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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忽然,紫衣老头儿话声变了,不暴叫了,话声压低了,还带着颤抖:“姓严的,放了我的儿子,我保证,我真照你的话做了。”

听进耳朵里,再看看他的人,怪可怜的。

严四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姑且相信你,也为保全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我也因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你提几句忠言,从今后不要再惹我与罗家,否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有把握,错过这一次,我奈何不了你父子了,言尽于此,还你的儿子!”

往前一推,皇甫公子踉跄冲向前去。

紫衣老头儿身后跑出两个老头儿,扶住了皇甫公子,把他扶了过去。

皇甫公子连叫:“爹,杀,杀……”

他还硬呢!也难怪,自出娘胎,他那受过这个?紫衣老头儿没反应,倒是皇甫家的其他人,叱喝声中要动。

严四双目之中威棱暴射,大喝:“皇甫小子,你还敢!”

这一声直如睛空霹雳,震天慑人。

紫衣老头儿忙抬手沉喝:“不许动!”

皇甫家的其他人立即收势停住。

想必皇甫公子也被这一声吓住了,他没再作声,哼也没哼一声。

严四威态倏敛道:“皇甫老爷子,严四告辞了。”

他腾身而起,直上屋顶,飞射不见。

紫衣老头儿、皇甫公子、皇甫家的其他人,都仰望屋顶严四逝去处,个个面有惊容。

就这一手,别说他皇甫家了,就算卧虎藏龙的整个“北京城”,有没有人比得上,有几个比得上,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严四回到罗府,他去的时候是从小院子上的屋,回来的时候也是从小院子下的屋。

一下屋,他屋里跑出一个人来,是赵奎,他一见严四便道:“兄弟,你回来了,那些家伙撤走了。”

严四这才知道,紫衣老头儿真照他的话做了,道:“怎么撤的?”

赵奎道:“你走了约莫盏茶工夫之后,‘查缉营’又来了个人,跟那个带头的咬了几句耳朵,那个带头的站起来说,他们另有别的要公,不等你了,带着人就走了。”

严四琢磨工夫,“查缉营”又来人把那一伙人叫走的时候,正是他在皇甫家的书房制住皇甫公子,命那个打手把美娘带出去并传话之后。

这不但证明皇甫家确跟官府有勾结,还可以知道皇甫家和官里的关系还不浅。

严四那里没说话。

赵奎这里又道:“兄弟,你去皇甫家的情形怎么样,快说给哥哥我听听。”

别说是他,任何人都想听,可以想见,一定很精彩。

严四道:“咱们进屋说。”

两个人进了屋落了座。

赵奎急忙倒了两杯茶,严四把一趟皇甫家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不会添油加醋,也不必添油加醋,够了,足够了,赵奎听得大呼过瘾,手舞足蹈,还直跳。

“兄弟,谁能把皇甫家整成这样,只有你,看他皇甫家今后乖不乖,还敢不敢再来惹咱们,奶奶的,这下够皇甫小子受了,没了个耳朵,看他往后怎么出门,怎么见人?”

严四道:“赵大哥,只你一人知道就行了,别给嚷嚷,太让他们没面子总是不好。”

赵奎不跳也不叫了,他凝望了严四片刻,道:“兄弟,你可真是太仁厚了,行,哥哥我听你的,你去歇着吧,我这就走了。”

他还真说走就走,转身出了屋。

这时候,后院堂屋里,罗老爷地位大姑娘正在说话,大姑娘永远清丽淡雅。

“我几乎可以确定的,他就是李豪。”姑娘说。

罗老爷道:“怎么见得?”

“凭他,要是只为咱们罗家,他绝不怕跟‘查缉营’那些人走一趟,他到皇甫家去制皇甫家那个儿子,也绝不是只为皇甫家居然还敢勾搭‘查缉营’来对付他,而是怕一旦到了‘查缉营’,会让他们认出他的真正身份。”

罗老爷沉吟了一下,道:“要是他真是李豪,在这种情形下他还不肯离京,而宁愿委屈在咱们这儿,改名换姓当个护院,目的就只为报仇么?”

姑娘道:“他要真是李豪,真是西郊李家后人,他的目的就不至于那么小了。”

“那……”

“这正是咱们要摸清他的,在摸清他之前,咱们不宜轻举妄动!”

“怎么摸清他?”

“您交给我了,不急,等,他既然有目的,绝不甘长期静伏不动,只要动,咱们还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吗?”

罗老爷沉吟未语,但点了头。

姑娘忽转话锋:“来京的人什么时候到?”

罗老爷道:“预计是今夜,只要路上没什么耽误。”

姑娘道:“那得准备一下,把暗门打开。”

“不。”罗老他道:“恐怕咱们得改变一下。”

“怎么?”

“他们从那边过来,恐怕瞒不了严四。”

姑娘呆了一呆,道:“这倒是,我怎么把他忘了……只是……”

话锋微顿,接道:“要是改在那边碰面,得趁上灯以前过去收拾一下。”

罗老爷点头道:“是得收拾一下,这一趟他们留在这儿的时日不只一两天。”

姑娘道:“那您就不要管了,交给我吧!”

姑娘站了起来,行了出去。

严四跑一趟皇甫家,制皇甫小子,逼“查缉营”撤人的事,罗老爷似乎不知道,因为他没有找严四说什么。

严四也不希望他知道,这证明赵奎听了他的,没嚷嚷,本来嘛,只要他跟赵奎不说,别人谁知道!

白天没事,严四都待在他的小屋里,赵奎他们也没有再来打扰他,谁都知道,他是夜班,夜里有他的任务,不养养精神怎么行?

晚饭过了,上灯了,钱大武、周标、孙秀他们都回去了。

严四回到他的小屋里,把凳子从屋里搬出来,弄了杯茶,往那儿一坐,看星星。

夜空一碧如洗,群星点点可数。

人生在世,尤其是江湖人,能有几个这么悠闲的夜晚,这么惬意的享受,恐怕不多啊。

严四真有这种闲情逸致?仰望满天星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二更了,夜凉如水,一切都归于宁静,沉浸在这么一个夜色里,好舒服,看流星拖着一道长长的光芒划过夜空,让人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知道严四心里在想什么,是什么感受,总觉得他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此刻的他,一定有什么心事。

忽然,他凝了神,像在听什么。

有动静了!他真听见了什么,从凳子上长身而起,直上夜空,落在了小院子靠北紧挨院墙的一棵老树上。

老树枝叶茂密,他藉茂密的枝叶掩身,居高临下往隔壁看。

隔壁是片不算大的四合院,没罗家这么大,他听总管说过,自己几趟来往屋顶,也亲眼看见过,这片四合院是个空宅,已经空了好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沒有人住,也不知道屋主是谁。

可是这会儿,上房屋里居然有微弱的灯光,有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是刚搬来人家,有夜里搬家的么?尤其,门窗都紧紧闭着。

别又是“查缉营”,或者是皇甫家……

严四扬了扬眉,两道寒芒从双目之中闪过,他又一长身,从老树上直落隔壁东厢房屋顶,点尘未惊。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上房里的话声,听得他为之心头一震。

没别的,那话声,清清楚楚是罗老爷。

紧接着,窗影上映出了罗老爷的身影。

没错,罗老爷确在这儿。

他怎么会在这儿?从那儿过来的?来干什么的?那些别的人又是什么人?会是“查缉营”的,或者是皇甫家的人么?

也就在这时候,他听清楚了罗老爷跟一个人的谈话,话声压得低低的,但没能逃过他敏锐的听觉。

“为什么改在了这儿?”那人问。

“不得已。”罗老爷道:“我那儿刚来个护院,是个好手,怕瞒不了他。”

“那儿来的,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纪?”

罗老爷都告诉了,那人。

那人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没听说过,年纪轻轻的,这么好修为,不多见,恐怕不那么简单。”

“所以我才用他,慢慢摸清楚他。”

“別咱们还没摸清楚他呢,让他先摸清了咱们,会不会他是他们卧底的,知道咱们最近将有行动。”

“不会吧!”

接着罗老爷就把查缉营跟皇甫家的事,告诉那人。

那人道:“別是他们合演的一齣戏,要不皇甫家人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就在他进了你罗家后,皇甫家的人就来提什么亲了呢?”

“不会。”一个女子的话声响起,是那么平静,那么轻柔,那么悦耳,那么甜美:“他两趟去皇甫家我都跟着去过,他制过皇甫家那个儿子,后一次更撕下皇甫家儿子的一只耳朵。”

严四为之心头猛一震。

这是谁?难道就是赵奎所说的罗姑娘?两次她都跟去了,自己却茫然无所觉,她的一身所学可想而知。

只听那人道:“贤侄女,要是他知道你跟了去呢?玩个扯耳朵的手法,并不难,只要有两颗葡萄,玩挖眼珠的手法也一样容易。”

女子话声道:“我不能相信他会是他们的人,我倒怀疑他是他们搜捕缉拿的一个人。”

“谁?”

“一个叫李豪的年轻人。”

严四神情又一震!“我们进城的时候,看见城门口贴着缉拿告示跟画像了,这个李豪是什么样个人?”

“跟白回回有渊源,原是白回回开的骡马行的少掌柜,不知道为什么‘查缉营’突袭骡马行,白回回死了,李豪出门没回来。”

“他回来了?”

“一定回来了,也一定没走!”

“跟白回回有渊源,白回回死在‘查缉营’手里,那就表示这个李豪跟他们是敌非友,但是你们这个护院究竟是不是李豪,还不得而知。”

“我有九成把握他是,而且我怀疑李豪是当年西郊李家后人。”

严四身躯再震!“当年西郊李家,会么?”

“当年西郊的李家遭闯贼杀人灭口的时候,两个稚龄的后人被义士拚死护走,得以幸免,白回回跟李家渊源非浅,若干年后的今天,有这个李豪到京里来投奔白回回,而且当上了‘白记骡马行’的少掌柜,尤其曲指算算,年龄也差不多少。”

“即使如此,也还不能肯定这个严四是李豪,李豪就是当年西郊李家后人!”

“我刚跟您说过,我有九成把握。”

“贤侄女,这个严四既是这么样一个好手,他究竟是谁还在其次,最要紧的是,你们父女这种安排是不是瞒得了他,他是不是已经发现咱们了。”

严四心头再震,忙从东厢房屋顶腾身,行空天马般飞射落回小院子,而且不偏不斜正坐在凳子上。

他刚坐好,端起了茶,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而且是从后院方向传过来的,他知道,来的一定是罗老爷。

果然,人从后院过来了,可不正是罗老爷!严四站了起来道:“老爷还没安歇?”

罗老爷微一笑:“严师父,别这么多礼,你辛苦了!”

严四道:“那里,份内的事。”

严老爷道:“最近一连遭逢事故,让人担心,今夜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严四道:“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动静,请老爷放心,要是有人侵入,只要他一过来,绝瞒不过在下耳目。”

他这话答得很妙:“要是有人侵入”“只要他一进来”,那就是说,不是侵入,没进入罗家来的,不在此例,我不管。

不知道罗老爷听懂了没有,只听他道:“那严师父忙吧,我到处走走。”

他转身走了,从那儿来,回那儿去,又从那扇门儿回后院去了。

望着罗老爷走不见了,严四打算要坐下去,可是刚坐了一半,他觉出身后有人,他不由坐势一顿,就这么一顿,身后方向传来个女子话声:“好厉害,我还是没能瞒过你!”

话声轻柔甜美,严四一听就听出来了,是那位姑娘,那位跟他暗中去过皇甫家两趟,可能是罗老爷女儿姑娘。

他心头一震,站直了身躯:“什么人?请现身说话,免我出手冒犯!”

“你放心,我一定会现身,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步履声轻盈,身后方向走过来一个人,人未到,香气先自袭人,兰麝异香,令人心神震颤。转过来一位姑娘,是那位姑娘,严四是头一回见着,姑娘的清丽高洁,姑娘的玉骨冰肌,再一次的令严四心神震颤。

严四自己知道,他认识过几位红粉佳人女钗裙,长得都不错,可是都没有这一位能让他心神震颤。

姑娘一双秋水似的眼神,投射在严四脸上,严四的目光跟它一接触,就有意无意的避开了。

姑娘可没有避开,不但没有避开,反而紧紧盯着,那轻柔甜美的话声又起:“我是罗老爷的女儿。”

严四还没有说话,姑娘接着又是一句:“相信严师父已经知道了。”

严四道:“在下不知道。”

姑娘道:“我不信没人告诉过你!”

严四道:“赵师父告诉过我,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姑娘。”

“从来没见过?”

“从来没见过。”

姑娘一双目光紧盯着严四不放:“严师父,你要是个庸手,你说从来没见过我,我相信。可是,你是位高手,少见的高,所以你说从来没见过我,我不信。”

“在下不懂见过姑娘没有,跟高手、庸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严师父,刚才你就已经见过我了吧?”

“刚才?”

“不错,刚才,在隔壁。”

“在隔壁!”

“严师父,你要是在隔壁的动静都不知道,不是有亏护院的职守么?”

“姑娘错了,在下只管罗家,不管街坊四邻。”

“说得好!”姑娘神色一肃:“严师父,事关重大,还请你跟我说实话。”

对姑娘,这时候任何人都会不忍。

可是严四没有为姑娘所动:“在下说的是实话。”

“好吧。”姑娘道:“是实话也好,不是实话也好,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告诉你实话了,我必须认定你说的不是实话。”

严四心头猛震动了一下:“在下实在是不懂姑娘的意思!”

其实他懂,他只有装不懂。

姑娘道:“我的意思是,我既然让你知道了罗家的秘密,我就必须认定你知道这个秘密,而且照着你知道这个秘密去做。”

“在下还是不懂。”

严四必须继续装下去。

姑娘的神色又冷肃了三分:“严师父,这件事不止事关重大,而且关系着我们父女的祸福,因为是我的意思过来找你,认定你知道这个秘密,而告诉你这个秘密,我必须承担一切后果。”

这话,严四相信,面对这样一位姑娘,他不忍了。

沉默了一下之后,他道:“在下无意窥探谁的秘密,只是身为护院,听见了什么动静,不能不看个究竟。”

姑娘冷肃神色中泛现了一种异样神色,道:“严师父,谢谢你。”

严四没说话。

姑娘话锋一顿,又道:“再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李豪?”

严四道:“姑娘……”

“严师父。”姑娘道:“这也很重要。”

严四又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是。”

姑娘神色中的异样神色更浓了:“西郊李家后人?”

严四再次点头:“不错。”

姑娘神色松了,一阵激动:“严师父,再次谢谢你。”

严四道:“在下这么承认,姑娘就相信了?”

姑娘毅然点头道:“我相信”那么……严四道:“令尊跟不远处的两位朋友,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姑娘神情一震:“严师父好敏锐的听觉,请严师父过去相见,我们有事相商。”

严四道:“在下是府上的护院,不能擅离职守,要是非要相见的话,不如请他们过来,此时此刻,不虞别人知道。”

“好吧!”姑娘一点头道:“就听严师父的。”

她扬起手,轻轻的弹了一直指甲。

轻捷步履声响起,从通往后院的那扇门走过来三个人,罗老爷,跟两位身躯魁伟的黑衣大汉。

两个黑衣大汉一个一脸络腮胡,一个唇上留着小胡子,都威猛豪壮,一进小院子,四道精芒闪射的目光,立即盯住了严四。

这回严四没躲,毅然跟他俩对视。

至前,罗老爷拱起了手:“李公子,我们父女多有慢待!”

严四答礼:“在下当不起,请仍叫我严四。”

罗老爷立即改了口:“严师父,这两位一位姓秦,一位姓彭,都跟我关系不浅。”

络腮胡大汉道:“我姓秦。”

小胡子大汉道:“我姓澎。”

严四一一抱拳,他转向姑娘:“姑娘,是屋里坐,还是……”

姑娘道:“屋里坐吧!”

五个人进了屋,屋里小了点,可是还坐得下,落了座,罗老爷向姑娘道:“你跟严师父说吧。”

姑娘凝目注视严四:“严师父,我们是以汉族世胄,先朝遗民自许的一干人……”

严四没说话,这种人他见过,可不知两者是不是一回事。

姑娘接着道:“我们是‘汉留’,也就是‘洪门天地会’……”

严四知道了,两者是一回事,眼下这几位,跟他早先在“张家口”往“热河”的路口碰见的是同一回事。

他仍然没说话。

“我们父女俩长驻京里,负责一切重要事务,这两位则来自我们的总堂,这次到京里来,有重要任务……”

严四道:“贵会的秘密,请不要泄露给我这个外人。”

“严师父,”姑娘道:“我们已经没有拿你当外人了。”

严四道:“姑娘这话……”

“我们敬邀严师父入会。”

严四心头一震:“姑娘……”

“我们是一片诚心,也是极看重严师父,信得过严师父,否则我们不会邀人人会。”姑娘道。

“我知道。”严四道:“也谢谢诸位看得起,只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加入什么帮会……”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道:“现在情形有些改变了,严师父应该认真三思。”

严四道:“现在情形没变,我认为永远也不会有所改变。”

姓彭的小胡子大汉道:“现在情形已经有所改变了,严师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

严四道:“知道诸位的秘密,就得加入贵会?”

“那是当然。”姓彭的小胡子大汉道:“严师父也是江湖上行走的,怎么会不知道帮会的这种规矩,在这种情形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加盟,另外一条就是死了。”

他说的倒干脆,一点也没有迟疑。

本来嘛,这是众所周知的规矩,而且帮会的这些人,过的是刀口舐血的生活,对死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说个“死”字有什么好迟疑的!

严四双眉微微扬了一下:“帮会的这种规矩,无非是怕泄密。”

姓彭的小胡子大汉道:“不错。”

严四道:“那我保证,不会泄露贵会的秘密。”

姓彭的小胡子大汉笑道:“严师父,恕我直说了,我们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不顾本会的安危了。”

“这也就是说,我们信不过你。”

其实也难怪,帮会的规矩就是这样,谁也担当不起整个帮会的安危。

严四双眉又扬了一扬,还没说话。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已然道:“严师父,你也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加入‘汉留’这么难么?”

严四淡然道:“人各有志,要是凡汉族世胄,先朝遗民,都加入‘汉留’,我大好神州早就恢复了。”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脸色一变,浓眉一掀,冷然道:“就是因为有太多弃宗忘祖,甚至卖身投靠之辈;所以起义‘汉留’与满虏争斗起来才这么苦。”

这是骂谁,三岁小孩也听得出来。

姑娘忙道:“秦叔,咱们说好的,希望能平和解释。”

“没人不希望平和解决。”姓秦的络腮胡大汉道:“可是你看他……”

严四似乎并未在意,淡然道:“在下不愿加入‘汉留’,不见得就会出卖‘汉留’。”

“那是你的想法。”姓秦的络腮胡大汉道:“可是本会的规矩不能废,更不可能因你而废。”

严四道:“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姓彭的小胡子大汉勃然色变,两个人抬手就要探腰。

当然,那是摸家伙要干。

严四神色不变,坐在那儿,一动也没动。

姑娘忙伸纤纤玉手拦阻:“秦叔、彭叔,让我劝劝严师父。”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姓彭的小胡子大汉停手没动。

姑娘转望严四:“严师父,你的态度很出乎我意料之外。”

严四沉默了一下:“罗姑娘,老实说,我不愿加入贵会,也是为贵会好。”

姑娘“呃!”了一声。

严四道:“一旦加入贵会,我就要对贵会忠诚,为贵会效力,可是事实上我不能对贵会忠诚,不能为贵会效力。”

姑娘道:“严师父,一定有好理由。”

严四道:“我是有理由,但是在诸位眼里却不一定是好理由。”

姑娘道:“可以说给我们听听么?”

严四道:“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道不同。”

“怎么说道不同?”

“贵会宗旨是驱逐满虏,还我河山。”

“不错。”

“贵会这一项,或者是任何一项,对满虏朝廷、官府,采取任何行动我不管,但是请不要对他们这位小皇帝有任何侵犯”

“为什么?”

“因为他还小,我要保护他十年。”

“又为什么?”

“那就是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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