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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灰茫茫的穹空,灰茫茫的山崖,灰茫茫的一片树林,连那呼啸的山风也在灰茫的呼啸着,树梢子吱哑的摇曳,摇碎了那片自然的静谥,此刻,在那静荡荡的山崖顶上,飘过来一股腥膻的怪味,一片能让人作呕的血腥,斑斑殷红的血渍自山崖上滴下来,一滴滴……沿着山壁朝下面滴下来,血是鲜红的,红的令人骇惧,血味是腥的,腥的能令人呕吐……

随着这股浓烈的血腥味,山谷中的林梢子里响起一阵剧烈的骚动,一声声沉闷的怪吼自林子里暴传过来,紧接着是一道道黑影自林子里朝这山崖上扑来,那群攒动的影子,有灰的,白的,黄的,甚而是杂色的,看起来这群疾奔的东西,像是一群野狗似的,自四面八方拥来,仔细瞧近了,那不是狗,是一群比狗悍酷冷厉的野狼,它们瞪着一双双冷厉无情的眼珠子,循着那股血腥味,低嗅着,一路朝山崖上奔去,血腥味令它们疯狂,令它们贪恋的争相扑奔着,但它们却相当有智慧的在克制着自己,彷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它们,当它们发现此欲获取的猎物就在眼前之时,它们奔行的势子立刻缓缓下来,放慢了步子,缓缓朝那猎物围去,那是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一个全身被刀刃割过的血人,他似乎是残留着那一口未断的气,自喉间发出一种无奈而痛苦的呻吟,殷红的血自伤口进流而出,随着那呼烈的山风,那血腥味飘传在这群野狼的鼻息之间,那诱惑的血腥味,令这群冷厉的狼群馋的在直流口水,它们几乎要扑过去,但它们却似顾忌着什么,仅是绕着那个满身鲜血的汉子打圈子。可是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圈子也愈来愈小,毕竟“血”的诱惑太大了,它们是群野兽,是群没有人性厉酷无情的野狼,它们眼里已燃烧着—股烈焰,一股无休止的贪求之色,狼嘴里俱滴着口水,恨不能立刻饱食一顿,当它们绕行一匝之后,发现这山崖除了这个伤重欲死的汉子外,再没有生物之时,它们同时发出了狼嗥,那是一种兽间的欢呼,刹时,整个山崖都被这阵狼嗥声淹没,震得林梢子吱吱作响,而那垂死待毙的汉子却在这时发出一声绝望的浩叹,一种对生命无奈而又留恋的叹息……

上百的野狼个个凶狠冷厉,一双双布着血丝的眼珠子瞅着那个脸如红柿子的汉子,个个都在等待那一扑而上的机会,突然,一头浅黄色的野狼似乎耐不住这血腥味的刺激,低吼一声,倏地朝那汉子扑去,而其余的野狼紧跟着这黄狼之后,纷纷随后抢出,蓦地里,一个硕大的大黑狼发出一声巨吼,这奇特的吼声竟将所有的野狼震慑住了,同时刹住了身势,静伏在那里没有一个再敢动弹,那大黑狼身子如矢般的疾射而至,将抢先扑出的黄狼拦在血人之前,一口咬住那黄狼的头,运劲一甩,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已被那黑狼咬了下来,黄狼惨叫一声,夹着尾巴跑进林子里,那黑狼似是具有无限权威一样,低吼一声,环视了四周一眼,没有一只野狼再朝前一步,但发出不平的嚎声,低低的吼着……

此刻,天空中传来几声怪叫,数只兀鹰在空中盘旋,它们在空中旋飞低回,等待分食那剩余的残渣……山风冷烈的刮着,大地已蒙上一层惨厉的灰黯,在这样的山谷里,在这样的环境里,那个奄奄一息的汉子,似乎已绝了生意,剧烈的喘息起来,他绝望的发出冰凉的叹息,双手紧紧地握着,突然,他的身子动了一动,右手突然举起来,在那个掌里有一颗晶莹夺目的红珠子,那红光在掌心里流闪,灰黯的山崖突然红亮起来,那闪烁的红影令这群野狼骇惧的不安起来,它们同时退了几步,似乎对这颗莹红流转的珠子有些畏惧,那黑狼目睹红珠之后,疾切的发出声长鸣,它的吼声强劲有力,随着山风飘传出去,在山谷里回荡低旋,紧随着这声狼嗥,远处遥遥传来一声清啸,只见一个健壮英俊的少年,跨在一头硕大的野狼背上,朝这里疾射而至,这少年赤着上身,健硕的胸前尚有一撮胸毛,他双目如珠,黑白中透着一股威猛,宽厚的嘴唇,如菱角样带着一丝笑意,赤露着上身,仅有一条短裤,跨坐在狼身上,平稳有劲的朝这里奔来,四周的野狼俱发出一声欢呼似的叫声,这黝黑的少年向这群野狼挥挥手,跳下狼背,一双目光陡然落在这满身是血的汉子身上,那汉子在垂死边缘,突然发现一个神色威猛的少年出现在狼群里,似是一怔,继之精神一振,强忍着身上的痛苦,颤声的道:“你……你是……”

那黝黑少年冷厉的在这汉子身上溜转,当他确定这负伤颇重的汉子已没有攻击能力,朝前跨进了数步,站在这汉子身边,冷漠的道:“北地狼谷,不容外人闯入,你是哪里来的?”

那汉子沙哑的道:“恶狼谷,恶狼谷的狼王……”

这少年被那汉子称为狼王,心里仿佛相当高兴,撮口长啸一声,一只白狼自远处跃奔而来,这只白狼看来相当威猛,在它身上驮着一个小木箱子,少年摸摸狼头,自那箱子里拿出几片草药,他用嘴嚼了嚼那些草药,在那汉子身上将药汁吐上去;说也奇怪,那些嚼碎的药末居然止住了这汉子身上的血,那汉子只觉药汁透着清凉,刻骨铭心的痛楚立刻减轻了许多,他喘了几口气,道:“朋友,谢啦!”

黑黝少年双目依然冷冰,淡淡的道:“我们不是朋友,我根本不认识你,帮你止血也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我的孩子们,一个人的血如果流干了,他的肉就没有多少了,我上百的孩子要分你身上那点肉,哼哼,它们分不上几口……”

那汉子闻言全身一颤,抖索的道:“你要用我的肉喂狼……”

那少年嘿嘿的道:“这有什么不好?它们比咱们人要善良多了,除了吃之外,不会再想别的事,我们‘人’就不同了,贪得无厌,狠毒十倍于狼,你老兄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喂喂这群畜牲,总比你曝尸荒野,任风吹雨打要强的多……”

那汉子闻言忽然扬声大笑,喘着气道:“好,小哥,我愿意以身喂狼,喂狼总比落在那群野兽不如的畜牲手里要强多了,我还是要谢谢你,毕竟你减轻了我目前的痛苦,小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那少年沉思片刻,道:“我叫黑仔,山下的人叫我狼仔……”

那人胸脯起伏加剧,若不是他有着无比的内力支撑,此刻早已命丧黄泉,他连喘几口气,道:“好,黑仔,这名字很乡土味,不过,小哥,一个人总是有名有姓,总不能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我金长泰临死遇上你,也算有缘,愿将手中的‘血玉神珠’送给你,但,你拿了神珠要立刻离开这里,因为那些追我的人会很快追来这里……”

说着已摊开手掌,掌心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光华陡然四射,耀眼夺目,那少年黑仔看的心中一跳,道:“对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喜欢玩弹珠,这种东西对村里的孩子倒很有用,对于我,哼哼,没多大用处。”

金长泰长叹一声道:“黑仔,这可不是普通的珠子,多少人为了它送了命,别人想都想不到,你却拒之门外,唉!孩子,你不知道‘血玉神珠’的来历,否则,你就不会拒之不收了。”

黑仔嘿嘿地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希罕……”

金长泰想不到这孩子浑朴的这样纯真,不贪不嗔,连武林中视逾生命的“血玉神珠”都不放在眼里,喘声道:“小哥,算我送你的纪念品总可以吧。”

黑仔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道:“你硬要给我,我也不客气了,不过,你别指望我救你,这群狼已饿了好几天,他们已被你的血腥味引的饥火上升,只怕连我都管束不了它们……”

金长泰此刻似乎是伤势加剧,胸前起伏的更加剧烈,他喘了半天气,面上扭曲的更加厉害,颤声道:“小哥,珠子是送给你了,不过,你拿了珠子立刻就走,让这群狼将我分尸好了,最好是尸骨无存,让那些比狼还恶毒的东西永远找不到这颗珠子。”

黑仔略一犹预的道:“好吧,既然你自己也愿意喂这群畜牲,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他率真无邪的上前自金长泰手中拿起那颗“血玉神珠”,哪知这颗珠子入手居然有种灼热的感觉,他诧异的望了珠子一眼,只见这颗珠子如血样的赤红,一层红濠濠的光晕自珠子里缓缓流泻,黑仔觉得十分好玩,不禁在空中抛了几抛,抓在手里,哪知当他目光落在金长泰的身上时,金长泰却如灯枯油尽样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仅有一口气在喘着,黑仔一怔,道:“喂,你怎么啦?”

金长泰寂然未动,仿佛死了一样,其实他此刻神智还很清醒,暗中叹息,忖道:“孩子,你哪知神珠的神奇,我将它交给你,那股能支持我的力量顿失,但愿你能好好拥有它……”

此刻,狼群里突然有股骚动,黑仔的眼睛也突然亮了起来,金长泰蓦地睁开眼睛,颤声道:“孩子,你还不走……”

黑仔面上冰冷,微哂地道:“狼谷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走……”

金长泰仿佛非常着急的道:“你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话语间,这群野狼突然俱举起头来发出一阵啸鸣,那只大黑狼仿佛是这狼群的首领,低嗥一声,已在四周绕着圈子,然后,跑到黑仔的身前绕了几圈,黑仔像是了解他的意思,拍拍它的头,目光已投落在远处的山林里,黑狼一层身子突然跃了过去,刹时群狼跟在黑狼的身后,俱面朝那黑林子里。

山风呼呼地刮着,大地已灰黯下来,金长泰躺在山石上,忽然低低地道:“孩子,把那珠子藏起来……”

黑仔闻言一愣,他赤着上身,仅着一条短裤,如说是短裤不如说是一块布遮着下体而已,要他将“血玉神珠”藏起来,他还真找不着可藏之处,微微一愣之间,他突然笑了,在那浑厚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将珠子往嘴里一塞,格格地笑道:“藏在这里最安全……”

金长泰一愣,道:“藏在哪里……”

黑仔拍拍自己的肚子,道:“我把它吞进肚子里,可没有人会发现……”

金长泰虽然伤的那样严重,也不禁笑道:“孩子,你真会想点子,吞进肚子里,唉!孩子,你怎么拿出来,那珠子可不能掉呀……”

黑仔胸有成竹的笑道:“那还不简单,我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只要拉泡野屎,就能把珠子拉出来,洗洗干净不就结了……”

金长泰闻言没有说话,心里却想,也亏这孩子能想出这种点子,仅这几句话的功夫,山林子里已闪出七八条人影,这群疾闪的人影突然发现山崖上有那么多的狼俱讶异的刹住了身形,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黑色长衫,容貌阴鸷的中年人,他的一双眼珠子很快的在崖顶上一扫,已看清了整个崖顶的局面,他挥手制止了随后跟来的六个汉子的身势,先瞄了满身是血的金长泰一眼,冷寒的目光又落在黑仔的身上,当他看见黑仔那身打扮之后,面上不禁露出狐疑和不解之色,嘿嘿两声道:“金朋友,你他妈的真会跑呀,居然跑到北地狼谷来了,看你半天喘不出半口气的熊样儿,嘿嘿,你还是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我兄弟看在珠子的份上,也许,嘿嘿,给你个痛快,免得……”

金长泰此时声音又铿锵起来,喘呼道:“苗霸,别在这里又吼又叫,我姓金的不含糊你们燕山七雄,珠子我已扔在山崖下,有本事自己去找……”

苗霸瞄了眼前的狼群一眼,露出两颗大黄牙嘿嘿一笑道:“看你这龟儿子已七魂掉了六魂,离死不远了,谅你也跑不到哪里去……他眸子一转,已看见七八只冷厉残毒的野狼已朝自己围来,嘿嘿地道:“待我先将这群畜牲打发了再整治你这老小子……”

此刻,在他身后已站着六个健壮的巨汉,俱手持长刃,严密的注视着这群冷酷的野狼,他们虽都是绝顶的江湖高手,但与狼对决毕竟还是初次,面上俱露出紧张之色。

燕山七雄老大苗霸对眼前的狼群倒没在意,他独独对黑仔留上了意,目中尽是狐疑之色,嘿嘿地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黑仔冷漠的道:“北地狼谷是禁地,你们立刻滚出去。”

苗霸呵呵地道:“小鬼,你大概就是那个被山下村妇描绘的狼童吧,嘿嘿,果然有那么点味道,我七兄弟可不愿意跟你为难,你只要把这些畜牲弄走,嘿嘿,我兄弟会给你一点好处,咱们还可以交个朋友……”

这健壮少年黝黑的脸上涌出一股冷意,他撮口长啸一声,那些野狼顿时昂首咧嘴,做出那种凶恶欲扑的样子,黑仔冷冷地道:“我的孩子们早就饥肠辘辘,你们既然不滚,只好要你们喂喂它们的五脏庙了。”

苗霸嘿嘿地道:“小鬼,你这是自寻死路,我们七兄弟可不是省油的灯,仅凭几只恶狼要难倒我兄弟,嘿嘿,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话语间,自苗霸身后已掠出一个黑衣汉子,他手里握着长剑,一脸阴沉狠辣之色,怒声道:“大哥,咱们七兄弟连个奶娃子都摆布不了,往后怎么在江湖上争雄斗狠,这个小崽子既然不识相,我李雄先宰了他,再整治姓金的……”

李雄是燕山七雄的老六,一向桀骜不训,脾气尤其暴躁,他还没得到苗霸的首肯,已移身快闪的向黑仔扑来,哪知道他的身子刚刚掠向半空,那只大黑狼已呼叫一声,在电光石火间,已扑向李雄的面门,李雄长剑斗然刺出,黑狼却在空中一个疾转,避过那疾来的一剑后,伸出狼爪,硬将李雄腾空的身子给抓了下来。

李雄料不到这只黑狼居然有这样强劲的攻击力,那狼爪锐利有力,竟将李雄背后抓下一块肉来,李雄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十几条野狼已同时扑去,它们行动如风,快的炫人耳目,只听李雄惨叫数声,活活一个人,居然被这群野狼撕成碎块,争着去抢他身上的肉。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太令燕山七雄吃惊了,他们闯荡江湖大半辈子还没碰上这种局面,当李雄被狼瓜分的刹那,苗霸的脸上瞬快的在变化着,他不敢再小看这群狼了,由那黑狼扑击的势子上,他总觉得那不该是只禽兽应有的天赋,恍如有高手指点一样,因为这头黑狼不仅能闪避劈来的长剑,还能挥爪伤人,顿时他了解这不是一群普通的狼群,是一群经过名家指点的野狼。

剩下的五个黑衣人俱是悚然动容,个个紧握着长剑,随在苗霸身后,目中似欲喷出火来,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老大,老六已死,咱们兄弟今日要斩了这群恶狼,替老六报仇,尤其那个野种,咱们绝不放过他……”

苗霸嘿嘿地道:“武老四,你放心,姓金的只要不死,血玉神珠绝到不了别人的手里,至于这个狼童,嘿嘿,我要拿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他不愧是燕山七雄之首,那身功夫还真灵光,晃身之间,已如幽灵般的朝着黑仔扑来,黑仔一见苗霸闪身向自己扑落,急切间朝左侧一移,大叫道:“大黑,给我咬……”

那条大黑狼恍忽得到命令一样,在低嚎中,所有的野狼如潮水般向燕山七雄扑去,燕山七雄俱不是省油的灯,李雄之死全在于粗心大意,没将这群狼放在眼里,此刻他们俱留了意,在挥剑劈砍之中,连着伤了七八只野狼,虽然如此,这几个人还是感觉压力奇重,武老四和另一个管德明还是被这些狼伤了好几处地方。

苗霸一扑未中,嘿嘿一声,陡然旋身一个大翻转,人似翱翔在空中的巨鸟,猛地向黑仔直压而来,黑仔此刻已有些慌了手脚,正不知该如何闪避之时,一只手臂已落在苗霸的手中,他只觉一股痛楚传来,叱道:“你……”

他一缩头,低头朝苗霸的手臂咬去,苗霸想不到这孩子会突然咬人,痛的他低吼一声,骂道:“野种,你找死!”

挥起一腿猛地踢向黑仔的小腹,黑仔闷哼一声,人已摔出八九尺外,哪知黑仔在地上一跃在起,仿佛没事人一样的怒视着苗霸。

苗霸一运长剑,嘿嘿地道:“小鬼,看我不宰了你。”

蓦地十几个野狼已挡在黑仔的身前,俱龇牙咧嘴的瞪着苗霸,苗霸虽然凶狠酷厉也不禁心冒寒意,正在这里躺在地上的金长泰突然冷冰的道:“姓苗的,你最好不要为难那个孩子。”

苗霸哈哈大笑道:“老金,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要我放了那孩子,嘿嘿,除非你将‘血玉神珠’献出来……”

要知苗霸是个老狐狸,他嘴里虽在说着话,人却在电光石火间猛地向黑仔移去,此人功夫极高,挥剑间,已将三头扑来的野狼逼退,趁势猛扑,居然已捏住黑仔的顶门,黑仔连捣两拳,拳拳落空。

金长泰沉声道:“你只要伤了那孩子,永远也别想找到那珠子。”

他不知哪来的力量,居然在那么重的伤势下突然站了起来,双目瞪的如巨铃,燃烧着一股怨愤,狠烈的瞪着苗霸。

苗霸嘿嘿地道:“油残灯尽,你还想扮鬼吓人,老金,快献出珠子来,否则,我就捏碎这孩子的头,然后再收拾你。”

他的手掌正压在黑仔的顶门,只要略略一用劲,黑仔那条小命便会魂归九幽,金长泰身子颤了颤,道:“你过来拿吧?”

苗霸嘿嘿地道:“别玩花招,把珠子扔过来。”

谁知黑仔此刻突然叫道:“珠子在我肚子里,有本事你来拿吧!”

金长泰闻言全身一震,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的叹了口气,人已摔倒地上,他喘息的道:“孩子,你,你这是不要命……”

苗霸闻言不觉一愣,仔细的凝望了黑仔一眼,带着几分狐疑的眼光,道:“小鬼,你说血玉神珠在你肚子里?”

黑仔虽然自幼和狼群为伍,耳濡目染的有了狼性般的酷厉,但他内心里却始终郁藏着一股忠义的天性,此刻一见金长泰为了自己而要诱骗苗霸,知道金长泰必难逃过苗霸之手,一股铁肩担道义的正义,使他说出血玉神珠在自己腹内,不愿让金长泰再生危险。

黑仔冷冷地道:“不错,我已将它吞进肚子里了。”

苗霸怀疑的道:“你为什么要吞进肚子里?”

黑仔哪知道苗霸生性猜疑,有些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天真的一笑道:“你看看我这身打扮,哪里能放珠子,只有我的肚子最恰当,嘿嘿,放在肚子里最保险……”

苗霸虽然有点猜疑,可他还是相信了,嘿嘿地道:“很好,我就割开你的肚子,看看……”

剑刃倏地一转,猛地朝黑仔的肚子刺去,此人心黑手辣,出手快速无比,黑仔要想闪避,可是对方的大手已压得他动弹不得,眼见那一剑已如闪的刺了过去。

蓦地——

一个冰冷无情的话声,自崖顶上飘来,道:“你敢伤我儿子!”

苗霸的剑才刺出去,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道浩绝无比的向自己撞来,他闷哼一声,人已被那股大力撞的倒退了七八步,当他目光落在崖顶上那个全身黑衣的汉子身上时,他已被对方那冷厉的目光,和那张令人一见,就永生难忘的脸,吓得心底里直冒凉气。

黑仔借这刹那的瞬间,已脱离苗霸的手掌,欢呼道:“爹,爹!”

他扑到这黑衣人的怀里,亲昵的搂着这个黑衣人,黑衣人嘴里发出一阵怪声,那些野狼仿佛得到讯息一样的全停了下来,武老四伤的极重,在伙伴的扶持下,朝这里行来,此刻,他们俱被眼前的黑衣人震慑住了,那是个人,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只有一双眼珠的怪人,他那张脸全像被什么东西咬过割过样的,疤痕累累的白的像张黄纸,看起来是那么令人恐怖。

苗霸长吸口气,抽噎了一下,道:“你是……你是……”

黑衣人冷酷的道:“苗子,你不认识我‘疤面人’么?”

苗霸和他的兄弟尽量不敢往那个人身上去想,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令他们不想碰见的疤面人,他们心底里泛起一阵哆嗦,先前那股子凶念顿时被“疤面人”三个字给吓得魂魄俱散,俱愣愣的站在那里。

苗霸赶紧恭声道:“你老是一方的神圣,我兄弟不知大驾在此,请恕兄弟冒犯……”

疤面人冷声的道:“苗子,犯我者死,你居然还敢伤我儿子,嘿嘿,你们燕山七条虫,既然来到狼谷,嘿嘿,那就自行了断,喂喂我这些狼子狼孙吧。”

他说的平淡之极,但在燕山七雄耳里却听的毛骨悚然,面色俱变,苗霸被疤面人骂成小虫,已觉受了莫大侮辱,如今疤面人又要他们兄弟了断喂狼,心里那股子怒焰几乎要烧到头顶心,他强压着火气,嘿嘿地道:“老疤,你不要逼人太甚……”

疤面人长吸口气,道:“在我面前没有理由可讲,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管德明是燕山七雄的老三,他和老二吴洪生互相瞄了一眼,暗中已运足了劲,怒声道:“别欺人太甚,我们大哥已向你低头认罪了,你他妈的还要逼我们兄弟走绝路,疤面人,别人把你当成神样的供在一方,我老管可不信这个邪门……”

他咬了咬牙,像一抹闪电,与吴洪生猝然扑上,剑影长刃锋漫天,飘忽又凌厉的向疤面人攻去。

随着他俩的行动,武老四和另一个崔大仲已是打蛇随棍上,那么无情而冷厉的悄然攻去,四个人俱存心硬砸硬碰,手里的长剑全是致命的狠招,俱往疤面人的身上招呼着。

疤面人的身影晃飞似的鸿舞长空,只是瞬息间,疤面人仅眨眨眼皮子的时间,管德明的身子仿佛失去了它的重量,宛如一块石头被抛向空中,猝然落在地上,砰地一声大响,那整个身子和头颅已撞在山石上,哗地血花飞溅,守在四周的狼群如痴如狂的蜂拥而上,争食着那碎裂的尸身,刹时风卷残云,一个活活的人就这样消逝了。

管德明死亡的同时,吴洪生和崔大仲也没落的轻松,他俩也和那位管兄弟一样,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两颗头颅像柿子一样的被劈的粉碎,连临死前的惨叫都不及发出,已随着他们的管兄弟步入黄泉,走上那条他们最不愿意走的奈何桥,虎视眈眈的狼群更不会轻饶了他们,它们确确实实的饱尝了一顿最丰美的晚宴。

武老四及时刹住了势子,他已忘了自身的伤势,早已吓得手脚发软,打从他踏入江湖以来,他还没见过这样杀人的身手,他苍白着脸,嘴角有些颤抖,愣愣地僵在地上,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他虽然静止下来,可是那隐在一边的那头大黑狼却不愿失去这难得机会,突然像阵风一样的窜过来,对着武老四的左脚咬去,猛地将武老四拖倒地上,拖进狼堆里,于是七八只大眼狼全扑了上去。

血肉刹时横飞,撕裂的肉帛声随风而传送出去。

武老四颤吼道:“老大,救我……”

苗霸看的心神俱碎,颤声道:“魏震,去救老四……”

魏震早已哆嗦不已,颤声道:“老大,我已尿了裤裆了……”

他哪动得了,一双脚仿佛钉在地上一样,连移动的劲都没有,果然,他的裤档全湿了,苗霸看见这唯一的兄弟如是痛苦,不禁气的仰天一声大笑,道:“好呀,疤面人,你连仅有的生路都不给我们……”

疤面人冷冷地道:“你们不该进狼谷,这是狼谷的规矩,进来的人除了喂狼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择,苗子,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了断……”

苗霸吼声道:“妈的,我跟你拼了!”

他很了解目前的情势,根本没有选择,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那就是“拼”,他运足了劲,猛地将手中长剑照着疤面人掷去,这一手掷剑功夫是苗霸多年来苦心练习的绝技,任何江湖高手与敌相峙,绝不会轻易掷出长剑,而他却敢,因为敌手绝不会料到他会运用这种打法。

剑光如闪,如一抹银淡的影子那么快速的穿过去。

而苗霸的身子却随着掷出的长剑朝崖底下跃去。

疤面人突然一声大笑道:“你想逃……”

他的手那么幻化快速的突然伸出去,已神幻的将飞来之剑拍了出去,真是令人不敢相信,那只剑一个旋转。居然反朝苗霸那疾射出去的身子射去。

“呀一一”

苗霸人在空中,已惨叫一声,剑刃已穿过他的胸中,人与剑俱往崖底落去,空中飘起一蓬血雨,有几只野狼已朝崖底的路奔去。

魏震如僵尸般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珠子瞪的像两颗铜铃,再也眨不上眼了,黑仔指着魏震,道:“爹,这个坏蛋如何处置?”

疤面人目光一冷,不屑的道:“他已吓死了,喂喂这些狼吧,这燕山七虫没有一个不是杀人如麻的凶恶之徒,死不足惜,今夜让狼儿们打打牙祭,平常它们也是饱的时候少,饿的时候多……”

江湖上只听说有人被打死,没有听说被吓死的,但魏震却真真实实的被吓死了,黑仔缓缓走到金长泰身边,金长泰此刻已是奄奄待毙,他瞪着那双眼珠子剧烈的喘着气,黑仔低声道:“你不会死,我爹会救你。”

疤面人双目一寒,道:“谁说我要救他,儿子,咱们走……”

黑仔一呆,道:“爹,他不是坏人,你要救他……”

疤面人冷哼一口道:“不要多说,跟我回去……”

黑仔急声道:“那他,那他……”

疤面人冷森森的道:“他该死,北地狼谷,进者则死,喂狼吧……”

此人当真是铁石心肠,将人生死视若蝼蚁,说完话,一手将黑仔抱起来,往崖底跃去,他连眼角子瞄都不瞄金长泰一眼,山风呼啸,风中,留下金长泰那孤零零的影子。

黑仔却发出一声长叫,那群狼似乎了解他那声叫喊的含意,俱抬起头来望着疤面人和黑仔的身影,夜色愈来愈浓,浓的令人寒惧,夜幕已展开了黑翼。

狼在咆哮,山谷俱是那令人悸惧叫声……★潇湘子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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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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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红《武林大奇案》作者: 秦红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一个断头的小娃娃。一具断头的小孩尸体。又一个断头的布娃娃。又一具断头的小孩尸体。这桩怪事发生在七月十五日。七月十五日中元节。中元节就是众鬼打牙祭的日子。传说七月初一开鬼门,七月廿九关鬼门,鬼乃有二十九天活动的时间,阳间乃订七月十五为普渡之日。“修行记”上记载:“七月中元日,地宫降下,定人间善恶,道士于是日夜诵经,饿鬼囚徒亦得解脱……”所以这一天家家户户要备三牲大礼祭祀一番,以免饿鬼生气,惹鬼上身。恶鬼便在这一天到处狂吃狂饮,大打牙祭。有人称呼这类饿鬼为“好兄弟”,莫非有巴结奉承之意?
  • 武林八修
  • 绝命谷
  • 铁观音

    铁观音

    温州城的三香茶馆虽然破旧一点,地方也不大,但真正喜欢饮茶的“茶痴”、“茶癖”都喜欢来这里品尝,什么茶都喝和只懂当水喝,不懂得细品的“茶罐子”却绝少会来光顾。三香茶馆已有七十多年的历史,由经营手法至一切布置装饰,都几乎和七十年前一样,因此很多都认为它没有气派,好谑者还称之为棺材馆,因为常客一般都是老头子。但七十年来,三香茶馆的特式却一丝不减,茶香、饼香、瓜子香,这三项赖以驰名的绝艺仍然保持下来。快交已时了,三香茶馆已显得十分冷清,有些伙计已在磕瓜子。这时候,自外头却走进一位胖胖的中年汉,那中年汉子一身风尘,一望便知是经过长途跋陟的,臂...
  • 十二神龙十二钗

    十二神龙十二钗

    “九龙牌”。顾名思义,所谓“九龙牌”定是一块金或玉质,上镌九龙的精致古董玩物。这解释并不太对,“牌”是木质,并非古董玩物,而是代表九位武林奇侠威震江湖的一件信物。牌上九条龙儿,或在云中夭矫,或在海中翻腾,或黄或紫,或有赤须,栩栩若生,神态不一。这九条龙儿,代表了武林中九位顶尖人物,他们是:“赤须龙神”敖大广,“四海龙王”海有光,“黄龙真人”石超然,“紫龙怪叟”雷天泽,“山泽蛰龙”龙潜,“霹雳火龙”巴大化,“九现云龙”冷子欣,“铁背苍龙”苏翔,和“西域飞龙”东方铁。十余年前,这九位武林豪侠联手大破当时为害江湖甚烈的“神木教”,把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