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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一探蟠龙庄

金童扑势奇快,下余人脚刚站稳,他即扑至距五岳神丐等五步之外,双手一挥,“花落水流红”已然使出,二和尚闪躲不及,同时中指身亡。

飘来十余中的当首一人,虽已发出一掌抢救,但为时已晚,气得他双目凸出,浑身抖动。

这十余人,不是别人,就是少林寺掌门方丈仁世大师和其寺中弟子。

仁世大师等到来不久,勾命阴差等也去而复返,站在数丈之外静观局势。

仁世大师见未救得二名弟子,不敢再贸然出手,当下,目扫全场,观察对方实力,并忖量自己力量。

见对方人数虽也不少,但多已受伤,能战的,只有古道老叟、翻天一掌、金童等三人,其他五岳神丐、奔月嫦娥,及刚刚苏醒的王一帖,处此情况之下,随便派几个第子,均可将之制住。

古道老叟和翻天一掌,武功虽高,尚易应付。怕只怕金童的“风雷扇诀”,厉害非常!

但他忖量自己,有能战的二十余人,饶金童武功再高,定也难以力敌。

他忖量及此,心中大定,当下,低宣一声佛号,道:“金施主实在在残酷了,如今天不将你除掉,武林同道难免要遭浩动了!”

此时,金童已走到五岳神岳身旁,并不理会仁世大师之责骂,护着五岳神丐向奔月嫦娥处退去。

翻天一掌扶起王一帖,也向奔月嫦娥等处走来。

三个围攻古道老叟的和尚,见久久不能取胜,又见他们掌门人来到,即放弃攻击,由古道老叟自退。

现在场中,分成鼎足而三,第一,是人数最多,实力也最大的少林寺僧侣,第二,是酆都门高手等七人,第三,是金童姑侄、五岳神丐、古道老叟、翻天一掌、王一帖,及柳绛珠等。

古道老叟摆脱三僧围攻后,即急走至奔月嫦娥身旁,愧疚地道:“霞儿,请恕叔叔糊涂,不弄清……”

奔月嫦娥忽然滚下眼泪,哽噎地道:“胡叔叔……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了,我不怨你。”

“唉!我真老糊涂了,来!给我看看你的伤势。”将左手托起奔月嫦娥的左手,右手在她肩膀按捏了几下,道:“还好,筋骨未伤,只脱了臼。”随将双手按在奔月嫦娥肩膀,猛然一缩一仲,“咕咕”一声,已将脱臼之处接上。

奔月嫦娥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哎哟!”

金童陡然一挪身,双掌平胸,喝道:“你敢……”

古道老叟不慌不忙,在奔月嫦娥肩膀上捏了两下,道:“好了,已经复原了。”

奔月嫦娥道:“童儿不得无礼,快见三位爷爷。”

金童松去掌劲,怒视着三位老人,一动不动。

五岳神丐喟然道:“孩子,你果然是金家后代,老不死的错怪你了。”说话间,老泪簌簌而下。

金童不自觉的掉下英雄之泪,正要下跪拜见——

忽闻勾命阴差沉声道:“大师,何以还在犹豫,再等下去,纵有在下助手,也不好办了。”

仁世大师低宣一声佛号,道:“施主之言是否出自肺腑。”他之久久不敢向金童攻去,就是怕勾命阴差从中作怪,即将金童打倒,实力耗损之后,恐被勾命阴差乘机发难。

勾命阴差道:“大师乃是多余之虑,难道不知道这小子是贵派及武当等六派之后患,也是本门的仇敌?”

仁世大师道:“我知道,但贵派行事诡诈,令人难以相信!故贫僧不得不有所考虑。”

勾命阴差道:“难道大师还怕在下助纣为虐不成?”

“你们虽不致助纣为虐,难免有从中渔利之想。”

勾命阴差冷然一笑道:“有什么好想?”

仁世大师一指柳绛珠道:“施主不是为她而来的么?”

“她又不懂武功,我要她何用?”

仁世大师冷哼一声,道:“她懂不懂武功,想施主心中早就雪亮,何必在真人面前尚说假话?”

勾命阴差假装惊叫道:“她懂武功?”顿了顿,再道:“无论她懂与不懂,今晚在下决不存贪歹之念,目的纯为本门消除后患,大师尽管放心。”

“如要贫道相信,请先派出三名高手,与本派同时进攻。”

“自然,就是大师不说,在下也要派人相助。”转向他身后的六人中的四人道:“你们四人先去,我随后就来。”说话间,向四人连使眼色,意思是要四人去应景应景,不要深入险地。

四人会意,“咔嚓,咔嚓”的拔出身佩武器,挺胸大步,向金童等走去,但至途中,却又停了下来,回头对仁世大师道:“大师,我们应该同仇敌忾,才能成事。”

仁世大师究系佛门中人,没有勾命阴差那么狡猾诡诈,信以为真,当即率弟子,向前面走去。

奔月嫦娥见势,心头狂跳,忙对柳绛珠道:“姑娘,他们此来,必有一场恶战,我们恐怕不能照顾你,你如会武功,必须使出自保,以免被他们俘去。”

柳绛珠点头道:“姑姑,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去的。”

“他们如得不着你,也许会将你杀掉。”

“我没有得罪他们,他们怎会杀我?”

“唉!你太不懂事了,听我的话不会错,小心为要。”

柳绛珠仍不解别人为何要杀她的原因,但情势紧急,已然不由她多问,只好茫然的点了点头。

此时,仁世大师等已至距金童等二三丈处,令众僧停下,侧首对酆都门四高手道:“施主等有无特别战法?”

四人齐道:“什么特别战法?”

“如硬拼,我方即使不败,可能亦需付出很大代价,老衲意思是以巧取胜。”

“以巧取胜?”四人本是来应景的,那会想到其他,一时间,四人都目瞪口呆。

叶伯群双目一转,忙凑至他师父耳畔,咕噜,咕噜,说了几句话。

仁世大师倏然脸有得意之色,连连点头,回过身来,以传音入密功夫,对众僧吩咐作战方法。

众僧得令,立即四下散开,将金童等围在中央。

金童见状,尚以为仁世也要用围攻的方法,群打群殴,暗忖:“这是你们自找死路。”

但五岳神丐三老见势,却均心头忐忑,己知仁世此种部署,并非凡响,一定有特别厉害之处,因为他们见众僧均己将武器还鞘。

只见众僧所站之地,周围都与金童等有三丈之遥,双目微闭,手捏念珠,似在诵经念佛。

五岳神丐移步至金童身旁,低声道:“他们可能要施以诡计,你得小心。”

“吴爷爷请放心,无论他们使什么诡计,也难占便……”

他话犹未完,仁世突然高宣一声佛号——

声音甫落!众僧也跟着高宣一声“阿弥陀佛”,紧接着.僧袖连挥。

众僧每一挥袖,必然发一粒念珠,疾射向金童等数人。

二十余僧不停的挥手,念珠也不断地飞出,顿时,伤若一挥猛风骤雨,朝着金童等打来。

念珠出手时,必然发出刺耳的啸声,慑人心魄!

金童乍见此情,勃然大怒,虎吼一声,双掌一挥,把射来的念珠震落地上,即欲向仁世大师扑去。

五岳神丐急喝道:“不可妄动……”

古道老叟也急喝道:“大家背靠背,互相照顾!”

二人一句话犹未说完,各已劈出两掌,震落数粒念珠!

金童闻言,赶忙镇压心头怒火,与奔月嫦娥并肩而立,同时挥掌封挡急射出来的念珠。

金童,奔月嫦娥,五岳神巧,古道老叟,翻天一掌,及伤犹未愈的王一帖,均脸朝外,不停地挥掌封挡众僧打来的念珠,只有柳绛珠站在六人之中,吓得花容失色,不曾出手。

这一战,可说是前古未有的打法,也是仁世大师不顾名誉,孤注一掷之战,若胜,就将金童除去,虽难免有人说些闲话,然料可立脚江湖,若败,仁世即使不死,少林寺的声望也将要一败涂地了。

于是,仁世大师双目如电,脸容肃穆,凝神应付战局。

众僧见良久不能伤及对方,便感发射念珠的速度太慢,却也不给对方有喘息之机会。

一盏茶工夫过后,金童,奔月嫦娥,古道老叟,翻天一常等四人把守的方向,尚无问题,但伤犹未愈的五岳神丐和王一帖所把守的地方,可快要崩溃了,有好几粒念珠,都差一点攒隙而入,伤了他们背后的奔月嫦娥和古道老叟。

仁世见势,陡然喝道:“东紧西缓!”

此话一落,攻向五岳神丐和王一帖的众们,立即展开急攻,飞珠如蝗,啸声裂人心肺。

五岳神丐和王一帖因伤运功不便,“卜卜”两声,五岳神丐的左腕骨,中了一粒念珠,王一帖的肩膀也中了一下,尚有一粒乘隙而入,射中翻天一掌的臂部,入肉三分。

三人中珠,防守阵势顿时发生动摇。

仁世见情大喜,疾呼:“快!快……”

金童惊怒交加,暗想:“如此挨打下去,必然全体覆没。”

当下,怒吼一声,双腿一拔,凌空四丈,一斜身,疾向仁世扑来。

身犹未落地,双掌已经发出两道足可开山裂石的掌风。

跟在仁世身旁的叶伯群,忙抢上一步,喝道:“小子找死!”一式“天王托塔”,双掌向上一托。

平地一声震天价响,金童下泻的身子,平空上浮三丈,但兄叶伯群却蹬蹬后退,口中鲜血直喷,坐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金童一招得手,一个翻身,落在地上,接着又使一招“风卷残云”,一股雷声隆隆的旋风,把三名和尚卷得连翻了三个筋斗。

就在金童与叶伯群对掌的同时,仁世脑筋一转,急忙侧闪五步,运集十成功力于双手,猛然一挥,打出十粒念珠,分射五岳神丐等六人。

仁世内功精湛,打出之念珠,岂同凡响,不说五岳神丐和王一帖内伤未愈,不便运功,就是平时,如不以十成功力封挡,也难将念珠震落。

眼见六人不死也得重伤——

柳绛珠惊叫一声,咬着牙根,紧闭双目,主掌迎着射来念珠转微一挥。

说也奇怪,她这一挥掌,毫无一些奇特之感觉,但十粒足可穿金贯石的念珠,竟像碰到什么钢墙一样,顿时向左右四射,打伤四个和尚。

仁世见情大骇,慌忙后退。

柳绛珠慢慢睁开双目,见仁世自动退走,不禁深吁了一口气。

她从未与人动过手,她根本不知她有惊世骇俗的武功,不愿与人相打,更不敢出手打人,刚才那一招,是她在情急之下,本能的出手封挡。

由她这招出手的情形看,不问而知,刚才震飞那和尚击向奔月嫦娥后脑的禅杖,救奔月嫦娥一命者,就是她了。

她这一招真是神奇妙绝,除仁世和金童看清外,其余之人不但未看清,甚至还不知她动过手,弄得个个都莫名其妙。

仁世急忙喝令众僧撤退。

金童在第二招出手后,见仁世不向他攻击,反发珠攻向五岳神丐,心头大慌,急欲回身相救,但已迟了,幸见柳绛珠将手一挥,就把十粒念珠震飞方才放心。

他感激地看了柳绛珠一眼,转向仁世走近,冷笑道:“大师乃是赫赫有名的掌门宗师,竟也使用下流手段,现在尚有什么话说?”

“阿弥陀佛,施主别以为老衲已无法对付你。”

“什么办法,尽管拿出来,今晚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蓄功双掌,慢慢前向欺近。

蓦然,一块红色绢帕,白空飘来,正落在金童与仁世之间,绢帕飘落时,散发上阵浓郁的芳香。

这是一件怪事,在这旷野之地,又值深夜之时,哪里来的绢帕?若说是被人遗失之物,随风飘来,却又那么巧,正落在箭拔弩张的双方之间,而绢帕飘来时,尚带着浓郁香味。

场中之人,不禁悚然惊愕。

古道老叟急然喝道:“童儿快回来?”

五岳神丐哈哈狂笑,道:“老要饭的,早该死了,有如许多人陪我而死,也不冤枉了!”

古道老叟慌忙抢步上前,将金童拦退五步,急道:“如情形不对,不必照顾我们……”

金童茫然道:“什么事?”

“万年妖精来了。”

“万年妖精?谁是万年妖精?”

“是与云梦仙姑和茫茫大士齐名的女魔头,她比离恨天君还高出一辈,武功之高,手段之辣,犹胜离恨天君许多,早年,凡见到她红帕之人,必难幸免,即使不死,也必终身残废。”

“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万年妖精之名?”

“她归隐已六七十年了,当今之人,以为她早已物化,故亦无人提及,不过前几年,听说她有一个传人,号称罂粟花,武功也高绝,但她行踪诡谲,没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罂粟花杀人,并不与她师父一样,先以红帕告人,显然,此方红帕一现,如非万年妖精,即是罂粟花无疑。”

古道老叟虽给金童讲述万年妖精的经历,双目却不断地四下了望。

金童也跟着四下了望,在星月之下,视界甚远,却不见有半个人影,内心大感疑惑,暗忖:“百丈之内,不见人影,难道这红帕是从百丈外飘来的?不可能,饶万年妖精武功再高,也不能将一方绢质手帕掷出百丈之外,而落的位置又是这样准确。”

他收回目光,向仁世大师等看去,见个个脸色惊慌,惴惴不安。

再看勾命阴差,神情亦复如是,推双眼乱转,似在想着逃命之法。

古道老叟话落之后,横直十丈的麦田,虽站着三十余人,却是鸦雀无声,沉寂有如幽谷。

柳绛珠悄悄地走至金童身旁,低声道:“夫君,有一个人在那里。”

金童心头一震,急道:“在那里?”

“就在那土堆后面。”说时,指了一下距他们十五六丈处的一个小土堆。

“啊——”

“刚才他探头看了我们一下。”

“是什么人?你看清楚没有?”

“好像是一个男人。”

这话一出,仁世大师等都惊奇地睁开双目,齐向那土堆看去。

古道老叟道:“不可能是男人,即使不是万年妖精,也必是她的传人罂粟花。”

金童冷哼一声,道:“管他是什么人,让我去看看。”欲向那土堆走去。

古道老叟忙把他拉住,道:“不可!你带柳绛珠走吧。”

“不!我不相信她有如你说的那么可怕。”转向那土堆,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此鬼鬼崇崇,有本事的,请出来相见。”

古道老叟想阻止他,但他的话已经说出来了。

金童声音甫落,土堆后立即发出一阵玉盘珠滚的笑声,既清脆,又悦耳,有如黄莺出谷。

紧接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自土堆之后,徐徐站起,并慢步向众人走来。

只见他,倜傥不群,有如玉树临风,论风流若宋玉再世,谈潇洒赛潘安重生,唯行动之间,有些女人神态,没有大丈夫的气概。

那书生乍一现身,三十余人,无一不以惊异的目光,向他睦来,接着,冷笑,沉哼,连声而起。

因为众人的心目中,万年妖精及其传人都是女人,这人个书生,当然不是他们料想的大魔头,认为这方红帕,一定是这书生借万年妖精之名,来戏弄他们的。

场中之人,大多数都是老江湖,细想武林中的厉害人物,无不一清二楚,就是没有见面,也曾耳闻,却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像这书生一样的人物。

倏然间,惊惧恐怖之情,全然消散,接踵而来的,是不屑和轻蔑之态。

仁世大师低宣一声佛号,道:“堂堂男子汉,却借女人之物吓人,难道不怕贻笑大方?”

那书生轻盈一笑,道:“堂堂男子汉却怕女人之物,难道就不怕人耻笑?”

一少年和尚陡然走出一步,喝道:“小子好生无礼,竟敢顶撞本派堂门方丈!不想活了不成?”

书生又轻盈一笑,并不理会,仰首阔步,走至金童与仁世大师等之间,向仁世大师睨了一眼,又向金童展颜一笑,然后,不慌不忙,俯身把那方红帕拾起,淡然道:“万年妖精是以红帕代表血,你们知道么?”

趾高气扬,态度狂傲,视场中之人,有如无物。

那和尚年少气盛,不禁大怒,喝道:“小子过于狂傲,贫僧要教训你一番。”即欲向前欺进。

仁世大师见书生毫不慌张,知道必是狠辣之物,忙将少年和尚拉住,对书生道:“请问施主高姓大名,师出何人?”

书生淡然道:“亏你还是一派宗师,见了这方红帕,尚不知我渊源。”说时,将手中的红色绢帕扬了一扬。

仁世大师道:“你别脸上贴金,难道你还是万年妖精的传人不成?”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知我不是万年妖精的传人?”

“阿弥陀佛,诳言也该有个谱,万年妖精的传人乃是个女人,哼!可惜你是个男子。”

书生格格轻笑道:“你见过万年妖精的传人是女人么?”

这话可把仁世问倒了,愣在当地无可答。他的确没有见过万年妖精的传人,乃是江湖上道听途说,人云亦云而已。

书生又侧过脸来,向着金童轻盈一笑,神态悠闲雅致,使八无法猜出他此来是何目的?

金童见他又向自己笑,心头很是奇怪。他自这书生现身,心中就蒙上一层疑云,他觉得此书生很是面善,可是,一时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会过,至听到书生话声时,更使他迷茫,因为书生的声音,也十分熟悉。

他挖心苦思,在出道以来,他认识好几个书生打扮的人,知蟠龙公子,铁面判官陆英涛,风火教主之徒郝忠,崆峒派九音掌之徒血剑书生徐一元,但,这书生都不是他们。

他越想越觉迷茫,忍不住好奇心的冲激,当下,拱手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书生淡然一笑道:“你没听过万年妖精的传人的大名?”

“刚才我听我胡爷爷说过,她叫罂粟花,难道你就是罂粟花?”

“怎么?你觉得奇怪么?”

“当然,罂粟花应是女人之代号,阁下乃是男人,男人名号多的是,何以偏偏要号‘罂粟花’三字?”

“这名号并非我的本名,乃是江湖中所取的绰号,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贵姓?”

“我早已告诉过你嘛。”

金童心头又是一震,向书生自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翻,但仍记不起这书生是什么人,举手摸摸脑袋,道:“我真记不起了,只觉得阁下很面善,却忘记阁下大名。”

“忘记就算啦。”

“阁下此来有何指教?”

“你不知这红帕的意思么?自怀中掏出那块红帕晃了一晃。”

“刚才听你说过,是代表血。”

“不错!凡见我红帕者,必要流血。”

金童顿时将脸下沉,道:“你是来杀我们?嘿嘿!恐难如你之愿。”

书生也沉下脸来,冷然道:“本来我是要杀你们,但现在转变了方针。”

这话一落,众人登时有所错解,他们认为这书生决非万年妖精的传人。

仁世大师冷然道:“你并非转变方针不想杀我们,而是力有不及,老衲忠言相告,请你立即离此是非之地,以免刀剑无眼,误伤你命。”

书生悠然一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依然狂态毕露,不理不睬。

一个中年和尚一抡禅杖,喝道:“你走不走?”

书生淡然一笑,将折扇向那中年和尚轻摇了一下,登时,一股刺鼻香气攒入中年和尚的鼻孔。

倏然间,那和尚即感脑海混沌,像喝了过量的酒一样,眼前金星闪烁,一个踉跄,倒地不省人事。

这一下,可把众人震慑了,顿时,阴云低垂恐怖袭入每一个人的心房。

“妖法……”

“迷香……”

“他真是万年妖精的传人。”

场中惊声乱叫,人心惶惶。

只见那倒地的中年和尚,在刹那之间,肤色大变,七孔流血,面面狰狞。

沉声道:“你何不必慌,我说过不杀你们就不杀你们,请自便吧。”

众人闻言,如获大赦,少林和尚立即抱起死尸,挟着伤患,像丧家之犬的一般,悄然而去。

勾命阴差等六七人,更不敢久留,抱头鼠窜。

五岳神丐道:“我们也该走了。”

书生忽然喝道:“不!你柯留下。”

金童冷然道:“尚有何吩咐∵

书生道:“你已有了四个媳妇儿,可否将这位姑娘让给我带去。”说时,指了一下子柳绛珠。

这话一出,吓得奔月嫦娥等目瞪口呆,金童却气得虎目圆净,剑眉倒竖,隐蕴杀机,怒形于色。

柳绛珠花容顿变,忙靠近金童身旁,将手抱着金童的腰部,焦急道:“不!我不要你!

我要嫁给救我的人,你快走开。”

金童猛力压下一口怒气,冷然道:“阁下之意,原是为这姑娘而来?”

“你猜得一点不错,这等天仙般的姑娘,谁人不爱。”

柳绛珠急道:“不!我不爱你,我死也不嫁你。”

书生道:“姑娘,你有所不知,他已有了四个媳妇儿,你如嫁给他,必要受气,你难道要嫁一个有四个媳妇儿的丈么?”

金童陡地将柳绛珠推开,前跨一步,喝道:“你胡说!我那有四个媳妇儿?”意欲与罂粟花一拼。

书生不慌不忙的道:“要我说出么?”将扇一敲左掌拇指,拇指即弯下掌心:“第一个,是九爪神龙之女邱如凤。”折扇又一敲食指,食指弯入掌中:“第二个,是邱如凤的丫环红儿。”

折扇一指古道老叟,继道:“第三个,是他的孙女儿,叫玉莲,我不大清楚,第四个,是杨金花,对不对?”

“胡说!胡说!一派胡言,我根本不知道谁是杨金花,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罂粟花悠然笑道:“杨金花就是在冥谷擂台上救你的那个女人,你忘了么?”

金童忽有所悟,惊道:“你……你就是杨金花?”

罂粟花摇手道:“我是男人,怎么是杨金花?我老实告诉你吧,杨金花是我的姐姐,她对我说:“你们虽还是没有夫妻之名,却有了夫妻之实。”

奔月嫦娥等闻此言后,都大感骇然,一同惊异而含着责备的目光向金童看来。

金童勃然大怒,喝道:“瞎说,她现在哪里?我要与她理论一番。”

罂粟花道:“理论什么?”

“她何以诬害我,毁我人格?”

“诬害你?离恨天君的传人还会有好东西?我姐姐告诉我,她说:你感她救命及在石洞替你疗伤之恩,要娶她为妻,同时并向她求欢,她说,她也很喜欢你,就答应了你,不料,事过之后,你却立即翻脸将她遗弃。你这等行为……”

金童怒喝道:“住嘴。”

“哼!她千里迢迢来找我,要我替她作主,故我才找到这里来。”

罂粟花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历历在国,使金童百口莫辩,只气得脸色由红泛白,由白转青,一动不动的站在当地。

他想与罂粟花一拼,但又没有出师之名,而也恐不是罂粟花的对手,自己死不足惜,累及他姑姑等,罪可大了。

初时,他觉得罂粟花很面善,至罂粟花提起杨金花时,记起杨金花的容貌,与罂粟花一模一样,他以为是杨金花的乔扮,不料,却是她的弟弟。

自然,一切的不是,都不与罂粟花相干,而是他姐姐。他不知杨金花为什么要伪造这般事情来污辱他的人格?

他侧看了一眼五岳神丐,古道老叟和翻天一掌,三老虽不出声,但脸色却十分难看,显然,三老对罂粟花那番话,好像信以为真,再看他姑姑,她却没有什么表情,猜不出她的想法如何?内心很不自在。

一块美玉,不能有半点瑕疵,否则,人人都会估低它的价格。

一个人也是一样,不能有半点错处,否则,他纵然作过千千万万的好事,但也不能使人相信,甚至怀疑他是一种阴谋。

金童就是一个例子,他是离恨天君的武功传人,本来出身不好,为着救红儿一命的好心,冒认奸夫罪名,不料,竟引起三老的误会,弄得身败名裂,几乎溅血横尸。

尚幸邱如凤情义深重,替他解释清白,刚刚言归于好,谁料,杨金花又伪造一番谎言,而这番谎言,正攻着他的忌讳之处,真是时乖命舛,复遭不白之冤。

他越想越气,却没有法对付悠闲自得的罂粟花,独自暗叹。他转对他姑姑道:“姑姑,请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奔月嫦娥冷然道:“你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侄儿,好坏我都有贲任,我不会不管你的。”

说话时,热泪盈眶。

金童悲然叹道:“姑姑你不必难过,童儿心可鉴天,将来自有水落石出之日。”

“但愿祖宗有德,金家不出为万人祖咒的恶徒。”

罂粟花道:“我也希望金家祖宗有怨,不出忘恩负义之人。”

金童双目一瞪,喝道:“滚开。”

“滚开?可以,请将这姑娘给我带走,免使你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金童陡然地前冲三步,双掌平胸,喝道:“你再说。”

罂粟花淡然笑道:“你想打么?就是我们七人一起上,也抵不住我一招。”

“好!就接我这招吧。”话毕,“风卷残云”出手,掌至途中,向右猛地一扭,一道雷声隆隆的螺旋巨劲,向罂粟花卷去。

罂粟花未料到金童掌劲,如此刚猛,顿时大骇,忙运扇护胸,斜退八尺。

他将脸色一沉,喝道:“慢着。”

金童道:“有何遗嘱?”

“哼!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哼,我的迷香一出,要你立死当场,只是我恐我姐姐伤心,不便杀你罢了。”

“只恐你没有能耐杀我。”

“你别拿着我的弱点逼我,惹起我的火来,我可不管你是我的姐夫了。”

“你别不知耻,谁是你的姐夫?”

“你尽管不承认,我马上叫我姐姐来找你,你如敢对她不客气,我纵不杀你,你也别想安心办事?”

“你欲何为?”

“第一,我要抢走这位姑娘,第二,我要阻你报仇,我知道你们现在要去蟠龙山庄。”

话毕,一晃身,像一颗殒星似的,刹那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罂粟花虽已远去,但金童等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减轻,个个神容凝重,不发一言。

柳绛珠走至金童身前,道:“夫君,你不会为了怕他阻你复仇,将我交给他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了,现在我们去那里?”

“我们住在田镇客栈,回客栈去,”回身走至五岳神丐身前,道:“吴爷爷,回转田镇客栈去好么?”

五岳神丐道:你们请吧,我们尚有他事。”

奔月嫦娥急道:“吴伯伯,我正要找你们。”

“什么事找我们?”

“九爪神龙得了‘风雷扇’,听他说要自创一套扇诀,我恐他扇诀创成后,配合‘风雷扇’使用,胜不了他。他想趁他扇诀未创成之前,前往报仇,请伯伯叔叔助我们一臂之力。”

五岳神丐沉吟了一会,冷然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明天就起程。”

五岳神丐又沉吟了一会,道:“好,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在安徽歙县东门外的城隍庙相会。”

“伯伯,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去?”

五岳神丐以冷森的目光,瞟了金童一下,只沉哼了一声,并未说出理由。

奔月嫦娥知道他是恼恨金童,不肯与金童同路,也不再问,屈指算了一下时间和路程,道:“我们就在下月十五午时,在歙县东门外城隍庙相会好么?”

五岳神丐不经意地哼了一声,道:“路上小心点。”与古道老叟等互看了一眼,便一齐扬长而去。

此种神情,看在金童眼中,令他心如刀割。

他陡然叫道:“爷爷且请慢走。”

五岳神丐等四人回过头,同声道:“什么事?”

金童愤然道:“金家血仇,自有金家后代索报,四位老人家厚情,金童心领。”抱拳一揖,“四位请……”

“你疯了?”奔月嫦娥一拉金童衣袖,打断他未完之言,怒道:“凭你这点本事,就能报得了仇?”

“姑姑,请你不要强人为难,姑姑,仇怨是否能报,上苍早有安排,如我们金家欠了人家的血债,就有再多人相助,也无济于事。”

奔月嫦娥闻言后,竟双掌掩面,“嘘嘘”的哭了起来。

金童又向五岳神丐等四人抱拳一揖,道:“三位爷爷和伯伯请吧,四位恩典,如金童不死,自有报答之日。”

四人脸无表情,同时“哼”了一声,转身而去金童直看着四人走出十丈之外,才回过身来,将他姑姑挟着,道:“姑姑,你别悲伤难过,天大的事,自有童儿担当,何况区区血仇?”

奔月嫦娥猛然抬起头来,怒道:“区区血仇?”

“是的,姑姑,我有把握雪洗金家仇恨。”

“什么把握?”

金童一指他身旁的绛珠,道:“我知道她有神鬼莫测的武功。”

奔月嫦娥迷茫地看了柳绦珠一会,道:“是么?”

柳绛珠道:“我不知道。”

“你学过密笈上的武功么?”

“什么密笈?”

“被那蒙面老人和百煞鬼王抢去的密笈。”

“没有。”

“没有?那你是没有练过武功了?∵

“我娘未死时教过我,可是不是被他们抢去的那本密笈武功。”

“是什么武功?”

“娘教我的,叫做‘通天神功’密笈。”

奔月嫦娥和金童都茫然的“啊”了一声,显然,二人都未皆听过“通天神功”密笈之名,自然,更不知“通天神功”的威力如何了。

奔月嫦娥道:“那被人抢去的叫什么密笈?”

“那是‘两仪神功’密笈。”

“啊!对,‘两仪神功’密笈,我已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是孤道人的遗著,五十年前,为抢这密笈,死人甚多,后来被八极仙翁抢去,以后就没有消息了。”

柳绛珠点头道:“八极仙翁是我的外公,我娘告诉我,他老人家得此密笈不久就死了。”

“怪不得密笈会落在你娘的手里,噢,你娘为什么不教你‘两仪神功’密笈上的武功?”

“娘说:‘两仪神功’不好练,如练不得法,会练成疯癫。”

“‘通天神功’与‘两仪神功’比较,那一种武功厉害?”

“娘说:‘通天神功’走柔,偏重防身,是强身健体之宝,‘两仪神功’走刚,偏重攻击,威力奇大,适于战场使用,各有优点。”

“‘通天神功’密笈现在那里?”

“娘临死时烧掉了。”

“啊!为什么烧掉?”

“我也不知道。”

金童惋借地道:“真可借。”

奔月嫦娥道:“你娘被谁囚入壁腹之内?”

“是云梦仙姑和茫茫大士。”

“是她们。”奔月嫦娥和金童都大感惊异。

奔月嫦娥道:“她们为什么把你娘囚入壁腹之中?”

“就是为了‘两仪神功’密笈,她们要娘给她们,娘不肯,所以把娘囚起来。”

“她们也觊觎密笈?”

“她们是恐密笈出现江湖,再掀起武林浩劫。”

“你娘恨不恨她们?”

“前几年,娘非常恨她们,要我好好练练,出洞后找她们复仇,后来,娘又叫我不要报仇,并叫我不要和人打架,好好服侍丈夫,做个贤妻良母。”

奔月嫦娥点头道:“你娘很识大体!也很懂世故。”顿了领,继道:“算起来,你娘被囚已十七年多了,你今天几岁了?”

“我在洞中出生,今年十七岁了。”

“你娘是怀着你入洞的?”

“是的。”

“你娘死了多久∵

“四年多了。”

奔月嫦娥仰首看了一下天色,道;“天快亮了,我们该回客栈了。”牵着柳绛珠的手,返向白田镇。

到达客栈,奔月嫦娥把柳绛珠带入自己的房间,金童想跟着进入,奔月嫦娥叫他回自己的房中休息。

奔月嫦娥柳绛珠同睡一张床上,又问了柳绛珠许多话,最后告诉她,往蟠龙山庄报仇后,即替她安排与金童结婚。

天亮后,三人草草吃过早饭,奔月嫦娥即催上路。

金童道:“柳姑娘既练过‘通天神功’,我看不必急急前往,干脆找个僻静的地方住下,待我也练就‘通天神功’后再去。”

奔月嫦娥笑道:“你是要她教你?”

金童脸顿时绯红,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有什么关系。”

“本来我也有此打算,可走我们已与五岳神丐等约定下月十五在歙县相会,你虽拒绝了他们援助,我知道他们决不会接受你的拒绝,必然依时到达,如我们不去,他们也许会径自找九爪神龙,替你爹报仇。”

“他们恨我入骨,岂会替我报仇?”

“恨你与报仇是两回事,因为你爹是他们的侄儿,他们不会推卸责任的,这也就是所谓正派人物的行径。”奔月嫦娥忽然脸色一沉,道:“你现在已是有妇之夫,希望以后好好检点自己,不再胡作非为。”

金童急道:“我根本未作过不能见人的事,姑姑,你为什么她信罂粟花那小子胡说?”

“看你脾气,不像为非作歹之人,但看你外表,却难令人放心。”

金童愤然道:“我的外表难道是付坏人的模样?”

“不是坏人模样,是情孽很重。”

“什么情孽,都是你听信罂粟花那小子的胡言,杨金花如敢来找我,我若不狠狠教训她一番,决不为人。”

“你说的话倒满硬,但见了她时,恐怕就硬不起来了。”

“你不信,以后再看吧。”

金童话毕,气冲冲地返回自己房中。

奔月嫦娥道:“快收拾行李,我们马上就走。”

一行三人,向安徽进发,晓行夜宿,第二月初十,已到达安徽境界,十三日晚,即已进入歙县县城。

三人找了一家叫福来的客栈,饭后,在奔月嫦娥房中,商量报仇计划。

金童道:“蟠龙山庄人数众多,这里相距不远,定有许多眼线,最重要的,我们不能被他们发觉,使他们有所准备,其次,今晚我一人前往先探查一下庄中形势,届时才好下手。”

“童哥哥,我与你同去。”柳绛珠说。

柳绛珠本不曾这样称这金童,是奔月嫦娥见她天真娇憨,太不懂事,一路上,无时无刻不在教她人情,世故,风俗,习惯,江湖情形,武林规矩,总之,凡是人生应具的知识,都在教导之内。

她聪明绝顶,凡教过她的,无一忘怀,甚至能举一反三,二十余天后,她的常识已可与一般普通的女孩子相比了。

金童道:“我一人去够了,人多反为不好。”

奔月嫦娥也道:“对,作探查工作,人少不易被人发觉。”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金童回自己房中体息。

二更一过,金童起床整理装束,行前并没有惊扰他姑姑和柳绛珠,即由窗口穿出,直向蟠龙山庄驰去。

蟠龙山庄座落在西南,离城约三里半地,背靠黄山,庄前有一条浅水河,河流两岸,满植杨柳,风景绮丽。

此庄有五六百户人家,大都以农为主。

金童渡过浅水河,藏身柳荫之下,运目向庄中一望,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屋宇重叠,绵延足有两里,不知那一栋是九爪神龙的住宅?

他怔怔地站在当地,无法可施,他想找一个人询问,但恐暴露身份,而在此深夜之时,眼前虽有五六百户,却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此处原文缺失

那人动作灵活,身材窈窕,似是一个女人,她早已发现金童,却谨慎地不为金童发现。

金童在柳荫下站了一会,忽然给他想出一个道理来,暗忖:九爪神龙,是蟠龙山庄的庄主,必然是庄中的首富,家中住宅,自与常人不同,那几栋雄伟高大的屋宇,很可能不是九爪神龙的住宅,我仅须向好的屋宇探查,自不难查出九爪神龙住宅的座落。

心念及此,运目四下扫一眼,仍是不见一人。

目下,一挪身,闪出柳荫之下,几个起落,即已纵上屋脊,伏在暗处,又向四下环望。

蓦然,传来三声更鼓,他心头一震,即行缩身暗处,见二个更夫,拿着梆鼓,愎慢向他缩身处的房子走来。

他脑筋倏然一动,暗道:“好呀,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讲仁慈了。”

他将一片瓦捏碎,握了二片碎瓦,凝神看着二个更夫走来。

他陡然一挥手,手中碎瓦猛然射出,“卜卜”二声,正中二个更夫昏穴,可怜二个更夫,连哼都未哼出一声,即已失去知党,倒地不起。

他见二个更夫倒地后,急忙飞身下地,挟起二个更夫,数起数落,纵回柳荫之下。

正要替更夫解开穴道时,陡见一个高大的人影,风驰电掣的向庄中扑去,到达墙下,毫不犹豫,立时拔身纵上屋脊,向庄中最高的一柜屋宇飞扑。

金童浑身一震,运目看去,心头突然狂跳,暗道:“是他!他们也到了。”

原来他看见那个高大黑影,就是五岳神丐,他心中顿时起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是钦佩五岳神丐的义气,又恨他们气度太小,情感异常冲动,几乎使他落泪。

他想追上去与五岳神丐相会,又恐五岳神丐不理,也不知五岳神丐是否清梦五爪神龙的住处。

他想:“他们既然来到,迟早都要相会的,何必急在一时,机会难得,应赶快将更夫弄醒,问明九爪神龙确实住处再说。”

心念甫落,即欲替更夫解穴。

蓦然,一阵浓香袭来,紧接着,红影一晃,一方红色绢帕落在他的身前。

这一下,可把他吓倒了,顿时,冷汗直冒,心气一沉。他自认武功不弱,竟未发现有人跟踪,一时不知所措。

他略怔了怔,急然四下搜望,因婆裟杨柳挡住视线,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知道这红帕是罂粟花之物,却不知罂粟花此来何意?

他有些惶恐,也很气愤,欲出声叫罂粟花出来,怕惊动庄中之人,他虽可轻易溜走,但五岳神丐就要陷入险境了。

倏然,他记起在白田镇时,罂粟花说的话:“我叫我姐姐马上来找你,你如敢对她不客气,我虽不杀你,你却别想安然办事……第一,我要抢走这位姑娘,第二,我要阻你报仇……”

他忆及至此,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暗道:“他此来,大概是来阻我报仇,可是他姊姊并没有来找我呀!”

他又想到罂粟花要抢去柳绛珠,顿时,自心底涌上一股酸气,内心很是不安。

二十余天的朝夕相处,他与柳绛珠的情感,已发到不可离开的地步,每当他姑姑不注意时,即要与她腻上一番,他姑姑也时常有意无意地,让二小在一起绻缱谈心。

他不知罂粟花已否知道他与柳绛珠住的客栈,也不知罂粟花已否到过客栈偷看柳绛珠。

蓦然,一团嫉妒之火涌上心来,鼻子酸溜溜地不自觉的冷哼一声,拾起身前的红帕,一阵乱撕,把一块香喷喷的红帕,撕成几十块,向空一抛,化作几十只红蝶,随风飞舞。

“哼!你小子的胆子真不小,居然敢撕我标志。”声音娇嫩,却很阴冷,起自左侧八九丈外。

罂粟花在作梗,金童要进行探查工作,已是不可能了,金童气得全身发抖,欲扑过去与罂粟花决一死战,但他的怕惊动九爪神龙,知道他前来报仇,严加防备,及陷五岳神丐于危境。

不得已,只好忍气吞声,一声不响地回身就走。

过浅河,登彼岸,穿过柳树,垂头丧气的返向城中而去。

经过一遍麦田时,蓦然,麦田中站起一人,疾步向金童走来。

金童侧首运目一看,登时,又惊又怒,站在当地,连声冷笑。

原来向他走来的那人,就是杨金花。

她与金童分别,虽只短短二月余,却憔悴了许多。

也就因为她憔悴了,却显得更美,美中尚含着令人怜悯的成份。

她一面走来,一面亲切的叫道:“童弟弟,我们好久没见了,一向可好?”

金童冷然道:“好极了!”

杨金花见金童神态,怔了一下,幽怨地道:“你怎么啦?我有什么不对么?”

金童仍是冷然道:“对极了!”

“那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自己知道。”

“我自己知道?”

“嗯!若非你有恩地我,早把你劈成了肉浆。”

杨金花闻此言后,神容悲戚,泪眼盈盈,怔在当地,好半晌才道:“我们一别迄今,已二月有余,二月来,自问并没作过对不起你的事,因何把我劈成肉浆?”

金童见她那幽怨悲戚,楚楚可怜的神情,内心很不好受,想狠狠教训她一番的决定,无形中动摇起来,于是,不忍再刺激她,当下,将语气缓和了一点,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不错,他叫杨华,外号罂粟花,是万年妖精的爱徒,武功高绝。”

“你有这个好弟弟,所以我要杀你。”

杨金花一跺脚,娇嗔的道:“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他说我不是好人?”

“不是说你不是好人,而是说我不是好人。”

“那你就该杀他,为什么杀我,关我甚事?”

“他说,是你叫他来同我说话的呀?”

“没有呀!我只对他说过,我救过你,他对你说过什么话?”

“他说,你替我疗伤后,我为感你救命之恩,曾向你求婚,并说,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后来,我翻脸无情,将你遗弃,这些知不是对他说的么?”

杨金花垂头丧气低声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没有?他还说,你千里迢迢去找了,要他替你作主,哼!你为什么那么无耻。”

就在金童说这番话的当儿,一个高大的黑影,在金童十五六丈处驰过,朝歙县城中而去,速度快极,一晃即失。

金童怒恨之中,—心责问杨金花,竟一点也没有发觉,但在金童对面的杨金花却已发觉,并已看清那人就是五岳神丐。

她乍然看到五岳神丐时,心灵震了一下,欲告诉金童,倏然,她双眸一转,计上心来暗道:“我的好化子,你真是我的好助手,待我得到这冤家之后,一定好好谢你。”

她视若无睹,依然保持原来的神情和态度。

金童见她低头不语,冷然道:“我警告你,你别想陷害于我。”

“我为什么要陷害你?若我要害你,就不会救你,更不会替你疗伤。”

的确,这话驳得恰到好处,若她要陷害他,就不会救他,更不会替他疗伤。

顿时,金童无话可答,半晌才呐呐的道:“那……那你为什么要对你弟弟那些无耻的话?”

“……”杨金花又低头不语。

“你可知道我弟弟说那番话时是在什么场合?”

“不知道。”

“那场合,有少林寺二十余和尚,酆都门六七名高手,还有刚与我消解误会的五岳神丐,古道老叟,翻天一掌三老,三老都是我祖父的结拜兄弟,以及我爹的好友王一帖,我的惟一亲人姑姑和我的未婚妻。

“如此下流,在他们耳中,试问,你姑娘设身处地,将若之何?”

“为那番话,已释误会的五岳神丐等四人,重又改变对我的看法,翻脸拂袖而去,就是抚养我成人的姑姑,也不相信我了,试想,我怎么不气?”

杨金花微抬起头,幽怨的道:“可是人家并不是恶意,人家是……”

金童冷笑道:“不是恶意,是好意对么?哼!天快要亮了,我没有工夫与你闲聊,请转告令弟,如他再阻拦我报仇,及动我未婚妻的脑筋,我决以性命与他一拼。”

话毕,转身就走。

杨金花忙抢步追上,急道:“你干万不可与我弟弟拼斗,你不是他的对手,要吃亏的。”

“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只要他再有对我不利之事,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再见。”

话落时,人已纵出十丈之外。

杨金花呆立当地,看着金童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苍茫申,不自觉的掉下两串泪珠。

她自怀中掏出一方红色绢帕,却没有将之擦抹泪痕,只在手中无意识的抚弄着。

心灵中,似乎空无一物,却又似塞了东西,不错,那些东西,是爱、恨、悲伤、愤怒、幽怨、寂寞……

她猛然贝齿一咬,道:“好!我们就走着瞧着吧!”音韵间含着无限的恨意。

仰脸看了一下天色,东方已呈白色,光明即将降临人间了。

当下,运功双脚,疾速返回城中。

她进入客栈,此客栈与金童住的客栈只隔了一条街,两客栈的距离,仅不过二十丈左右。

此时,天已大亮,店伙计跟着她进入她的卧室,殷勤地问她要不要吃什么?

她却莲脚一顿,恶狠狠地喝遒:“滚!滚!滚!”

店伙计见势头不对,赶忙弯腰曲背,连声称“是”,退出房门。

她猛劲将门一关,“嘭”然一声巨响,吓得店伙连连吐舌,暗道:“乖乖!幸我走得快,否则,我的左腿可要被挟断了。”

杨金花将门闩好,把身穿的红色劲装,绣有花朵的小蛮靴,一阵乱撕乱解,眨眼间,即脱得一丝不挂,露出高高的双峰,圆圆的臀部,纤巧的柳腰、白嫩的肤色,修长而含着无限磁性的腿……

然后,解开放在床上的包袱,取出一条约三尺长,八寸宽的白绫带,把胸前双峰猛力束压下去,又取出一套白底蓝花的绸质男装,及一顶书生帽,一对男人靴子穿上,再洗去脸上的脂粉,坐在桌前细心打扮,好半晌,才满意的站起,起到床前,取了一瓶药丸、一把摺扇和一方红色绢帕,开门而出。

她这一打扫,俨然是一个贵公子,纵是她的父母,也认不出她就是他们的女儿,势必认她为一个陌生男人。

她仰头挺胸,趾高气扬,阔步走出客栈,直向金童住的客饯走来。

到达福来客栈门前时,略犹豫了一下,即进入店门,对掌腔的道:“请问,宝号有没有一个姓金的客人?”

掌柜的见杨金花的派头不凡,急忙哈腰背,道:“有,有,公子是否要会他?”

“嗯。”

“请公子稍待片刻,待小的先行通知……”

“不必通知,我是他的好友,领我去见他就成。”

“公子既是金老爷的好友,就请跟小的来吧。”

话毕饣领着杨金花向里走,经过一条甬道,拐了一个弯,在一间房前停下。

掌柜的伸手轻轻敲了房门,道:“金爷!有一位公子要会你老人家。”

“谁?”快请他进来。”声音苍老自房中传出。

杨金花闻声,心灵不由一愕,急欲告诉掌柜的找错了人,但已来不及了,掌柜的已把房门推开。

掌柜的将身一侧,左手向房中一伸,道:“公子请进。”

杨金花向房中看去,见一个樵装老者,坐在窗下,正以奇异的目光向她看来,半响,才站起身来,道:“小哥儿找老汉有何指教。”

杨金花不禁秀脸一红,忙抱拳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要见的不是老丈,掌柜的弄错了。”急转对掌柜的道:“你弄错了。”又向樵装老者赔了个不是,退离房门。

她生气的道:“你好不糊涂,怎么领我来见那糟老头子?”

掌柜的摸了一摸微秃的脑袋,迷茫的道:“那老爷是姓金,叫金义,又叫山中太岁,是个会武的人。

杨金花不耐地道:“我管他什么山中太岁,水中太岁,我要会的是金童,他才十七八岁,他有一个姑姑和一个……”

“啊!我知道了。”掌柜的连打自己的脑袋,此处原文缺失

道:“好吧。”顿了顿,继道:“凡事望自谨慎,我先走了。”

奔月嫦娥也站了起来,急道:“伯父要去那里?可否待会再走?”

五岳神丐略沉吟了一会,返回原位坐下,却未答话。

金童听见五岳神丐的言语举动,似乎非常愤怒,但他却没有理会五岳神丐,反向杨金花走近一步,怒道:“你见我有什么事?”

杨金花向侧闪开一步,淡然笑道:“姊夫,请你客气点,我纯是看我姊姊的面子,否则,你以这种态度来对我罂粟花,早就把你毙了。”

金童深吸了一口气,镇压着胸中怒火,冷然道:“你来见我,一定有事,我们到外面谈去。”

“没有什么事,只要来告诉你,家姊已离开歙县,要明天才能回来,叫你在这里等她。”

“不必罗嗦,到外面再谈吧。”

此时,金童不管别人以何样目光看他,也不理别人以什么看法来衡量他,一切的事,都丢在脑后,只一心一意要与他面对的罂粟花一拼生死。

杨金花已看出金童的心意,故意东看看,西看看,不肯走出。

她并非怕打不过金童,而是要在此施行她预定的计划,使他的亲人不相信他,离开他,使他成为一个孤独者,然后,再以第二步计划,将他擒来,占为己有。

她推开房门,第一眼看见众人的神情时,就已体悟到,她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一半,房中不愉快的气氛,一定是五岳抻丐造出来的。

的确,她猜得一点不错,五岳神丐等早已到了歙县,并邀约几个助手,白天令其在歙县的化子中探听,夜里自己亲往详探,数天的穷探深察,已查出九爪神龙,自三月前出门后,就没有回来。

昨晚,是作最后的实证,不料,竟在回途中,看见金童和杨金花站在路上谈话,即忙伏在麦苗中偷听,但因距离过远,无法听清二人谈话的内容,遂悄悄地返回客栈。

刚回到客栈房中,即听王一帖报告,金童姑侄等也已到达歙县,住在福来客栈。

他一闻此言,连坐都没有坐下,即到福来客栈找奔月嫦娥,告诉奔月嫦娥他们探查蟠龙山庄的经过。

奔月嫦娥道:“童儿今晚也去了蟠龙山庄,伯父见到他没有?”

五岳神丐倏然脸色一板,冷笑道:“看到了。”

奔月嫦娥见五岳神丐神情忽然大变,大感奇怪,急道:“你见到他?难道他把事情弄糟了?”

“他根本没有到蟠龙山庄。”

“怎么会?他是去暗察蟠龙山庄的地形呀!”

“初时也许是去暗察地形,可是……”

“可是什么?伯父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他?”

“距蟠龙山庄里许之地。”

“他在那里干什么?”

“谈情说爱。”

一直未出声的柳绛珠,乍闻此言,象当头劈了一棍,差一点昏倒在地,娇躯乱晃。

奔月嫦娥忙把她扶住,道:“伯父,你见到他与谁谈情说爱?”

“一个红衣女人,可能是杨金花。”

“啊!他二更时就动身前往,现天己快亮了,这孩子真该死,离白田镇时,我还叮嘱过他,而他还发誓,如不狠狠的教训那妖精一番,决不为人,唉!这孩子真是不可救药了。”

五岳神丐冷然道:“哼,离恨天君本不是个好人,试问,怎地教出好人来?”

柳绛珠定了一下神,道:“姑姑,我去找他回来?”话完不问奔月嫦娥同意与否,即欲出房。

奔月嫦娥忙拦阻道:“不要去,你找不到他的。”

柳绛珠无法,只好掩面而泣。

就在此时,隔壁房中窗门,突然“吱哑”轻响,三人同时侧耳静昕。

不一会,门外传入一阵轻微步声,但至房门时,却停了下来。

奔月嫦娥明知故问地喝道:“谁在门外鬼鬼崇崇?”

“姑姑,是童儿回来了。”

“不进来在门外干嘛∵

房门开启,金童进入房中,一眼看见五岳神丐,不禁一怔!虽见五岳神丐脸色冷若冰霜,却也向他作了一揖,以尽晚辈之礼。

然后,对奔月嫦娥道:“我以为你们还未醒,不敢惊动你们。”

柳绛珠见金童回来,略为放心,但眼泪却反像泉涌一样。

她碎步迎了上来,直截了当的道:“你为什么不去办正事?”

金童迷茫道:“我不去办正事?这话从何而来?”

“你不要骗我们,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与杨金花鬼混了一夜。”

“胡说,谁告诉你的?”

“吴爷爷说的。”话毕,转过身子,掩面痛哭。

金童怔怔地看着五岳神丐,内心有说不出的情绪。

他揣摩柳绛珠之言,是听了五岳神丐的话,五岳神丐说他与杨金花鬼混,一定偷看到他与杨金花在一起谈话,误会他与杨金花做过不可告人之事,胡加判断,添油添醋地说了他许多的坏话。

他敬佩五岳神丐的义气,也恨五岳神丐心胸狭窄,作事糊涂。

其实,五岳神丐并非心胸狭窄,是因他生性耿直,过于自信,以及嫉恶如仇,故往往因此而将事情弄糟。

好半晌,奔月嫦娥才喝道:“跪下。”

金童急道:“姑姑……”

“不必诡辩,快跪下。”

金童怒视了五岳神丐一眼,含着满腔的冤屈,在房中跪下,道:“姑姑,童儿并没有作过坏事。”

说话时,掉下二滴冤泪。

奔月娥嫦娥双掌掩面,浑身颤抖。显然,她的痛苦,并不在金童之下。

金童向他姑始诉说探查蟠龙山庆的经过,但他姑姑充耳不闻,使他,大有冤无处申之痛苦。

直至女扮男装的杨金花来到,奔月嫦娥才示意他起来,他一见杨金花,以为是来阻他报仇,夺他未婚妻的罂粟花,便打定主意要与他一拼。

他那里知道杨金花就是罂粟花,杨金花是她本名,罂粟花是别人替她取的外号。

他认为罂粟花之处处与他为难,纯系杨金花恃靠她弟弟的武功过人,在后面主使,只要把她弟弟打败,杨金花自不敢再来缠他了!

他见罂粟花东看看,西看看,毫无去意,以为罂粟花在贪恋着柳绛珠,顿时,火上加油,怒喝道:“走,我与你到外面谈去。”

罂粟花淡然道:“你等我姊姊回来成婚就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放屁,谁与她成婚?”

罂粟花佯装一愣,道:“你又反悔了?”

“谁反悔,我根本就没有与她谈过此事。”

罂粟花将脸一沉,冷然道:“你这小子好没良心,忘恩负义,出尔反尔,真的不想活了?”

“不必废话,到外面谈去吧。”

罂粟花不予理睬,向奔月嫦娥移近一步,气愤的道:“令侄与家姊的事,你管不管?”

奔月嫦娥冷然道:“他说,他与令姊并无苟且行为。”

“哼!他推得倒干净,告诉你,家姊乃是书香人家的子女,又师出名门,如无事实,岂会自毁名誉?她刚才对我说,昨晚在麦田中,令侄又欺负了她一次,并说,马上成婚,故我才叫他姊夫,不料,一回来就又变卦,如你不管,哼!在下可要替家姊申冤了。”

奔月嫦娥闻言,认为很有道理,她是女人,懂得女人的心理,也懂得女人对名誉的重要,如无事实,杨金花决不会将这种不名誉的事告诉她的弟弟,要她弟弟出面谈判。

她一念至此,不禁狠狠地瞪了金童一眼,又悲伤地暗叹一声,颓然坐下,道:“我管不了,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罂粟花己将要话说完了,认为毋须再留此地。

当下,对金童道:“罂粟花不是好惹的,希望你多多考虑。”向奔月嫦娥一拱手,道了一声“再见”,即转身出房。

金童道:“在下送杨兄一程。”随后跟出房门。

柳绛珠急道:“童哥哥……”也欲跟出。

奔月嫦娥把她拉了回来,道:“由他去。”

柳绛珠悲痛欲绝的道:“姑姑,童哥哥会不会回来?”

“你不必难过,他虽然行为不检,但如我不答应,绝不敢私自与杨金花成婚。”转对五岳神丐道:“伯父,你看怎么办?”

五岳神丐双手一摊,道:“我有什么办法?”

“伯父,请你老人家看在我爹的面上,救救他吧。”

五岳神丐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声。

奔月嫦娥继道:“这孩子本性并不坏,很像他父亲,我想,一定受了离恨天君的影响,只要我们好好地管束他,或有挽救的希望。”

五岳神丐点了点头,道:“九爪神龙既已隐匿,干脆把他带回狮子庄,替他与莲儿和柳姑娘完婚,要他好好的跟柳姑娘学武功,不准远离一步,慢慢教导他,时间久了,也许会转变过来。”

“如伯父肯教导他,绝对可以改变他的劣性。”

“我平素最恨奸淫之徒,如不看你爹的情面,绝难容他活下去,那还会将莲儿配他。”

“莲儿?是不是胡叔叔的孙女?”

“不错,他们二人已经有了夫妇之实。”

“真该死,这孩子真该死,等他回来,我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

五岳神丐又长叹了一声,道:“我们住在迎祥客栈,他回来后,即的我们一同回狮子庄。”随即出房而去。

且说金童怀着满腔的冤愤,送罂粟花出店,至店外时,罂粟花回来道:“姊夫免送了,请回店吧。”

“我有话要同你到郊外详谈。

“既有话要跟我谈,就到我客栈去,何必到郊外呢?”

“客栈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哼!你姊弟可把我害惨了,告诉你,我邀你到郊外,并非有事要谈,是要与你一决生死。”

罂粟花双眉一皱,但随即淡然一笑道:“哦!原来你送我出店,是要与我决战。”脸容一板,继道:“如要打,你这点武功还差得远呢。”

“别逞口舌之强,有种就跟我来。”

“好吧,就陪你玩玩。”

金童不再说话,领先走向西门。

二人走出西门后,罂粟花道:“姊夫,我们本无仇怨,不久又是亲戚,今天之战,以点到为止好么?”

“两雄相斗,非死即伤,你如怕死,就自断一臂,并立即退出江湖。”

“你这小子实在狂妄,我是看我姊姊的面子,不忍杀你,你既不想活,我就只好成全你了。”

二人一面走,一面斗口,不觉已至离城约半里的一座柏林中,金童停步回身,怒容满面,目射寒光,冷然道:“杨兄请!”

罂粟花悠闲一笑道:“英雄不打不相识,今天之战,也许会促成我们为好友。”

“拳脚相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什么好友坏友,请动手吧。”

“不!你错了,不说我们马上就是亲戚,就是仇人,也不一定要把对方击毙。”

“你是不敢与我决生死?”

“我不是不敢,而是不忍,我想订一个道儿,比决生死好得多。”

“什么道儿?”

“如我蠃了,你得立刻与我姊姊成婚,并须好好爱护我姊姊。”

“如你输了呢?”

“你说吧。”

“如你输了,我也不杀你,你就自断一臂,退出江湖。”

罂粟花似乎有必胜的把握,神态十分悠闲,双眸转了一圈,笑道:“这样公平么?”

“虽不太公平,如你不愿,就不必提道儿好了。”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你答应我的条件么?”

“不答应。”

罂粟花格格笑道:“那成什么道儿?”

金童庄肃地道:“此战如我输了,决不活着离此树林。”

罂粟花芳心一震,不禁悲上心来,眼眶发酸,差一点掉下泪来,幸她收神及时,未被金童看出她的失态。

她怒力压下内心的悲痛,尽量将态度装得悠闲自若,道:“你宁死也不愿与我姊姊成婚?”

“大丈夫受辱不如死。”

罂粟花闻言,脑际间像风车似的乱转,暗道:“这冤家真是可恶,哼!我如得不着你,决不称罂粟花。

倏然,一条计策闯入她的脑海,顿时,喜自心来,精神大振,笑道!“也好,如我输了,我即自断一臂,退出江湖。”

金童道:“如我输了,我即自劈。”

“这道儿,比较起来,我便宜了些,让你先动手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毕,贯劲十指,猛然使出“飞花指法”中的“落花追魂”,指风如戟,射向罂粟花各处要穴。

罂粟花赶忙拧身一闪闪出八尺之远,喝道:“你这等打法,哪像是订过道儿,完全是要置我于死地嘛。”

“你怕死就自断一臂吧。”

话声一落,以八成功力,使出“风雷扇诀”的第三招“雷厉风行”,顿时,雷声隆隆,掌风呼啸,挟万钧之势,向罂粟花翻卷而去。

罂粟花见势微惊,斜刺一纵,闪出一丈五六,掌劲落在一株双人合抱的古柏之上,“嘭”

然一声,劲中古柏,登时连根翻起,“哗啦,哗啦”的倒下。

金童第二招落空后,紧接着,又向罂粟花扑去。

罂粟花自袖中取出折扇,喝道:“站住!”

金童在罂粟花身前八尺处停下,冷笑道:“怎么?”

罂粟花道:“你再不知好歹!我可不留情了。”

“谁领你的情,接掌!”“雷霆万钧”出手,劲若怒涛,声如雷奔,声势骇人。

罂粟花要施行心中计划,不想与金童硬打,否则,即使胜了,金童含辱自劈而死,数月的心血,朝夕的相思,统统等于白费。

当下,以极快的身法,闪过来势,同时一错步,转至金童身后,喝道:“看招!”

金童赶忙回过身来,双掌护胸,准备迎招。

但见罂粟花却站着不前,毫无进招之状,手摇折扇,口角含笑。

金童冷笑道:“你何以不敢出手?”

“我一出手,你即倒地。”

“就试试看吧!”

“好!”暗自运劲震了一下折扇,顿时,发出一股浓香!袭向金童鼻孔。

她这以暗劲发香的动作,与她平时轻摇折扇的动作一样,谁相信,这与平时一样的动作,竟可制人于死?

金童是个初涉江湖的少年,战斗经验自是不够,虽在凝神注意中,却也曾未发觉。

忽觉一阵香风扑鼻,猛然忆及在白田镇时,罂粟花以“迷药”杀人的一幕,心头一震,急忙停止呼吸,但已晚了,香气已入肺腑。

他此来,已把生死置于度外,虽知“迷香”之毒,却不惊忧,即将蓄于双掌的劲道,倾盘推出,欲作同归于尽的打算。

这一掌,他已用尽全力,劲道不啻万钧。

罂粟花未料到金童已发觉中毒,更未料到,金童中了毒香,仍能出手和击。

—颗宝珠,找了半近百年,均无法找到,又叫我下山来找,我也找了六七年,竟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想不到误打误撞,不但找到宝珠,而还找到一个丈夫。”

她此时的心情,兴奋得简直无法形容,急将宝珠及小册子包好,纳入自己怀中。

但她转念一想,即觉不妥,她恐金童醒来,发觉失了宝珠,会怨恨于她,她认为什么瑰宝,也不过是身外之物,那敌得上金童的一颗心,如金童对她好,她愿意将自己所有的东西,甚至生命奉献给他,何况区区四颗珠子,尚非自己之物。

于是,她即将布包掏出,纳回金童怀中,然后,再在金童怀中搜摸。

果然,给她摸出两锭黄金,虽不多,也足够二人两个月的生活盘缠。

她喜极的道:“好了,有这两锭黄金,我可不必回城去了。”将黄金纳入自已怀中。

她偶一抬头,忽见一个樵装老者向林中行来,心头不禁狂跳,她认得那老者就是今晨她找金童时,在客栈中所见的樵装老者,她还记得掌柜的对她说的话,那老者也姓金,叫金义,外号山中太岁,是个会武的人。

平时,她对会武之人视如草芥,毫不放在眼内,可是今天,她却视如蛇蝎,十分畏惧,因为她有着忌讳,恐人传扬出去,失去金童。

她急忙将金童背起,向林中深处逸走。

一口气走完纵横三四十丈的柏林,回头一看樵装老者,见未跟来,才略放心,但她仍不敢大意,向西飞驰。

午牌正,即已走了二十余里,到达一个小镇,但她不敢在此久留,只在银庄兑换了一锭黄金,买了一些干粮,又继续西行。

匆忙中,忘了判别路途,黄昏时竟进入一片山区,前不着店,后无人家,又饥又渴,但她却无半点懊丧之态。

蓦觉,金童在她背上扭动了一下,顿时,心房狂跳,她知道金童已经醒来,但她不便发问,只装着不知,继续前走。

果然,金童的身子又扭动了一下,接着,听他怒道:“你要背我到那里去?快放下我来!”

罂粟花不理不睬,依然前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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