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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疑无路 柳暗花明

燕铁衣是老江湖了,黑白两道上的什么把戏花巧几乎全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对这一方面的见识丰富,经验老到,而一般机关密室的建筑格局也大多了然于心,因此,他有自信可以找出藏人的隐秘处所来,如果真有这种处所的话。

他判断熊小佳是被幽禁在这“宏仁园”之内,因为祁少雄要避着他的父亲,不敢明目张胆的随便暴露他这种龌龊行为,“宏仁园”是祁少雄可以控制的小天地,他把人藏在这里,要比起藏在祁家堡任何一个角落都要安全得多。

除非祁少雄已将熊小佳移走了,但这种可能性不大——祁少雄缺少时间;从事发到他们找上门来,只是昨晚与今晨的这一段间隔,如果再加上祁少雄二更天以后才离开乃父的耽搁,等他从熊小佳口中查清了底蕴,他又召集心腹会商应对之策的延宕,这一连串的辰光耗费,只怕他便不易再有余暇将熊小佳移走了,而这种事在白天又不能做,他想如此干,便必须选择黑夜,如今,黑夜尚未来临,燕铁衣和熊道元却先来到了。

燕铁衣相信熊小佳必被暗禁于“宏仁园”某处,但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熊小佳不在这里,只要找出任何一处密室隐道,找出任何一个被强抢来此的良家妇女,也一样可以佐实祁少雄的罪名!

他全神贯注,先从“宏仁园”三幢相连房屋的左边一间开始搜查,他搜得如此仔细,查得这般缜密,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所在,不轻忽任何一点小小的异状,他利用自己的知识与经验,无论是立体的或平面的,明显或隐暗的角落,他都一再查视,反复摸触。

由屋顶的承尘、檐角、支柱,到墙壁、陈设、门窗,不管固定与不固定的,他完全加以反复搜查,几乎是一寸寸的,一分分地在找,在看,在摸索。

祁雄奎便亦步亦趋的紧随在燕铁衣身后,祁少雄也由十余名堡中教头围护左右,屋外四周,则布满了祁家堡的属下,这样的气氛是非常不调和的、僵硬、窒闷、冷森,加上一触即发的火药意味……

燕铁衣让熊道元走在自己身前,以便随时能以保护,他从左边的这幢房屋搜到中间的一幢,又自中间的一幢搜到右边的一幢,他尽了全力来搜查,但是他却没有发现什么,他在这桩工作上所消耗的精神,甚至超过一场激烈的拼搏,而拼搏有结果有代价,目前,他却任什么收获也没有。

汗水,已从他的鬓角眉梢淌落。

祁雄奎一言不发,脸上宛似能刮下一层冰霜来。

冷冷的笑意浮现在祁家堡这些教头的面孔上,当然,在这些不怀好意的面孔背后,更隐藏着深刻的怨毒与尖锐的讥诮,他们尚未使心中的不满感应明朗化,但是,就快了。

祁少雄更是毫无表情,带着一股浓厚的委屈神色悒郁地移动着脚步,只要看他一眼,便能令人兴起一种受冤受辱的无辜者的感想。

在搜完第三幢房屋而毫无发现之后,燕铁衣不由静止下来,他深深的沉思,在记忆的影像中再一次回省自己是否曾经遗漏了什么?

空气凝冻了一样,又萧索,又冷森。

再有的,是那种看不见却体会得到的窘迫与尴尬意识。

于是燕铁衣又从头开始,这一次,他是按照三幢房屋的反顺序,由右向左逐幢搜查,行动更加细密,注意力更加集中。

祁家堡的人从祁雄奎以下,还是那些人,寸步不离的随行在侧,虎视眈眈!

当燕铁衣再次重新搜查过一遍之后,却仍然毫无收获,没有发现一点端倪,什么可疑的处所也没查出来,更遑论熊小佳的下落了。

现在,他站在左边那幢房子的门外,有些疲乏地靠在廊柱上默默无语。

熊道元在他身边,微微抽搐着,表情是木讷又迟钝的,紫乌肿胀的一张面孔,就像是戴了一副牛皮面具一样的生硬又麻痹。

死一样的寂静。

片刻后,祁雄奎走上几步,寒着脸道:“这‘宏仁园’里,我看已经没有再搜查的必要了吧?”

燕铁衣苦笑道:“似乎是如此……”

祁雄奎重重地道:“说话不要模棱两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再搜一遍,甚至你把这三幢房子拆了,我都不会反对!”

燕铁衣低沉地道:“这倒没有必要,如有地窖、机关或密室,定然在外面有开启之处,在外面找不到,就表示不一定会有这种设备,况且拆人屋宇,亦非求理之道……”

哼了哼,祁雄奎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随便你怎么搞都无所谓,只要,你在事完之后能给我一个交代,你明白这一点就行!”

燕铁衣道:“如今,我就正在对这一点担心。”

祁雄奎面容沉狠地道:“没有人逼着你这样做,弄成这种场面,全是你自己找的,对内对外,于公于私,我祁雄奎都可以交代过去,现在就看你姓燕的是不是交代得过去了!”

点点头,燕铁衣道:“我不会耍赖,祁堡主,你有公道给我,我岂会不给你一个公道?设若我错了的话。”

后面,尤一波不屑的接口道:“十有八九,姓燕的,你是错了,错到家了!”

燕铁衣笑笑,道:“这只是你的想法,尤朋友。”

尤一波恶狠狠地道:“真是少见似你这样的赖汉——姓燕的,你是不见棺材不下泪!”

平静地望着对方,燕铁衣道:“你的口气很大,尤朋友。”

尤一波一副挑衅的架势,他挑眉瞪眼,气势凌人地道:“口气大你又能怎么样?”

燕铁衣淡淡地道:“尤朋友,在你咄咄逼人,张牙舞爪之前,你最好能掂估出你的分量来,否则,只怕你会弄得灰头土脸,不大好看呢。”

尤一波咆哮着:“你敢威胁我?”

燕铁衣道:“对你这种下三流角色而言,‘威胁’两字是高抬了你,低论了我。”

双眼中凶光毕露,尤一波狰狞地道:“我会教训你的,燕铁衣,我会叫你将你吐出的狂言,一个字一个字再吞回肚里!”

笑笑,燕铁衣道:“尤朋友,你实在可悲。”

尤一波大叫:“我什么地方可悲?”

燕铁衣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身份,不明白自己的能力,不清楚自己是干什么吃的,尤朋友,这若不叫‘可悲’又能如何形容呢?”

尤一波气涌如山,切齿道:“你死在临头,大难将临,不但不知收敛悔过,犹在这里跋扈嚣张,满口胡说,姓燕的,我看可悲的不是我,是你才对!”

燕铁衣安详地道:“我们可以看得到的,是么?”

尤一波愤怒地道:“莫非我还怕你?”

摆摆手,祁雄奎昂然地道:“燕铁衣,你是来这里办正经事的,还是与我手下口角来的?”

燕铁衣冷冷地道:“祁堡主,我认为阁下所属要先将规矩树立,才是指责他人的先决条件!”

神色一变,祁雄奎厉声道:“你是在说我律己不严了?”

燕铁衣坦然道:“正是此意!”

祁雄奎暴躁的吼叫起来:“燕铁衣,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头了,你不要以为我顾忌你,一旦惹翻了我,任你三头六臂,在祁家堡只怕你一样讨不了好?”

燕铁衣冷硬地道:“如果阁下要在阁下地盘上恃着人地之利硬要弃理就蛮,以众凌寡,我燕铁衣除了舍命奉陪,尚有何话可说?”

噎了一口气,祁雄奎恼恨地道:“好,姓燕的,便是要白刃相向,我也要叫你心服口服,半句怨言发不出来!”

燕铁衣冷峭地道:“如此,才是大丈夫的磊落行径!”

祁雄奎火辣辣地道:“下一步,你还要搜哪里!我说过,祁家堡内外上下任由你翻寻索查,我言出必行,就看你找得出人来了!”

咬咬下唇,燕铁衣道:“我还要再在这里搜一遍!”

祁雄奎怪叫起来:“你已在‘宏仁园’反复搜查了两遍,却什么也没发现,我相信这里绝不会有问题,你却还要搜到什么时候?”

那红脸独臂大汉激昂地道:“干脆将此处夷为平地才能趁了他的心愿!”

燕铁衣道:“房屋之内不用再搜了,我想在外面园子里看看?”

祁雄奎大声道:“真是荒唐,便算万一有什么密室夹壁,也一定隐在屋宇之内,外面园子里除了花树就是亭池,明晃晃的一眼到底,又能有什么隐秘存在?”

燕铁衣道:“找一找总可以吧?这是你允诺过的,而能否发现什么,却是我的事了。”

祁雄奎气愤地道:“简直舍本逐末,莫名其妙!”

这时,祁少雄却激动地叫:“爹,没关系,便叫他去找,任他去搜,正如爹爹所言,要他心服口服,毫无怨言!”

燕铁衣望向祁少雄,他发觉这位祁家堡的少堡主,在此时说话的神气是扎扎实实的,有恃无恐的,没有一点点忧虑抑或不安的细微反应,甚至连方才那种委屈抑郁的模样也消失了。

这其中表示着什么意义呢?

莫非园子里真的没有值得这位少堡主担心的事物!

沉吟着,燕铁衣在琢磨祁少雄目前的心思。

尤一波又在鼓动:“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们少堡主没有干过的事谁又能指责他干了,红口白牙随意诬赖的人是不行的,要拿证据出来!”

祁少雄也是一副慷慨激昂的架势:“要搜要查何妨彻底?别说园子里,便抄翻了整座‘祁家堡’,也无不可,祁少雄生死荣辱原不足惜,为了父亲与‘祁家堡’的声誉,今天说什么也得弄个水落石出!”

极难察觉地点了点头,祁雄奎泰山笃定般四平八稳地道:“燕铁衣,外面请吧。”

嘘了口气,燕铁衣没有说话,他伸手搀扶着熊道元缓缓地走到庭园前面,在这里,他用目光巡视了一遍,然后,又走向后园。

燕铁衣刚转过曲廊沿着几级石阶来到后院,在那靠墙的一座小巧假山下,有一湾颇富情调的清澈小溪流过墙底幽洞淌向墙外,这时,却有一个正在临溪浣衫的青衣少女匆忙站起,像是受了惊一样急步绕过溪边,似是要赶往园角一隅的那扇窄门!

这位青衣少女若要前往那扇窄门,就必须经过燕铁衣身前,就在她仓皇几近奔跑的从燕铁衣前面经过的一刹那,燕铁衣已冷森地道:“这位姑娘,且请留步!”

青衣少女闻声之下似是悚然一惊,脚步顿形不稳,她不朝别的地方歪,却径向燕铁衣身上斜了过来!

本能的反应,燕铁衣退后一步,同时伸手轻扶对方,而就在他右手伸出的刹那间,这青衣少女的手掌也按撑下来!一个小小的纸团,便在这时极其迅速的递交到燕铁衣手中。

心里一动,燕铁衣却声色不露,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位青衣少女,这是个看年纪只有十八、九岁的女孩,长得十分清秀灵巧,肌肤白嫩,神韵中却隐隐然流露着一股倔强刚毅的意味。

她便直立在燕铁衣身前,表面上的形色似是颇为惊悸不安,腼腆羞怯,但是,燕铁衣的直觉告诉他,这青衣少女是故意装出来的,在这少女实质感受上的,只怕不会这么手足无措。

抢前几步,祁雄奎瞪着青衣少女,呵责道:“你这女娃是谁?堡里正有事,你瞎闯胡跑做什么?”

青衣少女瑟缩了一下,用手弯紧挽着一只内盛透湿衫裤的竹篮,她低下头,语声惶悚地道:“老堡主,你不认得我啦?我是后面厨房赵嫂的侄女。”

“哦”了一声,祁雄奎若有所思地道:“你就是赵嫂的侄女?难怪我看着有些面熟,你跑来这里做啥?”

青衣少女怯怯地道:“洗衣裳嘛,每天这个时候我都是来这后园洗衣裳的,这里方便,从厨房一出门走几步就到了,不必跑到前面去兜圈子。”

祁少雄走了上来,轻轻地道:“爹,他就是后头厨房赵嫂的一门远房侄女,名叫杨凤,小名叫凤娃,平素和赵嫂一同住在厨房外间,帮着赵嫂打杂,她是大半年前才从老家前来投奔赵嫂的,爹平时甚少和她朝面,可能不大认识。”

点点头,祁雄奎道:“凤娃,记住以后如果堡里有外客来到,你们妇道人家便少往外抛头露面,看着会叫外客认为没有规矩,知道么?”

杨凤畏怯地道:“我下次不敢了,老堡主。”

一挥手,祁少雄道:“还不快点回去!”

正想奔开的杨凤,却又被祁雄奎叫住了,这位八臂钟馗回头向他儿子道:“雄儿,方才是燕铁衣喝阻凤娃这丫头的,燕铁衣既然有此一举,便多半心中有疑,你若这般将凤娃遣走,他还不知你暗里有什么隐情呢?现在,我们把一切摊明,任由他查询探问。”

祁少雄躬身道:“爹说得是。”

于是,祁雄奎大声向燕铁衣道:“这丫头是你叫下来的,燕铁衣,有什么话,你不妨尽管问她!”

燕铁衣平静地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说看,他和颜悦色的转问杨凤:“杨姑娘,我想请教你几件事。”

急急摇头,杨凤惶恐地道:“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丫头,一个老妇的侄女而已。”

燕铁衣温和地道:“请你不要害怕,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我仅是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知道没关系,若你晓得,便老实回答我,可以吗?”

睁着那双惊悚不安的眼睛,杨凤求救似的望向祁雄奎父子,模样之娇弱畏缩,宛如一头受了威吓的小小羔羊。

祁少雄面无表情但目光却尖锐阴狠,祁雄奎反倒大大方方地一点头,不以为意地道:“凤娃,不管他问什么,你都照直说予他听,不用怕,知道什么便讲什么,一切都有我来替你承当!”

杨凤似是在微微颤抖,她声音里泛着无可掩隐的慌张:“是,老堡主……但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祁雄奎不耐地道:“照实说就行,知道的讲出来,不知道的便不讲,有什么答什么,只要不是胡言乱语就没关系,我为你做主!”

燕铁衣道:“杨姑娘,你真是你说的这种身份?”

连连点头,杨凤道:“我是个丫头,我是我姨娘赵嫂的侄女……这种身份怎会有人冒充呢?”

燕铁衣缓缓地道:“在‘祁家堡’,尤其在后面‘宏仁园’里,你可曾发现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子?或者这些女子经常哭泣,吵闹,悒郁不欢?她们都有个特点,便是大多年轻美丽,颇具姿色。”

又急急摇头,杨凤回答得很快:“没有,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说的这些女人,‘宏仁园’里只有两个女人,我姨娘和我,少堡主住在这里,也没见他和任何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过。”

燕铁衣的脸上失望之色展露无遗,他低沉地道:“你没有骗我吧?”

杨凤委屈地道:“我全说的是真话,老堡主交代过要我照实讲的,我怎敢骗你?”

这时,祁少雄眼中那种带有强烈威胁性的尖锐狠毒光芒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赞许中泛着狎虐的神色,他毫无表情的面孔,也浮起了一抹得意又安闲的笑容——当然,这是不细心便不易发觉的。

燕铁衣背对祁少雄是而不会注意,但和祁少雄正面相朝的杨凤却看得清楚,她的神态仍如现状,可是唇角的肌肉却不由自主的在抽搐。

嘿嘿一笑——这是祁雄奎第一次真正在笑,他大马金刀地道:“燕铁衣,有什么话,你无妨继续盘问下去,我却怕你问到明年也是枉然!”

燕铁衣没有理他,又沉重地道:“你住在这里有多久了?”

算了算,杨凤讷讷地道:“快八个月了。”

燕铁衣道:“一直便没搬挪过地方?”

杨凤道:“没有!”

思忖了一下,燕铁衣又问:“为什么只有你姨娘同你两个女人住在‘宏仁园’中呢?”

杨凤怯怯地道:“我们是小厨房,专门侍候少堡主膳食的,平常都是我姨娘掌厨烹调,我来之后,帮着煮饭洗碗,打杂清扫……这种事,女人也一样做,而且做得更好,我不知道这位爷为什么会认为奇怪?”

燕铁衣忙道:“我不是认为奇怪,我只是问问而已?”

杨凤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这时,燕铁衣发觉杨凤的一双手却是粗糙的——典型的惯常操劳的妇女的那种手。

现在,他至少断定了一点——杨凤的身份可能不会假,她的确是个打杂帮工的小丫头,过惯了苦日子的下人,虽然,她的气质却很清灵。

犹豫了一下,燕铁衣续道:“杨姑娘,你们少堡主平日的素行如何?”

呆了呆,杨凤尚未及答腔,祁少雄已愤怒地道:“我是一堡之主的公子,燕铁衣,你怎能去向一个小婢询问我的品德行为?不论她如何回答,我的素行岂是一个下人所能凭断并作为依据的!”

燕铁衣冷淡地道:“令尊允诺——我可以尽情询问我认为该问的事!”

祁雄奎沉声道:“不错,雄儿,叫他问,我不相信他能找出任何疑窦来,只要我们光明正大,不欺暗室,子虚乌有之事莫非还怕人家栽诬不成?”

咽了口唾液,祁少雄勉强地道:“是,爹爹……”

于是,杨凤嗫嚅着道:“少堡……主是一位正人君子,坦诚爽朗,和善可亲……尤其谨守礼教,格遵父训,对我们做下人的,更是十分体恤。”

燕铁衣“哦”了一声,涩涩地道:“你可是言出由衷?”

杨凤垂下目光,道:“全是实话……”

祁雄奎泰山笃定的高声道:“燕铁衣,这些话,可没有人教她说,我们崇尚公正,便想歪曲事实也不可能,人的嘴是无法锁闭的,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

燕铁衣慢慢地道:“没有了。”

祁雄奎大剌剌地道:“那么,我可要叫这丫头走啦?”

燕铁衣似是十分懊恼地道:“请便。”

仰着头,祁雄奎一挥手:“凤娃,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祁少雄也满意又顺心地笑望着杨凤,目送她挽着竹篮,急步离开。

干咳一声,祁雄奎道:“燕铁衣,前后园你也都看过了,不知你下一个目的又是想搜查哪里?”

燕铁衣表情有些窘迫地道:“我想,去查看一下那位姑娘所说的厨房。”

祁雄奎明快地道:“可以,请吧。”

燕铁衣抢前两步,以一个拂襟的假动作低下头来,匆忙展阅手掌上的那个小小纸团——这只是由一张两指宽窄的纸条搓揉成的,在这张皱揉的纸条上,只有简简单单笔迹生硬拙劣的几个字——“今晚初更,树下土地庙”。

顺便又将纸团握回手中,燕铁衣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心里尽管在琢磨猜测,看上去却自然得和一贯的神态毫无两样。

那扇窄门后的厨房,仍在高耸的堡墙范围之内,里间是炉灶锅台,外间是搭着两张床铺的简陋“卧室”,根本便没有奇突扎眼的地方。

在这里,燕铁衣遇见的只是一个相貌平庸粗手大脚的中年妇人,想就是那杨凤的姨娘了,却没有再发现杨凤的踪影。

查看了一遍之后,燕铁衣退了出来,祁雄奎吊着一双浓眉道:“这么快你就搜完了?”

燕铁衣尴尬的笑笑:“很惭愧,我在这里同样找不出什么来。”

祁雄奎脸色不善地道:“整座‘祁家堡’,我看你也不会找出什么来!”

回到窄门里面的后园中,燕铁衣仿佛心事重重地道:“祁堡主,有件事,我想和你打个商量,不知道行是不行。”

祁雄奎瞪着对方,火辣辣地道:“得要看是什么事?”

模样是迟疑又不安的,燕铁衣搓着手道:“今天时光不早了,祁堡主,我与我的这位手下,显然不是贵堡欢迎的人物,所以,我想就此打住,明天我们再来继续未完成的搜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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