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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钰闻言一怔,气急交集之余,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听一名渔人一叹说道:“相公莫要责怪,我等也是出于无奈,否则我们之中无论是谁都可以送相公一趟的!”

与众渔民互觑一眼,纷纷走向岸边!

独孤钰眼望众渔民离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心找上“龙虎堡”问个明白,但转而一想,裴天云乃是诸葛胆兄妹表亲,自己怎能与他理论?只好强捺胸中怒气,一声苦笑,转身向南行去。

举目望去,但见渔人们俱已纷纷张帆出动,河面虽极辽阔,对岸事物却莫不清晰可见,目力可以及处,无有舟楫,为之奈何?

他一边走,一边暗忖道:“想不到裴天云竟是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卑鄙小人,就是有心与我过不去,大可当面找我责问,怎地却使出这等卑鄙伎俩,我独孤钰若是不顾一切地强迫渔民送我渡河,难道他裴天云还真能难得住我……。”

思忖间,忽闻左前方一个冰冷话声传入耳中:“杜朋友,请过来一谈!”

独孤钰闻声一怔,倏然驻足,举目望去,赫然竟是那“龙虎堡”堡主裴天云负手停立一片树林之前,冷冷地注定自己。

见自己看见了他,微一招手,转身走入林中。

独孤钰一见此情,一腔怒火顿时又被挑起,剑眉一挑,大步跟了过去。

他只以为裴天云在此时此地邀自己入林,必是在林中埋伏了徒众,企图报复自己昨夜在破庙中挫败二名劲装大汉之怨。

哪知大谬大然,一入林中,只见裴天云一人负手冷然停立,四外再无一丝人影,禁不住心中一阵狐疑,但表面上却是极为安祥地大步走至裴天云面前,微一拱手,说道:“裴堡主将在下唤入林中,不知有何教言?”

裴天云目光冷峻地望了独孤钰一眼,冷冷说道:“岂敢,裴某人正欲有事请教!”

独孤钰呆了一呆,道:“请教二字不敢当,裴堡主莫非为昨夜……。”

裴天云突然一笑,说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昨夜破庙中事,那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独孤钰闻言又是一怔,轩眉说道:“想不到裴堡主竟是如此海量,既然还有他事,裴堡主只管下问就是!”

裴天云望了他一眼,面上倏地浮起一片异样神色,做作迟疑,突然说道:“敢问杜朋友何时结识了敝表亲诸葛兄妹!”

独孤钰料不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时摸不透其用意何在,略一沉吟,道:“为时甚短,裴堡主问此作甚?”

裴天云冷冷一笑,道:“裴某人自有问的道理,杜朋友这为时甚短四字可是真的么?”

独孤钰强忍怒气,剑眉一轩,冷然说道:“在下素来不善谎言,何况这件事也无骗人的必要,信与不信,全凭堡主!”

裴天云脸色微变,随又一笑说道:“杜朋友说的是,裴某人自然信得过杜朋友,因为诸葛兄妹也是这般说法!”

独孤钰道:“既然如此,裴堡主又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裴天云冷然一笑道:“不然,裴某人是要听听两方面的说法有无出入。”

独孤钰挑眉说道:“裴堡主太认真了,须知此乃诸葛兄妹与在下之间的私事!”

裴天云一声冷笑点头说道:“不错,这本来是杜朋友与诸葛兄妹之间的私事,只是杜朋友却没有想到那诸葛琼英乃是裴某人的未婚妻子!”

独孤钰心中砰地一震,“哦!”了一声说道:“这个在下委实不知……。”

裴天云冷冷接道:“现在知道谅必不晚!”

独孤钰道:“在下愚昧,不懂堡主此言何意!”

裴天云道:“杜朋友是明白人,又问必如此装作?”

独孤钰变色说道:“裴堡主乃是武林高人,怎地说出这等话儿来,在下与诸葛兄妹萍水相逢,纯属君子之交,再说那诸葛姑娘当时一身儒服,在下事先并不知她是位巾帼红粉!”

裴玉云冷冷一笑,说道:“杜朋友反应相当之快,现在杜朋友总该知道一切了吧!”

独孤钰道:“不错,在下如今知道了!”

裴天云阴阴一笑道:“知道了就好,杜朋友是聪明人,以后的事儿想必不必裴某人多作赘言了!”

独孤钰道:“裴堡主最好直说,在下愚昧的紧!”

裴天云脸色一变,随又一笑说道:“既然杜朋友愿意听,裴某人当然乐于从命,裴某人敢请杜朋友今后将诸葛兄妹视为路人,断绝一切来往!”

独孤钰胸中怒火向上一冲,冷然说道:“这话裴堡主似乎不应对在下说!”

裴天云双目凶光一闪,道:“裴某人认为再恰当不过!”

独孤钰冷冷一笑道:“在下认为裴堡主无权干涉在下交友自由!”

裴天云道:“不错,但裴某人却有权干涉杜朋友与裴某人的未婚妻来往!”

此言一出,独孤钰顿感无言以对,因为他自己知道,尽管自己从未想过其他,但不论怎么说,裴天云是有权这么做的,于是暗暗一叹,说道:“不错,裴堡主委实有权,不过在下必须使裴堡主明白一点,那就是在下与诸葛兄妹纯属君子之交,绝未涉及儿女私情!”

裴天云冷冷一笑,道:“裴某人也极愿相信别人,无奈那诸葛琼英的种种表现,却使得裴某人无法对别人太过相信!”

独孤钰强按怒气,淡淡一笑,说道:“信与不信,全凭堡主,在下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而且在下与诸葛兄妹今后也甚少见面,堡主尽可看着!”

裴天云道:“杜朋友说的是,裴某人随时随地都在看着,不过,设若杜朋友言而无信,休怪裴某人翻脸无情!”

独孤钰闻言大怒,剑眉一挑,就待发作,突然一个意念掠过脑际,暗忖:只要自己行得正,做得正,今后避免与诸葛兄妹交往,又何必与这等人怄气。

当下暗暗一叹,淡然说道:“在下虽是一介寒儒,但却知道武林之中最是讲究信义,大丈夫言出如山,裴堡主只管放心!”

裴天云干笑一声说道:“毅然挥慧剑,忍痛斩情丝,裴某人毋任铭感,天下何处无芳草,以杜朋友这等俊逸人才,又何愁找不到强过诸葛琼英百倍之红粉巾帼!”

独孤钰被这几句冷嘲热讽说得胸中怒火沸腾,俊面上阵白阵红,但他到底还是咬牙强忍住了。

裴天云话声甫落,他即淡淡一笑,说道:“裴堡主若无其他事儿,在下倒有一事请教!”

裴天云狡黠一笑,道:“杜朋友莫非要质问裴某人为何不准渔民们送杜朋友过河么?”

独孤钰冷笑挑眉说道:“岂敢,在下正要知道原因!”

裴天云哈哈大笑道:“如今裴某人到要即刻恭送杜朋友过河了!”

独孤铉呆了一呆,默然未语。

裴天云深注独孤钰一眼,阴阴一笑,道:“过河船只裴某人早已为杜朋友预备妥当,请吧!”

微一摆手,领先向林外走出。

独孤钰暗暗一声苦笑,方待举步。

突然一声轻笑自树林深处响起:“大堡主,请暂留贵步!”

裴天云与独孤钰二人闻声俱是一震,倏然转身。

但见身后五丈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风流俊俏,肌肤晶莹如玉的白衣书生!

独孤钰只觉此人极为面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呆了一呆,没有开口。

裴天云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朋友贵姓,唤住裴某人有何指教!”

那白衣书生淡淡一笑,扬眉说道:“小生复姓司徒,指教二字殊不敢当,正有一事请教大堡主!”

独孤钰入耳一声“司徒”,心中一震,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这白衣书生竟是那司徒霜,呆了一呆,忙地赶前两步,方待说话。

那白衣书生已自深注他一眼,微笑说道:“杜朋友且请一旁暂候片刻,容在下先和这位大堡主谈两句后再行把臂细叙。”

独孤钰闻言心知司徒霜不愿裴天云知道她的身份,略为迟疑,也就拱手说道:“在下遵命!”随即退至一旁。

裴天云看在眼内,冷冷一笑,说道:“原来二位认识!”

白衣书生淡淡一笑说道:“岂止认识,他是‘闽西八洞’司徒霜的未婚夫婿,我是司徒霜的哥哥,这种关系,我想已可不必再多作解释了!”

独孤钰未料司徒霜会这么说法,心中一急,方待说话。

白衣书生又自向他深注一眼,摇头笑道:“看来你比这位大堡主的脸皮嫩多了,人家都敢承认有了未婚妻室,你还怕什么?”

独孤钰为之啼笑皆非,开口不得。

裴天云自然听得出白衣书生话中带刺,脸色一变,随又干笑一声说道:“原来司徒朋友竟是那司徒洞主的兄长,裴某人失敬了!”

随又向独孤钰微一拱手,说道:“裴某人不知杜朋友乃是闽西司徒洞主的未婚夫婿,多有得罪!”

白衣书生淡淡一笑,道:“岂敢!”

独孤钰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窘迫异常,不知所措,最后却只好甚为勉强地微一拱手。

白衣书生星目微瞥,绽颜一笑,转向裴天云说道:“大堡主如今既已获悉一切,想必不致再担心我这位未来之妹夫会横刀夺爱,抢去大堡主那未婚娇妻了吧!”

裴天云面上阵白阵红,尴尬一笑,说道:“岂敢,岂敢,杜朋友既与司徒洞主有婚姻之好,裴某人焉敢……。”

白衣书生突然一笑,摇手接道:“大堡主不必客套,小生有几句话儿奉告,还得请堡主恕小生斗胆直言!”

裴天云道:“司徒朋友有何教言尽可直说无妨,裴某人洗耳恭听就是!”

白衣书生微一点头,说道:“如此小生放肆了……”

随即面色一庄,接道:“儿女私情最为微妙,感情一事尤其令人费解,有所谓男贪女爱,郎情妾意,但也有所谓病害单思,一相情愿,我这位妹夫虽然以前是个风流倜傥,到处留情的人物,但自与舍妹订亲后,却已一改前态,收敛得十分令人佩服,所以裴堡主所担心之事,小生可以一切担保,愿负全责,不过小可斗胆建议,堡主也应对自己那位未过门儿的未婚娇妻多加注意,以免日后夜长梦多!情天生变!”

一番话不啻是说此事完全是你姓裴的那位未婚娇妻自作多情,一相情愿,不应责怪别人。

裴天云焉有听不出来之理,虽然羞恼得怒火中烧,胸中杀机狂炽,但慑于司徒霜威名却不敢发作,半晌方始目中凶光连闪地冷冷说道:“多谢司徒朋友教诲,裴天云永生不敢或忘!”

白衣书生微微一笑,道:“裴堡主不必客气,此事到此搁过,堡主若无他事,就烦请送我二人过河!”

裴天云勉强一笑道:“裴某人这就带路!”

转身大步向林外行去。

白衣书生看了裴天云背影一眼,转向独孤钰嫣然一笑说道:“裴堡主既然派有专船相送,这是你我大大荣宠,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独孤钰见裴天云业已出林老远,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方待说话。

白衣书生倏然闪身过来,伸出一只雪白手掌拉住他的手臂,嫣然一笑,轻声说道:“有什么话儿到船上再说,走吧!”

独孤钰无可奈何地暗暗一叹,只得任凭她拉着向林外走去。

二人甫一出林,只见裴天云已在十余丈外河边一艘渔舟之旁相候!

独孤钰随着白衣书生走至船边,星目微注,发现操舟的并不是一般渔民,而是两个神情骠悍的劲装大汉,心知这必是“龙虎堡”徒众。

但闻裴天云干笑一声,说道:“裴某人本应亲送二位过河,无奈堡中琐事缠身,不克久离,失礼之处,尚请二位谅宥!”

白衣书生微微一笑,道:“裴堡主说哪里话来,我二人蒙堡主派专船相送已是倍感荣幸,何敢再劳堡主亲送过河,再说堡主贵为一堡之尊,岂能以身轻试这风浪颠簸之险!”

裴天云脸色微变,随又哈哈一笑,说道:“司徒朋友取笑了,裴天云自幼生长水上,时时与波涛为伍,对这风浪颠簸之苦早已习以为常,再说今日风平浪静,一丝波涛也无,正是行船之绝佳天气,……裴天云不敢再行耽误二位宝贵光阴,二位快请上船吧!”

白衣书生淡淡一笑,说道:“多谢堡主关怀,我二人这就上船!”

口中虽如此说,脚下却未移动分毫。

独孤钰呆了一呆,心想:是了,想必是她又要我扶她上船,暗一摇头,伸手扶住白衣书生一只手臂。

白衣书生星目异采一闪,深注他一眼,微笑说道:“这不是马车,我上得去!”

独孤钰倏觉面上一热,颇为尴尬地默然不语。

白衣书生倏然一笑,说道:“你不要误会,我们两个无用书生怎敢当得裴堡主专船相送?我是在等自己的船儿!”

独孤钰呆了一呆,尚未开口。

裴天云已自神色微变地强笑说道:“司徒朋友何必如此客套,莫非怪裴某本人未能亲送,太以失礼吗?”

白衣书生连连摇头笑道:“堡主说哪里话来,我二人正感堡主意盛情隆,而只敢心领,未敢身受?”

裴天云神色又是一变,勉强一笑道:“既然二位执意不肯,裴某人不敢相强!”

说话间,但见一艘小船自点点帆影中拖着一条白线,冲破碧波疾驰而来!

独孤钰一眼看出那停立船尾,把桨撑舵,头戴笠帽的老渔人赫然竟是那查老爹!大为不解地看了白衣书生一眼!

只听裴天云讶声说道:“好高明的操舟手法,这位老人家是……。”

白衣书生一声轻笑接道:“堡主谬奖,在堡主面前只怕有点班门弄斧,贻笑大方,这位老人家是舍妹的一名车把式!”

裴天云“哦!”了一声,道:“裴某人久仰‘闽西八洞’奇人能士辈出,今日一见果然丝毫不爽!”

白衣书生淡淡一笑,道:“堡主过奖了,‘闽西八洞’尽是庸俗之辈,怎及得威震闽东的‘龙虎堡’骁勇善战,水陆两精的健儿!”

裴天云入耳一声“水陆两精”,神色微微一变,强笑不语。

说话间,来船已抵岸边,那位老渔人对岸上这些人儿恍若未睹,把船向岸边一靠,随即停桨而立!

白衣书生微微一笑,道:“有劳堡主相送,在下二人告辞了!”

微一拱手,拉着独孤钰登上小船。

只听岸上裴天云扬声说道:“二位一路顺风,恕裴天云不能远送!”

白衣书生探首出舱,一笑说道:“裴堡主不必客气,在下二人不会忘记堡主专船相送之美意!”

话声方落,渔舟已突然一个飞旋,向河东疾驰而去。

独孤钰见船儿离岸已远,转头看了司徒霜一眼,道:“姑娘,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徒霜深注着他,嫣然一笑,道:“我也不明白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我却知道这么做可以为你减去许多无谓的麻烦!”

独孤钰道:“在下与诸葛兄妹纯属君子之交,如今既已引起那裴天云之误会,为免影响别人未婚夫妇感情,在下也只有毅然与他兄妹断绝来往,如此在下已感万分不平,而姑娘却又说在下……。”

司徒霜突然一笑接道:“你是不安?还是不舍?”

独孤钰正色说道:“姑娘莫要取笑,在下心意之坚别人不知,姑娘却应该知道,在下正为能否获得他兄妹谅解而感不安!”

司徒霜道:“你错了,你这种不愿造成别人未婚夫妇间误会毅然而断绝友情之举,千对万对,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定要别人谅解?”

独孤钰默然不语,半晌方始又扬眉说道:“这个姑且不谈,但姑娘却怎地无中生有……。”

司徒霜突然一笑接道:“你可是认为我不该无中生有地说你是我的未婚夫婿?”

独孤钰面上一热,点头说道:“不错!”

司徒霜深注他一眼,说道:“像你这种不愿占人便宜的男人倒是少见,我为了你不惜把我这云英未嫁之身,平白无故地造出一个未婚夫婿,你应该谢谢我才是!”

独孤钰呆了一呆,苦笑说道:“姑娘实在无须如此!”

司徒霜微微一笑,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体会出那诸葛琼英对你已生情愫,而且很深!”

独孤钰面上一热,脱口说道:“在下自己都茫然无觉,姑娘怎会知道!”

司徒霜笑道:“你茫然无觉那是你装傻,也是违心之论,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和诸葛琼英一般地俱是女人!”

独孤钰略一沉吟,赧然说道:“即或真如姑娘所说,在下也不敢自作多情,再说在下心意姑娘也十分明白,在下决不是那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辈!”

司徒霜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可是那诸葛琼英知道吗?”

独孤钰呆了一呆,默然无语。

司徒霜深注了他一眼,又道:“既然她不知道,为了你以后免去许多麻烦,我替你想出一个未婚娇妻,让她死了这条心,难道不对吗?”

独孤钰无言以对,半晌方始说道:“多谢姑娘,只是在下岂能委屈姑娘?”

司徒霜嫣然一笑道:“不必谢我,我不觉得有何委屈,因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独孤钰心头暗震,脱口说道:“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只是担心这么一来会耽误姑娘一生!”

司徒霜微微一怔,一丝黯然幽怨的神色自她那绝世艳容上飞掠而过,淡淡一笑,说道:“我自己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为你,我认为值得,何况我深信能赢得过你那心上人儿?不过,我倒是担心我会弄巧成拙地误了你一生!”

独孤钰心头又是一震,倏然垂首不语。

司徒霜星目微闪,神色复杂地看了独孤钰一眼,柔声说道:“我事先并未考虑到这一点,倒是你适才提醒了我,万一误会已起,情天生变,你那心上人绝裙而去,你会不会恨我?”

独孤钰缓缓抬起头来,苦笑一声说道:“果真如此,那只是命,在下不敢怨恨任何人,更何况姑娘并非故意?”

司徒霜淡淡一笑,说道:“假如这也是我的手段之一呢?”

独孤钰脸色微变,但随即他又苦笑着摇头说道:“不会,不会,在下虽然与姑娘相识时日甚短,却知姑娘绝非这等人,再说姑娘才智绝世,当知这么做对姑娘有害无益!”

司徒霜娇躯陡起一阵轻颤,妙目凝睇地颤声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独孤钰道:“姑娘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视姑娘宛若天人,自然是绝对相信姑娘!”

司徒霜凄然一笑,说道:“恩重如山,你为什么不说情深似海?你能这么相信我司徒霜,司徒霜纵是为你粉身碎骨也可瞑目,其实你应该知道,你越是如此逃避,对你就越没有好处!”

独孤钰暗暗一叹,忖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事实上我也只有这么做啊……

忽闻司徒霜柔声说道:“你在想什么?”

独孤钰忙地一笑说道:“在下正在思忖姑娘怎地也赶来闽东。”

司徒霜一双大眼睁眨了两下,一笑说道:“你很机警,也很会说话,同时逃避的方法也很灵巧,只是你当真我不知当你在想什么?”

独孤钰赧然一笑,说道:“姑娘智慧超人,在下一点心思怎能瞒得了姑娘!”

司徒霜道:“不必捧人,你可是在想,我使你无法不逃避,是吗?”

独孤钰苦笑说道:“在下说过这点心思绝瞒不了姑娘,果不其然!”

司徒霜柔婉一笑说道:“所以你今后凡事最好别瞒我……。”

微微一顿,接道:“你且别问我为何日夜不敢稍停地赶来闽东,先回答我你是被谁救出那柳真真的温柔之乡的?”

独孤钰呆了呆,讶然说道:“怎么姑娘连这件事也知道,莫非……。”

司徒霜突然一笑接道:“你无须惊奇,我虽然有点小聪明,但绝非如你想像的能未卜先知,这回是有人告诉我的!”

独孤钰更为不解的扬眉说道:“是什么人告诉姑娘的?”

司徒霜道:“这个人行踪手法两皆神秘,我虽没有见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我却根据情理做一大胆揣测,对与不对稍时听了再说,现在你先告诉我是谁把你救出来的?”

独孤钰苦笑说道:“在下醒来时只是发觉置身一片荒野之中,一个人影也未见到,故连在下也不知自己是被何人救出!”

司徒霜呆了一呆,道:“怎么?你连那救你之人是谁都不知道?真的吗?”

独孤钰苦笑说道:“说来此事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上的确如此,姑娘知我,当能相信我不善谎言!”

司徒霜黛眉深蹙,讶然说道:“这就奇了,那么那位功力惊人的女孩儿家到底是谁呢?”

独孤钰一怔说道:“怎么?姑娘敢是说在下是为一位姑娘所救?姑娘怎么知道?”

司徒霜蹙眉说道:“这是那柳真真说的,我正想不出她到底是谁?”

独孤钰闻言已知司徒霜是在赶去营救自己时由柳真真口中得悉救走自己的乃是一位姑娘,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感激,略一沉吟,道:“姑娘,难道说那柳真真也未看见那姑娘长相如何吗?”

司徒霜摇头说道:“那人功力甚高,柳真真未看清其身影便被点了穴道,但在未被点上穴道之前却听见一声娇叱,故而说救你之人是个女的!”

独孤钰闻言大为困惑,满腹疑云地暗忖道:自己离开青城这一段时日内,先后共结识了三位红粉女子,那救自己之人断非那不谙武技的雪艳琴,更非眼前这位司徒霜,也不会是那诸葛琼英,但……。

突然忆起昨夜庙中所逼那件事儿,连连暗责道:糊涂,糊涂,这件事我怎么险些忘了……。

心中一喜,顿忘所以,霍地抓住司徒霜一只柔荑,急急说道:“姑娘,在下想起来了,在下想起来了!”

司徒霜正自埋首沉思,被他这么一嚷,猛然为之一惊,手抚酥胸,星目微瞟,佯嗔说道:“看你这人,吓了我一跳,快说是谁?”

一只柔荑任凭独孤钰紧握着,毫无抽回之意!

独孤钰倏觉失态,面上一阵奇热,忙地将手松开,赧然一笑,道:“在下因突然想起,一时兴奋……。”

司徒霜柔婉一笑,说道:“我不要听你这多余的解释,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快说吧!”

独孤钰仍是颇为窘迫地一笑,说道:“在下虽然已知自己确是她所救,但却仍是不知她是何人!”

司徒霜呆了一呆,失笑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听不懂你的话!”

独孤钰入耳此言也觉自己的话儿说的无头无尾,令人难解,哑然一笑,随即将昨夜破庙中所遇之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他最后又道:“以姑娘胸罗博闻,可知这两位姑娘是谁?”

司徒霜沉吟不语,片刻后突然凝注独孤钰说道:“你那心上人儿身边可有婢女?”

独孤钰呆了一呆道:“她乃是‘岳阳楼’上一名歌妓,何来婢女!”

司徒霜眨了两下大眼睛,道:“你是确知她没有还是未曾看见?”

独孤钰道:“在下虽然未曾看见,但却深信她没有婢女!”

司徒霜嫣然一笑,道:“看来不是你错就是我错,你那心上人可谙武技?”

独孤钰呆了一呆失笑说道:“姑娘说笑了,她那一付弱不禁风的体质怎会懂得武技?”

司徒霜微笑说道:“我也是一般地弱不禁风,从表面看来,我像一个会武功的人吗?”

独孤钰略愕,摇头说道:“姑娘刚健婀娜,英气迫人,虽然不易看出身怀绝世功力,但一望可知与常人不同,而她却看来与常人无异!”

司徒霜神情微震,沉吟说道:“她若是懂得武功,必然强我数倍!”

独孤钰道:“姑娘此话怎讲?”

司徒霜道:“一个人如果功力修为到了巅峰,可以由实返虚,英华收敛得一如常人,如果不有心炫露,绝难看得出身怀绝世武功,我就因为未曾达到这种境界,故只能将内在英华稍加收掩,却无法收敛得一如常人,所以说,你那心上人不谙武技则已,人若谙武技,必然是一位功力已臻巅峰的人物,我差她太多了!”

独孤钰笑道:“这话固然不错,可是在下绝不相信她是个如姑娘所说,身怀绝世武功的人物!”

司徒霜道:“你怎知她不是深藏不露呢?”

独孤钰道:“在下以为她不致瞒着在下!”

司徒霜笑道:“看来你到是满相信她的,我问你,你有事情瞒着她没有?她知道你的真实底细吗?”

独孤钰道:“这是在下唯一的隐衷,在下正为对她隐瞒此事而不安!”

司徒霜微笑说道:“这就是了,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也别有隐衷呢?也许她身谙武功就是她唯一瞒着你的地方呢。”

独孤钰呆了一呆,突然忆起雪艳琴委实说过她也别有隐衷之言,心里顿时有点拿捏不定……。

但略作沉吟后,又道:“姑娘说的不错,她确曾亲口对在下说过她也别有隐衷,但无论如何,以她那等体质,在下绝不相信她身怀绝世功力,深藏不露!”

司徒霜笑道:“你一定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好在日后我和她总要碰面的,届时不愁试不出她是否身怀武功!”

独孤钰微微蹙眉说道:“她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不知姑娘将如何试法?”

司徒霜深注独孤钰一眼,一笑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伤着她的,说不定我还伤不了她呢?”

独孤钰面上一热,不再言语!

司徒霜微微一叹,道:“看你对她这般关心,真令人既嫉妒又羡慕,好啦?不说她了,你不是要问那暗中通知我驰救你的人到底是谁吗?”

独孤钰点头说道:“不错,在下正想知道!”

司徒霜道:“我以为是那‘龙幡令主’,你说会吗?”

独孤钰神情一怔,道:“姑娘,你这是……。”

司徒霜嫣然一笑,道:“你大概以为我是神经错乱,胡言乱语,可是?”

独孤钰连忙道:“在下怎敢,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绝不可能,可是?”司徒霜飞快接着说。

独孤钰点头说道:“在下与他大仇不共戴天,他想杀我犹恐不及,怎可能还会通知姑娘援救在下于危厄之中?”

司徒霜道:“这话固然不错,可是我想之再三,却找不出第二人比那‘龙幡令主’可能性更大!”

独孤钰呆了一呆,道:“为什么?”

司徒霜微微一笑,遂将前后两次接获传书的情形概要地叙述一遍,话锋一顿,扬眉又道:“照此情形看来,你能想得出还有第二人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吗?再说,别人也不会把你称做我的檀郎呀!”

独孤钰神色凝重,沉吟半晌方始摇头说道:“姑娘才智过人,猜测得固然不无道理,但这却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而且……而且也可能是救援过在下的那两位姑娘……。”

司徒霜微一摇头,接道:“不会,那两张纸条儿上的笔迹雄浑苍劲,绝非出自女子之手!”

独孤钰呆了一呆,道:“那两张纸条姑娘可曾带在身边?”

司徒霜道:“我一心只悬念你的安危,哪还有心情顾到别的,早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独孤钰摇头一叹,默不再语。

司徒霜眨动了一下大眼睛,柔声说道:“不要生气,当时我实在……。”

独孤钰心知自己这一沉默引起了对方误会,忙地一笑说道:“姑娘请勿误会,在下只是在想,那暗中通知姑娘的人到底是谁!”

司徒霜道:“我虽然也觉自己这种想法迹近绝不可能,但除了那龙幡令主之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再说……。”

话未说完,独孤钰已自扬眉接道:“姑娘,这绝不可能,尽管那‘龙幡令主’正日夜伺机在侧,岂有……。”

司徒霜摇头接道:“我说一句话你可别生气,那‘龙幡令主’若是要杀你,他的机会可以说实在太多了,你可还记得?他曾一度虽将你击伤而未将你杀死?”

独孤钰心中一震,暗暗忖道:这话倒是不错,以自己目前这点功力,孑然一身地在路上,那“龙幡令主”若要杀我委实是易如反掌吹灰,但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设若那暗中送信之人果如司徒霜所料,这岂非又对我布施恩惠吗?……

他剑眉一扬,说道:“以姑娘高见……?”

司徒霜苦笑一声说道:“我从未遇到甚么能使我伤脑筋的事儿,而这几桩事却使我绞尽脑汁,仍是全属茫然,不过,无论如何,我觉得此中内情极为曲折离奇,我之所以和老爹日夜赶来闽东,一方面因是担心你为那‘柳真真’所乘,另一方面就是决心要把这件事查个明白!”

独孤钰沉吟说道:“经姑娘这么一说,在下也甚觉此事内情蹊跷,那隐身暗中之人不知究竟为谁?那‘龙幡令主’为何理应杀我却不动手?……”

司徒霜微微一笑,道:“我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那‘龙幡令主’现在不想杀你,乃是因为他觉得胜而不武,一定要等你艺成之后方始与你互拼存亡,这话听起来简直令人有点肃然起敬,但以那‘龙幡令主’崛起武林后性情作为,他断不是这么令人钦敬的人物,由此我益觉内情离奇,好在我已赶来闽东,有我和老爹在,谅他也不敢耍出甚么花样来,再说,凭我,我不相信不能将此事查明!”

独孤钰沉吟了一下,暗道:有她和老爹在一起固然好,但是自己的太姥之行……

忽闻船尾查老爹扬声说道:“好啦,你们两个娃儿可以歇歇了,到岸啦!”

二人闻声呆了一呆,同时抬头向外望去,渔船果然距离岸边已是不足五丈,互觑一眼,司徒霜一笑说道:“好快!”

伸出皓腕拉起独孤钰钻出舱外!

独孤钰举目环顾,但见远处岗峦起伏,蜿蜒若带,近处却是一片空旷原野,草长过膝,渺无人烟,不禁微一蹙眉,暗暗忖道:此处荒凉空旷,不见人烟,她怎地在这儿靠岸……。

只听司徒霜娇说道:“此处虽然地属荒郊,崎岖难行,但却是前往‘太姥’最为捷近的一条路儿……。”

独孤钰心中暗震,这司徒霜果然智慧绝伦,自己一点心思都难逃过她的双目……。

微微一笑,道:“在下只知姑娘长住闽西,不料姑娘对这闽东的路径也是如此熟悉!”

司徒霜妙目轻瞟,嫣然一笑,说道:“岂不闻‘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不但闽东,即是天下路径也我莫不了若指掌,你可相信?”

独孤钰道:“姑娘智慧超人,才调绝世,胸罗强人百倍,在下自然相信!”

司徒霜一双大眼睛略一眨动,脆笑说道:“想不到你还真的相信我,其实我要有这么大的本事早就好了,而且只要有如你所说的一半,我也不致为目前这两桩事儿绞尽脑汁,困惑依然了!”

独孤钰摇头说道:“不然,即或大罗神仙也未尝不会遇上一两桩难事,在下以为只要姑娘决心查究此事,迟早必然会水落石出,难逃姑娘掌心!”

司徒霜星目异采一闪,道:“你真的这么信赖我?”

独孤钰闻言见状心中暗暗一震,道:“在下对每一位智慧超人之士均极信赖!”

司徒霜深注他一眼,道:“你很机警,可惜掩饰的稍微嫌晚了一点儿,我问你,放眼宇内,你所知道的智慧超人之士,到底有几个?”

独孤钰呆了一呆,道:“在下知道的奇人异士虽然不少,但大多俱是传闻,未曾亲见,不足为准,真正亲目所见能使在下心服的却只有两位!”

司徒霜道:“哪两位?”

独孤钰道:“一位是司徒霜司徒姑娘……。”

司徒霜一扬黛眉飞快接道:“另一位想必就是你那心上人琴姑娘了,可对?”

独孤钰毅然点头说道:“不错,在下确是要这么说。”

司徒霜微微一笑,道:“那诸葛琼英呢?”

独孤钰道:“那位诸葛姑娘虽然也是一位才智高人一等的红粉巾帼,但若比之姑娘又相去甚远了?”

司徒霜微笑说道:“谢谢你提醒了我!”

独孤钰呆了一呆,道:“怎么?”

司徒霜笑道:“因为我已知道你那心上人儿是我司徒霜放眼武林,情战二场上的唯一劲敌,我今后知所警惕了!”

独孤钰心中一震,默然无语!

说话间,船已安稳异常地靠在岸边,司徒霜伸出一只皓腕微笑说道:“你愿扶我下船吗?”

独孤钰望着那只欺霜傲雪的晶莹玉手有点畏惧,伸手扶向司徒霜的手臂!

司徒霜也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手臂微微向后一缩,将那玉笋般柔荑迎向前来。

独孤钰不偏不倚正好抓住她那只玉手,温柔滑腻,一股电流一般传遍全身,心中狂震,放了不是,不放也不是,正感窘迫间,司徒霜却已黠然一笑,一闪上岸!

独孤钰摇头一阵苦笑,随之登岸!

但闻船尾查老爹说道:“丫头,这只船儿怎么办!”

司徒霜略一沉吟,道:“既过了河,已经值回船价了,任它随波逐流去吧!”

查老爹一笑道:“你丫头倒是慷慨的紧!”

飞身上岸!

那只小船被查老爹那有意地一蹬之力,如脱弦之弩般划起一条白线,直射十余丈外,方始缓缓地随波向下游飘去。

独孤钰看了司徒霜一眼,道:“怎么?这只船儿是买来的吗?”

司徒霜嫣然一笑,道:“不是买来的难道还会是偷来抢来的不成?”

查老爹一笑说道:“娃儿,你休要看轻这区区一只小破船儿,它却是一片金叶换来的呢?”

独孤钰一蹙眉,暗暗忖道:这司徒霜委实称得上出手阔绰,挥金如土,一只破渔舟怎值得一片金叶……。

但闻司徒霜讽笑说道:“你可是觉得我迹近浪费?”

独孤钰面上一热,道:“在下怎敢,只不过觉得太以可惜!”

司徒霜摇头说道:“你错了,一只渔船无殊渔人们的性命,再加上那裴天云的陋规,不出高价谁肯冒险将这谋生工具拱手让人?而那明抢暗偷的事儿我又是不愿做,花钱买来的,正大光明,无疚无愧,能载你过了河,我倒觉得十分值得,一片金叶不只买了这条船而且还等于帮助了那渔人的全家生计,岂非太以便宜,再说金银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用得其所,大可一掷千金,又何可惜之有?”

独孤钰未料到自己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儿引出司徒霜一篇大道理,玉面通红,窘迫异常地说道:“姑娘高见委实令在下既是钦佩又感汗颜!”

司徒霜星目凝睇,柔婉一笑,柔声说道:“不要生气,我不是……。”

突闻查老爹一笑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谈了半天还是没完,你们不走我可要先走了!”

竟真的转身大步行去!

司徒霜深注独孤钰一眼,无限柔情地嫣然一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的,走吧!”

伸出柔荑拉住独孤钰儒袖跟着走去!

走了约有顿饭功夫,独孤钰已是额上见汗,渐有累意,反观司徒霜则仍是神色泰然,面挂微笑,步履之间更如行云流水,安怡自在,一丝汗迹也没有!

有心停下来歇歇再走,但天生傲骨以及潜在的自尊心却使他绝不愿意先行开口,正感羞愧无已之际,突闻耳边传来司徒霜轻柔甜美的话声:“累吗?”

独孤钰微一摇头,强笑说道:“在下不累,倒是怕姑娘……。”

司徒霜柔声接道:“谢谢你,我倒真的有点累了,以前出远门总是以马车代步,何曾举步走过这么远的路途,歇歇再走好不?”

独孤钰知道她无非是为自己着想,心里不禁一阵激动,反腕抓住她的柔荑,颤声说道:“姑娘!……。”

司徒霜嫣然一笑,接道:“快擦擦汗,我叫住老爹!”

顺手递过一条雪白罗帕,一阵淡淡兰麝沁人心脾。

司徒霜扬声呼道:“老爹!”

走在十余丈外的查老爹闻声倏然驻足,转过身形问道:“什么事,丫头!”

司徒霜道:“走了那么久了,我有点累,歇歇再走吧!”

查老爹呆了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说道:“丫头,听你的!”

闪身掠了过来。

司徒霜微微一笑,转过身子,一眼瞥见独孤钰犹自拿着那条罗帕发愕,头上汗迹依旧,不禁呆了一呆,说道:“你怎么不擦呀!”

独孤钰赧然,道:“在下不忍沾污姑娘这条洁白罗帕!”

司徒霜跺足佯嗔说道:“你这人真是,罗帕本来就是用来擦汗的,脏了不会再洗吗!”

查老爹哈哈一笑,说道:“老爹只怕你丫头舍不得洗呢!”

司徒霜一张娇靥刹时泛起一片红晕,佯嗔地白了查老爹一眼,却又飞快地瞟了独孤钰一下!

独孤钰闻言睹状,更感窘迫异常!

但闻查老爹大笑说道:“娃儿,快擦吧,须知这条罗帕别人求还求不到呢,待会儿她若任起性来,可要亲自替你擦啦!”

独孤钰心头一震,硬着头皮将汗渍略作擦拭,随即将罗帕向怀中放去!

司徒霜呆了一呆,道:“你要做什么?”

独孤钰赧然说道:“容在下洗过后再还与姑娘!”

司徒霜啼笑皆非地跺足说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真比女人家还噜苏,一条罗帕用不着你洗,拿来!”

玉手微抬,闪电般已是将那条罗帕抓了过去,随手放回怀中,娇躯一矮,正要向身边一块大石上坐下!

突然,一声凄厉惨嗥划空传来!

三人闻声俱是神色一变,司徒霜一声轻喝说道:“老爹,左前方那片树林内,快!”

话声方落,查老爹已自身形连闪,如飞般向左前远方那片树林扑去!

司徒霜转顾独孤钰一眼,道:“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倏伸皓腕,一把抄住独孤钰一只手臂,飘身前行!

玉手上臂,独孤钰只觉足下一轻,身不由主跟着司徒霜向前驰去,速度之快直如闪电飘风,骇人听闻,心中一时百念齐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羞愧!

查老爹在林边微顿身形,一挥手,阻住二人进势,随又一闪,扑入林中!

不过转瞬功夫,便闻林内查老爹失声呼道:“好残忍的东西,丫头,你们进来吧!”

司徒霜黛眉微蹙,拉着独孤钰闪身入林!

入林不到十丈,一幕悲惨景象顿时呈现眼前,只看得独孤钰剑眉倒挑,杀机盈面,目眦欲裂!

原来树林中央有一块五六丈方圆的空地,空地上有六座野草杂生的巨冢,六个巨冢之前竟各横躺着一具无首裸昆,开膛剖腹,肚肠外流,血流盈地,惨不忍睹,每个巨冢的顶上安放着一颗狰狞可怖,鲜血淋淋的人头。

查老爹须发俱张地站在空地一边,身形怒抖,默然不语!

此情此景无殊地幽冥府,罗刹屠场!

最令独孤钰热血沸腾,杀机狂炽的,是在那正中那座巨冢前的裸尸上插着一面迎风招展的小旗“龙幡令”!

四周一片寂静,空气隐隐令人有一种窒息之感,显然地,那残酷毒辣的“龙幡令主”早已远飏!

司徒霜略一环顾,拉着独孤钰向前走去!

行至查老爹身边,冷峻目光一扫那五六个狰狞可怖的人头,道:“老爹,看得出是谁吗?”

查老爹神情木然地微一摇头,默然未语。

司徒霜道:“这‘龙幡令主’果然行事神秘诡异得令人佩服,手段残酷毒辣得令人发指,这些尸体血犹未凝,分明都是死去未久,他竟能远飏得无影无踪,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只听到也是惨呼,更说明他是有意引我们前来,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

冷冷一笑,扬声接着说道:“但是,老魔,我却知道你并未离开,滚出来吧!”

查老爹,独孤钰二人闻言方自神情一震。

突然一声冰冷语声自三人左侧树丛中响起:“看来你委实比老驼子高明得多,不错,老夫始终未离此林半步!”

查老爹一声怒喝,方待扑过去。

司徒霜倏伸皓腕,一把将查老爹拉住,道:“老爹,他既有胆留此,必有其留此的万全之策,不要白费力气,你且护卫着他,我自有道理!”

查老爹冷哼一声,道:“兔崽子,你就别让我老驼子碰上!”

后退一步,紧靠独孤钰而立。

独孤钰入耳“龙幡令主”话声,只觉满腔热血向上一冲,咬牙切齿地厉声说道:“老贼,畏首畏尾岂是大丈夫行径,你既有胆将我等引来此处,何不……。”

“龙幡令主”突然一阵冷笑说道:“小鬼大言不惭,委实恬不知耻,那夜若非老夫有恐胜而不武,渎我双手,你如今焉有命在,以你那身见不得人的鬼门道能动得老夫一根毛发吗?你最好给老夫站在那儿少说话!”

冰冷语气依然,但却已由左侧移向了前方!

三人俱是微微一怔,独孤钰只气得星目尽赤,剑眉一挑,方待再次发话。

司徒霜玉手一紧,柔声说道:“他暗我明,狡猾得令人捕捉不定,何必跟他怄气,忍一忍,他终有伏诛的一天!”

独孤钰虽然恨得牙痒痒的,却觉司徒霜之话也不无道理,只好强捺怒火杀机,闭口不言。

只听“龙幡令主”怪笑说道:“看不出你小鬼倒是满听话的!既然这样,稍时老夫大发慈悲,将你们二人葬于一穴,做一对生不同衾而同墓的鬼鸳鸯好了!”

司徒霜一笑说道:“你要真有这种能耐,我倒要谢谢你了!只可惜你没有这种能耐!”

“龙幡令主”冷冷一笑,道:“丫头皮厚骇人听闻,老夫不拟与你斗口,有无此种能耐稍时当必自知!”

司徒霜淡淡一笑,道:“那最好不过,可是我很想先知道你有几分把握!”

林中“龙幡令主”冷笑说道:“老夫也很愿意让你知道,老夫有十成把握!”

司徒霜道:“你不觉得话说得太满吗?”

龙幡令主道:“何云太满,老夫还以为不足表示老夫的信念!”

司徒霜一笑说道:“你说我皮厚得骇人听闻,如今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起你来,我只有自叹不如!”

林中“龙幡令主”沉默片刻,随即厉声说道:“丫头,老夫说过不欲与你斗口……。”

司徒霜突然一笑说道:“你的涵养功夫太差了,怎么动不动就生气,既然你有十成把握,那么我就趁这未死前的片刻请教你几桩事儿,你可愿意?”

“龙幡令主”冷哼一声,道:“丫头,你若想利用这对话之间来找出老夫藏身所在,那无异是痴人说梦,反正你们三个今日难逃一死,老夫也不急于一时,你问吧!”

司徒霜略作沉哼,一指巨冢前那些裸尸,道:“这几个可怜的人儿都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只听林中“龙幡令主”一声狞笑,道:“老夫只道你见闻广博?原来不过如此,告诉你,他们便是那自命侠义之辈的‘中条六义’!”

司徒霜微微一皱黛盾,道:“‘中条六义’与你有甚么不可解之大仇吗?”

“龙幡令主”嘿嘿狞笑说道:“何必曰仇?老夫一日不杀人便一日食而无味,寝而难安,他六人日前背地里议论老夫,故而杀之!”

司徒霜冷冷一笑,道:“你不愧残忍毒辣,只为背地里说你几句便要了人家六条性命,如你行得正,做得正别人怎么会背地议论你?”

“龙幡令主”怪笑说道:“犯我者,死!老夫行事一向如此,区区‘中条六义’也敢议论老夫,岂非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司徒霜冷冷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像你这种惨无人道,灭绝人性之辈,难道就不怕天谴吗?”

“龙幡令主”嘿嘿笑道:“老夫不在乎什么天谴不天谴,只要放眼宇内无人能奈何老夫,老夫活着一天就要杀人!”

话声突又移向左侧!

司徒霜道:“你以为放眼宇内真无降你之人吗?”

“龙幡令主”道:“老夫敢这么说,至少老夫成名以来,就只有人丧生在老夫掌下,无一人是老夫敌手!”

司徒霜道:“既然如此,你此时又何必隐身暗处?”

“龙幡令主”嘿嘿笑道:“你休要激我,取你等性命易如反掌吹灰,老夫不屑亲自动手!”

司徒霜冷笑一声道:“原来凶名赫赫的‘龙幡令主’只不过是个大言不惭之辈,看来你又是一个化身对吗?”

“龙幡令主”冷然说道:“胡说?”

司徒霜娇笑说道:“我不相信真的‘龙幡令主’会是你这般无羞无耻,贪生怕死的酒囊饭袋!”

“龙幡令主”怒声说道:“丫头找死!”

司徒霜笑道:“不错,我是想死,可是你有办法让我死吗?”

“龙幡令主”道:“等会你不妨试试!”

司徒霜道:“我早已试过了,你若是真的‘龙幡令主’焉会任我辱骂而龟缩不出?唉!又碰上一个假货,好不令我失望!”

“龙幡令主”嘿嘿笑道:“你不必失望,老夫马上就会成全你!”

司徒霜道:“我先谢谢你,我问你,你说你化身千百,时男时女,那么独孤云飞前辈到底是那时男时女千百化身中的何人所杀?”

独孤钰一听司徒霜提起父仇,更是满腔热血沸腾,敛气凝神,仔细倾听!

但闻“龙幡令主”嘿嘿一笑,说道:“丫头,你以为老夫会告诉你吗?”

“当然!”司徒霜娇笑接道:“既然有胆杀人双亲,就应该有胆接受人家寻仇,除非你承认你是见不得人的下三流鼠辈!”

“龙幡令主”纵声大笑说道:“丫头,你休要仗着犀利口舌激我,老夫纵然告诉了你,就凭那小鬼,即是日出西山,他也报不了仇!”

独孤钰突然厉声说道:“老鬼,只要你敢说出,少爷若不手刃亲仇,誓不为人!”

“龙幡令主”嘿嘿冷笑说道:“豪气直可干云,好大的口气,小鬼,就凭你现在那点见不得人的鬼门道吗?”

独孤钰剑眉一挑,方待再说!

司徒霜柔荑一紧,暗暗地握了他一把,一笑说道:“不错,若凭他现在这身功力,要想报仇,委实是痴人说梦,但是无须多久,他必能使他那血海大仇闻风丧胆!”

“龙幡令主”道:“老夫正希望他能学有所成,免得届时胜而不武,污了老夫双手,只恐这小鬼不能为那死去的一对狗男女争这一口气!”

司徒霜“哦!”了一声说道:“看不出你还真是个英雄人物,这么说来,在他没有学成之前,为怕胜而不武,泼了你的双手,你是不会伤他的了?”

“龙幡令主”磔磔怪笑道:“那是自然,纵然那小鬼誓必手刃血仇而后甘心,老夫成名多年,功傲宇内,也不屑对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庸才出手!”

司徒霜娇笑说道:“好动听的话儿,只怕内情不是这么单纯吧!”

沉默片刻,“龙幡令主”冷然说道:“司徒霜,你敢污蔑老夫?”

司徒霜冷笑说道:“岂敢,只怪你做的破绽百露,不够高明!”

“龙幡令主”道:“老夫不懂!”

司徒霜道:“你又何必装糊涂,你两次暗中弄鬼,以为我不知道吗?”

“龙幡令主”怒声说道:“司徒霜,你胡说些什么?”

司徒霜冷冷说道:“好狡猾的东西,那两张字条不是你弄的鬼吗?”

“龙幡令主”纵声大笑道:“司徒霜,你莫非疯了吗?”

司徒霜冷冷说道:“我没有疯也没有胡言乱语,装疯卖傻的只怕是你!”

“龙幡令主”怒声说道:“司徒霜,你若再敢污蔑老夫,休怪老夫要提前送你等上路了!”

司徒霜一笑说道:“你既然心虚怕问,我就改一个话题问你,你还没有把那行凶之人说出呢!”

“龙幡令主”道:“老夫只能说明那手刃一对无耻狗男女者,即是‘龙幡令主’!”

司徒霜道:“你很狡猾,难道说那就是你吗?”

“龙幡令主”道:“也是也非,你不妨让那小鬼将每一个‘龙幡令主’均视为血海大仇!”

司徒霜一笑说道:“我正是此意,而且第一个伏诛的只怕就是你!”

“龙幡令主”嘿嘿冷笑道:“你连老夫藏身何处都懵懂,不知说这话岂不可笑!”

司徒霜格格娇笑说道:“你以为你很高明是吗?你以为你那话声飘忽不定,时东时西地便能惑人耳目,收那慑心之效是吗?我可以告诉你,你这些愚笨已极的鬼门道只能骗骗别人,在我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老鬼,你可要我把你这见不得的鬼门道揭穿?”

“龙幡令主”纵声大笑道:“丫头,老夫很愿意听听你到底有何超人之处!”

司徒霜冷笑说道:“我也很希望让你知道一下你是否够资格和我斗智,你如是这般地转来转去不嫌太累吗?”

“龙幡令主”大笑说道:“好高明的一双瞎眼,老夫一直端坐此处纹风未动,何云转东转西?亏你还敢厚颜自命不凡,连老夫这独步宇内的‘虚无漂渺分音术’都觉查不出,你还……。”

司徒霜突然格格娇笑说道:“好一个丝毫不知廉耻为何物的老鬼,你若已练成那千古绝学‘虚无漂渺分音术’,还至于龟缩不出吗?你不过预先在林中挖掘了一条人高坑道,然后时东时西躲在树根后面发话,你以为我听不出来?这么一种愚笨幼稚无已的打洞手法,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自比千古绝学,连我司徒霜都替你脸红!”

寂然半晌,倏闻“龙幡令主”干笑说道:“有道是:‘兵不厌诈’,对敌只求如何制胜,老夫毫不在意,纵然被你看破,你又岂奈我何!”

司徒霜道:“当然,你若龟缩不出,我委实拿你没法,不过我愿意让你知道,若是我有意除你,你就绝无侥幸逃脱之理,我只是因为我这身边人儿不愿假手他人把你们歼除,所以才迟迟未作动手打算!”

“龙幡令主”嘿嘿冷笑说道:“好一番自圆其说的动人言辞,你不想动手,老夫可没有你那种耐性呢!”

司徒霜娇笑说道:“你有甚么高明伎俩尽管施出,我再告诉你一句,我现在已改变主意,我预备把你擒下,然后交给我身边人儿亲手处置,你最好小心一点!”

“龙幡令主”哈哈大笑说道:“司徒霜,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今日老夫倒要看看是你行还是我行,接住!”

话双方落,正中那座巨冢上那颗狰狞可怖的头颅,竟似受人指挥一般,带起一片血雨,突然向司徒霜电射而至!

独孤钰睹状方自心中一震,却听司徒霜一声娇笑说道:“雕虫小技也来显丑!”

玉手微抬,迎着那颗疾飞而来的头颅挥去,但见那颗头颅一个飞旋,倏地反折而回,闪电般向树林深处飞去!

与此同时,又闻“龙幡令主”一声冷笑,道:“你再试试这第二颗!”

左侧巨冢上那颗头颅又倏然飞起,电射而至!

紧接着,其他几座巨冢上的头颅也接连飞起,一个接一个地向三人立身处袭来!

司徒霜星目异采一闪,娇笑说道:“想不到这林中藏的人儿还不少呢!来而不住非礼也,一个人还你们一个!”

一双柔荑轻描淡写地虚空连挥,几颗头颅未近一丈之内便自齐齐折回向林深处飞去!

后闻林中“龙幡令主”一声磔磔怪笑,一阵枝叶拂动声,已入林中的几颗头颅又复从四面八方飞袭而至,来势较前更快!

司徒霜冷冷一笑,轻声说道:“老爹,小心他们藉此眩惑我们耳目由背后下手,这些由我来应付,你老人家注意背后!”

语声方落,几颗头颅已近五尺之内,司徒霜两只粉臂一圈一抛,迎着那几颗头颅拂去,同时一声娇笑说道:“老鬼,你听说过‘兰花手’吗?现在让你开开眼界!”

但见几颗头颅各在半空中微微一顿,立刻又倒飞而回!

这次不是其势若电,竟然是像有物托浮着一般,缓缓地向林内飘去!

林中方自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阴笑,司徒霜突然娇笑一声:“小心啦!”

但闻几声“叭!”“叭!”异响,那几颗头颅好似骤遇重物撞击一般,顿时一起粉碎,那化为一片弥空血肉骨屑,一改前势,闪电般向林中罩去!

只听林内传出一声轻微闷哼。

司徒霜忙地娇笑说道:“老爹,左前方,要跑了,快!”

查老爹一声震天大笑,身形电射而起,一闪扑向林中。

立闻砰然两声大震,两株合抱大树应声而折,轰隆倒下!

司徒霜微一皱眉,轻声说道:“老爹也是的,怎地拿这些死物出气嘛!……”

只听林中查老爹怒声说道:“好狡猾的兔崽子,丫头,你来看看!”

司徒霜娇笑说道:“怎么?跑了吗?”

查老爹怒声说道:“可不是吗!人言狡兔三窟,这些兔崽子几乎有六窟!”

司徒霜寸步未动,依然站在原处,娇笑说道:“你老人家放心,即使他有十二窟,霜儿不离此地他也跑不掉!”

查老爹讶声说道:“丫头,那兔崽子早没了影儿啦!”

司徒霜道:“霜儿知道,不过那是假的,你老人家可千万不要离开那几个洞口一步,否则那狡兔可要真的跑啦!”

查老爹道:“丫头,莫非那兔崽子还躲在这些洞中吗?”

司徒霜应声道:“不错,可是你老人家千万别进去找,那些洞都是互相通着的,你只要从这个洞口进去,他就会从那个洞口溜走了!”

查老爹道:“那你丫头还不快过来守住洞口,让老爹好来个瓮中捉鳖?”

司徒霜娇笑说道:“霜儿可不能离开这儿一步,因为那些土洞也有出口在这儿!”

独孤钰心中一震,突然说道:“姑娘是指……。”

司徒霜微侧头过去,嫣然一笑,指着面前那几座巨冢,说道:“这些就是林中那几个土洞的秘密门户!”

独孤钰“啊!”了一声,尚未说话。

倏闻查老爹在林内叫道:“丫头,你们两个还在……。”

司徒霜一笑接道:“你老人家先别着急,反正他如今已成瓮中之鳖,跑是跑不掉了,等他休息一下再说!”

话锋一顿,看了独孤钰一眼,微笑说道:“你可是要问我怎会知道这些,是吗?”

独孤钰微一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意!”

司徒霜嫣然一笑,说道:“这只能怪他自己弄巧成拙,太以疏忽,我适才大概的估量了一下,由这座巨冢到林中那发声之处,最少也在五丈以上,虽然放眼宇内确也有人能在五丈以外虚空逼物,但不过一二人而已,凭他龙幡令主绝无此等能耐,你大概没有留意,适才当那几颗头颅飞起之刹那,这几座巨冢均曾起了一下极其轻微的幌动,我虽然看不真切,但由冢上掉下几粒石土却说明了一切,若非有人隐身壕中以‘隔山打牛’的一切功力迫起那几颗头颅,焉会如此?所以我叫老爹跟着扑出,就是要他不及脱逃而遁入洞中,想不到他还真听话!”

一番话听得独孤钰敬佩无已,悚然动容,强忍激动话道:“那老贼虽然如今已是脱逃不得,但我们不能进去擒他,岂非……。”

倏闻林内查老爹叫道:“丫头,你们还有完没有,你们两个有那份闲情逸致谈心说笑,老爹我可等得不耐烦了!”

司徒霜趣声应道:“别急,我自有办法!”

一笑,又道:“老爹,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查老爹笑骂说道:“丫头,你这是明知故问,有心损我,我若有好办法还会等到现在?丫头,这些动脑筋的事别找我,你快下令吧,老爹我手痒多时了!”

司徒霜道:“老爹,你可不能手痒,要知正主儿不答应呢!”

查老爹道:“你不说老爹我险些忘了,好,好,丫头,就听你的,老爹我只负责下手捉,至于宰,那是他的事儿,行么?”

司徒霜星目一瞟独孤钰,娇笑说道:“行啦,老爹,你能不离在站立处,找些枯枝败叶么?”

独孤钰一怔说道:“姑娘……。”

司徒霜柔婉一笑,道:“别问,听着!”

只听查老爹诧声说道:“丫头,你要做什么?”

司徒霜笑道:“老爹,你老人家忘了闽西土人们捉兔子的笨法儿么?”

但闻查老爹哈哈大笑道:“丫头,有你的,一语提醒梦中人,以前我也以为那法儿笨得可以,如今看来简直是妙不可言!”

司徒霜道:“那么你老家就动手吧,可别离开半步,小心兔子跑了,点着火后,不妨用你老人家那威猛掌力把烟火尽量往洞里煽入,我要先替‘中条六义’出口冤气!”

查老爹大笑说道:“放心吧,丫头,错不了,瓮中捉鳖,洞中熏兔,妙极啦!”

但闻一阵卡喳连响,林内一阵枝叶拂动!

转瞬间,火光闪处,一股青烟跟着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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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英《烛影飞鸿》作者: 东方英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四周一片寂静,连山风也累得休息下来。于化棠和金瑛面对面地坐在一对大红烛下面。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早就过支了,今晚廖化还是替他们准备了这对大红花烛,是有特殊意义的,表示祝贺他们从今晚起,他们是真真实实的神仙眷属了。金瑛笑靥如花,映着大红烛,美上加美,美得连美神都要看得守不住心旌。于化棠面对如此美眷佳人,却反常地锁住了眉峰,脸上既无兴奋之色,也没有丝毫笑容。两人面对面地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金瑛羞涩地轻轻叫了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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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是关东豪富,一镖药材去南方,一镖绸缎回关东,这么走了二十年,他的店号遍关东。他很会保养自己,人已四十多岁,但一身肌肉很结实。木桶下面烧着文火,这是用香木料制成的火炭,烧起来没有烟气,只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儿。三个少女把长发束起来,在木桶边站立,双手用力搓揉着林重的胸、背,使肌肉泛红,毛孔张开,让药力慢慢浸入到体内。林重闭着双眼,他很快活,正一心一意地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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