲜血从口中喷出,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五道人等大吃一惊,这小子使的什么功夫,这么厉害?

文中青狡猾地诡笑道:“仇戈小儿,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哈哈……”

仇戈的心仿佛被人分成千百片。巨大的痛苦之潮几乎使他的喉咙全哑了。

文中青精明,虽不知仇戈使用何掌,但有一点是错不了的,就是使对方仇恨欲死,心血上涌,他的功夫十成不过能使出四五成,就是千般武学所不能跨过的鸿沟。他故意羞辱仇戈,使之胸中发火,乱了阵脚。

仇戈也知道愤怒是武学大忌,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文中青右掌划了半孤形,左掌往后一推,似前浪被后浪拥着,右掌手心发出极强的玄色气劲,仿佛一把旋转的刀子向仇戈削去。这一招正是文中青的杀手绝活儿“光明在前”。

仇戈顿时觉得仿佛被控制了一般,忽闪不及,被文中青掌缘拍在断臂处,仇戈大叫一声,被震飞两丈多远,大口大口吐血,人也爬不起来了,碎骨裂肺的痛苦几乎痛昏了他。但他心里却雪亮,只要自己稍一闭眼睛,很可能如父亲的下场一样,仇家的冤仇便永沉海底了。他咬住牙关忍着,以胜似钢铁的意志坚强地站了起来。

文中青见仇戈没有想像的那么可怕,以及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便没有乘胜击杀。

文中青放松了警惕,使仇戈有了调整自己的时间。他先把外窜元气收回丹田,尽量使大脑平静一下,佯装不能支持的样子,再拖一下时间。

文中青等人被假像迷惑,王道人慢悠悠地走上前去笑道:“我让这小子尝一下毒砂掌的滋味。”

他突然身子一摆,一掌向仇戈按去,掌心带着黑气。

仇戈两眼精光突闪,暴喝一声,如春雷乍惊,“七丹金印”神功翻掌使出。王道人一愕,再加功力向前猛推,再想抽身后退,晚了,仇戈的“金印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到了他身上。

王道人耳子一晃,摔在地上。

仇戈飙然升上,对文中青举掌便打。文中青由于过分自信,并没有把仇戈放在眼里,也一挥手使出自己的绝学。他的掌刚到中途,仇戈的金手印已扑上来,他顿时感到灭顶时灾难,一声呼叫没出,人已被打飞,甩到几丈远的地上,爬不起来了。

吕全见自己的三个同伙皆败,心中有些发毛。他虽然平时瞧不起他们,可毕竟他们都有不凡的造诣。他稳定了一下心神,铁剑劈击而出。这一剑以泰山压顶之势而下,大有所向披靡之概。然而,仇戈身子侧斜一晃,掌影劈波斩浪,突发而至。吕全想抬剑绞乱它,来不及了,“嘭”地一声,吕全人飞剑扔,心中在思谋对敌之法。

仇戈从地上拾起吕全的铁剑,突地闪电般劈下。这一劈充满无限仇恨,吕全一声惨嚎,双腿从膝盖处斩断。仇戈并不解恨,“唰_”两下又断了他的两只手臂,吕全成了肉墩。

文中青等人见仇戈如此对待吕全,脸色死灰。

仇戈笑嘻嘻地走到文中青身边:“快,叫我一声爹,我才饶了你。”

文中青脸上青筋暴凸,双眼血红,像头被困疯了的狮子。但为了免去被削去四肢的厄运,他准备接受这一大辱,但他张了几次口,都没发出声来。

仇戈一剑划下,文中青的脸出现了寸深的血槽,几乎把他疼死,忙叫:“爹……饶了我吧!”

仇戈“哈哈”一阵狂笑,又是一剑劈下,文中青也成了无腿先生。他嚎叫了几声。在地上打起滚来。

黄松、王道人毛骨悚然。

仇戈笑着问黄松:“你有妹妹吗?”

黄松愤怒了,刚要开口骂,仇戈的铁剑一下刺进他嘴里,到下舌头,随之斩断他的腿。仇戈用剑串起黄松在地上沾满血泥的舌头,挑到王道人面前,冷酷地说:“把它吃了,这是很好的美餐。”

王道人‘嘿嘿’一阵冷笑:“好毒的小子。”

仇戈手起剑落,又断去他的腿,随之又斩去他们双臂,扎瞎眼睛。仇戈拿着恐怖当有趣,骇人听闻。他笑道:“这叫血债血还,恶有恶报。”

四个不成人的怪东西在地上滚动了一阵子,因流血过多奄奄一息,知道生不如死,纷纷自摧心脉而亡。仇戈又是一阵狂笑……

从此,仇戈得了个“独臂灭绝”的绰号,三、五天的时间,他的名字便如强风刮遍天下武林。他不再躲藏,专到江湖人聚的地方去。

“主人”震怒了,追杀没有成功,两“座使”因之受了斥责,被贬得一无是处。随后严令,要限期击杀所有参与其事的人。对闯贼也不再抱活抓的幻想,以杀为快。一时间,江湖上出现了平常极少露面的隐士高人,他们都来为“主人”卖命。

仇戈刚入一家客栈,一个独眼先生便盯上了他,两只手不住地搓,独眼精光闪闪。仇戈视如无睹。

一个卖唱的姑娘用一根小棍领着一个瞎子走进来,找了个地方,唱起了凄婉的歌:

黄花儿开,

青草长,

一次枯萎,

还有来年时光。

人儿去,

不返乡,

从此生死两茫茫。

那晓三日思念,

秋风又起,

人老珠黄,

问天地,

为何这般样?

仇戈心中一酸,从怀中取出一链银子递给了姑娘,她千恩万谢。

独眼老人凑上去,笑道:“小哥儿可是‘独臂灭绝’?”

仇戈对别人给他的这个称号甚不喜欢,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冷冷地问:“你有什么事?”

独眼老者道:“老夫是‘三变先生’徐怀,可曾听说过?”仇戈心头一颤,好家伙,连这老鬼也出山了。

“三变先生”徐怀可是近巨年来江湖中屈指可数的人物。他的“身变”、“速度变”冠绝人间。当年天山广合大喇嘛上官钦廷号称第一高手时,他曾去天山找上官钦廷较技,因不遇而返。但是,他从不愿做第二人,想睨视天下很久了。他的“身变”实在神乎其神,变男、变女转眼即成,音容笑貌,维妙维肖,易容之术堪称古今独步。他也以此自醉,“功变”是他自珍的奇门心法。在外人看来,他出手使的是阳刚之1力,而击在你身上正是阴柔内厉,这其中的奥妙不为外人所知,别人很难分辨出来。他正因有这么一手武功,常叹找不到对手,倍感孤独。他的“速度变”,出手时看似甚慢,哪知手到中途竟是快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三变先生”徐怀有此三种绝技在身,自出道以来从没失过手,可谓常胜异人。

他见仇戈神情大变,笑道:“你的气数已尽,怕命不久长了。”

仇戈即生戒心,徐怀伸手便拿仇戈的合谷穴。仇戈急忙抬手,可合谷穴已被他拿住,浑身无力。

“三变先生”又有些失望道:“我以为你能让老夫废些手脚,没料到这样差。”

仇戈一阵凄凉、绝望、悔恨,自己神功大成,为何还这般无用呢?

徐怀放了他的手道:“再来,这次点你命门穴,要记住!”

他身子一转,举手便点,仇戈弹身飞射,仍然晚了,身子没起,已被人点中,他颓废已极,真想就此死去。徐怀也有些不耐烦了,疑惑地说:“我弄不明白,凭你这三脚描功夫,何以江湖上的人都怕呢?”

仇戈仿佛觉得皮被他剥去一样,两眼有了泪花。难道我就这么差吗?若如此无能便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了。徐怀道:“小子,事不过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这次失败了,那怨你爹妈没给你生个好脑袋,别怨人心狠,乖,乖地去吧。”

仇戈打了个激凌,忽道:“刚才两次你所以得手,是我在回忆往事之故,这,次我若全力以赴,你便不行了。”

徐怀笑道:“真是那样吗?”

仇戈没有答话,后退了几步欺身而上。仇戈刚才的’话自然是胡诌,但是他有一个想法,上两次都是徐怀先动手,自己根本没机会反抗,若再让他动手,岂不坠入万劫不复之境?我不如找个理由引开他的注意力,先下手抢攻,若再失手被擒,死而无憾,谁让自己是个笨蛋?

徐怀对仇戈的先动手没有放在眼里,谁先动手不是一样吗?高手的本领在于“变”。仇戈右背空袖一摇,左手旋即指出一掌。他提足全部功力,施展出“七丹金印”神功。

徐怀见仇戈手掌拍来,正在冷笑,忽见一金色手印飞扑而来,他魂飞天外,知道抵御不行,急忙轻身如羽,旋动外飘,他纵然如此,也被震得两眼发黑,金星乱闪。他没有受伤,但却愣在那里,他明白了两人各自的优势。

刚才他所以没有施展“速度变”之法,实在聪明之极,不然,两下相交,他此时便爬不起来了。他很清楚,“金印幻影”的速度超出了他“速度变”的极限,对“七丹金印”的神功他是非常了解的,此种功夫若是修成,威力无比,看来仇戈得了真谛。但他并不灰心,因此仇戈无法胜他,而他却可胜仇戈。这其中的道理很明了的。仇戈只要不发掌在先,就没有丝毫的求胜机会。

仇戈此时知道了自己的优势与不足,倍加小心起来。他在慢慢向后退。徐怀的轻功虽比仇戈高明,但强不了多少。对付强大的“金手印”,“功变”毫无作用,徐怀第一次不那么自得了,一向被他视为奇绝的心法,原也有无用的时候。像他这样的人,只要稍微谨慎,就会变得更加可怕。仇戈不敢呆下去,只好转身飞奔。看来,自己这样乱闯太愚蠢。

他来到一条河边,见一村姑娘正在洗菜,他站在旁边看了几眼。这村姑娘没有一般村姑娘的笨拙,身材窈窕,皮肤嫩白,杏眼含情,令人见之难忘。他暗想,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丽姑娘?

村姑发现有人看她,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仇戈。仇戈傲然站立那里,右袖空荡着,更显出一种凄哀的孤独来。这种风采,比之双臂俱全时更撩人心魂。真怪,好时不如残后俊。

村姑笑了,两个酒窝深深,洁白的牙齿整齐无比,声音也娇甜纯真:“公子,你有事吗?”

仇戈笑道:“姑娘,这是什么村?”

“这是龙门坡,”村姑问:“你要找什么人吗?”

“天快黑了,我想到村里投宿。”

“那就到我家来吧。家里就我和爹两人。”

“多谢姑娘,请问贵姓芳名?”

忖姑咯咯笑起来:“我姓权,叫权波儿。”

仇戈道:“权波儿姑娘,那在下就打扰你了。”

权波儿笑道:“我喜欢。”

她瞟了仇戈一眼,问:“公子是……”

仇戈道“在下仇戈,一个飘荡江湖的浪子。”

权波儿微笑不语。

两人来到村里,走进一家土墙小院。院不大,有两间草屋,座北朝南,门东旁有一棵石榴树。喜人的石榴裂开了嘴,露出红红的籽。门口墩上坐着一个面色枯黄的五旬老者,骨瘦如柴,手足不住地颤,目光浑浊,看样子将不久人世。他坐在那不动,瘫痪了。

仇戈向他一躬身道:“老人家,打扰你们了。”

老头点点头说:“公子不必客气,我喜欢别人打扰。”

权波儿嫣然一笑,从屋里搬出一个小板凳放在仇戈面前说:“仇大哥,坐下吧。”

仇戈一愣,瞅了她一眼,这么快就成了她大哥,实在令人高兴。

忽然间,他想起妹妹,不知她怎么样了?仇戈坐下问:“老人家,你的腿不方便吗?”

老人叹息了一声道:“走火入魔,现在邪气已入我内脏,没几天好活了。”

仇戈一愣,果然是个练家。

“老人家,别灰心,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老头笑了:“你不用劝我,世上的事我已看透,生亦是死,死后方归,我没有悲伤,唯一使我担心的是小女尚无婆家,我死之后她孤苦伶仃,那怎么行呢?”

仇戈笑道:“那你为何不给她找个人家呢?”

老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以为好的她不愿意,就这么拖下来了。”

权波儿从屋里走出来,撤娇地说:“爹,就你成天放在嘴上。”

老头笑道:“爹现在不说,还能到地下再说吗?”

仇戈说:“老人家,你用不着担心,像妹子这么好的人,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

老头哈哈笑起来,样子十分开心,权波儿两颊绯红,越发娇艳。

仇戈心中一荡,马上打消了不洁的信念,自己有凤纹在心,怎可再容下她人呢?不知她此时在哪里安身?她也会像我一样吗?他又陷入了遐想。两人若能双飞翼,不慕神仙上九天,那是多么完美的造化。

权波儿见仇戈发呆,推了他一下说:“仇大哥,你的武功一定很高,教我几招吧?”

仇戈有些为难,苦笑道:“实在惭愧,我除了内功精湛外,其它平平无奇。”

“那传我内功法门也行。”

仇戈摇摇头说:“我所修练的内功,若不是天地相助,纵修一生也难大成。”

权波儿道:“你定是舍不得。”

“仇某自信不是那种敝帚自珍之辈。”

权波儿甜甜笑起来:“仇大哥,我给你说着玩的。你别生气哟。”

仇戈微微一笑。

老头儿见女儿与仇戈嬉笑,心里暗乐,这丫头定是看上他了,虽是个断臂青年,却也清奇绝俗,他沉思了一会儿说:“仇公子,老夫的事你不想听吗?”

仇戈忙道:“愿闻其详。”

权老头说:“昔年有一‘白鹰仙人’创造了一套无上奇功,传于江湖,其中有一轻功绝技‘凌波九烟’被我所得。当年我得到它时,欣喜如狂,曾想今后武林我为尊也。谁知我苦心修习二十年,不但功夫没长进,反而走火入魔,可悲可叹。这两年来,我反复思悟,终于明白了一个关键。‘凌波九烟’这项绝技,有先天缺陷。正常人久练它,必定阴阳难调。阳火不行,这样就会下身枯干,行动不便了,倘若是一个残缺不全之人修习便不同了,人体之缺与功法之缺相合,反而能够修行成功。像公子这样的人正是最好的人选,你有深厚内功,一练即可成功。”

这真是天下奇闻,好人不如残废人更能发挥功法的威力。权老头自然不知“白鹰仙人”也是断臂人。

仇戈听后大喜,忙道:“若前辈不弃,晚辈没齿难忘。”

仇戈向他行了大礼,权老头十分高兴,立即传他心法。

仇戈的悟性极高,博闻强记。权老头一说,他便铭刻在心,很快,“凌波九烟”轻功心法便被掌握,并展身练了起来。他内功极深,体会也与众不同。可以说,此时他比权老头更懂得“凌波九烟”了。他的身法愈来愈快,慢慢地在别人眼里,他分化成九道袅袅青烟,有朦胧不清之妙。

权波儿拍手笑道:“仇大哥,你终于练成了。这么短的时间有如此大的收获,好叫人羡慕呀!”

仇戈停下来,向权老头施了一礼:“多谢前辈栽培。”

“这是你福至心灵,不关我什么事。我二十年终无所成,你片时能参造化,这说明此功为你所造,该为你用。”

权老头的话音刚落,一个冷硬的声音传来:“你好大气度,竟然成全了这小子。”

权老头一惊,簾声道:“师父,弟子实因无法炼成此功,才不得已为之,并非有意违反门规。”

“嘿嘿,多说无用,你敢私自传人,就是欺师灭祖,罪不可恕,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权老头凄凉地说:“弟子知道。”

仇戈左右瞧了几眼,没见有人,忽听权波儿哭起来“爹爹,你怎么死了呀?”

仇戈一愣,再看见权老头时,已气绝身亡。仇戈大怒,他明知这是人家本门派的事,可又气愤不过,大声道:“什么鬼怪,敢这样目无王法,不讲天理,逼人自尽?”

那个声音更加飘忽不定,嘲弄地说:“小子,你就是再回一次眙也休想称雄,你所练的,并不是‘凌波九烟’的全部心法,此时不刚入中流而已,差远了。聪明一点快自废武功,若要我老人家动手,只好把你仅有的这条胳膊拿去喂狗。”

“老混蛋,休要放屁!你出手试试,看看你仇爷怕不怕你?”

那人老羞成怒:“小杂种,敢对佛家不敬,我劈了你。”

突然声音欺近,可仇戈就是看不见人。权波儿叫道:“人在你身后!”

仇戈骇绝。他虽然看不见对方,但他料定必在自己身后,否则无法解释。纵如此,对方的身法也太快了。

他急忙一转身,全力出击,“七丹金印”施了出去,“嘭”地一声,仇戈身子一震,退了几步,这才看清对方是穿黄色袈裟的头陀,他身材一般,两眼精光四射,刚才和仇戈对了掌,看来受了不小的震荡,现在还没有调匀气息。

仇戈大惊失色,连“三变先生”都接不下自己的一掌,他何以无事呢?这岂不太可怕了吗?

那头陀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竟能接下我的‘佛心掌’,看来造化不错,但无论你如何阻挠,我还是要带走这丫头。”

仇戈大急,自己给她家带来灾难,又怎能让她落入虎口呢?他断然拒绝道:“不行!”

头陀一愣,问:“她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阻拦?”

“她是我小妹,我怎能让她跟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走呢?”

权波儿听了,心里甜甜的。

头陀却恼火了:“小子,你敢与佛爷作对,那是你活该倒霉。天底下还没有人能逃出‘大悲佛’的手心。”

仇戈听他自称“大悲佛”,顿时头上如浇了一盆凉水。他早听说过,“大悲佛”练“大悲拳”成功后才出家为僧的,所以江湖人称他为“大悲佛”。在江湖中,能称上“佛”的人,就是得了正果,达到无上正等正觉的人,亦是“神”的人,那功夫自然就不用说了。仇戈的一掌所以能与他平分秋色,实在是依赖七种“圣品”的功力。

仇戈虽怕他,却不愿让他带走权波儿。如果自己不加阻拦,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为此事,纵死亦不后悔。

大悲佛冷冷地走近他,笑道:“小子,你能把‘七丹金印’练到现在这种境界,实是难得之极。我亦有爱为之心,要知道,‘七丹金印’极难修行,天资聪颖,勤修不辍,要功成最少也要有二十年,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火候,定是吃了七种圣品,否则绝对不能如此。你得药物帮助速成,远没有慢慢修行来得精纯,这种功夫你达不到它的极限境界,所以我便能杀你。”

他说着话,突然出手。仇戈沉着应战,他明明击中“大悲佛”,“大悲佛”却毫无反应,而他前胸却挨了“大悲佛”一拳。仇戈“哇”地一声,血箭从口射出,仿佛整个人被打透了一般。他眼前开始闪动金星,身子软软的能被风吹起,痛苦,疲倦从四面八方奔来,恍惚中,大悲佛得意的笑影闪到眼前:“小子,你不行了吧?你知道为何没有击中我吗?告诉你,佛家讲‘空’佛爷已修成‘空身’你永远打不着。哈哈……”

仇戈眼前一黑。

权波儿一声惊叫扑上去:“仇大哥,要挺住,你不能倒下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大悲佛嘿嘿一阵淫笑:“我仿佛与别人不同,别处的‘佛’讲‘万戒以淫为首’我却‘万善从淫开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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