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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都兰湖畔

石继志三人毒发,自知不久即会死亡。痛苦中程友雪竟劝起石继志来,石继志没有答话。

司徒云珠也接着劝道:“继志!友雪的话,实在是对的。我们两人都是爱你的。真正的爱个是占有,而是牺牲,如果你能接受我俩的爱就请你叫回端木芷,为你解毒吧!只要你活着,我们的死也就幸福了,不要固执,固执的结果,只是造成同时毁灭而已你……你……听我们的话吧……”

司徒云珠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倦伏一旁的石继志听到她们两人的劝告,开始只是流涕痛哭最后竟大叫起来:“友雪、云珠,我听你们的话你们住口好不好!”

想不到石继志坚强的毅力,竟在她们两个的真心哭诉下渐渐地改变了,他开始希望端木芷回来,取出她怀中的翡翠小胆瓶来救活他。

可是端木芷早已离去多时,他只好连滚带爬地出了石室,探首洞外,向着夜空尽力地呼喊:“端木芷!……端木芷……。”

果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不消片刻,已经停在山崖下,马背上跃下一条黑影,用绝顶轻功飞身上崖,来至石继志停身之处,来人非别,正是丑妇端木芷。

端木芷此时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像慰问俘虏一样,两只眼睛死盯着石继志,半硬半软向石继志道:“继志!我实在是爱惜你,只是你一再地失信于我,叫我自己对自己也无法交代,现在你既然再度需要我。我当然也不记恨于你,不过这一次我救了你,你再也不能背信了是吗?……”

石继志腹中痛得实再也忍耐不住,而且这种软绵绵的暴力比强有力的暴力更具屈服对方的力量,因此他也不再考虑急切地答道:“不会!不会!我再也……不会……失信了,请你决把……解药……给我吧!”

端木芷看到石继志完全服贴的情形,才从怀中摸出翡翠瓶,石继志已经贪婪地伸出舌头了。

端木芷从瓶中倾出些少药粉在指甲中,像主人喂狗般的放在石继志的嘴边,然后,对石继志郑重地道:“你解了毒之后,立刻跟我走,你答应不?”

石继志点头道:“……答……应。”

端木芷见石继志已驯良得像一只忠实的哈巴狗,便不再留难地将药粉弹入他的口中。

石继志吞下解毒药之后,身体立时康复,翻身跃起,面带愧容用恳切的语气向端木芷请求道:“姐姐!你既然慈悲了我,就请你慈悲到底,把雪妹妹和云姐姐一起解掉她们的毒吧?她们是会同样感激你的!”

端木芷丑脸一绷,大摇其头道:“不行!”声音坚决得像利刀。

此时的石继志,功力虽然恢复,但自知无力再战,为了目前,为了将来,只有听命于她,让她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现在畏缩的石继志,和当年初离小刃峰英豪气魄相比,俨若两人,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还受恶人磨。”所谓“英雄”只是弱者的对称而已。而石继志遇上端木芷,石继志听到端木芷的声音,简直像狼听到虎叫,只是哆嗦着身体,再也没有抗拒的能力。

此时洞内传来友雪与云珠的呻吟之声,石继志不由一阵颤抖,因而已受此痛苦不止一次,深深体会其中的滋味,非言语笔墨所能形容,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于是不断哀求着端木芷,双脚几乎跪了下去。

端木芷经不住石继志的苦苦哀求居然大发慈悲,准如所请,不过有一个条件:“如果我同意替那两个丫头解毒,你必须同意废去她俩的武功,永远做我们两人的婢女。”

石继志毕竟不是凡人,虽然受尽屈辱,但他的良心并未失掉听到端木芷狠毒的方法,直比杀死她俩人还要难受。于是立刻请求道:“请你千万别废去她们的武功,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他说话很快捷,但也有他的用意。

端木芷道:“你作得了主吗?”

石继志也未思索即应道:“我作主便是。”

当然,石继志的答话,并非完全没有考虑,他也有他的如意打算,他想如果友雪与云珠的身上之毒解除,武功不被废去,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时机并不是没有,只要找到机会,三人联手发难,杀死端木芷。取走她的翡翠瓶,再奔哈拉湖寻找掘墓怪医包音图澈底根治黑蜃奇毒,未尝不能重蹈光明,还我自由之身。

但端木芷是个鬼灵精,她似乎只用眼睛扫了一下石继志,便已猜中了石继志的心在想些什么,因此冷笑一声道:“继志,你别胡思乱想,你以为不废去她们的武功你们三人就有机会联手攻我,老实对你说,刚才在洞内你们三人联手攻我十几招把我打在地下,那是我假装的,逗着你们玩的,目的是想试试你们的心,是否真的狠得下心杀我,我嘴角所流的血是我自己咬破舌尖所流的,不信你看。”

端木芷说罢张口吐出舌头,凑到石继志面前去。

石继志对着这样一张丑脸,慌不及地躲开。

但他心中在暗惊端木芷居然不怕三人联攻,更惊奇的是她还有一套“天心通”功夫,竟能测知他人心中的思想都不敢了。

逼得他连思想都不敢了。

但事已至此,也不必想得太多,只要她肯为友云与云珠解除痛苦,以后的事慢慢再说,所以他也就忍着,不再吭气。

端木芷看到石继志已经完全服贴,乃转身走进石窟,但见友雪与云珠已经萎顿得半死不活,形同虚脱了。

石继志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但又不敢显露在脸上,生怕引起端木芷的妒心,发生意外。

端木芷先把不屑的眼光向友雪与云珠一扫,然后说了几句轻蔑的话,才动手慢条斯理地,摆出为她们解毒的样子。

她将石继志协议的几个要点说给了友雪与云珠听,同时问她们能不能接受?友雪与云珠听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石继志看见情形不对,赶紧在端木芷背后向二人丢了一个眼色,于是友雪与云珠才勉强地点点头。

端木芷见三人都已妥协才为她们吞服解除蜃毒的药,一场不愉快的事件才告解决。

端木芷用手一挥,命石继志与她同骑一马,而命友雪与云珠跟随马后步行。只见她搂着石继志,一提缰绳,马鞭飞腾而去。

狂傲的态度,世上罕见。

石继志回头见友雪与云珠跟在马后,不禁有无限的感怀。好在彼此默契在心,相互了解,因此在表面上的轩轾也就不以为意。

不料端木芷所走的旅途竟是那样遥远,翻山越岭,接连走了七天七夜,尚不知落脚何处?

起初几天,友雪与云珠仗着自己的上乘功力,把步行并不当作一回事,但人的精力并非无穷,走到后来,已发觉举步艰难了,何况每夜子时三刻要与石继志同样地腹痛一番,而接着便须向端木芷乞怜解药。

端木芷的黑蜃奇毒竟把三个不可一世的人物,收拾得变成三条可怜虫。

但石继志与友雪云珠并非甘愿受辱以求苟活偷生,而是在他们精神的领域里,有着希望,有着相通的道路准备再作联手的复仇计划,虽然七天七夜过去,竟无下手的机会,但他并未灰心。

到了第八天,石继志在马鞍上回首问端木芷道:“我们尽走这些崎岖山路,究竟要上哪儿去啊?”

端木芷搂了一下石继志的腰道:“我们去青海的海心山。”

石继志闻言心中大吃一惊,回首望望跟在马屁股后面的友雪与云珠,也都吓得花容失色。

海心山,这是一处与中原不发生关系的化外区域,江湖上传说海心山是个绝地,一等一的高手一入海心山,便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然而端木芷为什么要去?这就奇了,然而她们此时已无心顾虑这些,反正跟着走算了。

第九天的傍晚,到了都兰湖边,前不巴村,后不巴店,天边无云,月儿已从都兰湖上升起,泻下了一片寒光,映在水面上,泛着浮动不定的银辉,使夜行人格外觉得苦冷难受。

端木芷勒住乘马,拉着石继志双双飘身而下两目横扫,似乎想在此一探宇宙奥秘的神态,将马缰缠在树上。

尾随马后的友雪与云珠早已疲倦不堪,巴不得早些停下来休息休息,看到端木芷的举动,心里一阵高兴,知道暂时不再走。

端木芷把马栓好就下命道:“今晚上就在这湖边露宿一宵,明晨再继续赶路。”

端木芷说罢便在行囊中取出露宿用的器具,命令友雪与云珠去湖边打水,然后对石继志道:“继志,你去捡些枯柴来生个火堆,我去猎一只小鹿来今晚我们吃些烤鹿肉来充饥吧!”

石继志听到端木芷的吩咐,即忙诺诺连声,连忙拾柴生火,忙得一塌糊涂。端木芷见他热心作事,也就安心去抓小鹿去了。

石继志见机会难得,看到端木芷去远了,便偷偷地与友雪云珠在湖边草地举行秘密商谈,三人比手划脚,耳语一番后,便各自散开,假装着各做各的事情,好似毫不相干的样子。

过了片刻,端木芷果然赤手猎了一只小鹿回来,便命石继志杀死小鹿割了几块鹿脯,放在火上烤灸,石继志烤起来得心应手,约有一炷香光景,鹿肉被烤得香气四溢,闻之令人垂涎欲滴。

友雪与云珠一路上都是两脚走路,体力消耗特别多早已饥肠辘辘,闻到肉香,哪能忍耐食物的引诱,不禁直吞口沬,但端木芷却有意折磨只许石继志吃,而令友雪与云珠站在二丈开外侍候。

石继志见到端木芷如此残忍地对待友雪与云珠,实在有些不忍,连送到嘴边的鹿脯,也吃不下去。

端木芷见石继志咬在口边鹿脯吃不下去,知道是友雪与云珠两个妖怪的作祟,便厉声道:“午夜你吃不吃解药!”

这一句比什么都灵,石继志心中一凛,连忙将撕下的几块烤肉塞进嘴里未加咀嚼,便硬吞了下咽,于是引得一旁的端木芷也笑了。

友雪与云珠饿得直咽口水,眼馋得直盯着火堆上烤肉,和那嗤嗤冒油的香味,几乎想扑上去,在这七八天内,她们实在已怕透了端木芷,因为端木芷的武功,依石继志的估计,足可与上官先生分庭抗礼,而她的心计却又过之。纵使上官先生能及时赶来相救,亦未见得有必胜的把握,因此再想和她正面冲突,已认定是有害无益了。

端木芷吃饱了肚子,才大发慈悲地用手扯了一大块鹿脯像喂狗似地丢给友雪与云珠,同时吩咐道:“吃饱后快替我把毛毯铺好,我要休息!”

友雪与云珠接了鹿肉,忍气吞声地说了一声:“是!”一面吃着鹿脯,一面看着端木芷狞笑一声,伸了一个腰,站起身来拉着石继志的左手一起到湖边散步去了,月光下,人影双双,微风乍起衣袂飘飘,俨似密月情侣,两人直瞪着眼看,竟吃不下垂涎很久手中的鹿脯。

她们凝视着湖畔,直看到两个人影慢慢走回,才急忙从端木芷的行囊中取出二条毛毯,匆匆铺在地上,似乎还深怕被她瞧见。

端木芷与石继志散步回来,友雪与云珠垂手站一旁,恭顺得像奴隶,权力会奴役人,一点不假啊!

端木芷的颐指气使,越来越显明,看见站在旁边的友雪与云珠似乎都不顺眼,频频挥手,要她们站得远一些,然后才仰身躺在毛毯上,唤石继志坐在她的身边,要他用双手替她轻捶酸软的大腿。

石继志依照吩咐坐下来,贴近端木芷的身体用空心拳,有节拍地在她大腿上捶击着,渐渐地看到她收敛倦容,终于闭上了眼皮。

石继志赶紧向友雪与云珠比了个简单的手势,叫她们两人赶紧准备运足气功,蹑足过来,她们俩人早已会意,连忙调息完毕,暨二人分立两边,环伺在端木芷的左右,石继志又做了个手势,于是三人各各自骈指如戟,由石继志对准端木芷的“乳中穴”,友雪对准她的“眉冲穴”,云珠对准她的“丹田穴”,控制三处大穴,只听石继志号令动作,此时三人紧张的情形直像撬牢门的囚犯。

火堆发出“毕剥”之声,火光在各人上闪动,端木芷紧闭双目,胸脯起伏,鼻息均匀,似已睡熟。只听石继志一声猛喝:“点!”

三人同时出手,点穴指如闪电般疾袭而下。说时迟,那时快,三人指尖尚未触及端木芷穴道,端木芷已及时醒来,眨眨双目,但见她仰躺着混身一颤,硬接三人一记的狠毒联攻。

三人的手指果然点中了端木芷的穴道,但不知何故,手指像插入一堆软绵绵的棉花堆中。

端木芷小腹一缩,暗运气,“嗯”了一声,全身肌肉一松一绷,竟将三人的手指力道弹开。

石继志与友雪云珠一见大惊,心知事情要坏,赶紧施出平生全部功力,三人再度出手联攻,但见端木芷腰肢一扭,身体紧贴着地面飞滑出去,再一转身,身形便已在丈外直立。

于是一对三的火拼即时开始,石继志下达总攻击令道:“雪妹、云姐,事已至此,惟有我们各施绝学,有敌无我,与这妖妇决斗到底。”

友雪与云珠闻言,身形已如巧燕穿云,分向两翼抄去,与石继志成品字形把端木芷围在核心。

端木芷用目环视猛见三人凶神恶煞,怒目横眉。知战端已起,无法避免,惟有以战止战,方为上策。不禁一阵冷笑道:“我一心想把你们带入天堂,但你们偏偏要自投地狱,好吧,你们三人一块上吧!”语中带警,气势凌人。

石继志未予置理,毫不容情地双掌推,激荡出一股刚锐无比的掌风,袭向端木芷前胸,而在同时,友雪与云珠也在端木芷的背后左右两侧以毒招响应。

端木芷立在核心,双掌连闪,身形旋转如辘轴,用“回龙身法”将三人袭来的掌风化解为一股螺旋气流,只围绕着她的身体涡回,虽然吹得她衣袂飘飘,但始终无法接近身体损及毫毛。

石继志与友雪云珠联攻十几招,兀自不克,石继志心想把真力耗在这些无谓的过招上,吃亏的将是自己,于是当机立断,改以看家本领“七禽掌”出手,他的朱雀剑与友雪云珠的兵刃俱被端木芷收去,所以大家都只能以内家真力修为互相颉颃。

石继志疾退半步,凝神一立,功力敛贯双臂,身形暴起纵上半空,双掌十指箕张,口中呼啸一声,一式“鹤鸣九泉”,人朝端木芷俯冲而下。

单看这一威猛的架势,也足令人丧胆,但端木芷伫立原地,丑脸微仰,双掌以“托梁换柱”招式护住上盘,准备硬接石继志的厉攻,但友雪与云珠早已与石继志密商好联合行动的计划,因此在石继志身形暴起之际,便各以全力从左右两边夹击端木芷。

友雪与云珠的夹击配合得相当巧妙,迫使端木芷再也无法伫立原地,而且使她无法躲闪,除非纵身而起,但如她纵入空中,在她腾身的霎那,势必内劲微泻,而此时正是石继志的攻势最锋锐的当口,只要碰个正着,端木芷立即粉身碎骨,死于当场。

不料端木芷对友雪与云珠的夹击视若无睹,她全神贯注着石继志的七禽掌。

石继志在半空俯冲而下,劲势凌厉,如排山倒海似地扑向端木芷。

端木芷双掌贯满了阴柔绵力,与石继志的双手甫接,立即发出一声闷响,四掌好像粘住了一般。

石继志双掌被端木芷的双掌吸住,身形尚未落下,两脚还倒竖在空中,端木芷已经全身一颤,自体内逼出一股绝大柔力,自双掌吐出,但见她双掌微微一推,竟将石继志抛入半空,斜飞而去。

而端木芷刚抛出石继志,她自己背后腰股之处已着了友雪与云珠同时攻来的四掌“惊涛拍岸”,这四掌乃是友雪与云珠舍命打出的狠招,合起来的劲道,少说也有八百斤以上的威力,但是端木芷体内的柔力似乎有着自动调节作用,能自动化解外来的力量,因此友雪与云珠的掌力虽然击中了端木芷的腰眼,但掌力竟不能深透她的体内。

不过,端木芷全身力量都已在双掌打出,因此马步已浮,虽然友雪与云珠的掌力被她在无法化解,但因掌力极猛,端木芷拿桩不住,身子也被抛入空中,如断了线的纸鸢,与石继志同一个方向飞向都兰湖面,“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跌入湖中。

石继志先一步跌入湖中,他不识水性,因此一入水中便半天没有冒起来。

端木芷相继跌入湖中,她见石继志不识水性,心中倒是一惊,因为她毕竟是深爱着他的,因此一个翻身,人也钻入水底。

友雪与云珠以为端木芷在水中追杀石继志,心中大急,立即奔向岸边,毫不考虑地双双纵身入湖,游向石继志沉下之处。

其实石继志跌向湖中之时,他本拟以“登萍渡水”的轻身法踩水而起,不料都兰湖中有种凶猛无比的怪鱼,名叫剑鳌,躯体巨大如象,嘴巴尖锐似剑,张嘴时形似剪刀,上下颚长满了三角形的锯齿,力大无穷。

因此石继志双足一接水面,刚巧有一条大剑鳌游经其间。

剑鳌张嘴咬住石继志的右足猛力往水底一拖,就把石继志拖入了水底。

端木芷在半空时业已看清剑鳌的行踪,因此她不是跌入水中,而是去拯救石继志。

友雪与云珠因为站的距离远,又在晚上,虽然月色甚好,但光度毕竟有限,所以没看清当时湖面上的真实情况。

石继志被剑鳌拖入水底,起初心中猛吃一惊,待他发现对方只是一条怪鱼时,神经立刻镇定下来,于是顺水推舟,让剑鳌拖走了十几丈远,然后躬腰屈背,将上身蜷到足跟之处,用手探入鳌嘴,将上下两颚用力分开,右足立刻自鳌嘴内抽出。

凶猛的剑鳌并非好惹的东西,到口的猎物,岂能轻易放其逃走,尾鳍一扇,又跟踪前来,利嘴向石继志全身乱咬,石继志不善游泳,自知无法在水底久耽,于是力贯丹田阳炁,双手拉着剑鳌上下两颚猛力一撕。

剑鳌在都兰湖中是鱼中之王,平日在水族内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不料今日遇到了石继志,算是碰上了克星。

石继志只用了五分劲力,已将身长丈余剑鳌,的两颚撕裂,流出了大量的腥血。

这腥血一流,立刻引来了大小一百多条剑鳌,自四面八方游来,竟将石继志、端木芷、友雪与云珠困在水中。

这样一来,四个人不得不暂时放弃仇恨,重行划分敌我,成立一条抗鱼联合阵线。

不过这条联合阵线非常脆弱因石继志虽然武功卓越,但是不识水性,友雪与云珠虽会游泳,但武功在四人中较差,因此人鱼大战的主力落在端木芷的身上,而端木芷只顾保护石继志,却希望友雪与云珠被鱼咬死,至于石继志的心中所想适得其反,他希望端木芷被剑鳌拖走。这简直是离心离德,哪里说得上是团结抗鳌!

因为四人同床异梦,所以发挥的力量不大,八条手掌虽阻止了攻击,但亦只是保卫而已。时间久了,如何支持,这是一个人问题,因为成千成百的剑鳌正源源涌来。

端木芷眉头一皱,暗忖再耗下去,难免要葬身鱼腹,于是对石继志道:“继志,快想法纵出水面,用登萍渡水身法,双足踩上水面跃入空中,再以你的天马行空身法飞返岸去,快一点,迟则不利。”

石继志心中奇怪,暗想你怎么知道我会天马行空的身法,但他无暇多想,却一面击退了当面的二条大剑鳌一面对友雪与云珠道:“雪妹,云姐,你们先逃,我掩护你们。”

友雪与云珠惭愧地道:“我们不会天马行空身法?怎么逃呢?”

石继志道:“你们先纵出水面,我再以掌力把你们送上岸去。”

友雪与云珠道:“可是你会不会……”

石继志道:“你们放心,我不怕。”

于是友雪与云珠游近石继志的身边,石继志命友雪先纵,友雪依言将双掌平伸在水面一压,身子顿时飞出水面,石继志趁势用手托住了友雪的屁股,运劲一推,将友雪抛上岸去,然后是云珠,如法泡装地上了湖岸,不料石继志刚将云珠抛出,他身后有两条巨大的剑鳌伺机扑上,各自咬住了石继志的双腿,一个泼剌,钻入水底,端木芷看得真切,奋不顾身地在鱼群中沉身而追。

石继志在水底施展不出七禽掌,何况他耗力太多,尤其是不识于水,因此双足被剑鳌咬住,就显得有些无能为力了,但求生之欲,人皆有之,所以极力挣扎着,可是当在环伺在四周的已不是二条鱼而是数十条数百条了……。

幸而端木芷及时来救,但见她手指像弹钢琴般的乱点,指触鱼身就翻白,一会儿才在鱼群中杀开一条血路,奋勇将石继志在鱼口中救出,然后冒出水面,也照样画葫芦地用手托在石继志的屁股上,运劲一推,把石继志扔上了岸,然后她自己以“白日飞升”身法跃出水面,再以“羽化登仙”的凌空虚渡的绝顶轻功飞上湖岸。

四个人全身透湿,在水中尚不觉得冷,上了岸被晚风一吹,禁不住牙齿捉对儿厮打起来,于是大家爬近了火堆,添了木柴,拨旺了火焰,围坐在火堆四边,各自行起功来。

衣服烤干了,功也行毕了,但是毒发时间也到了。

石继志正在想,对外的战争结束,对内的斗争,可能更残酷,端木芷可能要和我们算账了。

正在狐疑之间忽见端木芷从怀中摸出翡瓶,检视了一下瓶塞,然后拔了瓶塞再检视了一下瓶中的药粉,哈哈大笑道:“还好!还好!瓶子还未进水你们还有药可吃。”

石继志与友雪云珠互相惊讶地互看了一眼,心想端木芷的话意似乎不咎既往,但端木芷接着又说:“照刚才的情形,这个世界应该不容你们存在,不过,我们一度化敌为友,战胜水族,不管你们管的目的何在总之我不想立刻惩治你们,希望你们有所反省,好好跟我去海心山,中途不得再有叛逆行动,否则休怪我言之不先。”

石继志与友雪云珠闻言,均低着脑袋,默不做声,像惭悔,也像在作另一次的起义。

海心山是一座小岛,孤立在青海省之海湖中,青海湖是吾国内陆高上最大的咸水湖,因为水味甚咸,所以不称湖而称海,省名亦由此而来。

从海边眺望海心山只可见到一个隐隐郁郁的影子,其湖之阔可以想见。

石继志与友雪云珠跟着端木芷来至海边,海边上既无人家,亦无树林,更无船只,只见汪洋一片,碧绿得可怕。

端木芷乘马在沙滩上打了一个转,马蹄在沙滩上来回踩了无数杂乱的蹄印,似乎在想如何渡海的样子。

突然,端木芷用手一指南面的一个高高隆起的沙丘,用命令的口吻吩咐与云珠道:“你们两人快去把那沙丘挖开!”

友雪与云珠不知何意,但不敢有违,只好乖乖的去做,因为她们一路上被端木芷折磨得太惨,她们再也没有勇气反抗了,她们已慑服在端木芷的雌威之下。

石继志奇怪地问道:“挖沙丘干什么?”

端木芷道:“你不用管。”

友雪与云珠用手挖着沙丘,纤织十指挖得红肿不堪,但她们忍着痛继续挖着。石继志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忍不住翻身下马,准备去帮助她们两人挖掘,但端木芷一探手,抓住了石继志的后衣领,又他提回马背。

石继志正欲挣扎,友雪与云珠已将沙丘挖开,原来沙丘下面埋藏着一具大牛皮筏,足可载四人一马,尚绰绰有余。

端木芷仍然命令友雪与云珠把牛皮筏抬在海边,推入水中洗净,然后让大家上了牛皮筏。

筏上既无桨又无帆,海上又无风,牛皮筏静止在海面上,只略微左右浮动着。

于是端木芷对石继志道:“继志,现在轮到你来做事了,你用掌风击压船尾的海水使牛皮筏前进吧!”

石继志故意刁难地摇摇头道:“不,我没有这个能耐。”

端木芷道:“你既然不肯,我只得再命令两个丫头替你代劳了。”

于是端木芷吩咐友雪与云珠站在牛皮筏后部,用掌风压水推舟。

友雪与云珠无奈,只得似照端木芷的指示去做,她两人交互地向海面击掌,打出一股股强劲的掌风,牛皮筏竟像一艘快艇似地向海心山的方向驶去。

石继志此时却又担心友雪与云珠耗损元气开渡,便也走过去对两人道:“雪妹、云姐,你们休息一下,我来。”

端木芷听石继志还是妹妹姐姐地呼个不停,心中炉火如焚,于是冷笑一声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这个能耐吗?”

石继志不理端木芷,兀自站到皮筏的后边去,替换了友雪与云珠的位置,缓缓伸出右掌,运起丹田阳炁真气,敛于一掌,朝筏尾的海面猛然一推,打出一股威猛无比的掌风,牛皮筏顿时如箭离弦一般地向前飞速而去。

石继志连打三掌,皮筏竟淌了有半海哩之遥。

端木芷道:“继志,你是否存心在我面前显本领?”

石继志冷笑一声道:“岂敢!”

端木芷道:“瞧你掌击海水的样子好像在出气一般,你是在气我?”

石继志道:“我是想快一点驶抵海心山而已。”

端木芷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露一手给你看看吧!”

石继志不出一声,于是让端木芷去催筏,只见,她走到皮筏后面,用眼斜睇了友雪与云殊一眼,意思似乎在说,你们两个丫头瞪大眼瞧瞧我的功力吧。

端木芷将右手衣袖露出羊脂白玉一般肌肤,左手叉腰右手轻挥,也可以说是轻按,按得极慢极慢,看不出她用了多少力量。

但是,她刚一按下,皮筏竟似流星一般,快得把海面劈开一条水槽,涌起两道浪壁。

石继志与友雪云珠看得目惊口呆,暗想这丑怪妇人的本领实在是莫测高深,怪不得我们三人联手攻杀也不是她的对手。

端木芷前后按了三掌,海心山已经显现在眼前,山上花木扶苏,宫阙如画,竟如仙境一般。

端木芷歇手,皮筏已靠岸,只见岸上跪伏着一大群男女,人人面上带笑容显然是奉命前来迎接端木芷的。

端木芷挥手命众人起立,众人领命,其中一个带领似的男子便率着几个人将端木芷的坐骑牵上岸,然后把牛皮筏进了筏库。

石继志与友雪云珠跟着端木芷上岸走去,但见奇花异草,遍植路旁,神木巧石,更是布置如画,向一座耸立的宫殿走去。

将近殿前石阶时,闻到一股幽兰的清香,石继志抬头一看,殿门中央挂着一区,上写“幽兰宫”。原来宫以兰名,怪不得兰香沁鼻了。

宫中布置极为堂皇富丽,饰以数百种不同色彩,鲜艳夺目的兰花,简直成了兰花展览会。

“幽兰宫”后有九重回廊,通向九座凤楼,中央一座叫做“兰心楼”,右边四座依名叫“兰冰”,“兰清”,“兰玉”,“兰洁”,左边四座顺序名叫“兰旖”,“兰施”,“兰芬”,“兰芳”。

九座凤楼之后,又是一座大花园,名叫“全兰园”,园内亦全植兰花,端木芷领着石继志等三人将整个幽兰宫参观了一遍。

石继志心想莫说洞庭湖边的拾翠园比不上幽兰宫,就是红梅庄主的红梅山庄与这海心山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将近晚饭时分,端木芷在幽兰宫中宴请石继志与友雪云珠,同时合集了她所有的婢仆前来参拜与聆训。

端木芷坐在中央,石继志坐在左首上首,右上首是司徒云珠与程友雪。

宫门启处,鱼贯进来二排人,左边一排全是男仆,右边一排全是女婢,总共有一百二十人,阵容相当浩大,他(她)们见端木芷都恭谨地跪了下来叩头。

端木芷挥手命众人站起来,当众宣布道:“从现在起,这位石公子便是本宫的男主人,你们要好好地服侍他,如有犯错,悉依法发落。”

众人一齐默默点头,但没有人出声,石继志心想这些婢仆也未免恭顺得太过份了,怎么连哼一声也不敢呢?他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可怜,他(她)们的舌头都被端木芷用刀割掉了,只有服从的份儿,哪里还能说话。

友雪与云珠听端木芷宣布石继志为幽兰宫的男人,心中实在感到不是味儿,因此桌上虽罗列着山珍海味,但竟食不下咽。

石继志何尝不是呢?他一心想脱离端木芷的魔掌,可是他一想起黑蜃奇毒,心又冷了。

晚宴一罢,端木芷领着三人去宫后就寝,将友雪安置在“兰洁楼”,留下一小包解毒药粉,给他子夜服用,将云珠安置在“兰芳楼”,也同样留下了一小包解毒药,然后又把石继志带到中央的一座“兰心楼。”

石继志细观兰心楼的布置,比兰洁与兰芳二楼要雅丽得多。

端木芷领他到了卧室,笑道:“你已是本宫的男主人,也是海心山的男主人,所住之处当然要比那两个丫头的地方好多啦,卧室后面是浴室,冷热水全备,一切自便,我走啦!”

端木芷说罢便退出房去,留下石继志一人在内,石继志打量室内陈设,但见床褥、妆台、箱橱、椅桌,全是浅紫色的,加上浅紫色的地毯,浅紫色的绒幔,浅紫色的灯光,而室内更摆满了浅紫色的兰花,透发着一阵阵幽香,使石继志如坠于浅紫色的梦中。

石继志存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便干脆宽衣解带,走入浴室,准备洗去长途旅尘与困倦。

浴室中的光线是深紫色的,浴室中央砌着一个太极图形的浴池,一阴一阳分成二半,其中阴的一边是冷水,阳的一边是热水。

石继志赤裸着身体下了阳池,泡在热水中足足有一炷香光景,满脸满颈蒸发着黄豆般大的汗珠,现在感到通体舒泰,他暂时把一切烦恼抛诸脑后,于是轻闭着眼睛,默默享受着沐浴的舒适。

过了片刻,他听见一声悦耳的轻笑,他立即睁开双眼,看清阴池的冷水中已多了一个洁白如玉的女人肉体,云鬓蓬松,双峰半浮在水面上。

迨石继志认清了她的面孔,不禁惊呼一声:“啊,红梅庄主!”

对方娇艳地一笑,道:“继志,我在此地不叫红梅庄主。”

石继志奇怪地道:“那你叫什么?”

对方用手理了一下云鬓,笑道:“我在此地的称呼是幽兰夫人。”

对方含笑点点头道:“不错。”

石继志又问道:“那末,这座幽兰宫是你的?”

对方又笑容可掬地点点头道:“是的。”

石继志心中大为疑惑,再问道:“你别故弄玄虚,你究竟是谁?”

对方不禁格格地一阵大笑,笑够了才道:“继志你真是眼拙,我就是你的端木芷姐姐呀!”

石继志不信地道:“不,不,你不是端木芷,端木芷是天下最丑的女人,而你是天下最……”

他本想说,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但话到“美”字便住了口。因为他想起了友雪与云珠,对他来说,只有友雪与云珠才应该誉之为“美”。除此以外,再将“美”字,加诸旁的女人,都是不恰当的。

幽兰夫人见石继志说话了一半,便问道:“我是天下最什么?”

石继志摇了一下头道:“不说也罢。”

幽兰夫人道:“你一定要说。”

石继志坚持不肯,于是幽兰夫人便水淋淋地从水中起来,将整个肉体呈露在石继志的面前,石继志赶紧闭起双眼,来一个“非礼勿视”。

幽兰夫人出了浴室,石继志也已无心再洗下去,便也起身擦干了身子,回到了卧室,不禁心头一惊,但是丑陋不堪的端木芷站在床边,冷冷地道:“我刚才忘记给你留下的解药,现在我是特地送药来的。”

端木芷说罢便从怀中摸出一小包药粉交给石继志,然后回身离房而去,在她走到房门口将欲离去时,回过头来对石继志狞笑道:“继志,你觉得我丑吗?我希望你立刻改变这个观念啊!”

石继志楞了半天,很自然地用鼻子哼了一声,未加理会。见惯不惊,他亦懒得再去思索她的话意,便在衣橱中找了一套丝质的睡衣,穿在身上,上床蒙头就睡,将近子时三刻,他把端木芷给他的小纸包打开,将药粉和着唾液咽下。

子时三刻过去,胸口没有痛,可是他觉得小腹有种奇异的感觉,开始时有些热烘烘的,痒酥酥的,渐渐地,他竟感到一阵阵愈来愈急的性冲动。

他难耐地在床上拨动着身子,他幻想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友雪,也不是云珠,而竟是红梅庄主,说得实在些,他幻想着幽兰夫人,他疯狂地想着,他希望幽兰夫人立刻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蹂躏,他忘记友雪与云珠的存在,他也忘记了他师父上官先生的训诲。

石继志心中欲火已经烧着全身,已如脱缰之马,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想开门去找他意中人,手未着门,而门外却进来一人,在他假想中一定是幽兰夫人,而进来的却是端木芷。

一张丑恶的面孔,吓得石继志连连后退,大叫道:“我不要你,要幽兰夫人,你走开!”

端木芷拉着石继志的手道:“快到阴池中去洗个冷水澡,清醒,清醒!”

石继志不肯,用力一摔手,可是没有摔掉,他忿恨到了极点,用另一手去抓端木芷的头发,端木芷赶紧偏头躲过。

石继志没有抓到端木芷的头发,五条手指竟抓在他的丑脸上。

石继志恨极了端木芷,使劲在她脸上用力一扭,因端木芷啊哟了一声,一张丑脸皮被石继志的手指整个地扯了下来。

石继志一怔,接着惊呼一声:“幽兰夫人,是你!”

他边说边把端木芷拦腰抱了起来,疯狂已极。

端木芷挣扎着,但石继志将她抱上床,狂吻着端木芷,口中呢喃地呼唤着:“幽兰夫人,红梅庄主。”

端木芷仍然挣扎着道:“你叫我端木姐姐。”

石继志迷迷糊糊地道:“端木姐姐,我爱你,我要……要……”

端木芷拒绝道:“不,继志,我要与你先结婚,然后才能……”

她还未说完,她的嘴唇已被石继志火热的双唇盖上了,于是,她失去了抵抗,她柔顺得像一头羔羊,她不再拒绝了。于是,红梅庄山的鸳鸯梦在此重温了。

第二早晨,石继志从酣睡中醒来,他发现幽兰夫人一丝不挂地睡在他的身边,他想起夜来的荒唐,顿时一惊而起。

石继志拥被坐起的动作惊醒了端木芷。端木芷娇慵地睁开星眸,微眯着眼看着石继志,甜甜地一笑,伸手抚摸着石继志的手背。

石继志一缩手,厉声道:“端木芷,你昨夜一定在解药中混了春药,你骗取了我的身体。”

端木芷道:“你别胡说,昨夜你口口声声叫我端木姐姐,还说爱我,我受了你甜言蜜语的诱惑,我才失身于你,你怎么能说是我骗取了你的身体?”

石继志道:“怎么不是?我是处男元阳之身。”

端木芷道:“可是我也是处女童贞之体。”

石继志冷笑一声,猛然将绸被一掀,把端木芷赤条条地露了出来。

端木芷惊叫一声:“继志,你干什么呀?”

石继志哼了一声道:“干什么?你看看床单上,你的处女贞血在哪里?为何床单上一滴也没有?”

端木芷脸一红,欲说又止,石继志于是又冷笑一声道:“怪不道你自称为夫人,哼,幽兰夫人,多好听的名子啊!对了,在红梅庄上,那姓舒的小子与你眉来眼去,他是不是你的情人啊……?”

端木芷抢白道:“继志,请你别瞎说好不好,相信我,昨夜我是第一次,痛得像刀割一样。”

石继志想起端木芷昨夜颦眉忍痛的表情,不像出于假装,于是低头沉思了一下道:“既然是第一次,那末你的童贞呢?”端木芷道:“我以后再向你解释,好不好?”

石继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我与你有了这种关系,我也没有脸再见友雪与云珠,如果你想要我永远伴着你,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端木芷笑道:“幽兰宫是你的,红梅山庄是你的,我的身体也是你的,你还想要求些什么?”

右继志道:“我不要求幽兰宫,也不要求红梅山庄,我只要求你替友雪与云珠永远解除蜃毒,恢复他们的自由,让她们离开这个海岛,让她们回故乡去,我一生就死而无憾了。”

端木芷一听石继志仍然关心着友雪与云珠,心中大为不悦,于是不高兴地道:“我曾经立过誓,凡是爱你的女人,或是你爱过的女人,我都要把她们杀掉,我不能违背我自己的誓言,我怎么能放她们走?”

石继志道:“我承认我的武功不及你,斗不过弥,我也承认我腹中的黑蜃奇毒使我永远无法逃脱你的掌握,但你别忘了你也是个人,人应有人心,你不专求满足自己的心而伤透别人的心。假如你一定要固执己见,我不但现在不爱你,将来也是不爱你。”

端木芷道:“你这话从何说起,我现在已委身于你此生已是你的人,为了旁的女人,还要与我等量齐观,来谈爱与不爱,简直是笑话。”

石继志道:“爱与不爱,大部份决定于你放不放友雪与云珠!”

端木芷道:“如果你不爱我,我可有办法制你,而且教你会爱我,你无法以释放友雪与云珠作为交换条件。”

石继志道:“你用任何方法手段来强制,那已经不是我的本性,我的本性已失,哪里还有爱,只有肉欲罢了。”

端木芷一听不错,心中痛苦地沉吟了半晌,便道:“如果我释放了那二个丫头,你能真心爱我?”

石继志道:“我不敢说,但我愿意真心爱你,爱情是需要培养的。”

端木芷当机立断地道:“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于是石继志与端木芷双双起床,梳洗一毕,便由端木芷吩咐婢女去唤程友雪与司徒云珠前来。

友雪与云珠来至兰心楼,一见石继志竟与红梅庄主在一起,大为惊讶,因为在她们的心目中,红梅庄主已被端木芷杀死。

石继志面带愧色,不敢正视友雪与云珠,而端木芷已假装着和颜悦色道:“雪妹妹,云姐姐,我就要与继志正式结婚了,黄道吉日已经选定在中秋节。”

友雪与云珠一闻此言,如雷轰顶,赶紧问石继志道:“石哥哥,此言当真?”

“继志弟弟,你竟要与红梅庄主结婚?”

石继志有苦说不出,沉吟良久,眼边淌下了几滴眼泪,才开口道:“你们不认识她啊!”

石继志用手一指地上摆着的人皮面具继续道:“把它带上就是端木芷了。不错,我决定要与她结婚,请你们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们爱!”

友雪与云珠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石继志忍着心中的痛苦,硬从口里说些自己不愿说的话来:“端木姐姐长得比你们漂亮,武功比你们高,财产也比你们多,你们走!你们快走,快给滚开!”最后更狠狠的逼视她们两眼,他这样的态度,目的在促使友雪与云珠恨他,只有使友雪与云珠恨他,他的心里才感到舒服一点,这种心里,只有石继志心真明白,旁人或不会了解的。

友雪与云珠,本来已经发怒,见石继志更忘情的说出这些负义话,更气得身子一阵发抖,二人突然同时恨极使出猛招向石继志身上打去。

石继志挺身立着不动,非但不举手招架,反而一闭双眼,准备受死。

但端木芷在一旁看得真切,见友雪与云珠的招锋将触及石继志身体时,立刻一闪身,抢在石继志的身前挡着友雪与云珠的招式。

友雪与云珠见端木芷出手护驾,更加忿怒,已不考虑对方的功力,一招不着,又发一招。

端木芷见友雪与云珠的招式,一招狠过一招,如不即时遏止,势将伤及石继志,双袖一场,挥出一股阴厉无比的劲风,准备把友雪与云珠当场解决,但她突然想起如果杀死了友雪与云珠,石继志必不干休,一想到此,便缩腕一收,顿将劲力消了一半以上,但这剩余的劲力竟也把友雪与云珠的身子逼退三四步。

石继志此时才睁开眼睛,用祈求的语气,对端木芷道:“端木芷呀!请你快把她们的蜃毒解掉,早些将她们送走吧!”

友雪与云珠一听石继志要求端木芷把她们二人早些送走,心知石继志已经情断义绝,本欲再对石继志出招泄忿,无奈护驾的端木芷功力太高,任何狠毒招式,都被其化解,无法动其毫毛,失望再加上失望,二人不禁同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端木芷看着好笑调侃的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呢?天下的男人多得很,你们离开海心山以后,要多少,就有多少。”

友雪与云珠泪含指骂端木芷道:“贱女人!贱女人!我们不像你这样无耻,见了男人就拼命死抢硬夺。”

端木芷冷笑一声道:“我不信你们不想男人了,我敢打赌你们一离开海心山不出二十四个时辰,便拼命想找男人了。”

友雪与云珠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妖妇,你自己这样无耻,还把别人想得与你一个模样,哼,你等着吧,你不会有太多的好日子过,我们离开此地回到中原,不要三月就邀请武林高手一同前来跟你算帐!”

端木芷又是一声冷笑,正欲反讥几句,石继志道:“不要再斗口舌了!”

端木芷道:“我才不屑与这二个丫头斗嘴哩,让我们把她的毒解了,快点叫她们走路,也好图个眼前清净。”

于是端木芷取出翡翠小胆瓶,拔去玛瑙瓶塞,倾出很多药粉,分别给友雪与云珠服下。

这是一次服用永远解毒药,石继志在一旁注意着,端木芷收起了药瓶,便命人准备牛皮筏,友雪与云珠过海。

一行人到了石坞,由哑仆在筏库中拖出一只大牛皮筏。

皮筏下了水,先由友雪上筏,然后云珠也跳了上去,接着石继志也想跳上去,但被端木芷一把拉住道:“就是她们二人乘筏离去,千里送人,终有一别,我们送到此地为止。”

石继志无可奈何地停住脚步,站在石岸边,目送牛皮筏戴着友雪与云珠离去,皮筏在茫茫海波中飘走,石继志目眶中含着眼泪,他心中痛苦极了,他暗中祝祷说:“雪妹妹,云姐姐,请你了解我,我是在牺牲自己拯救你们,你们如果留在海心山,一定会被端木芷妖妇折磨而死,现在你们平安的走了,我能说什么,请你们忘了我吧,我是永远只爱你们两人的。”

端木芷虽知石继志在心中想些什么,但她们走了也就算了,因为时间会冲淡人们的记忆和忿恨的。她见友雪与云珠所乘的筏影在遥远的天光水色中消失,不禁微微一笑挽了石继志的臂膀慢步而去。

自从程友雪与司徒云珠离开海心山以后,石继志心中若有所失,终日愁苦,迷惘已极。

虽然,端木芷的美丽,超过友雪与云珠,而且对石继志还体贴入微,她供给石继志在物质上的无穷享受,但石继志在内心却患上了精神虚脱症。石继志自知逃不出端木芷的掌握,因此心情开始消沉,开始自暴自弃,他渐渐沉迷在肉欲之中,竟与端木芷夜夜春宵,尽情恣欲,他甚至将“阳炁”用在床笫之间的技术上,而端木芷亦将她的阴柔内功与之配合,两人居然一阴一阳,如鱼得水,调和万分,在床笫之间,寻得了无限的乐趣。

中秋节,二人没有正式结婚,因为石继志借词推脱说:“这个岛上,全是我俩的,我们之上,并不再有约束我们的人,正式结婚,不过是想求得名利上虚名,这岛上的权柄,全操之在我们,举行结婚仪式实在是多此一举。”端木芷道:“可是岛上这许多土民以及宫里还许多婢仆呀!难道也不要请他们吃杯喜酒吗?”石继志道:“岛上的土民和宫中的婢仆,全是我俩的奴才呀!只要我们不再虐待他们,已感激不尽何必还要请他们哩!”端木芷听了他的话,心中很满足,因此她也不再坚持结婚仪式,因为她相信石继志不可能逃出她的掌握,或再有叛逆她的行为。

中秋节过后的某一个晚上,石继志侧身睡着,端木芷伸扳过他的肩头,轻声:“继志,我告诉你一件喜事?”

端木芷犹豫了一下,道:“我已经有二个月没有来了。”

石继志仍然没有转过身来,困惑地问道:“什么东西有二个月没有来了?”

端木芷道:“我有孕啦!”

石继志一怔,接着一翻身,猛古丁抱住端木芷大声问道:“真的?我们真的有孩子啦?”

端木芷脸红了一下,但喜悦地道:“我想是的,近来我老是想吃酸的东西。”

石继志高兴得疯狂似地紧抱住了端木芷,但突然又推开了她,因为他猛然省悟觉得他的孩子,应该是友雪与云珠的产品。除此之外,他没有延续生命的必要。

端木芷奇怪问道:“继志,你怎么啦?”

石继志在沉思中醒过来似地道:“我不能紧紧地抱住你,怕动了胎气。”

端木芷笑道:“傻瓜,只有二个多月有什么关系。”

石继志似乎没有听见,但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老和尚真是神人!”

端木芷莫名其妙的不知他说什么,乃问道:“继志,你在说什么……老和尚……?”

石继志道:“我想起当年在四川峨嵋艺成在一座佛庙中参拜一位坐禅百年的老和尚,临行时他老人家给了我两句偈语?”

端木芷好奇地问道:“哪二句偈语?”

石继志道:“那二句偈语是雪后起云,遇晴则止。”

端木芷道:“下过雪以后起云,云过以后天晴,天晴以后就停止,这是什么意思?”

石继志道:“天晴以后不是停止,而是你。”

端木芷道:“我?你是遇晴则止,并非遇晴则止。啊,我懂了,雪后有云是说你先遇见程友雪,然后再遇见司徒云珠,是不是?”

石继志点头道:“不错。”

端木芷心中嫉妒万分地但脸上不动声色地问道:“那末晴又是谁呢?”

石继志道:“她叫莫小晴。”

他说完便闭目回忆着莫小晴的一颦一笑,而端木芷妒火已经上升,用手翻开石继志的眼皮,道:“别想啦,那莫小晴现在哪儿?我要见见她。”

石继志道:“你不用打翻醋缸,她早已出家当尼姑了,事实上我也不知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修行。”

端木芷一听莫小晴已经做了尼姑,醋意顿消,于是回嗔一笑道:“如此说来,遇晴则芷,我与你的结合原来是天意,是命运,并非是我强行其事,我与你的结合早在峨嵋老和尚的神算之中啊。”

石继志道:“不过……,不过他老人家还说,遇晴则止,慎之,否则必有奇祸至身!”

端木芷不以为然地道:“我与你两人一辈子厮守在这海心山,以你我二人的功力,可以打天下无敌手还有什么奇祸的呢?老和尚虽能未卜先知,但也不一定每句话都靠得住的。”

石继志默然不语。

自从端木芷怀了孕后,石继志对端木芷的态度逐渐在转变,倒也尽量培养着对她的爱情,但在月日风清思虑清净的夜里,他始终又不能忘怀友雪与云珠,他想起当年友雪与云珠冒生命之险救他于刀光剑影之下,而如今他竟硬着心肠将她们遣走,虽然这是出于他的善意,但对女人而言,又有什么能比爱的分割更残忍的呢?在十月中旬左右,端木芷对石继志道:“继志,我决定与你长住在这海心山,因此想把甘肃的红梅山庄卖掉,但把贵重的珍艺运回幽兰宫,我已怀孕数月,行动不便,此事必须你替我跑一趟!”

石继志闻言,心中一动,于是很乖巧的答道:“这个决定很好,这里实在是人间天堂,能在这里终其一生,实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现在你说既然有这个决定,当然我十分赞同,不过办这件事,定要离开你很久,我心中确实有些舍不得,但为了长久之计,不能不走一趟,但不知你要我几时动身?”

端木芷听得舒服,便即答道:“我想你得即日动身吧!”

石继志道:“这件事办起来,不知要不少日子啊!”

端木芷道:“二个月够了。”

石继志道:“路上来回,加上物色买主,整理财物,至少要三个月,二个月是绝对不够的。”

石继志要求三个月是有用意的,因为端木芷如果给他三个月的解毒药,他拿来一次吃下,就可永远解毒,他就有办法脱离端木芷的掌握。

但不知是端木芷是识破了他的心计呢还是真的觉得三个月时间太长,她摇头道:“不,你年底之前必须赶回来,我要过一个团圆年,我最多给你二个半月的时间。”

石继志自知争不过端木芷,只得作罢,因为再争下去难免要引起端木芷疑心,而她一起疑心,事情就坏了。于是,石继志不同意在年底之前赶返幽兰宫,端木芷便给了他二个半月份的解毒药。

石继志从皇源至西宁市,由民和出省境至甘肃省,于是走臬兰的阳关大道。

他到达红梅山庄以后,便遣散了所有的婢仆,只留下一男一女两个管家。

他找到买主以后,对所售房地产所得的二十万两银子及端木芷平日所珍藏的金玉古玩一起装上了三大辆骡车,就由他一个人押车上道回去。

本来一个人独自带着总值五十万以上的财物,难免要引起歹徒的觊觎,何况财物既未插镖旗,又未武装。(按他的朱雀剑一直由端木芷收藏着,迄未发现。)

好在他艺高人胆大,他无所畏惧,所以他竟不走原路回去,却从陇西走临潭,沿西倾山北麓入青海,这倒不是他不欢喜走大路,而是他被想游山玩水的好奇心所驱使。

这一条比兰州大道险恶多了,尤其是在西倾山地区内。

在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在西倾山背后,石继志一个人骑着马,赶着三轿骡车,突然有二匹飞驰而来的坐骑,从后面向前急奔而去时,坐骑上二人不约而同地朝石继志打量了一眼。

石继志一心一意地赶着骡车,似乎并未注意那飞驰赶路的二人,其实他耳聪目明,早已看清二人的面貌,一人是个紫脸膛,额上长着一个肉瘤的彪形大汉,年纪约在四十上下,另一个是个瘦高个子,留着一把山羊胡子,年纪大概也在四十左右,看样子这二人绝非善良之辈。不过他目的在赶路,只要这些人不撞他,他也不打算问他们的行径。

过了半个时辰,走完了山路,来至一座镇甸,镇上汉回蒙藏各族老百姓都有,因此市面还算热闹。

石继志于是进了这瓦拉镇,便即寻找宿店。

此处的宿店与中原的栈房有异,与京师的客寓更是不同。

房子是一式单层平顶,泥墙有尺半厚小,窗门、门上挂着布帘,一掀布帘,房子里的热气便从外直冒,因为屋外已吹着仲冬的西北寒风,一到晚上,冷得令人发抖。

石继志进了屋子,便命令店小二对三辆骡车牵在院子内,卸下骡子去棚内喂料,但财物仍然放在车上,原封不动,只是石继志写了三张字条分别贴在车上。

第一辆的字条上写着:车上装有玉玩一百二十四件,共值十七万银子,妄想窃者死!

第二辆的字条上写着:“车上装有古董字画九十六件,共值十六万五千两银子,妄窃者死!”

第三辆的字条上写着:“车上装有雪花纹银二十万两,妄窃者死!”下书石继志三字。

这一世惊骇俗的字条一贴,立时轰劲,引起了全屋的人纷纷议论,这些人都是过路江客商,或是江湖人物,有的躺在热坑上抽旱烟,有的据桌喝酒,有的在赌钱,有的在挖脚头,这是一个统房间,吃与睡都在一起,因此显得特别热闹。

石继志找了一张桌子,叫了几样下酒菜,一个人喝闷酒不知几时邻桌几个骆驼商人在聊天,竟扯到一个黄色方面,其中一个酒糟鼻子,好像怕旁人听不到他精彩的故事一样,故意提高嗓子道:“那两个淫娃的本领可真不小,听说已弄死了三十多个年强力壮的男人。”

另一个沙喉咙问道:“你说她们的本领不小是武功还是床上的技术?”

酒糟鼻子道:“武功高,床上的技术更高,三十多个男人里面有二十八个全在床上被累死的,其余几个才是被她们杀死的。”

沙喉咙问:“其余几个为什么要被她们杀死呢?”

酒糟鼻子道:“那几个家伙外强中干,不能满足她们姊妹俩的需要。”

沙喉咙问道:“那两个淫娃是姊妹俩?”

酒糟鼻道:“我没有见过,但听人家说,小的那个叫雪妹,大的那个叫云姐,所以……”

石继志听到此处,身子整个跳了起来,回身一把抓住那酒糟鼻子怒叱道:“你胡说八道,你再胡说,我打死你。”

酒糟鼻子被石继志冷不防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待弄清楚了原因,不禁大怒,这几个骆驼商也都是练过几年武的,聚在一起有七八个人,都是高个子,大家一拥而上,围住了石继志,他本来对石继志在三辆骡车上贴字条的狂妄自大的口气有所不满,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着,摩拳擦掌,要揍石继志。

石继志哪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他只一味紧抓着酒糟鼻的臂膀猛摇。

酒糟鼻子被他摇撼得全身骨头像是散了一般,于是举起右手朝石继志就打,石继志一翻掌,五指扣住对方腕关节一扭,扭到他的背后,大声问道:“你说的那二个女人姓什么?”

酒糟鼻痛得撒了一裤裆尿,他的同伴气愤不过,纷纷挥拳而上,但石继志手隔空一挥,扬起一道掌风,像一座气墙似地对众人阻低。

石继志仍然急切地喝问着酒糟鼻子道:“快说,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酒糟鼻至此才知石继志的厉害,他委实不知那二个淫娃究竟姓什么,因此结巴着道:“我只……知道……一个叫雪妹,一个……叫云姐,我真的不知道……姓什么。”

突然,外面闻声进来一个人接腔道:“那二个淫娃一个姓程名友雪,一个姓司徒名云珠,哼,这有什么好问的,积石山下的人全知道。”

石继志一听,果然是友雪与云珠,心头一凉,抬头见那站在店门口的那个人就是在路上急驰而过,额上长着肉瘤的彪形大汉,歹眉歹眼地,模样十分丑恶。

石继志不知哪儿来的怒气,立刻舍下骆驼商人,一个纵步,跃至那彪形大汉的面前。

彪形大汉狂笑一声道:“小于你先别逞凶,你的三辆骡车恐怕不翼而飞了吧!”

石继志听言一怔,心想刚才与几个骆驼商争执时,莫非三骠车彼人乘机盗走,于是舍下彪形大汉,返身直奔院子,岂料三辆骡车原封不动地停在原处,丝毫没有被人盗劫的迹象,原来那彪形大汉是在故意逗人玩的。

人在气头上,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大动肝火。

本来被人玩弄一下,不算什么,但此时的石继忘却恼羞成怒,于是牙齿一咬,气呼呼地奔返店堂,找那彪形大汉。哪知彪形大汉业已离去,石继志不甘受人作弄,一气之下,便命店小二牵来了“火龙”,火龙是端木芷的坐骑,与三国时代汉寿亭侯关云长的坐骑“赤兔”马同一血统俱是千里名驹,此次端木芷要石继志至甘肃出售红梅山庄产业,便把火龙给他代步,石继志有着驾骑汗血宝马的经验,对于骑乘火龙甚为得心应手。

店小二牵来了火龙,石继志一纵身便上了马,火龙乃是千中选一的神驹,很有灵性,不用石继志鞭策,早已拨开四蹄,朝着石继志抖缰的方向,绝尘而奔。

店外只有一条来路与去路,在去路上时,那彪形大汉与瘦高个子赶在石继志的前面,因此,他们现在一定在去路上。

石继志朝去路追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一路荒凉,毫无人迹。

石继志正以火龙神驹的神速,此时应该追到了,为什么竟未见人,莫非那彪形大汉并未走这条通商之路不成。

石继志迟疑了一下,心愧自己自从遇见端木芷以后,一切都显得退步、落后。

他正想拨转马头,往回头路走,突然听到一阵狂笑。

笑声来自乱石堆,乱石堆后是一个山谷的谷口,那狂笑声似渐向山谷口远去。

石继志一听笑声便知那人就是自己要追的人,于是他立即纵马追入山谷。

山谷之中乱石越来越起伏,且又灌木丛生,好在乘的是火龙神驹,窜高纵低,平稳如常,深入山半里之遥,将那彪形大汉截住。

石继志这一次再也不放过他,一见对方尚在夺路而逃,便暴喝一声,身形从马背上飞起,直扑那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姓贺名标,外号紫面瘟君,在积石山一带混得小有名气,他的拜兄活无常杜仲,便是那长着山羊胡子的瘦高个子,是积石山双凶之一,另一凶乃是铁阎罗鲁宾。

贺标情知再也不能溜脱,其实他并非在想溜脱,而是在诱敌之计。

贺标见石继志中计,于是不再躲避,停住脚步,回身一翻双掌,迎击石继志飞扑下马之势,但他哪里知道石继志乃武林高手,因此,他双掌尚未打出,便感到当胸被石继志袭来的一股奇猛掌力迫得气血翻涌,不由得“哇”地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石继志落身在地,正拟二次出手,贺标已窝囊地跪到在地下,连连叩头请求饶命。

石继志喝问道:“你刚才所讲的程友雪与司徒云珠你认识吗?”

贺标点头道:“我……我认识……她们。”

石继志问道:“你怎么认识她们的?快快从实说来,免你一死,倘有半点差迟,立刻取你的命!”

贺标哪敢隐瞒,从头说出下面一段故事:

原来程友雪与司徒云珠离开了海心山以后,急于想回湖北,于是不走来时的敦煌老路,而向南走积石山,以便从棱宗贡巴城入四川而回湖北。

两人披星戴月,兼程赶路,午夜子时三刻,果然不再腹痛,第二天,也就是在离开海心山第二十四个小时辰时,已达积石山地面。

积石山是吾国有名的高山,海拔在一千公尺以上,形势险恶已极。

积石山地区的恶势力属于双凶的范围,程友雪与司徒云珠进入积石山地区已近中午时分,二人本拟找一个打尖的所在,不料腹中同时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痒酥酥地,渐渐地变成一种冲动,一种急切难熬的性冲动。

原来端木芷在幽兰宫给她们的龙骨解毒粉中混进了大量的“销魂蚀骨”春药,份量之多,在药力发作之后,可使两人终身淫贱不堪。

友雪与云珠在冲劲头上,正如端木芷所言,拼命想找男人,但附近几里路内没有人烟,正巧有一个回族青年,赶着一大群牲口路过,于是,友雪与云珠竟不顾羞耻把这个回族青年带到一个草堆里暂时解决了一下问题。

从此以后,友雪与云珠真的变成了淫娃,每夜要御三个壮男。

二人长得很美,顿时驰名四播,于是不少男人慕名自动前来效命,但后来发现十个男人有九个脱阳而死,以致后来的男士们都裹足不前了。

此时,惊动了双凶,铁阎罗鲁宾与活无常杜仲,二人也与友雪云珠发生了肉体关系,鲁宾与杜仲都是武功精湛之人,开始尚有情投意合,但日子一久,也渐感力不从心,于是杜仲把他把弟紫面瘟君贺标引荐给友雪与云珠,成为二对三之局。

友雪与云珠中毒已深,完全是性心理变态,她们在满足性饥饿后,又常常把双凶及贺标百般凌辱,报复对方对自己肉体的摧残。

双凶及贺标在武功上与友雪云珠差了一大段,开始时自以为是天上飞来的艳福,到后来把友雪与云珠的半夜召唤当作是一件苦差事,可是又不敢不从,双凶成了双犬,瘟君成了瘟生,完全屈服在友雪与云珠的淫威之下。

有一天,友雪与云珠决定要在积石仙造一座宫殿,比幽兰宫更要富丽,更要堂皇,因为石继志在送走她们时,曾经说过,端木芷的财产比她们两人多,所以他爱端木芷不爱她们两人,所以他们想用财富来压倒端木芷,以便收买磨折天下有骨气的男人。

友雪与云珠对他们未来的宫殿命名为“雪云宫”,她们这一决定也只是她们变态心理下的行为。

二人便责成双凶与贺标完成一“雪云宫”的建造,双凶与贺标只得四出找寻财路。

友雪与云珠在双凶及贺标外出之时,就每夜另找床头人,不能满足者就惨遭割体之刑,而十有八九皆因流血过多而死去。

贺标把故事说到此地,尚要喋喋不休地说下去,石继志两眼红丝满布,狂吼一声,一挥双掌,掌劲如排山倒海似地击向贺标的天灵盖。

原来贺标把石继志诱入山谷,再喋喋不休地和他说故事,他相信石继志一定对他所说的故事感到兴趣的,因此有意渲染内容,讲得口沬横飞,有声有色,以便藉此拖延时间,不料变生腋肘,石继志不等他说完,竟发起狂来。

贺标见石继志大吼,心头先是一怔,但只是一怔而已,待见石继志双掌举起,才心知要坏,立刻抱头欲逃,但他刚一迈步,天灵盖已被击穿一个洞,脑浆飞溅而死。

贺标至死不知石继志为何对程友雪与司徒云珠的淫贱会如此发狂地愤怒。

石继志在谷中杀死了贺标,余怒兀自未息,骑马急奔回店,准备再找那几个骆驼商人出气。

但他才到店前,店小二已张皇失措地对石继志道:“这位大爷,您……的三辆骡车……给人……抢走啦,小的想拦,还给他们……狠狠……地揍了……一顿,您看,小的……身上全是……伤痛……”

石继志一听此言,赶紧奔往院子去察看,果真三辆骡车已被劫走。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于是石继志又赶紧上马向积石山方向追去。

在积石山北麓的山腰里,活无常杜伸与铁阎罗鲁宾亲自率着一批喽啰,押着三辆骡车向他们的聚义寨进行。

在聚义寨背后的一大片空地上已构筑了一大半雪云宫的正殿与一部份的亭台楼阁。

时已久夜,聚义寨中灯火通明,友雪与云珠检视着三辆骡车所装的大批金银珠宝,高兴得眉开眼笑,对杜仲与鲁宾大大地嘉奖了一番,劫不知另一个劫镖英雄瘟君业已惨死于荒谷之中。

友雪与云珠心里高兴,命人大开筵席,席上狂饮狂笑,放浪形骸已极,她们已不再是与石继志跋涉赤垠沙漠时的友雪与云珠了,也不再是在长安街头与石继志巧遇时的友雪与云珠了,更不是当年在洞庭湖边与长江中勇救石继志时的友雪与云珠,她们已由圣成荡妇,已由淑女变成淫娃。

友雪与云珠喝够了酒,时已子时夜半,酒意加上春意,嘻笑着招引杜仲与鲁宾进入内寨卧房,四人共处一室,同开无遮大会,互相狂欢一番。

石继志赶到聚义寨,正是友雪与云珠在跟双凶颠鸾倒凤之时。

石继志以夜行人身法倒挂窗前,对四人乱爱的一切丑态尽收眼底,心中怒火一时狂焚,立时将身形一愰,撞向窗子,整个身子穿入窗内,身形尚未停止,双手已将活无常与铁阎罗从友雪与云珠的怀抱中抓起来。

活无常与铁阎罗正在销魂头上,哪容石继志半途杀出程咬金,立即转身反攻,但石继志心中一发狠,五条抓在两人裸背上的手指一紧,手指顿时插入肉内,按说用空手去抓一个人的裸背是无法抓得住的,但石继志再一手是武林绝技,名叫“吸盘功”,他在敦煌石窟中以掌吸住白行简石棺上的石抽屉,将之抽出,已曾在友雪与云珠面前露过一手,现在又在她们面前露此一手,但眼前情景却已大异其趣。

双凶被石继志用力一抓,各自大喊一声,石继志再接再厉,用“阳炁”真力由十条指尖吐入双凶的肺腑,双凶立时混身一阵痉挛,连哼也没,就垂头死了。

石继志双手一松,丢下双凶的尸体,便走向床前,床上的友雪与云珠赤裸着身体,她们本与双凶一样,正在销魂头上,突然外人前来打扰,心中何能不怒,正拟起身出手相助双凶,不料看清来人来别竟是,她们的未婚夫石继志。

但友雪与云珠既不羞耻,也不害怕,竟格格浪笑着,道:“石哥哥,是什么风吹来的呀,你来是想销魂一番,对吗?”

“继志弟弟,怎么?那个比我们漂亮,武功比我们高,财产比我们多的端木姐姐竟放你出来寻野食啦?”

石继志眼见友雪与云珠已经淫贱无比,而且下体长满了毒疮,污秽不堪,内心痛苦之极,他想救二人跳出欲海,但这些污点会造成二人的下半辈子的丑恶记忆,与让她们丑恶的活下去,还不如让她们早些回还自然宇宙,保持原有的灵魂的圣洁。

石继志是爱友雪与云珠的,然而不忍看她们永远生活在淫荡的生活里,于是,石继志一咬牙啦,对友雪与云珠双双扼死,然后替她们穿上了衣裤,在尚未完成的雪云殿上挖了二个坑,对友雪与云珠分别安葬了,竖上墓碑,用金刚指在两块石碑上刻了:“亡妻石门程氏友雪之墓”与“亡妻石门司徒氏云珠之墓”。

石继志跪在墓前悲哀地哭了一番,他决心要替友雪与云珠报仇,他要杀掉罪魁祸首端木芷,因为这一悲剧的产生,完全是端木芷一手导成的。

石继志对聚义寨放了一把火,并将那些喽啰们一齐烧成灰烬,他已经开了杀戒,再也不作顾忌了。“他已经把最心爱的人都杀死,他何必再对别人示以慈悲呢?”

他骑着火龙驹赶着三辆骡车下山,回首望着大火,哼了一声道:“我要把一切丑恶销毁,包括我自己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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