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像木鸟似呆住,他们为狄洵的行为愣住了,也为他这种闪电快捷的身法吓住了,就好似自己根本不会武功,与对方比起来,简直差得十万八千里,他们越发紧张害怕。刁五娘有些着急,她忙道:“你……你为什么……对他下手?你想……你想怎么样?”
狄洵拖了一张破椅坐下,慢慢的道:“在下不愿他插嘴,所以让他休息休息。”
愣了愣,廖鹤鸣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狄洵轻轻摇晃着椅子,安详的道:“我只是有些想法,说给各位做个参考,对或不对,就留各位自己判断了。”
刁五娘跟了郑元平多年,不知他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迷惑的道:“到底什么事,你快说。”
狄洵站了起来,秀挺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漠的微笑,他平静的道:“我想……
郑师傅已经知道‘双龙帮’朱帮主被杀之事……“刁五娘“氨了一声,迷惘的摇摇头,道:“不可能,他跟朱固尊一无交情,二无仇隙,他怎么会知道?”
“双龙帮”众人心弦俱皆痉挛了一下,“震天魂”邱宇低沉的道:“不知道你此话有什么用意?”
廖鹤鸣警觉的望着狄洵,道:“请你快把话说明白,不要信口雌黄,挑拨我们与‘双龙帮’之间的感情。”
小雯恨声道:“你放肆!敢如此对我家少爷无礼,难道你想把命留在这里?”
狄洵淡淡一笑,看了众人一眼,道:“小孩子不懂规矩,各位不要见怪……”
大家看他爱说不说,个个心急如焚,沉默了一会,仇千重道:“请你快说,以便为我儿洗刷冤情,免得受此委屈,有碍我父子声誉。”
朱青忽然有些冲动的想问一句话,她又急忙忍住了,她轻轻的道:“狄公子……”狄洵平静的一笑,道:“普天之下,知道‘彩虹珍珠剑’秘密的,目前大概只有朱固尊朱帮主,而他突然被杀,就在此时,郑师傅率人抢夺此剑,这之间说明了什么?”
朱青敏感的,连她自己都不很知道为什么会颤抖了一下,道:“狄公子,你的意思是我爹是郑元平所杀的,是不是?”浑身突的一颤,刁五娘觉得一股凉气自背脊升起,她惊异的注视着狄洵,好一会儿,她艰涩的道:“你……你为什么要含血喷人?他不可能杀了朱固尊,他……”仇孟狄咬牙,恨声道:“原来是这老混帐,害我背负了不仁不义之名,我今天非杀了这老杂碎不可!”
廖鹤鸣大惊,怕仇孟狄趁人之危,动手伤了他师兄,他站在他师兄前面,紧张的道:“你敢动手,老子跟你拚了?”
仇孟狄“呸”了一声,道:“有何不敢?”
栽倒在地的郑元平急得大汗淋漓,两眼翻白,一点劲也没有。
狄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跟含有浓厚火药味的现场,有些不太协调,随他们吵去,好半晌,他淡然一笑,顿一顿,道:“各位火气太旺了,在下话还没有说完呢!而且在下始终没有说郑元平郑师傅是凶手啊!说他是凶手还太抬举他了。”
郑元平气得浑身发抖,嘴角扭搐得像得羊癫疯,却无法开口。
老半天没有开口的云天鹏,很少像现在沉默了这么久,因为刚才他以一帮之主,被两位小女孩,打得无招架之力,很失面子,故一直不好开口,可是憋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道:“我师父到底是谁杀的,你快说!”
狄洵搓搓手,安详得不带一丝大气的道:“凶手是谁,在下还不知道,不过在下敢确定,在朱帮主遇害之前,一定见过郑师傅,或者只是郑师傅见过朱帮主……”没有考虑什么,云天鹏迅速的道:“这话什么意思,说来听一听?”
狄洵优雅的一笑,缓缓的道:“如果郑师傅并不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双龙帮’,那么很有可能他看到了朱帮主,而且听到了什么,而朱帮主却不知道有人在暗地偷窥,所以只是郑师傅见着朱帮主……”狄洵话尚未说完,刁五娘低声骂道:“卑劣!狄洵你光凭想象,胡乱编派,而故意点了他的穴,让他不能开口辩解,就任你任意胡说,这是你成名的绝活?”
狄洵一听之下,他气度雍容的瞧着刁五娘,神态自若,并不动怒,有一股子超然脱俗的傲逸之气,他微微一笑,道:“多谢你抬举,‘成名’两字,在下还差得远,如果你另有高见待在下把话说完,你再发表一番,还不迟……”刁五娘似乎一下为狄洵的模样气度所震慑住了,她愣了一下,硬板板的道:“好,我听听还有什么其他的话说,不过希望你不要信口开河。”
狄洵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我的想法不太离谱的话,郑师傅本来侵入‘双龙帮’是另有所图,却在不意之间,听到了什么秘密,他才改变主意,决定下手抢夺‘彩虹珍珠剑’,也可以说,郑师傅很可能目睹朱帮主被杀的情形,因为那时他正躲在暗处……”大家立即把目光集中在郑元平身上,只见他气得浑身发抖,呼吸急促。
朱青眼圈儿一红,一摔头走到郑元平前面,她哽咽着道:“你说,到底是谁杀了我爹?是什么人,你快告诉我。”云天鹏断然道:“一定是仇孟狄这小子,对不对?”
仇千重狠狠的朝地下吐了口唾沫,粗音粗声地的破口骂道:“你奶奶的,活见王八蛋了,无凭无据你硬指我儿是凶手,你什么意思?”
云天鹏“呸”了一声,反骂道:“什么无凭无据?匕首插在胸中还叫无凭无据?难道还要我师父起来指认……”一旁的小雯,听到这里,忍俊不禁,咬唇一笑,天真的道:“你师父不是死了?他怎还会起来指认?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
说完,还在一直窃笑,“双龙帮”诸人皆甚不悦,狠狠白她一眼,她才很没有趣的收住笑容亦不甘心的回瞪对方一眼。
“无情手”李士熊打拚时情形非常狼狈,现在看他左脚鞋子脱落,犹未找回,头上本来盘着辫子,被割去了半截,头发散了开来,他一张老脸无处可放,一直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说。
狄洵却突然把目光转向他道:“除了郑师傅外,还有一个人也可能知道凶手,那就是……”顿了顿,又续道:“‘无情手’李士熊!”
这一下子,宛如一记闷雷蓦的响在众人的脑袋上,震得他们耳鸣目眩,呆若木鸡。
“无情手”李士熊闻言后,不由气愤填膺的大吼,他忿然道:“狄洵你在中原武林道上,好歹也算个人物,却说出这么恶劣攀诬的话来。”
狄洵眨眨眼,道:“朋友,在下只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又没有道你是凶手,你盛怒为何?”
“无情手”李士熊气得全身抖索,却是毫无方法阻止狄洵再往下说,整张面孔完全扭曲了样。
狄洵不禁哑然失笑,他略显歉然的抱抱拳,平淡的道:“你不用太紧张,有很多事,在下仍然想不通,还须你多指教。”
“云天魂”邱宇低沉的道:“狄洵,你并不在场,又没有亲眼目睹,你有何根据?”似乎犹豫了一下,狄洵道:“对于郑师傅可能知道凶手的事,在下刚才已经说了,至于李朋友……”他想了想,再道:“因为他说当仇孟狄一离开帮主的房间不一会儿,他就进来发现帮主被杀,而他却又说不出他进房之意,未免太凑巧了,所以在下认为他必定隐瞒了些什么,各位以为呢?”在场的人皆为狄洵的细心及才智,感到佩服,他光凭几句话,他就能分析出一条道理来,不管对与否,他的能力已够叫人为之折服了。
朱青双手抱拳,感激的道:“多谢狄公子指点,我们都因悲伤过度,大家昏了头,什么也没有想出……”她转头,瞧向李士熊,柔声低道:“师叔,如果你真的知道,就请你坦白告诉我,别再瞒我。”
云天鹏虽然有些不信,但他一向很听朱青的话,见她信了,他信心也有些动摇,不过他仍持保留态度,温和的道:“师叔,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师父与你情同手足,他含冤而死……”邱宇轻轻抚抚短髭,高声道:“李兄,今天新帮主及青丫头都在场,你该给大家一一交待。”
“唉!狄洵你说的很对,老夫不禁要怀疑,你是不是就在现场,否则你为什么好像什么事都是亲眼目睹似的……”微微一怔,他又低沉的道:“在我说出我所知道的事之前,我想先问问郑元平他又看了些什么?”
廖鹤鸣点点道:“对啊!你快解开我师兄的穴道,听他怎么说,免得冤枉他了。”
狄洵的手指轻轻一点,解了郑元平的哑穴及软麻穴,一笑道:“郑师傅,对不住,现在请你开金口,大家愿闻其详。”郑元平翻着白眼,满面涨得紫红透亮,汗水如注,胸口不断急剧起伏,那模样可真够瞧的,令人有些为他不忍。狄洵拍拍他的肩头,道:“别生气,在下只是怕你不肯让在下把话说完才出此下策,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因为现在始终用‘可能’二字,真相如何,还请你明告!”
郑元平气急败坏的道:“好,你狠,你厉害,大丈夫敢作敢当,怕什么,说就说……”话说得很有气魄,但实际上还是有些不干脆,想了想,低哑的道:“朱固尊根本不是被人杀害的,他……他是自杀而死的。”
整个木屋里是一片死寂,每张面孔都是那么木纳、震骇,说不出的惊惧……
所有的人互相觑视了一眼,那一眼中,写满了无法言喻的疑惑,他们呆呆的站着。
除了郑元平外,还有李士熊,两人表情稍为正常些,狄洵笑了笑,道:“这个答案,倒叫在下大吃一惊,也有些失望。”郑元平瞪他一眼,道:“你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呸”了一声,云天鹏好似大梦方醒粗着嗓子吼道:“你妈的见了鬼?
我师父堂堂‘双龙帮’一帮之主,他为什么要自杀?你不要胡说,说不定凶手就是你呢!爸T较癖簧咭Я艘豢谒频奶似鹄矗诓辉裱缘穆畹溃骸辈倌愕模醢说埃裁赐嬉舛阏馔分恚闼棠痰男堋暗忆畹盟沉丝冢莺莸勺叛郏骄驳牡溃骸霸谙孪嘈拍忝挥兴祷眩鹑俗匀缓苣牙斫猓愫伪芈谠嗷埃俊?
郑元平咬咬牙,倔强的道:“妈的,老子实话实说,这小子竟敢指我是凶手,太过份了。”
云天鹏不知他的脾气发起来如此暴烈,自己反倒矮了一截,硬着性子道:“不然你说出个理由,我师父他为什么要自杀,有理我就饶你。”
郑元平沙哑的“呸”了一声,咬牙切齿的盯着云天鹏,愤怒吼道:“他要自杀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说?信不信是你家的事……”狄洵温柔的拍拍郑元平,低沉的道:“别动怒,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
看样子,他好像已经完全相信郑元平的话,而且很支持他,不禁叫“双龙帮”
的人,开始暗暗的有些儿担心,怕事情又有变化。狄洵笑了笑,道:“李师傅,该你了!”
“无情手”李士熊全身蓦地抽搐了一下,似突地自一个噩梦中惊醒,他用力摇摇那乱发蓬松的脑袋,直直的盯着郑元平,语声存着几分颤抖,道:“郑元平……你……你还见到些什么?听见些什么郑元平吸了口气,哆嗦着道:”我……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说着,郑元平扭转头去,他似乎害怕看见李士熊的眼睛这一下子,连狄洵也迷糊了,他仰起头来,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他只静静的注视着壁顶,他又在沉思些什么问题。
郑元平咬咬下唇,沙哑的道:“我知道的事都说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狄洵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道:“不,有些事可能还需要澄清一下,是不是,李师傅?”李士熊深深的颤栗了,他这话代表着一种什么意义,代表着一种什么程度的暗示?
朱青突然坚强起来,她的语声带着深沉的伤感,但是,却异常的平静,道:“师叔,你是‘双龙帮’的人,你是我爹的好兄弟,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不便坦白?
害得大家日夜奔波,追一位无辜的人,为什么,师叔?”
李士熊全身猛的抽搐了一下,他微微仰头,考虑了一下,轻轻的道:“我……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老帮主,对不起‘双龙帮’所有的人……”朱青忽然哽咽一声,道:“师叔,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叔,你说,你快说。”李士熊身形摇晃了一下,他的脸上苍白得吓人,慢慢的,他点点头,闭着双眼,语声坚定得似泰山的矗立,道:“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实话实说了……”“云天魂”邱宇平视着李士熊,目光里,有一抹幸灾乐祸的冷酷与狠毒,却假惺惺的叹了口气,无限遗憾的低沉道:“李兄,你是‘双龙帮’的第一高手,本帮往后振兴大业还需要你全力以赴,你可得小心自己的言论,别让小人有机可乘。”
李士熊摇摇头,闭着眼没有说话,云天鹏有点紧张,道:“师叔,你……”
朱青悠然而凄恻的语声,抽噎着道:“师叔,你快说,你……你别如此折腾人了,师叔,我求你快说……”李士熊激灵灵的一哆嗦,他颤抖着,像一下子掉在冰窖里,他咬着牙,悲痛的呻吟着:“是我……是我逼死帮主的,是我……是我逼得他自杀的……”所有的人一听此言,不由都抽了一口凉气,朱青也摇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得紧。
仇孟狄想说什么,却闭口无言,仇千重阴沉的笑着,道:“李士熊,亏你还是条汉子,既逼死朱兄弟,却又嫁祸给我儿,那又是什么?”
云天鹏对仇家父子恨意颇浓,此时双目一睁,又咽回了那口怒气,只重重的哼了一声。
邱宇气塞胸膈的大吼:“李兄,你为什么逼死帮主?他对你恩重如山,你如何逼死他……”李士熊难堪的沉吟着,半晌,道:“因为……我要帮主把掌门之职让给我,我认为……我比天鹏更适合这个职位……”云天鹏一听那还得了,狂吼道:“你……这匹夫,你……”气得他口舌打结,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尤其面对自己帮中的长者,他简直昏了头,如果可能,他真想一掌劈死那老家伙。
邱宇不是味道的挺立着,心想:“原来这老小子也打掌门之位的主意,我倒一向忽视他了。”
朱青激动的哭泣起来,他将脸孔深深埋在双掌里,恨声道:“你为什么这么狠,我爹待你恩重如山,你却这样没有一点良心……”狄洵微微闭着眼,望着这场权力斗争下,所产成的悲剧,淡漠的道:“请你把当时的事情再说清楚一点。”
叹了口气,李士熊沉重的道:“早在一个月前,帮主即私下对我道,他个人身体不适,想把帮主之位退让给天鹏,问我意下如何,当然我不便明言,但略为表示不满……”说到这里,云天鹏喝道:“好可恶匹夫……”狄洵冷森森的瞪着他,使他不寒而栗,忙把下面的话收住了。
李士熊沉默了片刻,哑着嗓子道:“我一直设法暗示帮主,希望他把掌门之位让给我,朱帮主为人我一向佩服,在他麾下,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是屈服在一位嘴上无毛的小辈之下,叫我如何能甘心……”云天鹏气得脸色发白,他猛吼连连,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狄洵冷森的一笑,像一只箭矢似的飞射而起,随着他身起,云天鹏已被他点了哑穴及软麻穴,步上刚才郑元平的后尘,躺在地上休息。
狄洵点穴之准,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在场的人俱是一惊。
云天鹏呆在那里不能出言,又羞又急又怒,狄洵有趣的瞧着他,笑笑,道:“你少说两句话,可能少招惹人厌,男人太多话,叫人不耐烦的。”
云天鹏瞪大了眼睛,神色变了变,一张紫脸涨成了猪肝之色。
狄洵淡淡一笑,道:“李师傅,现在可能安静多了,咱们洗耳恭听,请你再继续吧!”
李士熊神色黯了黯,低沉的道:“帮主当时并没有表示什么,可是他依然把帮主之位传给天鹏,我心里当然不能平衡,跟他闹意见,就在他自杀的那一天……”个个默默不语,心头有些战战兢兢的,李士熊心头有数,他可以体会出“双龙帮”在场的人,那种绝端平静中的仇恨,那种安详里的切齿愤怒,脸上所散发出的无形的怨毒。
李士熊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他有些疲倦的道:“我进帮主房里时,见仇孟狄刚出来,帮主脸色不太自然,我因心中有气,不太理睬他,帮主只道他了解我的心意,只是……”说到这里,他才目光盯在邱宇脸上,邱宇立即惊觉起来,他微微苦笑,勉强的道:“帮主说邱贤弟也想当帮主……”邱宇呆呆的站有那里,像木头似的,他意外对方竟然此时也把他扯了出来。
他紧闭着嘴唇不说话,他知道此时唯有保持沉默,免得越描越黑。
李士熊摇摇头,似乎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邱宇会反驳一番,他连应对的话都想好了,不料邱宇却默认了这个事实。
李士熊低哑的道:“帮主认为他如把掌门之位传给我,必然引起邱贤弟的不满,而引起争端,把位子传给天鹏,咱们不好明目张胆的与小辈争夺,或许帮中太平些……”他润润嗓子,窒着声音道:“那时我极端气愤,说了几句重话,谁知帮主不吭一声,静静的躺在床上,我才一转身,帮主竟然就此了结终生……”
李士熊的面孔扭曲了一下,痛楚的将双手握在一起,他垂下头,头发披在额前,目光怔忡的注视着遥远的远方。邱宇看着李士熊,冷冷的道:“帮主自杀就你在场,你为什么不抢救,说不定是你下的毒手呢!”
李士熊颤抖着抬起头,努力平静自己,良久,他沙着声音道:“帮主连大气也没有出一声,等我觉得有异,猛一转头,帮主已经断气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像要再一次努力平定自己激荡的心绪,他苦笑道:“为了避免嫌疑,我才说进房时,帮主已去世,他们怀疑仇贤侄,我亦不便表示意见。”
狄洵平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他缓慢的道:“仇孟狄的匕首又怎么解释呢!”
李士熊摇摇头,沉重的道:“不知道,帮主手中为什么有仇贤侄的匕首,当初我并没注意到。”
狄洵柔和的凝注着仇孟狄,道:“仇兄弟,你的匕首为什么掉的?”
仇孟狄脸孔的肌肉抖索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一股冷厉而肃煞的光芒闪动子狄洵的瞳孔,他深刻的道:“别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不要忘记,你的嫌疑还存在着。”
仇孟狄舐舐嘴唇,道:“那一晚,我到青妹房间想找她,却看见云天鹏在她房里,两人说说笑笑的,我一时醋劲大起,拔出匕首,想冲过去把……把云天鹏杀了,突然想到岳父叫我,一时匕首没有放好,不知在什么地方掉了,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朱青羞涩的垂下颈项,她不知道那天仇孟狄在房外听见什么了,她跟云天鹏是师兄妹,平常就常在一起,说说笑笑本也没什么,可是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婿看到了,还引发这些事情,她深怕自己未来依靠的人,在心里因此看轻她,好半晌,才怯怯的道:“我……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没……没有什么……”
仇孟狄虽当时深爱着朱青,此时想来仍觉有气,冷冷的道:“那别人可不作如是想。”
朱青为仇孟狄的语调吓了一跳,惊诧的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仇孟狄你以为……”仇孟狄冷辞的道:“我可没说什么,看你自己怎么想。”
朱青的唇角可怕的扭曲了一下,她强制住心中的屈辱与愤怒,冷冷的道:“哼!你别神气,我朱青也不是非嫁你不可,你用不着神气,我才不稀罕。”
仇孟狄又怕两人真的闹翻,感到有些内疚,他润润嘴唇,低低的地道:“不要这样说,青妹,我……”好半晌,朱青幽幽的道:“不用说了,这是我自己命不好……”朱青仿佛忍住了抽噎的声音,她伤心的道:“我没有爹没有娘的,有什么人会真的怜惜我,是我命杯…”淡淡的一笑,狄洵道:“好一对欢喜冤家,如今可以破涕为笑了吧!咱们还是谈点正经事吧……”顿了顿,他又低沉的道:“现在真相可以大白了,朱帮主是自杀,所以凶手是他自己,可是还有另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自杀?而且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此言一出,郑元平显得有些紧张,惶急,因为他听见李士熊与朱固尊的一席话,又有关其他,略一犹豫,忽道:“我知道在李……李兄出现之前,另有一人到过朱帮主房间……”朱青面孔动了动,惊惧的道:“什么人?”
郑元平故做镇定的道:“我不认识,一个清癯而神色泠淡的老者,右脸颊上有一条恐怖的鲜红疤痕,他的容貌极为凶恶,充满了暴戾乖张之气,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一时也想不出,不过,朱帮主好像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上,对他有些顾忌,一直刻意讨好。”
重重的哼一声,朱青老大不高兴的道:“我爹会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你不要诬蔑我爹的人格。”郑元平真诚的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我为什么要诬蔑朱帮主?”
狄洵沉默了片刻,深刻的道:“莫非是‘九幽郎君’朱剑魂……”听到这个名字,众人不由大大的震动了一下,邱宇双目怒睁,直着嗓子道:“朱剑魂?独渺洞的朱剑魂?”
狄洵无声的一笑,平静的道:“不是他,天下莫非还有第二个朱剑魂?”
邱宇因为狄洵平淡的语调吓了一跳,江湖上听到这个人的名讳,没有大惊失色的,狄洵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位,他想狄洵毕竟年轻,武功虽好,却不知厉害,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郑元平低沉的道:“那就是了,如果不是他,还有哪一个人能叫朱帮主如此忌讳的?”狄洵冷静的看着郑元平,道:“郑师傅,你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郑元平嘴唇蠕动了一下,终于无奈的道:“那人……朱剑魂一来,就说:”
朱固尊你最好把剑交给我,当年的事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朱帮主沉吟了好久,才说:“让我考虑考虑。’那人……朱剑魂回答说:”好,一个月后我再来。
‘两人就只说了这几句话。“怔了怔,狄洵愣愣的点点头,喃喃的道:“当年的事,当年的事?当年有什么事?当年是哪一年……”仇千重低沉的道:“他们有没有说这柄剑有什么价值?否则,你为什么要抢……”他的语声未已,郑元平的神色忽然凝紧,苦笑一声,道:“朱帮主还说了句,‘大家年纪都大了,争那些宝藏又有什么用呢?’朱剑魂并没有回答,所以我才想得到那柄宝剑。”
狄洵乏味的吁了口气,不感兴趣的道:“容在下问一个可能有伤感情的话,你那时人躲在哪里?为了什么目的?”
郑元平润润嘴唇,沙着嗓子道:“我……我原想到”双龙帮“拿点东西,我……人暂时在床底下……”狄洵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到“双龙帮”偷东西,所以躲在朱固尊房间内的床底下,再伺机下手,想不到却碰到这档子事。
邱宇毫无情感的声音,道:“郑元平,你专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你到底想偷什么东西?”
郑元平不安的搓着手,颤着声音道:“我想得到‘双龙剑’……”邱宇身为“双龙帮”总管,有人闯入,却未能发现,脸上颇觉挂不住,重重哼了一声,冷冷的道:“瞎了狗眼的东西,也敢到‘双龙帮’来撒野,想必不想活了……”狄洵抿抿嘴唇,低沉的道:“好了,你们也不必吵了,这件事看来该告一个段落了他安详的一笑,轻柔的解了云天鹏的”哑穴“及”软麻穴“,一笑,道:”让你气闷了,抱歉得很,原谅在下点了你的穴,现在又是生龙活虎了。“云天鹏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一肚子火,不知该发向什么人,几乎全屋子里的人,全跟他有了仇恨,狄洵、仇家父子,甚至自己“双龙帮”,还有那两位小姐妹,但他拿人家没办法,只得喃喃低语,骂道:“他奶奶熊,时运不济,龟孙子……”狄洵不悦的压着喉咙,低沉的道:“你还是闭上嘴来得好些!”
幽幽的,朱青道:“我爹难道就这么死了吗?没有凶手吗?为什么?”吁吁的喘息声,云天鹏又忍不住愤怒的大吼:“李士熊逼死师父,仇孟狄那小子是帮凶,故意留下匕首……”狄洵向他平静的摇摇头,镇定的道:“你师父不是李师傅逼死的,关键可能在朱剑魂身上,在下一向好管闲事,现在既然插手,就不会中途罢手……”朱青神色里显露着异常的愤怒,有一股楚楚可怜韵致,美,但有些苍白。
她这时站直了身子,手抚着胸口,急促的道:“如果真是他,我一定要杀了他……”邱宇激动的叫了一声,道:“丫头,你疯了,敢这样说话?”
狄洵忽然笑了,他咧开嘴,轻轻的,却盈溢着强烈的不屑,道:“有何不敢?
邱师傅在江湖上打混了这么久,还比不上小姑娘有胆识。”
邱宇难堪的望着狄洵,艰辛的道:“我……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朱剑魂岂是我们惹得起的?”
他这话,明明是指桑骂槐,“我们”自然也包括了狄洵,狄洵笑了笑,道:“朱帮主自杀的事,在下很有兴趣,这柄宝剑就暂时由在下保管,等真相大白,自然交还给它的真正主人,各位以为如何?”
这把“彩虹珍珠剑”隐藏着一笔庞大的财富,众人岂肯就此罢手,但在狄洵手里,他们想抢回来,只怕比登天还难。一时他们全静下来,默默的算计着,想把握最后机会夺回宝剑。
仇千重首先打破沉默,做了个苦笑,道:“那是朱兄弟送我儿的……”他的语尾还没有打住,狄洵忽然向他做了个手式,要他安静,微侧着头,静静的像在倾听些什么。众人跟着他的眼睛全紧张了起来,可是偶而风吹过传来的声响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狄洵仍然凝重的倾听着,一动也不动,仇千重一面继续留神,一边低低的嘀咕道:“莫不是不让我再说下去,冰天雪地的有什么人会来……”他的语声未完,狄洵面孔的神色忽然凝紧,他低沉的道:“小郁,小雯,带这些人从外面出去,让他们都下山去……”(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