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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集贤馆

关山月趁势站了起来,道:“诸位,外面冷,也为免惊动别人,诸位都不要送了!”说着,他迈步向外行去。

柳绡红突然说道:“关爷,还有一件事……”

关山月半转身躯,笑道:“红姑娘,我的底细姑娘最好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再说,姑娘多知道一些,不如少知道一些。”

柳绡红脸好红,竟怔住了!关山月转过身去又迈了步,金掌柜的父子都没送。

但关山月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过了身,说道:“来时翻墙,走时不好再翻墙,可否请小翠姑娘跟我去关个门!”

金掌柜忙道:“小翠,你跟关爷去!”

小翠没再不高兴了,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扭着腰肢跟着行了出去。望着关山月那潇洒的身影踏上了雪地,姑娘柳绡红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跺了绣花鞋,道:“不说算了,干什么那么神秘,稀罕!”

金飞一笑说道:“谁稀罕谁知道。”

天!姑娘柳绡红那张娇靥红透耳根,又跺了绣花鞋,撒了娇,发了嗔:“二叔,你看他……”

金飞忙道:“天地良心,我是怎么说的爹听见了,我可没说你稀罕。”

这一下姑娘跳了脚,她一摔那乌油油的大辫子,叫道:“二叔,您就不管管他……”

金掌柜的脸色有点阴沉,道:“别闹了,是福是祸现在还不知道呢!”

这句话像晴空突然来了片乌云,使天沉闷里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又像一块重铅,带着人的心往下沉。金飞敛了笑容,没作声。

姑娘柳绡红香唇翕动,想说什么,但望着金掌柜的那阴沉脸色,她没敢说,终于忍了下去……

关山月在小翠的相送下,出了那两扇窄门儿,向小罩道了一声谢后,顶着那刀一般的透骨寒风走了!

小翠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那在寒风里丝毫不显冷意的颀长身躯出了一会神,才掩上了门儿。

可惜,她门儿关得仍是嫌早了一点儿,她没看见这一幕,这一幕是……

关山月刚走不到几步,由胡同左院,那两个灯笼挑得高高的那个大朱门里,踏着石阶走出来个人!

这个人是个瘦削老头儿,留着两撇胡子,衣着挺讲究,两眼炯炯有神,一望而知是个练家子。

这老头儿刚下石阶便一眼望见关山月,顿时,他直了眼,一怔之后忙赶上去,边走边唤道:“前面的那位,请候一步。”

关山月闻声停了步,他刚转过身,那老头儿已然到了他面前,只一瞪眼,一巴掌拍上了关山月的肩头,尖声叫道:“兄弟,果然是你……”

关山月也自一怔,但他立即恢复平静,含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巴老!”

话刚说完,那老头儿叫了起来:“哎呀,兄弟,你怎么搞,既来了怎不找我去,你可不知道,王爷等你都等得急死了……”

关山月笑说道:“巴老,我刚到!”

那老头儿吹了胡子,道:“兄弟,你这不是瞪着眼说瞎话么?我可瞧见你是由那个门儿里出来的,你真……”

关山月微微一惊,随即红着脸赧笑说道:“瞧见就瞧见了别嚷嚷好么,巴老?”

那老头儿一怔,然后是一脸邪笑,又一巴掌拍上了关山月肩头,眨了眨一双老眼笑道:“兄弟,会拿耗子的猫不叫,咱们哥儿俩多年的朋友了,我可真没瞧出你还有这一手儿?那位红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标致大美人儿,不但人长得标致,那双眼儿能勾魂儿,那小嘴儿里的几支曲子,也是数遍‘北京城’无出其右的,可惜她冷若冰霜,凛然不可侵犯,卖唱不卖笑,要不然那不知有多少人早拜倒裙下做孝子了……”

关山月眉锋一皱,道:“你老哥哥想必也是其中的一个!”

那老头儿老脸一红,干笑一声,道:“不瞒你说,兄弟,我是那贪腥的馋嘴猫,可是她带刺儿扎嘴,不过,兄弟,既然你泡上了,能进了那窄门儿,没说的,从今后你老哥哥打消这念头……”

一摇头,伸手摸上了胡子,嘿嘿笑道:“人家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以我看唯独这件事儿,嘴上没毛的才办得牢,姐儿爱俏,你老哥哥那张长着这两撇的老脸,哪比得上兄弟你这张人见人爱,能挤破爱俏娘儿们头的俊美小白脸儿?”

关山月红了脸,叱道:“别胡说,才刚认识!”

“算了,兄弟!”那老头儿挤眉弄眼的道:“瞒得了别人还瞒得了你老哥哥?刚认识就能进她的门儿?还顶着刀子送你走?简直是深情的老相好嘛?别瞒我,你来了不止一天了,兄弟,你令人羡煞,妒煞!”

关山月皱了眉,道:“这么说老哥哥你是这儿的常客,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

那老头儿嘿嘿笑道:“兄弟,老毛病了,你还不知道?”

关山月淡淡笑道:“你也不怕我在老嫂面前告你一状?”

那老头儿显然有季常之癖,一哆嗦,白了脸,忙道:“哎哟,好兄弟,千万做做好事,千万,千万替你老哥哥兜着点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望了望关山月脸色,目光一转,笑道:“兄弟,你这是开玩笑,存心吓我,是么?我说嘛,自己弟兄,怎么会?说什么兄弟你也不会要你老哥哥……”

关山月扬眉说道:“谁说的?”

那老头儿一哆嗦,又白了脸,刚要再说。

关山月一笑说道:“老哥哥,不让我告状也行,咱们谈条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老哥哥也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么?”

那老头儿忙嘿嘿赔笑,一颗头点得像舂米,道:“行,行,行,那还能不行,兄弟你说一句还不就是一句?兄弟,可是真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还有!”关山月道:“你老哥哥既知道了,我如今就索性在你老哥哥面前报个备,从今儿个起,无论是谁,他要敢碰红姑娘一指头,或者想进那两扇窄门儿一步,别说我姓关的翻脸无情不认人!”

望着关山月那目中冷电一般的威棱,还有那满脸的煞气,就像一股子冷风灌进了那老头儿的衣领,冷得他机伶一颤,他忙点头说道:“兄弟,那还有说的?当然,当然,别说你,就是你老哥哥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我也要剁了他那只手,打断他两条腿不可!”

关山月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道:“老哥哥,我谢了,就这么办!”

那老头儿忙道:“自己弟兄哪来这一套?还谢个什么劲儿……”

目光一转,赔上一脸谄笑,接道:“说真的,兄弟,夜长梦多,为免日后麻烦,干脆拣个日子把她接出去,这事包在你老哥哥身上……”

关山月一摇头,淡淡笑道:“老哥哥,谈娶嫁那还早,再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要不变怎么也不会变,她要是会变,你就是打个铁链子,把她锁起来那也没有用!”

那老头儿一拍大腿,叫道:“对,对,对极了,行,兄弟,对娘儿们,看来你比老哥哥我还内行,说正经的,你是什么时候……”

关山月道:“老哥哥,别老站在这儿,咱们边走边谈,行么?”

“行!”那老头儿一点头,道:“走,咱们先到馆里去!”

说着,两个人并肩往胡同儿口去!

走没几步,那老头儿开了腔,道:“兄弟,可以说了吧!”

关山月道:“老哥哥,我到了两三天了!”

那老头儿一怔,诧然说道:“怪不得老哥哥安排在‘永定门’接你的人没见着你,可是,兄弟,算好了你今儿才到的!”

关山月笑了笑道:“就不能走快点儿么?”

“能,能!”那老头儿点头说道:“可是,兄弟,你既然早来了,为什么不到馆里来找我去?”

关山月淡淡笑道:“我有我的理由!”

那老头儿道:“老哥哥我想听你的理由!”

关山月笑了笑,道:“老哥哥,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老哥哥你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是人家只知道我叫关山月,别的是一无所知,你说对么?”

那老头儿猛一点头,道:“对,兄弟,往下说!”

关山月道:“所以,在我没进‘雍郡王’府之前,我总得找点东西作为晋见之礼……”

“没那一说!”那老头儿摇头说道:“王爷求才若渴,他从不计较……”

关山月道:“老哥哥,我不是指的那种礼,我囊中能有多少,就是倾我囊中所有,也未必让王爷看在眼里!”

那老头儿讶然说道:“兄弟,那你说的是……”

关山月笑了笑,道:“我指的那个礼,一方面不会让人瞧低了我,另一方面也替老哥哥你脸上增点光采,同时……”

那老头儿忙道:“兄弟我明白了,只是,那是什么?”

关山月道:“老哥哥,这两天来,‘北京城’里闹什么?”

“闹什么?”那老头儿沉吟了一下,忽地眼睛一亮,急道:“飞贼,兄弟,你要拿飞贼?”

关山月含笑点头,道:“不错,老哥哥,这份晋见礼如何?不轻吧?”

“轻?”那老头儿叫道:“兄弟你要能拿着飞贼,不但兄弟你立即获得王爷器重,老哥哥我脸上增光,就是王爷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

关山月点头笑道:“这就是喽,足见我没选错,老哥哥,这就是我的理由,老哥哥你该不会再怪我来了不去报到了么?”

那老头儿道:“兄弟,我压根儿也没怪你,兄弟,行,真有你的……”一顿,接道:“只是兄弟,有线索了么?”

关山月一抬右手,笑道:“老哥哥,已在此中,如探囊耳!”

那老头儿一怔,道:“兄弟,真的?”

关山月道:“这还能骗,老哥哥,我可是瞎吹胡擂之人?”

那老头儿大喜,道:“兄弟,那你怎不赶快……”

关山月淡然摇头,道:“老哥哥,不忙!”

那老头儿一怔,道:“怎么说,兄弟,不忙?”

关山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老头儿诧声叫道:“兄弟,那又为什么?”

关山月摇头说道:“看来老哥哥你算不得老江湖,你知道他是个人还是另有未露面的同党?”

那老头儿呆了一呆,赧笑说道:“兄弟,是我糊涂,可是万一他闻风……”

关山月笑道:“更糊涂,老哥哥,他既已在我手掌之中,他往哪儿跑?老哥哥试想,只要我看上的,可曾有一个能跑出我手去?”

那老头儿赔笑说道:“没有,兄弟,谁能逃出你手去?兄弟,那是谁?”

关山月摇头笑道:“不能说,怕老哥哥你抢了我的大功,让我没晋见之礼!”

那老头儿失笑说道:“兄弟,说真的……”

关山月道:“老哥哥,人,就在这‘八大胡同’之中,是谁,不能说!”

那老头儿道:“兄弟,你当真怕老哥哥我抢了你的大功?”

关山月笑道:“老哥哥,说着玩儿的,别认真,可是我真不能说,别怪我,老哥哥,万事小心为上,少一个人知道,总要比多一个人为好,你说是么?”

那老头儿笑了笑,道:“你总有理,好吧,我不问!”

关山月倏然转话,笑道:“老哥哥,现在情势如何?”

那老头儿道:“你是知道的,兄弟,众家阿哥都有一帮拥立的人,雍王爷实力虽不见得弱于谁,但也算不得顶强,要不然他不会命我把兄弟你找来……”

关山月道:“老哥哥,我又能为他做点什么?”

“多了,兄弟!”那老头儿谄媚地笑道:“有了你,雍王爷一如文王之遇姜尚,刘备之得孔明!”

关山月笑道:“老哥哥,我只是一个打手,一名死士!”

那老头儿道:“别谦虚,兄弟,这档子事谦虚不得,正如兄弟你所说,老哥哥我知道你,可是别人并不知道你……”

关山月道:“那总不能我自己把自己捧上了天!”

那老头儿道:“没人让你自吹自擂,可是你总得露两手给他们看看!”

关山月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只能把握适当的机会,像这拿飞贼,不就是一桩么?这是把握了露脸的机会!”

那老头儿道;“可是雍王爷一但问起了你……。”

“不会的,老哥哥!”关山月摇头说道:“他只会把我当成一名死士!”

那老头儿道:“真要那样,雍王爷就算不得在众家阿哥中,最英名的了!”

关山月道:“这么说来,他会问我了!”

那老头儿道:“那当然,不信你瞧好了!”

关山月道:“那也没关系,我适可而止,显露自己锋芒不可太露,要是把自己显露得比他还强,那是大不智!”

那老头儿道:“怎么说,兄弟?”

关山月微微笑道:“很简单,老哥哥,美服患人指,高明遭神恶,你该知道,那前辈古人杨修之佐曹阿瞒!”

那老头儿摇头说道:“兄弟,雍王爷不是曹孟德!”

关山月笑了笑,道:“我听说,这位雍王爷并不是皇上的亲骨血,而是一个叫卫光辉的人的儿子,那是因为卫光辉的妻子被皇上召进宫去宠幸,册封她为卫妃,不到七个月就生了这位雍王爷,皇上宠爱卫妃,本打算立雍王爷为太子,但按理以二阿哥年纪为长,所以心里又难以决定,有一天皇上为试二阿哥与雍王爷的心术,把暹罗国进献的两笼白老鼠赏给了这二位,结果二阿哥回去就把老鼠放了,而四哥雍王爷就教他们打仗,有不听命令的就诛杀之,不到一天,几百只白老鼠杀的一个不留,所以皇上才把二阿哥立为太子……”

那老头儿骇然失色,容得关山月把话说完,他立即惊声问道:“兄弟,这,这你是怎么知道?”

关山月淡淡笑道:“老哥哥,什么事能瞒得了我关山月?”

那老头儿目光一转,道:“兄弟,你该知道,这并不是坏事!”

“当然!”关山月点头说道:“做皇上,就要狠,像二阿哥,他流于妇人之仁,太懦弱了!”

那老头儿笑着点了头,道:“兄弟,太优柔,太懦弱的人,是不能当皇上的,兄弟,咱们哥俩却没辅错人,将来雍王爷一旦身登大宝……”

嘿嘿一笑,住口不言,那得意的模样,生似他那位主子胤祯,后来的雍正已身登大宝,他成了当朝一品!

关山月笑了笑,道“我该谢谢老哥哥大力推荐,给我这么个机会!”

那老头儿笑道:“自己兄弟,干什么谈这个?只要你肯,后日的成就定然比老哥哥我大,只要到了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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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道:“倘有那一天.皆老哥哥今日所赐,绝不敢忘了老哥哥!”

那老头儿嘿嘿笑道:“怎么说咱们是自己兄弟,多年的过命交情!”

关山月微微一笑,忽转话题,问道:“老哥哥,雍王爷早不找我,晚不来找我,偏偏在这时候命你老哥哥下了一纸手谕把我召了来,该是具有特别的深意吧!”

那老头儿笑道:“兄弟,你由来高明,只是究竟为什么,老哥哥我也不知道,那要雍王爷亲自当面对你说!”

关山月淡淡笑道:“看来老哥哥跟我还玩心眼儿,卖关子……”

那老头儿老脸一红,方待再说!

关山月已然接着说道:“好吧,反正迟不过明天,到时候等雍王爷亲自告诉我吧!”

无话路长,有话路短,说话间两个人已在一个大宅院的两扇漆黑大门前停下,那大门前高挑着两个大灯笼,把门前方圆十丈内照得纤细毕见!

门头上有块黑底金字的横匾,上写三个大字:“集贤馆!”

当然,毫无疑问的,这是那位四阿哥雍王爷胤祯,在外面设立的秘密机关,广招江湖豪雄,以备来日拥立,如今他那众多的弟兄之间争斗之用!

那老头儿笑说道:“敢情到了,好快!”

登上了石阶,举手扣了那两个漆黑发亮的铁门环!

砰砰然一阵连响之后,里面响起了步履声,由远而近,随听有人粗声粗气地问道:“谁呀?”

那老头儿忙应道:“开门,我回来了!”

门内那人道:“原来是巴老!”

话声自柔和了不少,随即,门栓响动,那两扇黑漆大门豁然向内打开,当门而立的,是个满脸横肉,浓眉大眼的粗壮黑衣大汉,他一见关山月,一怔说道:“巴老,这位是……”

那老头儿似乎懒得答理,“唔!”了一声,道:“我的一个朋友,馆主在么?”

那黑衣大汉道:“在,刚由内城回来!”

那老头儿向着关山月一摆手,道:“兄弟,请!”关山月昂然举步行进!

那黑衣大汉却跨步一拦,道:“巴老,请这位朋友报个名!”

老头儿脸色微变,才待说话!

关山月抬手一扒,那黑衣大汉一个高大身形踉跄倒退出去好几步,所幸他扶得快,要不非倒坐那儿不可!

好大的手劲儿!那黑衣大汉瞪目张口愣住了!

而,适时,关山月与那老头儿径自往里行去,却是连正眼也未瞧他一下。

定过神来,那大汉陡然喝道:“好朋友,你站住!”迈开大步赶了上去!

他那里刚追近,关山月霍地转过了身,微笑问道:“阁下,你叫我?”

那黑衣大汉浓眉一轩,道:“我不叫你那个……”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阁下,你嘴里敢有半个脏字儿,别怪我打掉你一口牙!”

那黑衣大汉个头儿不小,可是一触及关山月那冷电一般的眼神,却也一懔,当真闭上了嘴!

那老头儿冷然一笑,方待发话!

关山月一摆手,道:“老哥哥,你不是让我露两手给人瞧瞧么?”

那老头儿改了口,道:“吴刚,你要是招了他,有你的乐子受的!”

那叫吴刚的黑衣大汉脸色一变,顿时忘记了刚看见的冷电般眼神,冷冷一笑,道:“巴老,你是好朋友,我想试试!”

关山月接口笑道:“那好,别看你个子大,怕你抵不住我—个手指头!”

那叫吴刚的黑衣大汉怒笑说道:“朋友,朋友,你未免太狂了点儿!”

高大身形一晃,蒲扇般大巴掌当胸便抓!

关山月负手未动,容得那只大手沾上衣襟,胸腹突然往内一吸,仅差毫发,吴刚那大巴掌落了空,而招式也已用老,他一惊便待抽手换招!

关山月一笑右掌电出,向着吴刚那右腕一敲,吴刚刚一声闷哼,关山月底下一腿飞扫而出!

砰然一声,恍若倒了半截铁塔,吴刚一屁股坐在花砖地上,摔个四脚朝天,结结实实!

那老头儿笑了:“怎么样,吴刚,我没说错吧!”

吴刚大喝一声,翻身跃起,一张脸成了猪肝色,一翻腕,一柄明晃晃的解腕尖刀已持在手中!

那老头儿脸色一变,忙喝道:“动真的,吴刚,你作死,腕子不想要了!”

吴刚听若无闻,闪身要扑!

只听一声震人耳鼓的冷喝传了过来:“吴刚,住手!”

这,吴刚听见了,机伶一颤,连忙收身低下了头!

关山月回身望去,只见那青石小径上,负手行来一人,那是个面目阴沉的瘦高老头儿,长眉细目山羊胡,一双眼神犀利逼人,穿着一身皮袍,步履极其稳健!

那老头儿一见此人,忙超前哈下了腰:“莫爷,巴不韦见礼了!”

随即转向关山月道:“兄弟,这位是馆主,上前见过!”

关山月举手一拱,含笑说道:“见过馆主!”

他傲不为礼。

那位莫馆主长眉微挑,望着巴不韦,道:“巴贤弟,这位是……”

巴不韦忙道:“回莫爷,就是巴不韦向王爷推荐的巴不韦拜弟关山月!”

那位莫馆主神情一震,连忙赔上了笑容,拱手说道:“原来是关老弟,久仰,久仰,常听巴贤弟提起,听说关老弟人品俊美,文武双绝,正恨无缘识荆,不想突降眼前,足慰生平,足慰生平!”

关山月淡淡笑道:“岂敢,那是莫馆主夸奖!”

那位馆主忙道:“关老弟,别客气,咱们待会儿好好儿谈……”

转望吴刚,喝道:“吴刚,你怕跑了气儿?还不赶快上门!”

吴刚这才想起门还没关,如今他一丝儿脾气也没有了,连忙收起尖刀,三脚并两步地跑过去关门去!

这里,那位莫馆主又转向巴不韦,道:“巴贤弟,请找个人向王爷禀报一声,就说关老弟已经到了!”

说着,往里让客,亲热地拉起关山月向内行去!

巴不韦应声转身,迎面碰上了吴刚,他哭丧着脸道:“巴老,你怎不早说,我要早知道是关爷,杀了我我也不敢动蛮逞横……”

巴不韦咧嘴一笑,道:“浑小子,现在知道也不迟呀?别站在这儿发愣了,馆主交待,找个人向王爷禀报一声去,就说关爷已经到了!”

吴刚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而去!

巴不韦冲着那高大背影龇牙一笑,也转身往里行去!

那位莫馆主拉着关山月直上“集贤馆”大厅!

这间“集贤馆”的大厅里,摆着一列列的兵器架,架子上放着刀、枪、剑、戟、拐子、流星等十八般武器,煞有其事,确像个“武术馆”,不知内情的人,也确难看出些什么。

坐定,那位莫馆主望着关山月,第一句话便道:“关老弟好身手,委实使莫太平叹服!”

关山月道:“馆主过奖,庄稼把式,难以入流,有渎馆主法眼,贻笑大方!”

“好说!”这位“集贤馆”的馆主莫太平道:“关老弟的身手,是老朽生平所仅见,从此便是一家人,关老弟何须客气,一旦见着了王爷,老朽敢担保老弟立刻会被王爷赏识器重!”

关山月淡笑道:“关山月不敢奢求什么荣华富贵,过惯了江湖生涯,也很难在一处久待,这次只因为拜兄巴不韦召见,不敢不前来听候差遣,看看有什么能效劳之处!”

这话说得够明白的,这次来京全是看巴不韦的面子,来替他出点力,尽尽拜兄弟之谊,并不是为名为利,求什么荣华富贵的,也不会在这儿待太久,尽可放心,别怕我夺了你的馆主宝座!

不管莫太平是否老江湖,单看那模样就知道他极富心智,一肚子阴险坏水,这弦外之音焉能听不出来?

只见他目光转动,嘿嘿一笑,道:“老朽明白,关老弟洒脱英豪奇丈夫,若不是卖巴贤弟这个面子,是不会到京里来的,关老弟请放心,待多久是多久,只要关老弟一萌去意,老朽负责为关老弟禀明王爷,绝对让关老弟尽快地离京,不过……”

嘿嘿一笑,接道:“王爷求才若渴,像关老弟这么一位难得的奇英豪,正好利用这飞腾良机一展抱负……”

关山月截口说道:“多谢馆主厚爱,关山月志在江湖,并不在……”

只听步履响动,大厅内走进了巴不韦!

莫太平忙摆手说道:“巴贤弟,请坐,咱们一块儿赔关老弟聊聊!”

如今对这位巴不韦,他已是刮目相看了,那难怪,谁叫巴不韦有这么一位好拜弟?

恰好关山月又是说明了是看他的面子,如此一来巴不韦立即窜高了不少,以后谁还敢得罪?

巴不韦也是个回了几次锅的老江湖了,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忙点头答应,在关山月身旁坐了下去,道:“拜弟年纪轻,以后还望馆主多照顾,多提携!”

莫太平哈哈笑道:“巴贤弟这是什么话?关老弟岂是池中之物?今借风云直上,其成就怕不在老朽之上数倍?倒是老朽……”

关山月道:“馆主要这么说,就令关山月不安了!”

莫太平话锋一转,忙道:“好,好,好,老朽不说,老朽不说,对了,老朽尚未问问关老弟,老弟刚到的么?”

关山月点头说道:“是的,路上有了些耽搁……”

莫太平笑道:“关老北这一耽搁,耽搁得王爷好不心急!”

关山月道:“关山月很感不安,希望王爷别怪罪!”

“这个老弟请放心!”莫太平道:“王爷礼贤下士,更谦虚随和,求才不易,哪能连一点耐心都没有?老弟就是迟上十天半月,只要来了,老朽敢担保他连高兴都来不及,绝不会怪罪!”

关山月道:“那我就稍微安点心了!”

莫太平转注巴不韦,含笑道:“巴贤弟是怎么碰上关老弟的?”

关山月未容巴不韦开口,忙道:“是我见天色已晚,准备明日再向馆主报到,所以在西城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及至我出来想上馆子吃点东西时,正巧碰见拜兄由‘八大胡同’出来……”

莫太平笑道:“这么说巴贤弟又去风流去了,幸亏关老弟不是我那位老弟妹,要不然巴贤弟吃不完兜着走了!”说完了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巴不韦老脸微红,横了关山月一眼,道:“兄弟,你不能替你老哥哥兜着点儿么?”

关山月笑道:“我不信馆主不知道你的老毛病!”

巴不韦吹了胡子,哑口不语!

莫太平笑道:“多年的朋友了,老朽不知道巴贤弟的老毛病的……”

目光一转,溜向了关山月,道:“这么说,老弟的行囊还在那家客栈里了?”

关山月点头笑道:“也没有什么行囊,只有一柄剑及两件换洗衣裳!”

莫太平道:“是西城哪家客栈?我派个人去……”

关山月忙道:“多谢馆主,不必了,既然住进去了,好歹凑合一夜,明天再搬进馆里也是一样!”

莫太平道:“馆里早为老弟预备好了住处,老弟既然到了京里,我怎能再让老弟住客栈?巴……”

关山月忙道:“馆主,实不相瞒,我在外面还有点私事未了,一旦住进馆里,行动起来恐怕有些不便!”

莫太平微愕说道:“老弟刚到京里,有什么未了的私事?”

关山月含笑说道:“馆主,这也可以说是公事!”

莫太平又复一怔,苦笑说道:“关老弟这一公一私,弄得我如丈二金刚……”

关山月道:“一两天内馆主就会知道的!”

莫太平道:“难道说老弟还有暂时瞒自己人的必要么?”

关山月点头说道:“馆主,事实如此,我不否认!”

莫太平强笑说道:“那么,我只有耐心等上一两天了!”

关山月道:“事非得已,馆主雅量海涵!”

莫太平道:“老弟这是什么话,自己人……”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及厅外而止,随听厅外有人扬声而道:“禀馆主,王爷驾到!”

关山月眉锋微皱,莫太平已霍然站起,道:“老弟,听见么?足见王爷望老弟之殷切,快随我出去接驾吧!”说着,拉起关山月便要往外走!

蓦地一声朗笑由厅外响起:“你是怎么搞的?叫你别报与老莫知道,你偏要多嘴,下次不听话小心我饶不了你!”

敢情,那位雍郡王已经到了厅外了!

莫太平大惊,忙松了关山月,急步抢了出去!

巴不韦急低低说道:“兄弟,你这身衣裳……”

“怎么?”关山月扬眉说道:“见不得人么?莫忘了我是看老哥哥你的面子!”

巴不韦有点儿怕这位兄弟,可着实也有点飘飘然之感,连忙闭上了嘴,没敢再说话!

适时,莫太平半哈着腰,恭谨地由厅外陪一人走了进来,那是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身穿狐裘,外罩皮袄,衣着华贵而气派,神态更雍容!

看年纪,他不过廿多,长得也颇英武,只是,龙行虎步,鹰盼虎视,极为夺人,尤其那鹰目隆准,眉宇间阴鸷之气更逼人!

这位就是如今的四阿哥雍郡王胤祯,后日的雍正了!

他脸上堆着笑,第一眼便向关山月与巴不韦立身处投射了过来,巴不韦一懔低下了头!

而关山月却昂然卓立,毫不为所动!

雍郡王面有异采,扬眉喝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好胆识,单这一点就非常人能及,何况其他?这位就是……”

关山月跨前一步,抱拳微俯身躯,道:“江湖草莽关山月,见过王爷!”

雍郡王胤祯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江湖草莽,我看朝中这些大将没一个及得上你阁下……”

近前一把拉住了关山月,笑道:“小关,来,来,坐,坐,别那么拘谨,你是英杰奇豪,谅必不喜欢这一套,我也是最讨厌那些嘴脸……”

拉着关山月径自向上座行去!

关山月道:“王爷在此,哪有关山月的座位?”

“算了,阁下!”雍郡王胤祯回身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未必把我这雍郡王头衔放在眼里,要不是老巴的面子,我就是自己出京动用八抬大轿也请不来你,别客气了,坐吧,阁下!”

毕竟,关山月是坐下了,而且坐在雍郡王胤祯的右手!

这,使得雍郡王又说了一句:“阁下,你很会做人!”

不是么?空着左手旁让莫太平坐!

坐定,关山月始含笑说道:“王爷,一切都该说我仰慕王爷的德威!”

雍郡王胤祯笑道:“如今我又知道,你这个人很会说话……”

关山月道:“王爷,我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雍郡王胤祯笑道:“是与不是,你阁下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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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抬手向垂手待立一旁的莫太平与巴不韦一招,道:“来,来,来,都坐,都坐,往日怎么样,今儿个照旧怎么样,别让我看了生气,也别让小关说我怠慢贤士!”

莫太平、巴不韦连忙告罪入座!坐定,雍郡王胤祯目注巴不韦,笑道:“老巴,论功,你该像三国徐元直,唯一不同的,你不是走马荐小关,你说,要我怎么样谢你?”

巴不韦如今失去了镇定,怯怯说道:“回王爷,属下不敢……”

“不敢,什么话?”雍郡王胤祯道:“跟我还客气,学学小关,他有泰山崩于前而颜色不变的镇定,你这拜兄不能差他太多了!”

巴不韦红了老脸,忙道:“是,王爷,这完全是王爷德威感召,属下不敢居功……”

雍郡王胤祯大笑说道:“敢情你才是受了你这位拜弟的感染,居然也会说话起来了,我是信赏必罚,赏金银,那显得俗气,这样吧,从今儿个起,你是老莫的副手,‘八大胡同’里的任你挑一个……”

关山月笑道:“前者未必合意,后者正中下怀,王爷可谓知人,老哥哥,还不快离座谢恩。”

巴不韦老脸通红,也着实狂喜,连忙离座谢恩!

雍郡王胤祯大笑摆手,道:“看来你老往窑子里跑是跑出了名,先招呼一声,小关是我左右唯一的秘密人物,不许外泄我请来了这么个人,已经知道这事的,你代我关照他们一声,馆里的也不许多一个人知道!”

莫太平欠身连声唯唯!

雍郡王胤祯这才收回目光转向关山月,只是他尚未开口,关山月已然说了话:“王爷,这是何意?”

雍郡王胤祯淡淡一笑,道:“我有我的道理,不许你问,你要不愿意……”

关山月道:“王爷,我没有说不愿意!”

雍郡王胤祯道:“这不就得了么?小关,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关山月道:“回王爷,刚到!”

雍郡王胤祯扬了扬眉,道:“你可知道你急煞了人?害我一整天没好吃喝,连随驾围猎都没去?在府里背着手乱转,差人到这儿来问好几趟!”

关山月赧笑说道:“王爷,我很不安,您别怪罪,路上……”

“怪罪?”雍郡王胤祯笑道:“我只有忍了,是敢怒而不敢言,甚至于连形诸于色都不敢,我怕一时小不忍,弄得你拂袖而去!”

关山月一笑未语!

雍郡王胤祯接着说道:“还好我没随驾去围猎,我一听说你到了,一蹦差一点没撞上屋梁,连衣裳都没换就赶来了,对得起你吧!”

这是雍郡王胤祯善用人的长处,甫见面的人,他能跟你亲热得像多年的老朋友,委实令人叹服!

关山月道:“那是王爷的厚爱与看重,我感激涕零!”

雍郡王胤祯道:“算了吧,感激涕零那是文人笔下的玩艺儿,怎么你这江湖上铁铮铮,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也用上了?别学那酸溜溜的迂腐文人,动不动就是流泪,再不就是号哭,实在说,小关,我是怕你说我架子大!”

关山月道:“王爷,我哪儿敢!”

“不敢?”雍郡王胤祯道:“对你,老巴对我语之颇详,我已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了,在你的字典里还有不敢两个字么?”

关山月道:“王爷,那是因人而异的,面对天下武林,关山月不会皱一下眉头,但独对王爷,我的不敢很多。”

雍郡王胤祯摇头笑道:“我平日自诩口才,今日始知差人多多,不过……”

目光微转,笑接道:“我承认被你捧得有点飘飘然之感,我也但愿如此!”

关山月笑了,没说话,他明白,这位雍郡王在皇上三十五个阿哥之中,是最富心智、最难斗的—个,多说一句话不如少说一句话!

雍郡王胤祯笑容微敛,道:“小关,玩笑归玩笑,现在谈正经的,我由内城到这儿来接你,也等于移樽就教,请为我一剖眼前大势!”

关山月道:“王爷,您不该一见面就给我这么大一个难题,您知道,我刚到,对京里事,如今尚一无所知!”

“是理!”雍郡王胤祯点头说道:“小关,对别的事,你的确一无所知,但对皇上立我二哥为太子事,你却不能说一无所知!”

关山月道:“王爷,这我知道,您不耻下问,令我深感荣宠,但我大胆直说一句,您如今问这,似手不太妥当!”

雍郡王胤祯含笑问道:“那么,你以为我什么时候问比较妥当?”

关山月道:“时间之多寡早晚,那难说,不过您至少在稍假时日之后!”

雍郡王胤祯笑问道:“有说么?”

关山月道:“我以为您不会不明白用人之道,王爷,您仅仅是由关山月拜兄处获悉关山月的一斑……”

雍郡王胤祯大笑道:“小关,够了,我要是信不过你,我就不会请你来了!”

关山月双眉微扬,道:“这么说,王爷知道我,而且很清楚!”

雍郡王胤祯道:“很清楚我不敢说,但至少我有把握你很可靠,也有把握你绝不会是我那几个兄弟的人!”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王爷就是这么自信?”

“当然!”雍郡王胤祯点点头说道:“我这个人,从来不敢做没把握的事!”

关山月道:“那么,王爷是怎么知道我的?”

雍郡王胤祯得意地笑道:“阁下,这是我的最高机密!”

关山月笑道:“王爷,恕我大胆直说一句,到现在我才发觉您是多么的深沉,其程度为其他诸阿哥所难企及!”

“是么!”雍郡王胤祯扬眉笑道:“你既然知道,那最好不过,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为我效力,别有一丝贰心!”

这话,乍听似乎是玩笑,能让人机伶寒颤!

泰然笑道:“王爷,我既然来了,就只有一颗心……”

雍郡王胤祯道:“那么就废话少说,谈我正经的!”

“可以!”关山月点头说道:“不过,王爷,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在前头!”

雍郡王胤祯道:“你说,我听着了!”

关山月道:“我没有征名逐利之心,也不求荣华富贵,此来完全是帮拜兄的忙,所以,以后倘有过,我自己担,倘有功,请王爷记在拜兄名下……”

巴不韦一阵激动,但他未说话!

雍郡王胤祯含笑点头,道:“够朋友,够清高,是个血性汉子奇英豪,我答应!”

“谢王爷!还有,”关山月道:“我刚说过,我此来只为帮拜兄的忙,所以我除了听命王爷之外不受任何一人的节制调度!”

莫太平面有异色,但未敢作声!

雍郡王胤祯点头笑道:“自然,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好在你是我左右的唯一秘密人物,对内对外都一样,我也答应!”

“再谢王爷,还有……”关山月方待往下说。

雍郡王胤祯皱眉笑道:“小关,你的还有何其多?”

关山月淡然说道:“王爷,这是最后一点,要是王爷不愿听……”

雍郡王胤祯忙道:“我没说不愿听,说你那最后一点吧!”

“遵命!”关山月笑了笑,道:“王爷,在我的忙尚未帮完之前,任何人赶不走我……”

雍郡王胤祯道:“天晓得谁会赶你!”

那是!求还怕求不到呢!

“可是,王爷,在我忙帮完之后,只要是我认为到了该走的时候,任何人也别想留住我!”

雍郡王胤祯脸色一变,道:“小关,这过份,我不能答应!”

关山月淡淡笑道:“那么,王爷,恕我……”

雍郡王胤祯忙道:“小关,先别往下说,也先别让我生气,更先别让我难堪下不了台,你先说说看,什么时候算你帮完了忙,你自己认为你到了该走的时候?”

关山月淡淡笑道:“王爷,那在您登上九五宝座的一天!”

雍郡王胤祯一怔,摇头失笑:“小关,你真会吊人胃口,怎么不早说……”眉锋一皱,道:“有功不受禄,你叫我……”

关山月截口说道:“王爷,您忘了,有那代我受禄之人,我感同身受!”

雍郡王胤祯又复一怔,长吁了一口大气,猛然点头:“好吧,小关,我样样点头答应,现在可以说我想听的了吧?”

关山月笑道:“不敢再过份放肆,我认为皇上立二阿哥为太子,这对别的阿哥也许大为不利,但对您来说,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也不足虑……”

雍郡王胤祯“哦!”地一声,扬眉笑道:“这是我听到的见解中,唯一与众不同的一个,小关,我愿意听你这独特的见解,说下去!”

关山月含笑说道:“实际上,您自己明白,您有把握而无丝毫之虑,您之所以广收见解,那只是您谨慎……”

雍郡王胤祯目闪异采,笑道:“一针见血,果然不凡,其他的人这个叫我这么做,那个叫我那么做,都搔不到痒处,可是……”目光一转,接道:“小关,我想听听你的!”

关山月笑了笑,道:“王爷,我如今只能为您谈谈朝廷的情势,朝廷里,您结纳大臣,文有张廷玉、陈阁老,武有年羹尧、鄂尔泰,当朝的重臣虎将,您有了四位,而这四位又是在皇上面前敢说话,能说话之人,二阿哥虽然是东宫太子,但是他并不如您那么得人心,如此,二阿哥何足虑?二阿哥既不足虑,其他诸位阿哥哪一位也不及您,又何足虑?”

雍郡王胤祯静听之余,目中异采连闪,及至关山月把话说完,他一趋平静淡淡地笑道:“小关,这就是你的独特见解?”

关山月点头说道:“是的,王爷,这就是浅薄管见!”

雍郡王胤祯忽地一叹说道:“小关,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左右谋士如云,而真知己知彼的,只有你一个……”

摇了摇头接道:“只是,小关,二阿哥这个东宫太子虽不足虑,可是……”

“我明白!”关山月笑了笑,道:“王爷,那没什么,只要您愿意,二阿哥这个东宫太子立刻保不住,您愿意听听我……”

雍郡王胤祯双眉一扬,忙道:“我愿意听,小关,你说!”

关山月道:“请王爷先恕个罪,这种事,讲究一个狠字,不能顾丝毫兄弟手足之情,假如您能这……”

雍郡王胤祯面有异色,道:“说你的,小关!”

“是,王爷!”关山月道:“有道是:‘得人者昌,失人者亡’,这种事也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更要不择手段,最后往别的阿哥身上一推……”

雍郡王双眉一扬,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阴而狠,不顾兄弟手足之情,不择手段地对付二阿哥,然后再往别的阿哥身上推?”

关山月点头说道:“是的,王爷!”

雍郡王胤祯脸色一变,道:“小关,你可知道我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法……”

关山月道:“王爷,光明磊落的手法,在这种事是行不通的!”

雍郡王胤祯拂袖而起,沉声说道:“我只是想听听你的高策,想不到你叫我亲手杀害自己的手足兄弟,令我太失望了!”

哼了一声,大步向外走去!

巴不韦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莫太平也惊骇万分,但也难掩他心中窃喜之情,向着关山月一句:“老弟,王爷仁义,你怎好……”忙急步跟了过去!

唯有关山月泰然安详,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巴不韦听得步履远去,立即埋怨关山月道:“兄弟,你怎能叫王爷这么做?怎么说人家是兄弟呀,这一下完了,完了,这不是全完了么?”

关山月淡淡笑道:“老哥哥,我本不是征名逐利,求荣华富贵来的!”

巴不韦道:“你不是,可是你老哥哥我……”

关山月道:“请放心,老哥哥,我保你稳坐你的副馆主宝座!”

巴不韦呆了一呆,道:“兄弟,我还能稳坐副馆主宝座,算了吧,兄弟……”

关山月道:“信不信由你,不信只管往后看,老哥哥,我只有一句话,你跟他多年,还不及我了解他……”

巴不韦一怔,刚要问!

关山月已然含笑站起,道:“老哥哥,如今请送我出去!”说着,径自迈步向厅外行去!

巴不韦连忙跟上一步,道:“兄弟,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关山月淡淡说道:“没什么,老哥哥,你只管往后看!”

巴不韦未再问,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送关山月出了大厅,刚下石阶,迎面走来了莫太平!

巴不韦忙问道:“馆主,王爷回府了?”

莫太平点了点头,没说活!

巴不韦忙又问道:“王爷交待了什么吗?”

莫太平摇头说道:“王爷的脸色很难看,临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巴不韦神情一紧,忙道:“王爷他,他说了什么?”

莫太平道:“巴不韦真替我找了个能人!”

巴不韦机伶一颤,白了脸,忙转向关山月,道:“兄弟,你……”

关山月出奇的平静,淡然说道:“老哥哥,天不早了,请送我出去!”话落,径自迈步向外行去!

巴不韦忙举步跟了上去,他如今像失了魂儿,两条腿发抖,是那么不听使唤,那么……

背后,莫太平脸上泛起一丝冰冷的得意笑容……

巴不韦送关山月出了大门,白着脸,刚要说话!

关山月已然回身笑道:“老哥哥,高枕无忧,安心睡你的觉,只要有什么差错,你唯我是问,我替你负全责!”言毕,负手下阶,飘然而去!

大门口,石阶上,巴不韦怔住了……

关山月刚拐出这条大街,一条矫捷人影由“武术馆”旁一条胡同闪出,步履如飞地跟了下去!

但是,他刚拐过这条大街的街角,他一惊停了步!只因为,他眼前背着手,含笑站着关山月!

步履一停,这个矫捷的人影清楚了,那是个身穿长袍的瘦高汉子,这汉子倒也机灵,他一惊之后立即定过了神,强笑着向关山月点头打了个招呼:“对不起,是我走得太匆忙……”

半转身躯迈了步,想擦着关山月身边走过去!

然而,关山月一笑伸手拦住了他:“朋友,慢走一步!”

那汉子微微一惊,瞪着眼,要说话!

关山月却已淡笑说道:“朋友,彼此都是江湖上打过多年滚的,光棍眼里揉不进砂子,我不难为朋友,请替我带句话给莫馆主,今后少用这种低劣的手法对我,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言尽于此,咱们各走各的路,请吧!”

转过身向前行去!

那瘦高汉子怔在了那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却是瞪目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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