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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传技

“你到底是谁……?”章小庄说:“为什么要管我们的闲事?”

说时,兄弟二人瞪大了眼,向对方望着。

星月皎洁,照见着对方堪称温文白皙的一张素脸,两根飘带随风而动,衬托着来人一袭长衣,真是几分神仙丰采。

——只是这张脸,极是陌生,决计前所未见。

章氏兄弟越看越是迷糊,一头雾水,偏偏两兄弟生就的又都是死性子,凡事执着,非得弄得一清二楚之后才算完了,其中章小庄更似全无心机,一派天真。

“咦,为什么你不说话?”

雁先生不禁一笑,说:“那是因为我不想说,你觉得很奇怪么?”

“的确有点奇怪!”

章小庄打量着他,极是好奇地道:“我是说你的武功很奇怪……”

说时转向章小康道:“老康,你说是不是?”

“咦——?”章小庄更为奇怪地向他打量道:“你真聪明,竟然连我心里想的也知道。”

雁先生点头道:“来吧,你也可以试试,我让你三剑,第四剑我可就要还手了!”

章小庄“哼”了一声,怒声道:“没有人能让我三剑,除了我师父以外!”

“现在你就会发现,除了你师父以外,还有我!”

雁先生缓缓接下去说道:“你可以施展你们紫流江派的独门剑技,来吧!”

“好!”章小庄应了一声,手势乍翻,已把长剑取到手里。

“小心,老庄!”章小康在一旁说:“这家伙鬼得很,不要上他的当!”

章小庄怔道:“怎会上当?”

章小康忽然改为“传音入秘”,一丝异音,细若蚊蚋在章小庄耳边响起——

“这人古怪,你要小心,我看不宜力敌……”

章小庄一怔,传音道:“你待怎样?”

章小康道:“我们应联合出手——你在正面,我由侧面,用师父所传授的‘左右穿心’,取他性命——”

章小庄又是一怔,只觉着这么做太过毒手,一时间心里忐忑不定。

章小康催促道:“怎么样?你准备好了没有?”

“这……”章小庄目注雁先生,却以传音向章小康道:“我看这样不好……也许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坏人,杀了他岂不……”

章小康冷笑一声,依然传过声音道:“那你就死定了,你没有看见这个人的眼么?他是属于阴险的那一型……谁知道他是真的让你三剑还是假的?”

话声未已,章小庄耳边却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亦如蚊蚋一般,忽地介入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我可是等得不耐烦了!”

非只是章小庄听到,章小康也听到了。

二人同时一惊,再看对方,更似面带微笑,分明巳经窥破了二人心里所想,却是奇了!?

这个意念促使得章小庄只得立刻向他出手,怒叱一声:“看剑!”蓦地掠身而起。

一起即落,却已在雁先生身前。

想像之中,这一剑该当是何等猛烈疾厉的一剑,事实上却是不然。

随着章小庄右手探处,长剑一平如水,直探向对方咽喉——

雁先生点头赞了声:“好剑法!”

一面说,突地向后一吸,约莫着后退了半尺。

却只是这小小的一点差距,章小庄的剑便自刺了个空,自然,他的厉害杀着,并不在此。随着他的长剑翻处,矫若游龙彷佛是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剑光罩子,把雁先生罩在其中。

如此一来,雁先生全身上下竟自全在他的剑势笼罩之中,最为吃紧处,却在雁先生的一双眉头,几乎在一霎间,遭致到强大的剑势压力,直似难以保全。

看到这里,一旁的潘栋几为之出了一身冷汗。他却是有所不知,章小庄为了全力取胜,不惜施展出师门“紫流江派”最称厉害的辣手剑招“流江三绝”,眼前这一手“夺命三角”,极是诡异,几有鬼神不测之妙。

无如即使如此,却也在雁先生算计之中。

——他的及时出现,无宁说正在于杀灭对方的一番锐气,果真这样,章氏兄弟的一切施展,也就不足为观。

眼看着雁先生直立的身子,忽然间变得极是消瘦,两肩以下,有似刀削,猛可里变成了瘦薄一片——武林之中,固然不乏“缩骨卸股”之术施展的健者,却是如雁先生这样施展方式,却是闻所未闻。

章小庄原指望对方在这一式“夺命三角”之下,万难逃开,如此一来,正可乘机以剑气封锁住对方双肩穴路,迫使对方为之屈服,却是没有料到,满不是这么回事。

雷霆万钧,冰雪一片。

随着章小庄长剑的落空,眼看着雁先生瘦削的身子,霍地为之一震,那一双才经卸落的肩头,蓦地又为之合拢过来。

——他果真遵守诺言,不与回手,双手猝分,宛若白鹤,噗噜噜疾风扇动,已自退后丈许。章小庄惊失之际,再也无能自制,怒叱一声:“哪里走!?”

脚尖点处,连人带剑,汇集成一道强光,经天长虹也似的,直向着对方投刺过来。

也像是先前“夺命三角”一般猛厉,随着章小庄全身的投落,雁先生正面前身,几乎全然笼罩在他威猛无匹的剑势之中。

雁先生“嘿!”地笑了一声!

只见他双手倏地向空中一举,迎合着对方的大片剑光,身子滴溜溜一个打转,章小庄那么猛烈、狂风骤雨的一剑,又自落了个空。

恍惚里,双方交臂而过。

三招俱失,章小庄未能如言取胜,已失去了制敔先机——正因为这样,接下来第四招的出手才更为重要。

章小庄不愧“紫流江派”的得意高足,掌中剑真有鬼神不测之妙。

只因为眼下一剑落空,紧跟着他右面肩头的一沉,“刷!”地已掉过身来,掌中剑“太公钓鱼”,蓦地爆出了银星一点,直取对方颜面印堂。

雁先生哼了一声:“好招法!”

话出,人收——“老子坐关”,蓦地向下一矮,章小庄的这一剑,又自落了个空。

章小庄心里一惊,急切间再想收剑,哪里还来得及,眼看着雁先生右手翻落,既快又准,只一下已拿住了他的剑尖。

依然只是两根指头。

随着章小庄的力挣夺取,唏哩哩摇晃出一天的剑兩,恁是如此,章小庄却未能将长剑夺了过来。

便在这一霎,一条人影,疾若飘风,“呼!”地闪了过来,现出了章小康瘦高身躯。

或许是认为兄弟的遇险,总之这一霎的良机不可错过,——直认着雁先生后背,猛地欺近过来。彼此相距,至少还有五尺距离,章小康已迫不及待地挥出了手上长剑,一片霞光,有若怒卷飞泉,夹带着冷森森的大片寒息,直向着雁先生头劈落。

蓦地,雁先生回过了身子——

这一霎,也正是章小康连人带剑投落的一瞬,眼看着雁先生左手翻处,一片袖影,矫若银蛇,直认着对方落下来的长剑迎了过去。

“呛啷!”脆响声里,耳听得雁先生的一声轻叱:“去!”

章小康手上一热,掌中剑已脱手而出。嗖然声里,已飞出丈许开外,铮然插落石屏。

章小康“啊哟!”一声,脚下踉跄而退,却是对方那一片翻飞袖影,偏偏放他不过——随着袖势的一兜,“拍!”的一声脆响,已拂向章小康右颊。

虽只是一片落袖,力道却极为可观。

随着章小康嘴里的一声惊呼,整个身子,俱都飞了起来,“噗通!”摔落地上,却是这一撞,力道至为猛厉,加以石质坚硬,章小康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自吃受不住,当场为之昏厥过去。

章小庄神色一变,叱道:“你……?”

偏偏为对方拿在二指间的一截剑尖,怎么也夺不出来。经此一来,他总算有所警觉——对方这人敢情武技高不可测,即使较诸师父晏春风,也不稍差,再不见好就收,怕是性命不保。

——却是他生性极是要强好胜,要他亲口说出向对方讨饶服输的话,真正比死还难。

掐了几掐,长剑未脱,却已是战志尽失,既惊又惭,一张脸苍白如纸,却只是看着对方发呆。

雁先生望着他冷冷而笑——

“你兄弟初入江湖,目髙于顶,这个习惯不改,早晚遇着了厉害对头,性命不保,你们紫流江派武功,虽是招法骇异,却也并非就天下无敌,刚才你也已经看见了,我只小试身手,便能将你二人制服,话虽如此——”

雁先生顿了一顿,微微笑道:“这个世界上比我高明的人,自然还多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连我都不敢任意胡行,更不要说你们两个了!”

章小庄心里既惦念着哥哥的生死安危,加以兵刃还捏在对方手上,自是无能为力,又羞又愤,一张脸越加苍白无色。

“要杀就杀。何必噜嗦……哼哼,还想要我向你讨饶不成?”

“那倒不必!”

雁先生一笑接道:“你这个小子,看来要比那个孪生的哥哥要顺眼得多,我们既是头一次见面,总要给你留些情面,免得以后你那个老鬼师父,见了面怪我以大欺小,不讲交情!”

话声出口,右手轻翻,剑身铮然作响,已把章小庄连人带剑摔了出去。

章小庄借力施力,就空一滚,噗噜噜衣袂飄风声里,落身地上,总算没有出丑跌倒。

雁先生见状,不觉点头笑道:“好轻功!”

章小庄愤愤望着他,终是无计可施,乃自将长剑插落鞘内,急而上前,把章小康扶起。后者不过是一时昏厥,此刻一经搬动伸展,自然而然地也就醒了。

嘴里呻吟一声,章小康睁开了眼睛。

章小庄紧紧抱着他道:“别动,老康——”

睁着双眼珠子,骨碌碌打转——章小康随即明白过来,时间脸上大现沮丧。

“我们栽了!”章小庄恨恨说道:“他妈……的,这个人好……厉害!”

这一句“他妈的”说来好不饶舌,听起来令人发噱。走了几步,章小庄又自转过身来,却向着一边的潘栋怅怅望着。

“这一次算了,下一次要是碰见了你,可就没有这么轻……松。”

潘栋原想交代几句场面话,却是心里好生惭愧,今天夜里若不是雁先生的忽然出现,自己怕是已然落在了他兄弟二人手里,此刻的获胜,无非是雁先生的仗义援手所致,又有何颜以此自夸?

是以康小庄的几句说词,竟使他面红耳赤无能置答。眼看着他二人自此消逝不见。

默默无言,双方对看着。

潘栋惭愧地道:“……先生你又救了我……”

雁先生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似有警,身形微摇,蓦地拔身而起,落身于附近一座石峰之上。

潘栋心里一惊——

果然,就在雁先生身子乍落之下,三丈外似有人影一闪。

一来是暗夜,再者是对方身法实在过快,黑暗里看来,有似鬼影子样的轻飘,起落之间,又已是三丈开外。

这般身法不只是潘栋看着惊骇,便是雁先生也大出意外。

雁先生生平自负极高,决计不能容忍,有人竟然胆敢在他面前卖弄,冷冷一笑,再一次拔身而起,直蹑着来人身影蹑了下去。

来人敢情绝非易与之流,以至于即使雁先生这等杰出身法,也未见得上来就取得优势。

黑夜里,但只见一前一后两条身影,直彷佛一双飞扑追逐的鬼影,霎时间已是数度打转。

怪在前行的这个人,既无意与雁先生放手一搏,又复无意逃跑,那样子像是在与雁先生互别苗头,说是较量一阵轻功,倒也有点意思。

眼前石林占地亩许,双方任何一方若是有意以此藏匿身子,极是容易,却是二人都无意如此。

乍然看去,有如一双点水蜻蜓,又似抄水双燕,此起彼落,转瞬间又是三度打转。

这般形象落在潘栋眼里,不禁大吃了一惊。

须知以雁先生之杰出轻功,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境界,简直难以想像,什么人能够与他颉颃,互别苗头?

——眼前来人,这般轻功施展,看来虽不似雁先生之从容潇洒,却也一时难分轩轾,这般的突如其来,实在难以想像他到底是谁?

猛可里,来人长笑一声,深宵静夜,声如猿啸,随着长笑之后,来人瘦长的躯体,蓦地拔了个髙儿螺丝转儿般,已落身于左侧面的一棵巨大松树。

这棵巨松,既高又广,方圆占地甚大,枝茂叶密,藏上几个人,简直是稀松平常之事。

——是以,这人身子一经落上,顿时不复再现。

雁先生却是别具慧眼,偏偏放他不过。

带着一声轻微的冷笑,他随即紧跟而上也自落向大树。

霎时间,但只见树身一阵疾颤,枝飞叶扬声里,又自展开了一场追逐之战——

潘栋在一旁只看得眼花缭乱——树上二人简直像是穿梭其间的一双猿猱,极快的一霎,已是数度打转——

猛可里两个人会合在了一块。

便自在那一霎电光石火的接触里,两个人对了一掌——其中之一——后来现身的那一个,带着一声凄厉的长笑,蓦地腾身而起,已落向三丈开外。

潘栋方自觉出,对方这声长笑,甚是耳熟,来人早已蝉曳别枝——

出乎意外的,这一次雁先生却不再追赶。

那人笑声一落人也同时落身于一株石笋之颠——单足微微摆了个“金鸡独立”架式,却是左右摇动,一如风摆残荷,夜月下一如木客山魈,极是阴森恐怖。

原来来人穿着一袭过长的绸衣,头上戴着顶瓜皮小帽,这般装束衬着瘦削的身子,已极似丧家摆扎的纸人童男童女,再衬着来人苍白的面色,以及下巴上的一圈落腮胡子,便自更具阴森——

这番形样一经落在潘栋眼里,由不住使得他为之大吃了惊。

晏春风。

这个名字一经在脑子里忆起紧接着也就发觉到对方那一双猫也似碧光森森的眸子。

一点都没错,再无可疑,这个人正是此一事件里的元凶大恶,人称“神眼鬼见愁”的晏春风了。

打了徒弟,来了师父。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而且是与雁先生无独有偶地碰了头,鬼使神差地竟自动了手。

自然,雁先生经此一接触随即也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他们这类自视极高的遁世异人,非到万不得已,决计不会彼此出手,结下怨仇。

正是如此,雁先生也就打住了他未竟的攻势。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我是说除了你这个老鬼之外,什么人能有如此身手?失敬,失敬……”

面说时,雁先生远远向着对方拱了拱手,却是激起了对方夜猫子也似的一声怪笑。

“我是说谁有这个胆子?原来是尊驾你呀——”

晏春风打着一口浓重的南昌口音,继续说道:“姓雪的,我早就听说了有你这么一号,多年来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着,碍着我姓晏的礼貌不遇?今天要破格插手,管起了我晏某人的闲事!?”

雁先生自是知道对方这个人极是难缠,无如眼前情势,却也不容他有推托计延。

聆听之下,雁先生微微一笑,神采极是从容地道:“这么说足下可就太小家子气了……”

“怎么说!?”

“这位小朋友乃是我一个记名弟子,却是贵徒他过甚,不得已代为缓颊,晏朋友多多包涵——”

晏春风冷冷哼了一声——

“我这个人最是恩怨分明,今日之事冲着尊驾一言就到此为止,来日再见,可就难说……尤其是这个小辈,哼哼……自然,我是不屑向他出手,至于我那两个徒弟是否能放过他,可就难说,在我看这件事尊驾还是别插手的好!”

雁先生为之一呆:“多谢开导,以后的事再说吧!”

晏春风阴森森地道:“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不过,雪朋友,我要是你,我就绝不会管这个事。”

雁先生笑道:“我听见了!”

晏春风碧眼闪烁,嘿嘿笑了一声,突地转向一隅的潘栋看了一眼。

便在这一霎一点星光,突地起自他的腕底,星月之下,像极了一个发亮的火球“哧”地划出了一道碧光,电闪星掣般,直向着潘栋头上飞来。

潘栋对他的“燕子穿帘”暗器手法,早已领教,见状心里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交睫的当儿,那一点星光已飞临眼前,速度之快,出人意料之外。

潘栋心里一惊,已然认出,对方所施展正是他紫流江派最杰出的“燕子穿帘”手法。

事实上这门手法,正是晏春风所创始,武林中完全没有依循。柴九当日便是因此门暗器而死,潘栋自是印象深刻。却是不知对方晏春风何以忽然向自己施展?

思念间,那一点碧绿星光,已电掣眼前。

怪在一旁的雁先生虽然目睹及此,却也并不着慌,甚至于脸上尚还现着微微笑容。

潘栋手握剑把,正待拔剑探出,看见雁先生如此轻松镇定,不觉心里一定,一口剑临时止住,不曾拔出。

果然,这番临场镇定功夫,解救了他的一时之难。

原来晏春风为人处心积虑,最工心计,眼前面对潘栋,明明恨其不死,却是一来托大自负,不愿传出以长凌幼的恶名,再者有雁先生这等高人在旁,自不愿当面引发冲突——

却是若然就此一走,于心里的一口怨气又实在放不下,乃自才想出了这一番“临去秋波”的恶剧。

眼前这一手“燕子穿帘”的暗器施展,其实虚实参半,关键甚是微妙。

若是临场镇定,当它是假,它便真的是假,否则上来不察,惊惶失措,举剑以迎,可就触发了此一手法的内在玄机,保不住便为其所伤。

总算潘栋福至心灵,一时窥破其故弄玄虚,卒使对方这手诡诈无能得逞。

眼看着这一点碧绿星光,夹着极其尖锐的一缕尖风,取向潘栋眉心而来,却在几乎已然触及的一刹那,蓦地岔开,斜飞而出。

观其动势,一如夜蝙翻飞。

耳听着刺耳尖锐的一声轻啸,那一点碧绿星光,已然绕空而回,夜幕里划出了一线弧光,映着天月,色作碧绿。

敢情是对方暗器收发由心,能放能收。

呼啸声里,随着晏春风右手的微起,已把飞回的暗器,收置袖内。

显然是对方少年潘栋的临场镇定,使他大感诧异吃惊。如此一来,当着雁先生面前,自不便再对他有所施展。

“你的胆子不小!果然有了长进!哼哼!来日方长,我们以后再见吧!”

话声一顿,转向雁先生看了一眼,略一颔首,右手上伸,施了个“长臂引天”的势,“嗖!”地腾空直起,起落间已是两丈开外,落向另一座石笋顶尖,自此倏起倏落,一如鹰飞长空,转瞬间,已是消逝无踪。

潘栋打量着他临去的背影,好一阵子,潘栋不发一言。面前人影翩迁,雁先生面现微笑的已自站立眼前,方才的一切,并不曾为他带来任何干扰。

见面微笑点头道:“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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