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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红七 设伏八面

仍然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燕铁衣的面庞上这时涌现的是一片绯红,红得有如火炭一样,他满头满脸的大汗,毛孔中排出的雾气犹在缓缓升散,他的全身衣衫都已被汗水湿透了,而他依旧低垂眉目,仿同老僧入定,似是浑然不觉周围的险恶场面。

虬髯巨汉细细注视,又惊又疑的愤怒大吼:“石钰,这是什么症状?姓燕的是在运功排毒,还是毒性发作后的反应?”

孤零零站在一隅的石钰嘴唇紧闭,没有回答。

眼睁如铃,虬髯巨汉暴跳如雷的喝骂:“我操你的老娘,姓石的,你倒是开口说话呀,你是他娘的聋了哑了么?燕铁衣这是什么症状?”

石钰干脆闭上了眼,不闻不问。

那麻脸的红衣人怪叫起来:“老大——先宰了姓石的那个小龟孙再说!”

这一句话颇生效力,石钰突然睁眼,咬牙切齿:“你们这群赶尽杀绝,人性全无的野兽!”

虬髯巨汉粗厉地道:“再不点明出来,石钰,老子就马上下令零剐了你的儿子!”

唇角的肌肉急速抽搐,石钰痛苦地道:“这……你叫我怎么说……”

虬髯巨汉又急又恨的高叫:“来人呀,给我活剐了姓石的那个小鳌羔子!”

全身一震,石钰几乎声泪俱下的尖嚎:“好,好,我说,他,他是在运功排毒!”

一片惊叫怒骂声随即乱成了一团,虬髯巨汉的额门青筋暴起,口沬四溅的恶声咒骂着:“狗娘养的石钰,你居然还敢帮着姓燕的拖时间?你他奶奶的这不是在算计我们?你个心窍不开,满脑袋糨糊的王八蛋,我要叫你好看。”

生着鹰钩鼻的红衣人这时也慌了,他急切的大喊:“老大,快动手吧,别再只顾着骂人了,姓燕的若是将所有的毒素排除,咱们可就难以制住他啦,时间紧迫,延误不得了哇!”

虬髯巨汉声震屋瓦的狂吼:“并肩子上!”

围转四周的十多名大汉立时往上猛扑,各式兵刃耀眼生寒,锐风起处,完全向坐在椅子上的燕铁衣招呼过去!

石钰急忙以袖遮眼。

坐在椅中的燕铁衣,直到这实在无法拖延下去的最后关头,方才蓦然展开行动——他连人带椅的往后倒翻,而倒翻的一刹那,椅子凌空飞出,“哗啦啦”一响,整张酸枝椅立时劈裂分散,一个手舞七节钢鞭的汉子,便狂号着满头鲜血地摔了出去!

燕铁衣在座椅飞抛的同时,贴地旋滚,一溜炫目的冷电伸缩闪击,于是,又有三位仁兄惨叫如泣,六只齐胫削断的小腿便血淋淋的散甩开去。

虬髯巨汉挥舞着一对沉重的“熟铜人”,厉叱道:“圈稳了,圈稳了,拿准时机再上,不要乱哄乱闯。”

倚在一根柱子下,燕铁衣双目大睁,微微喘息,他脸上那种火红的颜色业已消失,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种隐约的青灰;他已不再冒汗,不再有雾气散发,他倚在柱子上,冷静得就像一座石雕的人像般,无动于衷。

偏殿中,人影晃闪,奔掠急促,各自在找寻有利的出手位置。

但是,这种情景在燕铁衣的眼中,却是模糊的、蒙眬的;他的视觉是一片茫然,宛若眼底下浮沉着浓密的雾,看出去,远近尽是晕翳,人影的闪动,在他来说,只是极其含混的明暗线条童叠,而空间的亮度与阴影,亦只是这片茫茫白翳的透光,较明与较暗而已。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视线仿佛罩进了无边无际的混沌水底,他不知道他是眼球遭到了破坏,还是因为中毒才引起的目力障碍?他也不晓得这是永远的瞆瞎,抑是暂时性的失明?

心中的绝望、愤怒、痛苦、仇怨像火一样燃烧,似怒浪般翻腾,他更有着无比的战栗和悲伤——瞎了眼的人,还能称得上是什么英雄?多少年来的奋斗挣扎,却竟落了这样一个形同残废的下场?而这个下场,却又是最信任的朋友所赐予!

一个人失去了视力,看不见东西,就和失去了生命没什么分别了,这不只是对世间万物的欣赏来说,如不只对形象的感触而言,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视力,便失去了生命的保障,构成一切“活下去”的困难,什么都看不见,如何达到衣食住行的目的?又如何创新未来的理想与远景?尤其是,如何在充满险恶诡异,危难血腥的江湖道上挣扎?失明的人是难以称雄的了,失明的打击,心理上更胜其实质的痛苦!

燕铁衣这时的绝望感受,断非一个寻常人所能承担,但是,他之所以不同平凡也就在于此了——尽管内心是这样的伤痛悲切,他却仍能在表面上,做到绝对的冷漠木然,他一如平昔在生死关头前的镇定与沉着,丝毫也不将内在的情绪流露于形,看上去,就如同他在任何一次对敌时的反应一样。

除了目不能视之外,他的头仍是觉得晕沉,觉得涨痛,身体依然有着僵麻感,可是,却比中毒时那最初的情况要好得大多了,这,不能不归功于他善于把握时机,在那短促的空间里竭力运气排毒之故。

他仍是幸运的,在他运功袪除体内毒素的过程中,业已逼出了十之六、七的毒量,否则,此刻他早就全身瘫痪,不能动弹了。

当然,燕铁衣身体上的感受,是他的敌人们所无法完全了解的,他们只判断燕铁衣已中了毒,武功的发挥上势必大打折扣而已,他们不清楚实际的情形,甚至尚不知道燕铁衣已失去了视力!

这时,偏殿里到处布满了人,每一双眼睛全部盯着燕铁衣的动静,毫不稍瞬,个个聚精会神,又是紧张,又是忐忑。

没有人敢抢先出手。

双方互峙了片刻,除了沉重急促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音响。

心焦如焚的虬髯巨汉连连跺脚,愤恨至极地叫骂:“好他娘又奸又猾的燕铁衣,老子叫你装态装蒜,你他娘扮得像,瘟在那里似是真个中了毒,原来却养精蓄锐的准备暗算老子们。”

燕铁衣微微眨眼,冷然不应。

那“贺大哥”凑到虬髯巨汉身边,悄声道:“卓老大——姓燕的中了毒乃是没有疑问的,我们亲眼看见石钰下的毒,而我同小徒更亲眼看见姓燕的把毒酒灌了十好几杯进肚子,姓燕的至今仍然十分猛辣,多半是方才他运功排除了部分毒素之故,我们先前失了着,未敢肯定他的中毒程度,以及当时形态的反应是何意义?因此才误了制敌良机,但如今时仍未晚,看他的模样,依旧生硬乏力,举止艰辛,只见余毒仍在,我们再接再厉的轮番往上扑,或许还有得手的希望,也不一定!”

点点头,虬髯巨汉咬牙道:“都是石钰这狗娘养的磨磨蹭蹭,方才耽搁了收拾姓燕的时间,娘的反,若是擒不住姓燕的,我们固然不会好受,姓石的父子更将吃不完,兜着走!”

那“贺大哥”催促道:“真到了那时,我们再拿姓石的父子,开刀泄恨不迟,眼下,倒是对付燕铁衣为第一要紧,卓老大,再拖不得啦。”

虬髯巨汉霹雳般吼:“放倒他!”

一个站在神坛边的瘦小汉子暴起攻击,两柄淬毒匕首蓝汪汪的分刺燕铁衣肩胁,同时另一个站在左侧的大汉也倏举“齐眉棍”捣向燕铁衣胸口!

燕铁衣身形未动,双手猝翻,“当”声火花四溅,“齐眉棍”荡起老高,而不分先后,冷电飞闪,那瘦小汉子的淬毒匕首,尚未够上位置,便已怪嚎一声,洒着猩红的鲜血,踉踉跄跄的往后倒退,双手抚胸,一头栽倒!

一个仿若门神般的红衣人物,旋身斜起,手中“金背大砍刀”在夺目的光华流灿中,罩向燕铁衣,另一个短小结实,面目泛黑的红衣人,也贴地窜扑,左手短戟,右手短叉,猛插燕铁衣的下盘!

燕铁衣听风辨位,立时觉出这两人的功力,比诸先前的几个进袭者,都要高明得多,他背脊贴着柱子,猝然沾柱暴升,上升的一刹那又飞滑下来了,刚好避开了对方的攻击,而他手中的寒芒蓬散,如炸开的火焰球四射纷扬,“啊”一声惨叫,门神般的红衣大汉侧跃出去,面颊上立时翻开一条两寸长的血口子!

矮小结实的红衣人也惊叫着急速倒翻,等他双脚沾地,伸手往脸上一摸,却沾了满掌的血迹——在他的眉心中间,刚好也被割裂了一道血痕!

虬髯巨汉目瞪如凸,他切齿喃喃:“照日短剑——照日短剑!……”

“贺大哥”有些不寒而栗的自言自语:“那个时候!好像汪老三与汤老七便是死在这柄短剑上。”

全身抖了抖,虬髯巨汉的吼叫声似在撕裂着什么一样:“燕铁衣——我们要活剥你这刽子手!”

表情是冷漠又阴沉的,燕铁衣背脊贴着圆柱,睁着一双实际上视尔不见的眼睛,望向吼叫者的位置,缓慢的,他开了口:“听你们说话,你们该是当年在我剑下侥幸逃生的‘大红七’遗孽了!”

虬髯巨汉满脸悲愤之色:“好叫你死得明白,燕铁衣,正是我们‘大红七’哥几个,今天就是我们来找你索偿讨命的日子了,你还我三弟七弟的性命来!”

平静的,燕铁衣道:“你,大概是‘大红七’的第一个‘虬髯金刚’卓飞了?”

虬髯巨汉昂烈地叫:“正是我,事隔不过三年,莫非你还会忘记?”

燕铁衣冷沉地道:“忘不了,卓飞。”

忽然,那“贺大哥”满脸疑惑之色的又凑近卓飞耳边,低促地道:“卓老大,你们以前同姓燕的结仇之际,可曾朝过面?”

卓飞点头道:“当然朝过面!”

“贺大哥”狐疑地道:“那么,他该认识你们了?”

卓飞不耐烦地道:“这还用说;谁能轻易忘记曾经拼死搏命的敌人?”

“贺大哥”若有所觉地道:“但是,卓老大,你没感到有点奇怪?”

卓飞不解地道:“什么奇怪?”

注视着燕铁衣,这“贺大哥”轻声道:“自从接刃以来,姓燕的却好像一直不认识你们似的?既未开口叫出你们的名姓,也未在表情上流露什么惊讶之色,似是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怔了怔,卓飞道:“可不是?你不提,我倒忽略了!”

“贺大哥”又慢吞吞地道:“还有——他方才说,‘听’你们说话,你们‘该’是当年的‘大红七’!他为什么要‘听’你们说话才知道你们是谁?他应该可以用眼睛看出来才对!”

回味着这番话,卓飞立时兴奋地道:“贺大哥,你的意思是说?……”

阴沉沉的一笑,“贺大哥”一面仔细看看燕铁衣的形态:“我的意思是说,姓燕的很可能已经失明了,眼睛看不见事物了,另外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人一靠上那根柱子,便不肯再离开,为什么?一离开就找不着依持,难以分辨方位啦!”

猛一拍掌,卓飞叫道:“对,贺大哥,你说得一点也不错,不愧称为‘三心老狐’!”

“贺大哥”嘿嘿一笑:“这不算什么?”

此刻——燕铁衣已体会出情势的不妙来,他敏锐的感触到,对方很可能已经察觉他双目失明的事实了,但,他却无法有任何扭转这个事实的举动!

踏上一步,卓飞狂笑道:“姓燕的,你看,看我伸出来的是右手还是左手呀?”

燕铁衣闭口无言,因为他看不见什么。

卓飞得意洋洋地道:“你为什么不讲话?我伸出来的是左手还是右手?你目光锐利,应该一眼就看分明才是。”

燕铁衣冷冷地道:“我何须管你伸出来的是左手抑是右手?”

更加笑声如狂,卓飞嘲弄地道:“姓燕的,我他娘根本便没有伸手出去!”

此言一出,偏殿上的这干恶客立时便爆起一阵哄笑!

卓飞大叫:“你瞎了,燕铁衣,你变成个瞎子了,任什么也看不见了!”

燕铁衣的面庞扭曲了一下,默默不响。

环目四顾,卓飞气势昂扬的大喝:“哥儿们,姓燕的再是三头六臂,不可一世,如今也完蛋了,一个人只要看不见东西,便与个废物无异,哥儿们,我们今天势必活捉这‘青龙社’的魁首。一为弟兄报仇,二替我们将来扬名传万,他娘的,就凭我们这干人,莫非还收拾不了一个瞎子?”

于是,叱喝叫嚣之声响成一片,这些人立时精神抖擞,跃跃欲试,准备活捉瞎了眼的燕铁衣——方才接触时的死伤惨况,他们像是业已忘了。

卓飞沉稳的吆喝着:“别急躁,伙计们,姓燕的已是瓮中之鳖,我们只要关起门来抓王八就行,但大家稳着点,可不要叫姓燕的情急的反咬上一口!”

“贺大哥”也高声道:“分散开来,轮番往上扑,姓燕的不能移动,我们身子活络点,与他游斗,弄他个精疲力竭,应接不暇,然后再捉活的!”

接着,偏殿中的杀星们又迅速移动,重新做了一番部署。

现在除了“大红七”的五个人,以及“贺大哥”师徒外,其他还存五个人,他们把先前的伤亡者抬出去,又调进了四名狠扎角色来增强阵势。

角隅处,石钰仍然一个人茫茫然的呆站在那里。

像阵风一样,那手持“齐眉棍”的大汉尖叫着挥棍狠砸,另一名舞弄“三节棍”的大块头也“哗啦啦”抖棍斜里盖了上去!

燕铁衣站着不动,眨眼间寒光闪动,冷锋侵空,“齐眉棍”再次荡歪,“三节棍”却“碰啦”一声失去准头,挑砸到了一边!

大喝如雷,执棍大汉猛然抬棍横扫,身形暴进,双脚飞蹴燕铁衣小腹!

青森森的光芒在燕铁衣的手心中一闪,谁也没有看清它是怎么飞旋的,那使棍仁兄的一双尊足,已“刮”声齐胫而落,他的“齐眉棍”也空击上了圆柱,顿时裂晰成了两半!

重重跌落地下,断去双足的这个汉子凄厉的长号着,一边号一边爬,而每爬一寸,便沾淌下一寸浓稠殷红的血迹!

两名同使“鬼头刀”的人物一声不响,分由左右挥刀狠斩。

燕铁衣身形猝蹲,“照日”短剑电闪如虹,“丁当”两响,两柄“鬼头刀”同时歪出,而燕铁衣右手抛翻,一道晶莹绚烂的冷电,飞起半度弧线,将这两个使刀人物,拦腰便斩为四段!

花花绿绿的内腑肠脏,幻成一幅怪诞可怖的光景,映入人眼,当炙热的血还在迸溅,燕铁衣的右手“太阿”剑,在倏弹之下,兜空穿透一个黑瘦汉子的胸膛!

卓飞目眦欲裂的怪吼:“小心他的‘太阿’长剑!”

“铮”声“太阿”归插入斜隐长袍右腰侧的剑鞘——燕铁衣这一次没有想到会有用剑的机会,所以,他的“太阿剑”便没有如寻常一样斜挂肩后。

那“贺大哥”脸色大变,咒骂着:“该死的‘太阿’剑!”

卓飞咬牙道:“他娘的,这一阵我们业已折损八九名好手了,姓燕的却连汗毛也没伤到一根,他瞎了眼,居然能和没瞎的时候一样狂狠,真叫人恨死!”

“贺大哥”忧虑地道:“照这样下去,只怕形势亦不见妙,姓燕的不移动,我们便奈何他不得;往上扑又近不了他,如此对峙,怎是个了局?唉……”

卓飞煞气满眼地道:“不管!我们一窝蜂冲上去!”

摇摇头,“贺大哥”不以为然地道:“使不得,燕铁衣长短两剑交互施展,神出鬼没,快逾电闪,防不胜防,躲不胜躲,万一扑上一波,叫他抡剑旋倒几个,岂非得不偿失?”

卓飞愤怒地道:“老子就不相信他每一次都有这么个厉害法!”

贺大哥阴阴地道:“卓老大,这不是赌气的时候,姓燕的能耐,你比我见识得还多;鲁莽从事,不过白赔上些人命,难以收效,姓燕的本领太强,我们千万毛躁不得!”

卓飞焦躁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呀,时间一长,对我们就更不利了,贺大哥,怎生快些想出个能行的法子才是。”

“贺大哥”苦笑道:“我和你一样的急,卓老大……”

一边,那生了只鹰钩鼻的红衣人靠了上来,他低沉地道:“老大,我看非得去请他们三位到来帮场不可了!”

脸色一沉,卓飞不快地道:“不到实在没有法子可施的时候,我才不愿去请那三个怪物来此帮场,这不光是面子问题,他们开口的价钱也实在叫人受不了!”

旁边的“贺大哥”亦沉重地道:“不错,我也有此同感,所以我尽在想其他法子,不愿去求那三个怪物,这三个妖怪不但架子奇大,气焰凌人,更狮子大开口,像他娘吃稳了一样——十天前,卓老大同我前去,只是试探了他们一下,还没正式提出求帮的话来,娘的,三个人居然开口就要一万五千两黄金!”

鹰钩鼻阴沉地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眼前的烂摊子总不能不收拾呀,无论受那三个怪物什么鸟气,至少要比放燕铁衣归山的后果要强!”

卓飞怒道:“我们决不能容他逃脱!”

鹰钩鼻阴沉的又道:“所以,我认为还是早些把那三个怪物请来比较可靠,万一我们圈不牢,姓燕的突脱,姑不论姓燕的会如何报复我们,那时再要请他们三个怪物出马,只怕就不是眼下的行情能以行通的,不客气地说,届时他们答不答应都难讲呢!”

卓飞十分苦恼地道:“娘的,可真‘作孽’作大了!”

鹰钩鼻慢吞吞地道:“老大,总是怪我们下手下得迟了点,如果贺大哥的另一位高徒,在前来通知我们动手的时候,我们一到就往上扑,说不定业已摆平姓燕的了。”

卓飞恨恨地道:“这就是石钰的可恶处了,姓燕的中毒之后,那等模样,那等形色与反应,实在令我们搞不清他是否乃中毒后的征候,抑是在弄什么鬼把戏;石钰又他娘磨蹭时间,给了姓燕的机会运功袪毒,使我们一再延误,失去了制敌的最好时机。”

贺大哥道:“如今也不用再埋怨了,倒是看看怎生达到我们的目的才最为要紧!”

鹰钩鼻道:“我看,还是把‘白砂谷’的‘海氏三妖’请来算了。”

犹豫着,卓飞迟疑地道:“贺大哥,你看呢?”

“贺大哥”的脸色十分阴暗,他低沉地道:“我们再试一次吧,如果尚不成,便也只好去请‘海氏三妖’了。”

卓飞咬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说着话,他的目光又非常苦恼的投注向燕铁衣那边,燕铁衣仍然倚柱而立,手上只倒握着他的那柄“照日”短剑。

“照日”短剑的锋刃有如秋水盈盈,明澈清莹,剑端的尾芒闪缩映幻,冷森而冽寒,光是看着那柄短剑,也够叫人肌肤起栗了。

喃喃的,卓飞道:“记得上次交刃,姓燕的是长剑‘太阿’执手,短剑‘照日’隐鞘,长剑明仗对阵,短剑觅机猝现,娘的,怎的这一次,他却改成长剑‘太阿’隐鞘,短剑‘照日’执手了!”

“贺大哥”淡眉紧皱,沉沉地道:“武技之道,视形势之异而千变万化,并没有一定的规格拘束,姓燕的是高手,施展起来更加玄机莫测,他要怎么变换方式,是他的事,我们只要招子放亮,别挨上一家伙就烧高香了。”

卓飞凶暴地道:“我们再扑!”

于是,人影旋闪,又各自重新占据了方位。

燕铁衣目光平视,平静地道:“卓飞,你不身先士卒上来一搏,却只驱使你的手下白送性命,你在道上也当了好些年的家,但仁义大哥可似你这样做的么?”

卓飞大吼道:“姓燕的,你休要在那里挑拨离间,满嘴胡柴,老子们全是老江湖了,岂会受你的骗,着你的道?你他娘的你。”

冷冷一笑,燕铁衣道:“卓飞,别看你人高马大,块头跟个狗熊一样,其实,你才真正是个无胆匪类!”

咆哮起来,卓飞大叫:“你敢骂我?”

燕铁衣硬邦邦地道:“杀都杀过,骂算什么?”

不待卓飞动作,那鹰钩鼻已悄然扑上,一对银光闪闪的“勾连枪”,在两朵猩红璎珞的蓬飞中,疾若寒星雨点,倏挑燕铁衣双目!

头都不侧,燕铁衣左手电翻,光华回绕如带,在这匹练也似的荧光里,剑影自中猝现,笔直戮同鹰钩鼻的喉咙!

双枪立又横架,鹰钩鼻的反应也相当迅速,但是,燕铁衣却更快,短剑蓦沉横挥,石火一现,“刮”声已将鹰钩鼻的前襟削落一块!

鹰钩鼻的骇然惊退中,燕铁衣不屑的冷笑道:“这一位,大约是‘大红七’的第四个阿哥‘皮里阳秋’任广柏吧?”

那鹰钩鼻——“皮里阳秋”任广柏,一张脸气得褚赤,他尖锐地叫:“你死在临头,姓燕的,我却真不知你还如何得意起来?”

燕铁衣冷峭地道:“任广柏,三年余不见,阁下胆量倒大了不少,口气也比往昔狂了,上次交手,我还未曾忘记阁下那狼狈奔逃之状;剑下游魂,漏网之鱼,你以为你尚成得了气候?真是可笑!”

任广柏这一次倒忍下气了,他嘿嘿一笑:“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姓燕的,我们‘大红七’曾经吃过你的亏,所以今天我们就正是要找回来,眼前,你已被我们弄瞎了眼,按着,我们便将取你的命;风水是轮流转的,这一遭,要狼狈的恐怕就是你了,而更可悲的是——你即使狼狈,还不一定逃得了命呢。”

燕铁衣十分平静地道:“你们已经试过几次,但,成功了么?我还活着,死的伤的却全是贵方之人,我叫你们先前躺下了多少,等一会就能再叫你们躺下同样的,甚至更多的数目!”

双眼泛红,任广柏怒叫:“你是在虚张你娘的声势,老子们岂会受唬?”

向着任广柏招招手,燕铁衣闲闲地道:“任广柏,若是你有胆量,有骨气,你就放马过来,试试看我这‘虚张’的‘声势’,我虽然目不能视,却仍能将你分为十八段,你敢表现一下么?”

顿时,任广柏僵窒了,只气得脸色泛青,切齿欲碎,但,却硬是不敢独自往上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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