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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只听万顺和咬牙道:“皇上受他们的气受大了,想想先皇帝在日,肃王是先皇帝的六叔,玉贝勒执掌京畿禁卫,皇恩山高海深,先皇帝刚一殡天,鳌拜也不过刚当上顾命大臣,他们父子就变了节,背叛了皇家”

小皇上道:“朕痛心疾首,一直隐忍到现在,要不是李侠士,我这皇上岂不就断送在他们父子手里,让给了鳌拜?对他们来说,死应该都是便宜。”

可见小皇上跟万顺和,是如何痛恨鳌拜跟肃亲王,玉贝勒父子。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鳌拜跟肃亲王还有玉贝勒都是死定了。

没听小皇上说么,对他们来说,死应该都是便宜。

李诗很难开口,但是他不能不开口,就是拼了死他也得开口,他站了起来:“草民斗胆,敢情赦免肃王跟玉贝勒。”

万顺和一怔,叫道:“李爷”

小皇上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李侠士,你怎么说?”

李诗毅然又道:“草民斗胆,敢情皇上赦免肃亲王跟玉贝勒。”

“李侠士你,你怎么会。”

“草民敢情皇上一本仁德宽厚,如果能赦免他们父子,相信他们父子一定能知过悔改,誓死效忠。”

万顺和叫:“李爷,玉贝勒他对您”

“草民不计较。”

“李爷您可以不计较,皇上却不能不替您计较。”

“草民感激,但是皇上跟万总管若是能成全草民这点心意,草民会更感激。”

“李爷,为什么?”“李侠土,朕也要问你,为什么你替他们求情。”

“皇上,他们只是一时糊涂,给他们机会,他们会改过,他们会效忠皇上,谁都不能否认。玉贝勒是个得力的臂助。”

“但是一旦有贰心,也是个大祸害。”

还是真的。

“草民会监视他,草民也能制他。”

“朕已经信不过他了。”

“皇上可以相信草民。”

“朕不是信不过你,只是”

“皇上,玉贝勒年纪还轻,他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他绝对是个人才”

“可是他走错了路。”

“也就因为他太年轻,所以才年幼无知,犯下大错。”

“李侠土,朕不能答应。”

李诗就在椅子上单膝落地,道:“草民情愿拿皇上对草民的封赏来换取”

万顺和急叫:“李爷”

小皇上道:“李侠士,快快请起。”

“草民斗胆,万请皇上成全。”

小皇上沉默了一下:“朕听得出,你主要是为纪玉求情,为什么偏要带上肃王。”

“因为他是玉贝勒的天伦。”

“就因为这,他教子无方,该罪上加罪。”

“皇上,肃王年纪已经大了,还能有什么作为?削了他的王爵,终身禁锢,也就够了,可是但得保命,玉贝勒必然感激”

“朕不需要他的感激,朕还没有赦免他呢?”

李诗头一低:“皇上”

小皇上道:“李侠土,你为什么对纪玉这么尽心尽力?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为他这么尽心尽力。”

李诗抬头道:“草民已经禀奏过”

“是不是因为纪翠?”

“不,不是,草民也不敢,草民的心意,早已禀奏过。”

小皇上凝目望李诗,别看他小小年纪,他那自然流露的慑人之威,能逼得李诗缓缓低下头去。

只听小皇上道:“好,李侠士,朕就为你了”

万顺和一怔。

李诗猛抬头。

小皇上肃然向万顺和:“万顺和,听好了,肃亲王削去王爵,交‘宗人府’永远禁锢,纪玉死罪难免,活罪难饶,交‘宗人府’禁锢三年,以观后效,‘肃王府’的其他不予追究究,一切仍如往昔。”

万顺和忙道:“奴才记住了。”

李诗一阵激动,低头俯身:“草民感同身受”

小皇上转眼再凝目:“李侠士,只为个纪玉,你能曲膝折腰,究竟为什么?”

李诗道:“草民斗胆,敢情皇上不要再问理由。”

小皇上一点头:“好,朕就不问,只是,你可以起来了吧!”

李诗道:“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不要让玉贝勒知道,草民曾经为他求情。”

“好,朕也答应你。”

“谢皇上。”

李诗站了-起来。

小皇上转望万顺和:“万顺和,你听见了?”

万顺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没弄懂皇上的意思,忙道:“皇上。”

“你最爱多嘴,朕叫你别多嘴。”

“奴才遵旨。”

李诗又—躬身:“草民要告退了。”

小皇上道:“李侠士,你不要任何封赏,朕很不安。”

李诗道:“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皇上给与草民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不要忘了,你十年不离京的承诺,还有效。”

“是,草民不敢忘。”

“那你走吧,朕让万顺和送你出宫。”

李诗从怀里取出那把匕首。

小皇上忙离座站起。

万顺和则立即趴俯在地,叫道:“先皇帝”

小皇上道:“李侠土要干什么?”

李诗道:“事已了,草民敢将先皇帝御赐匕首呈交皇上”

“为什么要呈交?”

小皇上又道:“十年之期还没到,你刚才也承认这个承诺还有效,谁说事已了?”

李诗一怔。

“李侠士,这把匕首是先皇帝赐给你的,除了先皇帝,恐怕再没有人有权把它收回来了。”

李诗焉能不懂小皇上的意思,当即再躬身:“谢皇上,草民告退。”

他把匕首又藏入怀中,转身向外行去。

万顺和忙跟了去。

望着李诗跟万顺和出了御书房,小皇上自语道:“皇考真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他老人家临殡天还为我设想得这么周到。”

小皇上一双充满大智慧的眼睛里,闪现起明亮的泪光禁宫后门又开了。

万顺和要从别的门送李诗出宫,他认为李诗现在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出,想走那个门都可以,可是李诗还要走后门,他总是谦虚。

李诗要往外走。

看看其他的人站的都远,万顺和低低道:“李爷,我能不能问一声“万总管想问什么?”

“是玉贝勒,还是‘肃王府’的谁求了您?”

这“肃王府”的谁,应该指的只有一个人,因为万顺和只知道李诗认识“肃王府”的那么一个,那不是别人,是翠格格。

李诗明白万顺和是问什么了,道:“没有人求我,玉贝勒不是个求人的人,万总管所说的那个谁,也没有求我。”

万顺和大惑不解:“这我就不懂了,那您怎么会”

李诗道:“万总管,玉贝勒是个人才。”

“您就为这?”

“万总管还能想出别的理由么?”

万顺和摇头道:“我不能,就是因为我不能,所以我才……”

“万总管既然想不出别的理由,那就是没有别的理由,万总管又何必多问?告辞!”

他一抱拳,转身掠去,转眼就不见了。

望着李诗逝去处,万顺和仍是一付不解的样子,想想,他仍然不解,自己也莫可奈何了,摇摇头,进了禁宫后门,禁宫后门又关上了。

万顺和回到了御书房,给小皇上回话,小皇上跟个大人似的,正在踱步,似乎在想着什么。

“启禀万岁爷,李侠土已经走了。”

小皇上道:“万顺和,该办的事要赶快办。”

万顺和道:“奴才知道,头一样要办的,是赶紧下旨工部,重建西郊李家。”

“对。”

“接下来就是得赶紧处决鳌拜他们”

“除了鳌拜,其他人一概免死,肃王跟纪玉,照我刚交待的办。”

“是。万岁爷,您真是仁厚。”

“现在再多一样。”

“再多一样。”

“找个时候,叫纪翠进宫来,我要看看她。”

万顺和一喜:“万岁爷,您是为李”

“嗯!”

“那别找时候了,就是今儿个吧!”

“你倒真急。”

“这是好事儿啊,谁叫李爷人缘好。”

小皇上笑了:“干脆,你就做个现成的媒婆吧!”

万顺和也笑了:“这可是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儿,奴才遵旨。”

忽然,他敛去了笑容,道:“只是,皇族的家法”

小皇上一摆手:“你别管那么多,我有办法。”

“喳!”

万顺和连忙躬身答应,答应得顺顺畅畅,舒舒服服,怎么不,诚如他所说,这是好事,尤其是李诗的好事。

朝廷上的事,内城里已经都知道了,“肃王府”自不例外,贾姑娘正在惊急,一个人在堂屋里来回转。

忽地,微风飒然,眼前一花,堂屋里多了个人。

当然,贾姑娘一眼就看见了来人,她忙迎上去:“少主!”

来的是李诗,他道:“恩姨,我现在叫李诗了。”

贾姑娘道:“是的,我料定少主会来”

“我知道恩姨一定着急,所以我必须来跟恩姨说一声。”

“肃王跟书儿被押进大牢”

“肃王削去王爵,交‘宗人府’永远禁锢,书儿囚禁三年,以观后效。”

贾姑娘一怔:“他们,他们都可以不死?”

“恩姨,我怎么能让他们死?”

贾姑娘突然哭了:“燕霞叩谢少主。”

她要往下跪。

李诗忙拦住:“恩姨,书儿是我弟弟,是我一母同胞亲手足。”

贾姑娘没能跪下去,哭着道:“现在也只有少主能保住他们了。”

李诗道:“恩姨,不要让书儿跟肃王知道,是我帮他们求的情。”

贾姑娘点着头:“我知道,我不会说。”

“皇上要下旨,重建李家。”

贾姑娘又哭了:“谢天谢地,李家终于能重现了。”

她转身向门外,又跪下了,哭着道:“主人,主母,你们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李诗也觉心里一酸,泪水涌上了眼眶,但是他忍住了,没有泪水掉下来,他扶起了贾姑娘,道:“恩姨”

他欲言又止,没有说下去。

贾姑娘道:“我知道少主要说什么?李家是可以重现了,只是,普肉手足能够团圆么?”

李诗再也忍不住泪水,任它扑簌簌落下两行,他悲声道:“恩姨”

贾姑娘哭得更厉害了,道:“少主啊,都怪我”

李诗忙道:“恩姨千万别这么说,恩姨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恩姨对李家,恩比天高”

“不”

“恩姨。”

李诗没让她再说下去。

贾姑娘住口不言。

“恩姨,皇上说,‘肃王府’一切如往昔,肃王、纪玉有罪,罪不及妻孥。”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这位皇上太以仁德宽厚,令人羞煞、愧煞。”

还真是。

“恩姨,我走了。”

“少主不见见纪翠?”

“不了,见了徒增她的痛苦而已.恩姨告诉她让她放心吧,只别让她知道是我”

“我不会说,可是她不会想不到。”

李诗欲言又止,旋即道:“我走了。”

他转身出了堂屋,飞射不见。

李诗走了,贾姑娘擦了擦泪,刚打算往后去。

“贾姑娘,贾姑娘”

传来了博尔的叫声,紧接着,气急败坏的博尔从青石小径上奔向堂屋。

出了什么事了?”

贾姑娘迎出了堂屋:“什么事?”

博尔像一阵风奔到了近前:“贾姑娘,宫里来了人.”

贾姑娘—怔:“宫里来了人,谁?”

“是‘乾清官’的万总管。”

“万总管?来干什么?”

“说来宣格格进宫觐见。”

贾姑娘又一怔:“宣格格进宫觐见?”

“人呢?”

“在前院候着呢。”

“你去给万总管回话,我这就去告诉格格去。”

“是。”

博尔匆匆又往前去了。

贾姑娘也急急去了后头。

贾姑娘上了小楼,进了房,翠格格正在床边坐着,双喜一脸忧色的站在一旁。

一见贾姑娘进来,双喜忙行下礼去:“贾姑娘。”

翠格格站了起来,也叫了声:“贾姑娘。”

贾姑娘拉住翠格格的手:“我来给格格送个信儿,好让格格放心,王爷削去王爵,交‘宗人府’永远禁铜,贝勒爷囚禁三年,以观后效,罪不及妻孥,肃王府一切仍如往昔。”

双喜惊喜叫道:“真的。”

翠格格哭了,晶莹的珠泪扑簌簌落下两行:“谢天谢地”

忽一顿,泪眼望贾姑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刚听说的。”

贾姑娘没说是李诗来送信儿。

翠格格还待再问。

贾姑娘又道:“‘乾清官’万总管来召格格进宫觐面,格格快梳妆换衣裳吧!”

这一提,翠格格只当是贾姑娘听这位宫里来人说的,遂改口道:“皇上仁德宽厚,恐怕也是有人给求了情。”

她还是真想到了。

贾姑娘道:“不知道,没听说。”

她没说。

翠格格道:“贾姑娘,—定是他,李豪。”

“不知道,没听说,双喜,侍候格格梳妆,换衣裳,万总管还在前头等着呢?”

“是。”

翠格格不好再耽误了,她坐到梳妆台去,让双喜给她梳妆,边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召我进宫觐面。”

“不知道,我没有上前头去,没问。”

贾姑娘还真是不知道。

翠格格道:“我阿玛跟我哥的事已经那么定了,还会有……”

“格格,不要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管去,要是皇上跟你提起王爷跟贝勒爷的事,也好当面谢谢他,可是要是皇上没提,你可别说。”

“我知道。”

翠格格答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不过从她的脸色可以看得出,她心里还是不安着。

也难怪,她现在的身份是罪臣家属啊。

仍然是御书房。

万顺和陪着全付穿戴,盛妆进宫的翠格格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尽管丽质天生,人还是要靠“刀尺”,万顺和不是没见过翠格格,可是刚在“肃王府”,他见着了打扮好的翠格格,都看呆了。

其实,何止是万顺和,就连天天跟翠格格见面的贾姑娘,博尔,甚至于双喜,都不免盯着翠格格直看。

万顺和扭回头来又看了看美得叫人打心眼儿里赞叹的翠格格,这才往书房里禀奏:“启万岁爷,‘肃王府’和硕格格纪翠,书房门外候着。”

只听书房里出了话声:“皇上有旨,纪翠觐见。”

“喳!”

万顺和恭应一声,带着翠格格进了御书房。

小皇上在书桌后坐着,旁边侍立着一个小太监,别的没人了。

小皇上还是阿哥的时候,纪翠虽然时常进宫,却很少看到他,因为纪翠都是进“宁寿宫”请安,在老太后跟前撒娇。

如今更是小皇上登基以来,纪翠头一次瞻仰天颜,她没有想到,只是这么大—个孩子,不只是有模有样,竟然一付慑人的帝王之威。她不由低下头去,不由为之曲膝:“奴才‘肃王府’纪翠叩见皇上。”

耳边传来小皇上话声:“起来,起来,万顺和,扶纪翠起来。”

“喳!”

万顺和一声恭应,纪翠就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站着回话,我找你进宫,只是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别害怕,也别拘束。”

“谢谢皇上,奴才不会,只是因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你是你。你不必因为他们怎么样,我要看的是你”

“是,谢谢皇上。”

“也别奴才了,纪翠吧。”

“是,恭敬不如从命,纪翠再谢皇上。”

纪翠没有不安了,落落大方,从从容容。

她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小皇上跟万顺和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向纪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纪翠遵旨。”

纪翠抬了头。

小皇上两眼一亮:“我以前在宫里见过你,是不是。”

“是的。”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看。”

纪翠娇靥一红,忙低下了头:“谢谢皇上。”

“论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姑姑,对不对?”

“纪翠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是辈份。”

纪翠没说话,她也知道这是辈份,可是怎么办,她能接受么,也没有人敢跟皇上论辈份的。

小皇上话锋忽转:“你阿玛跟你哥哥,都已经定了罪了,你知道么?”

纪翠心里一阵难受,她这么说:“以他们的作为,定罪在所难免,也罪有应得。”

“知道我定了他们的罪么?”

“纪翠没见旨意,还不知道。”

“万顺和,告诉纪翠。”

万顺和说了,他说的自然跟贾姑娘说的一样。

纪翠听毕就跪了下去:“纪翠叩谢皇上的恩典。”

“万顺和,把纪翠扶起来。”

“喳!”

万顺和再度上前扶起了纪翠。

纪翠刚站起,小皇上又说了话:“我打算也削去你的爵,把你贬为庶民。”

不只纪翠一怔,万顺和也一怔。

纪翠急道:“纪翠斗胆,刚才皇上还说,纪翠的阿玛,兄长有罪,但罪不及妻孥,肃王府一切如往昔”

“我这么做自有我这么做的道理,你可愿意?”

纪翠头一低:“皇上既有旨谕,谁敢违抗,纪翠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

“你很重视你的荣华宝贵,是不是?”

“纪翠斗胆,纪翠并不在意荣华富贵,但是要夺去纪翠的荣华富贵,是不是也该让纪翠口服心服,毫无怨尤。”

“难道你不觉得,一旦你成为平民,对你来说,有很多事就很方便了么?”

不只纪翠茫然,万顺和也一头雾水。

纪翠道:“纪翠愚昧”

“其实”小皇上道:“你不但没罪,反而有功,听说你把匕首又还给故主了。”

纪翠一怔,旋即娇靥红热:“李豪都禀奏皇上知道了。”

“他已经不叫李豪了,他现在叫李诗,这才是他的本名,他是西郊李家的后人。”

纪翠心里一跳:“李诗”

“他后来不是改名叫‘严四’么,诗字拆开来不正是‘言寺’么?他取的是谐音。”

纪翠明白了,“呃!”地一声道:“原来他”

小皇上道:“多亏了他了,他有大功于皇家,也是我皇家的大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今天,可是没有你还了他匕首,他也就没那么方便擒王了,我该好好的封赏你。”

万顺和忽然明白了,喜呼道:“啊”

不知道是这一声唤醒了纪翠,还是她适时也明白了,娇靥上倏现惊喜色,急道:“纪翠情愿不要荣华富贵”

万顺和忙道:“我的姑奶奶,您终于明白了。”

小皇上笑望纪翠,纪翠羞得忙低下了头。

“这个主意不错吧,你获罪贬于庶民,既然成了百姓,想干什么就由你了。”

“谢皇上。”

纪翠又要跪。

恐怕这一跪比那一跪都心甘情愿。

纪翠不能不跪,跪下了,—张娇靥也红似八月丹桃,好美,好动人。

万顺和忙道:“万岁爷,总不能马上就”

“谁说马上就贬为庶民了,什么时候嫁,什么时候贬为庶民。”

万顺和拍手笑:“万岁爷,您真好。”

纪翠娇羞叫:“皇上”

小皇上道:“起来,起来。”

皇上有了话,万顺和又一次上前,忙把纪翠扶了起来。

纪翠忽道:“纪翠斗胆,敢问,是不是李诗替纪翠的阿玛兄长求了情?”

万顺和不笑了。

他忙望小皇上。

小皇上笑容微敛:“纪翠,你不该这么问。”

纪翠微愕:“纪翠愚昧”

“你这不是怀疑我这个皇上的仁德么?”

纪翠忙低头:“纪翠不敢,纪翠不是这个意思。”

背着纪翠,万顺和向着小皇上扬了拇指。

小皇上也向着万顺和微一笑:“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让万顺和送你出宫。”

纪翠还能不懂这话的意思么,忙跪安退出。

万顺和跟了出去。

望着纪翠出了御书房,小皇上站了起来,他像做了一件什么得意事似的,神情欢欣愉快。

但是,忽然他又皱了眉,只听他喃喃自语:“他又为什么这么样尽心尽力为纪玉求情呢?”

他,当然是指李诗。

显然,这件事还在小皇上的心里。

显然,小皇上他也想不通。

不知道小皇上有没有想通的时候。

正午时分,太阳好大,这时候人们大都躲在家里,或者是找个阴凉地儿睡个觉,任谁都懒得往外跑,所以大街小胡同都很冷清。

而最冷清的,还是“肃王府”门口,连站门的卫兵都没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尽管纪翠盛装出去,盛装回来,仍然掩不住这份冷清,也压不下纪翠心里的凄楚。

博尔在前院恭迎,把纪翠送进了后院,贾姑娘带着双喜在后院迎接,把纪翠迎上了小楼。

一边卸装,贾姑娘一边道:“格格,皇上召你觐面,什么事儿呀!”

纪翠原本有的喜意,已经让心里的凄楚给抵消掉了,她淡淡的把御书房觐见的经过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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