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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断门刀

福建名山集天下之大观,奇峰怪石无地无之,此已不谈;论气慨,八闽脊梁的戴云山可称磅礴;论景色,闽北丹崖翠峰的武夷山可称秀丽。

尤其秀丽的武夷山天下无人不知,其实并不全在秀丽而名闻天下,真正的原因是在这山下有座天下闻名的堡垒。

这堡垒便是与山西黑堡同时齐名江湖的白堡,只见在武夷山南面的山麓婉蜒着一条白龙,长约数百丈,近前一看全是白砖彻成的城堡,那每一块白砖长约五尺,宽约三尺,高约二尺,真不知这些整体白砖是如何造成的?

是五月端阳的日子,平日冷清的武夷山南麓,这时车马络驿不绝,从一清早便有武林豪侠到白堡来。

为什么今日各处武林豪侠赶往白堡来呢?原来白堡每当五月端阳有一个很热闹的英雄大会,堡主胡异凡广会天下英雄。

在这会上主要的一个节目便是比较武技,但这比较武技并不是普通英雄大会互相比较,而是白堡以地主身份向天下英雄挑战。

堡主胡异凡向天下英雄宣称,若有人在一年一度的白堡英雄大会上,胜得过白堡祖传绝艺断门刀,赠黄金万两的彩头。

这万两黄金,并不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最大的诱惑是能将断门刀打败,立时能够名震江湖。武林豪侠谁个不爱慕高名,只要能会几下真功夫的,来年端阳都向白堡赶来,虽然没有一个人抱着绝对战胜信心,但想来观摩一番也是好的。

是故一到端阳这日,白堡热闹异常。这英雄大会堡主胡异凡已举行过九次,这次是第十次,所谓十周年纪念,白堡越发铺张,比往年更要热闹。

时到中午,天下英雄来了五百多,大宴后,在白堡的广场上,堡主的徒弟开始向各路领教。

来的英雄虽多,下场的却少,纵有下场的不用顿饭便能见个胜负,因白堡主主要的目的是看看天下英雄,有没有胜得过断门刀,所以一动手就是断门刀的绝技,断门刀共六十四招,六十四招使完,没有人能打败,这场较技就算完结。

落日时在堡主十八徒弟主持下,共战百余场,没有见到哪位英雄在六十四招内胜得过,看来今年要像往年九次一般,无人能得到那万两黄金的彩头。

堡主胡异凡心下暗暗得意,心想断门刀如今虽不是天下第一等刀法,但能不败已是不错的了。

眼看十八个徒弟个个刀法熟练,来参加大会的虽有年高功深的前辈英雄,亦不能在六十四招内战胜,暗忖要是自个下场,六十四招内不要说战胜,能保不败都找不出一个。

正想的得意,突听大徒弟丁孕山一声“啊哟”大叫,围观的众英雄呼喝道:“败了!败了……”

胡异凡脸色大变,赶忙下场道:“是哪位英雄得胜?”

众英雄纷纷围上前,有人道:“不得了!这么年轻就能将断门刀打败!”

另有人道:“更不得了的是他在第十招就得胜了,实在厉害!”

跟着四下你一句我一句道:“看来断门刀也不过如此。”

“断门刀要想号称不败的刀法,看来是梦想了。”

“以前是没有能人下场,否则堡主的第二次英雄大会就不用想举行……”

胡异凡听到这些讽刺的话,内心难过异常,他排开人群走进场中,只见大徒弟垂头丧气地抱着右腕站在那里,一见着师父,惭愧道:“徒儿无能!”

胡异凡挥手道:“你下去!”

大徒弟丁孕山低头从人群中逸去,另有四处是另四个徒弟在主持,这时早已停下,胡异凡向他们道:“你们四个也不用斗了,快将各位英雄劝回原位坐好。”

好一会儿现场的秩序安静下来,众英雄静观堡主如何处理,是否就要将万两黄金送给那得胜的青年?

只见胡异凡面对一位二十一、二岁的玄衫公子道:“公子尊姓大名?”

玄衫公子道:“姓芮名玮。”

原来芮玮买到一匹好马,两月不到便来到福建,见离八月十五尚有三月余,赏游各处消遣心怀,得知白堡英雄大会亦赶来参加。

胡异凡一听玄衫公子姓芮,心里便有点不舒服,再见他脸色显示来意不善,冷冷道:“是你胜我那大弟子吗?”

芮玮更不客气道:“你不相信再叫那姓丁的来战一次。”

胡异几道:“我十八个弟子,断门刀只得四成不到的火候,胜得了他们实在是很平常的事……”

众英雄听到这话,嘘声大起,显然堡主话中,有意不承认芮玮的得胜,敢情舍不得万两黄金的彩头?

胡异凡四面一揖道:“承蒙各位英雄看得起赶来参加,胡某感激万分,这位姓芮的小哥将胡某的徒弟打败,宣布得胜,但因断门刀这门武学胡某的几个徒弟不成材都未学成,要是他能将胡某的儿子打败,才算真能胜得过断门刀。”

一位年老的英雄站起道:“这样说来令郎已将断门刀完全学成了?”

胡异凡点头道:“正是,他若能将犬子打败,胡某才承认断门刀输在他手下。”

芮玮十分干脆道:“那就快请令郎出来一战。”

突见一位剑眉星目身着白衫的青年走至场中,向胡异凡喊了声爹爹,胡异凡道:“星儿,你向芮大哥讨教。”

堡主见儿子胡天星脱下白衫露出全白的劲装,那边堡丁赶忙送一柄雪亮的薄刃钢刀,胡天星接到手中,脚踏丁字道:“请赐教!”

芮玮拨出玄铁木剑,凝重道:“你先出招。”

胡天星不客气,一刀砍出,芮玮仍是不动,胡天星砍到一半手腕一翻将刀收回,他见芮玮识出第一招是虚招,心下奇怪,暗道:“莫非此人识得断门刀法?”

第二招还未递出,芮玮笑道:“下一招该是‘笑里藏刀’啦!”

胡天星大吃一惊,虽知他认得第二招仍是横削而去,芮玮一剑刺向胡天星的钢刀,这“笑里藏刀”本是一招杀手,横削是假,敌人不知,以为是招很平常的刀法,等到举兵刃挡去时就要被那招刀法向下一沉之势,砍到手上,但芮玮不挡反而刺向钢刀便使他无法变招,那是明明知道“笑里藏刀”后着了。

芮玮又道:“跟着是‘举火燃眉”、丁娘十索”、“不即不离”啦!”

胡天星听他又说出后三招,大惊之外暗暗心寒,一侧胡异凡脸每铁青,再也想不出芮玮怎会知晓断门刀法?

芮玮轻易将三招拆解开去,接着又念招数,这情形哪像较技,倒像芮玮在教胡天星的刀法,每念几招胡天星便即使出,芮玮陪着他喂招。

念到第五十招,胡天星吓得满头大汗,心想芮玮对断门刀不但熟练而且深知每招刀法的弱点,一剑刺来便教刀法的威力施展不出,就是爹爹下来也无法奈何得了他。

这时胡天星根本不打胜他的主意,仅想再保住十四招不败,能够平身而退,便算不败,如此芮玮在六十四招内胜不得,那万两黄金的彩头便得不到。

第五十一招芮玮却不念招数,喝道:“在下反攻了!”

胡天星知道他一说反攻必有极厉害的杀着,刀法急忙一变,胡异凡见儿子刀法变了,暗暗放心,心想姓芮的小子要想再胜,那是梦想!

第五十一招芮玮明知一定是“并蒂莲花”,而且已想到破解之法,要叫胡天星在这一招内败下阵来。

那知第五十一招不是“并蒂莲花”,刺出的一剑完全无功,心中一动,展出喻百龙的天遁剑法攻去。

天循剑法在江湖上可说是一等一的剑法,能够抗挡住这路剑法,武功已是一流身手,芮玮攻到第四招,胡天星皆能一一挡过,到第五招胡天星重又展出第五十一招的变招来挡住。

芮玮这时已知胡天星有五招极厉害的守势,天遁剑法要想攻破已不可能,果然攻到第六十招,胡天星仍然不败。

第六十一招胡天星又施出第一招极厉害的守势,施了两遍,芮玮已识出这五招刀法的路势,心想要破这五招刀法惟有无敌剑可以成功。

到得最后第六十四招,胡天星尚未展出,胡异凡确信儿子不会再败,大笑道:“断门刀谁能破得?”

他见芮玮这般厉害的剑法也不管用,心中一高兴,不觉呼出,以为可以保不败刀法的名声,却听芮玮喝道:“芮某破得!”

说着一剑攻去,胡天星但见满头乌黑的剑光罩来,施展的刀法虽然护住脑门,却觉得绵密的刀法中遇到这招剑法,仍有些微破绽,眨眼果见木剑从破绽中刺进。

这一刺进被拍在右肩上,只觉一阵剧烈的痛疼,手中钢刀保持不住,脱手飞去。

众英雄见状,喝彩大起道:“好剑法……”

芮玮手下留情没有拍碎胡天星的肩骨,纵然如此,胡天星的右臂短时间内不用想抬动。

胡天星冷汗直冒,惭愧得几乎要流泪道:“爹爹,儿子败了……”

胡异凡眼神呆滞,茫然道:“败了!败了!断门刀竟然败了……”

先前那位站起的年老英雄笑道:“当然败了,胡兄这下可是承认了吧?”

胡异凡眼神转过来,铁青着脸道:“胡某不是输不起的狗熊,来人呀!将万两黄金抬来。”

芮玮大声接道:“不慌抬来!”

年老英雄奇道:“怎么?小伙子不要黄金?”

芮玮点头道:“正是,在下不要黄金。”

胡异凡气愤地道:“不要黄金,你要什么?”

芮玮道:“在下只打听一件事,打听得到黄金我全奉送。”

胡异凡声音异常道:“打听什么事?”

芮玮一字一字缓缓吐出道:“当年‘掌剑飞’芮问夫如何死的?”

胡异凡厉声回答道:“不知道!”芮玮道:“不知道就请将黄金抬来。”

当着天下英雄面前,胡异凡不敢耍赖,吩咐堡丁下去,顷刻万两黄金,一盘一盘抬到面前。

芮玮抓起一把碎金道:“若有人知道掌剑飞如何死的,这里黄金便全是他的。”

半晌没有人说话,在坐的英雄有的根本没有听说过掌剑飞的名声,黄金虽可爱,却不能随便编一个故事来骗人。

芮玮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没有人知道了!”

手中黄金随手洒去,叫道:“你们想要的就自个拣吧!”

跟着一把一把的黄金四下乱抛,众英雄起先不好意思拣,不知是哪个先拣了一块,大家也就拣起来。

到后来你争我夺,一下子芮玮抛掉一千两黄金,立时就被拣个精光,有两个小伙子为了同时拣得一块黄金,不肯相让打了起来。

一万两黄金共分十盘装着,抛完了一盘,芮玮正待举手去抛另一盘赤金,胡异凡大声喝道:“住手!”

芮玮笑道:“堡主有事吗?”

胡异凡脸色好难看,说道:“你这样糟蹋我的黄金是什么意思?”

芮玮道:“这些黄金是你的?”

胡异凡讷讷道:“当……当……然是我的……”

众英雄听到这里,哄声笑起,纷纷道:“是你的,还是他的?”

“好不要脸,输不起黄金,充什么胖子?”

“干脆咱们拣到的黄金也还给他算了,莫要叫堡主倾家荡产,到明儿连米都买不起了。”

听到这话,胡异凡差点活活气死,大声叫道:“你们问问芮玮这些黄金是不是我的?”

芮玮神色一动,抢问道:“那你要告诉在下掌剑飞如何死的了?”

胡异凡迟疑不答,这时众英雄问道:“芮公子,黄金你送给他了吗?”

“芮公子,这些黄金都不要了吗?”

众英雄见他随手将千两黄金抛掉,以为芮玮家财万贯,口中呼来都叫公子,恨不得他再将九千两黄金抛掉,不要承认是胡异凡的。

而芮玮低声道:“堡主再不说来,这九千两在下又要抛给众位英雄了。”

胡异凡舍不得黄澄澄的金子被别人拣去,叹了口气道:“此地不好说话,等众人散后再仔细谈。”

芮玮道声也好,当下向众英雄道:“余下黄金在下送还堡主,果真已是他的了。”

众英雄好生失望,胡异凡接道:“断门刀已败,今后白堡主不再举行英雄大会,各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处,尚请谅宥则个。”

这话说来,众英雄听出是送客词,纷纷自动离去,不多时走得精光,本是热闹的场所顿时安静下来。

堡丁各处收拾,胡异凡将芮玮请至内厅,坐定后,下人送上香茶,芮玮开口先道:“堡主可以说啦?”

胡异凡道:“公子怎知掌剑飞的死因,胡某一定知晓?”芮玮从怀中掏出高寿给他的刺客录,翻到一页,念道:“庚子七十三,白堡主一门共十一人前来行刺,全仗芮问夫发觉,结果十一名刺客死七人被擒四人,其中一名首领胡异凡擅长断门刀法。”

芮玮念完收好刺客录,说道:“掌剑飞杀死堡主门下七人,又活擒堡主,此恨说来万难消除,十三年前掌剑飞被围攻不敌战死,想来当年围攻的人必有堡主在内,是吗?”

胡异凡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已知掌剑飞的死因,还来问我做什么?”

芮玮道:“在下只要你说一句,当年你是不是真的参加围攻掌剑飞?”

胡异凡脸色倏变,一咬牙,狠声道:“参加了又怎么样?”

芮玮凄凉一笑道:“很好,芮玮得知一名杀父仇人,此仇非报不可!”

最后六字说来,声音铿锵,胡异凡跃出坐位,大喝道:“刀来!”

堡丁急忙送上钢刀,胡异凡手持钢刀一抖,厉声道:“胡某来会会掌剑飞的后人,到底有何能耐?”

芮玮拔出木剑,声色俱厉道:“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你将五招断门刀守势展出来,别的刀法都不是我的对手!”

胡异凡道:“你怎会知道断门刀法?”

芮玮自不好说出在天池府看过五虎断门刀那本秘策,就是说出胡异凡也是莫名其妙,怎会想到天池府会有一本记载五虎断门刀的秘册?

胡异凡又道:“谅你也不会说,看刀!”

一刀劈去,芮玮木剑一架,“啪”的一声,两下各各跃退三步,功力竟是不分上下。

胡异凡料想不到芮玮二十出头的年纪,竟和自己四十余年的内功火候不差丝毫,其实他尚不知芮玮没有用出全力,否则此时他早已撤刀而输了。

刷刷刷又是三刀劈去,这三刀全是断门刀法,芮玮识得不难破解,拆到第三招,看准那一招弱点,木剑一圈,击飞他手中兵刃。

胡异凡虽败不乱,从堡丁手中抢过一把钢刀,再又战起,堡丁见到堡主钢刀被击飞,慌忙走告守在外厅的胡天星及十八名弟子。

众弟子虽知师父的脾气,严禁任何人干涉他的私事,但在这生死关头,顾不得师父平日的嘱咐,冲了进来。

胡异凡奋战中见众弟子进来,喝叱道:“滚出去,你们进来有个屁用!”

众弟子慌忙退出,胡天星早知父亲的刚烈,暗中一想,惟有自个的媳妇父亲疼爱,叫她来助父亲一臂之力。

胡即匆匆上楼,去请新娶的媳妇。

胡异凡知道断门刀法不管用,便展出五招传子不传徒的守势,这五招哥势在胡异凡手中使来比之胡天星功力大大不同。

芮玮心想这五招守势不在天池府秘册记载之中,自己虽然熟悉,但想取破除了海渊剑法外都不可能。

本来胡天星使来有几次破绽,不难一击而破,现在胡异凡使来破绽虽有,却被深厚的功力盖住,就连海渊剑法也难一击成功了。

芮玮攻了三招无敌剑,没有攻破,胡异凡大笑道:“海渊五式是那么容易破的吗?”

芮玮一听海渊五式四字,心中一动,笑道:“海渊五式虽是天下不破的刀法,但你使得不好,还有几处破绽……”

胡异凡骂道:“放屁!放你妈的臭屁!”

芮玮道:“若无破绽,怎会将你儿子打败?”

胡异凡一面抵挡一面道:“那是怪他刀法不够熟练,有本领将老夫打败?”

芮玮笑道:“打败你有何难处,就像你这第一式,口诀上说‘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但你刀法不够快,这‘风似刀’三字便使得差了!”

胡异凡第二式使出,芮玮又笑道:“这一式嘛,口诀是说‘绝顶一茅茨,直上三十里’,本想向上挥刀,好似敌人在上方,你却斜挥而上,在‘直上三十里’这五字的意味上就不够深啦!”

一等胡异凡使出第三式,他又说出第三式的缺点,说到第五式,胡异凡越听越慌,吓得手上的劲道大减,功力大弱,芮玮乘机从破绽中攻进,一剑拍碎胡异凡的右肩骨,钢刀飞落厅外。

芮玮木剑抵紧胡异凡的咽喉,厉声笑道:“今日你该给老父偿命了!”

胡异凡叹道:“你杀吧!但在临死前我有几件事相问,你能告诉我,解我疑惑吗?”

芮玮道:“什么事说来?”

胡异几道:“海渊五式真有那么多破绽吗?”

芮玮道:“没有,若是有的话,我也不会屡攻不破了。”

胡异凡苦笑道:“那你刚才所说的缺点是骗我的了?”

芮玮老实道:“你这海渊五式使来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我却看出有几处守得不够深厚,但被你深厚的功力护住,却也叫我攻不进去,所以我故意乱说,令你分心之下,一击而破!”

胡异凡连连苦笑道:“那是怪我自己不够沉着,但不知你是怎么知道这五式的口诀?”

芮玮道:“因这些口诀我也学过。”

胡异凡大惊道:“你……你……也学过……”

芮玮道:“我学的口诀虽和你们一样,招式却不一样,而且用的是剑,叫做一招‘不破剑’,不像你们分成五招。”

胡异凡更是吃惊道:“一招!一招!那本来就是一招,你……你……可是一灯神尼的弟子?”

芮玮道:“一灯神尼我知道,但不是她的弟子。”

胡异凡脑袋直摇道:“骗人!骗人!你在骗人……”

芮玮怒道:“你是临死的人,我骗你做什么?还有什么话快问,不问我要刺了!”

胡异凡大叹一声道:“你刺吧!”

芮玮正要刺下,忽听身后女子声音道:“大哥住手!”

芮玮骇然回首看去,惊呼道:“是你!菊……”

林琼菊苦笑道:“是我,你已经遗忘的菊妹……”

原来自芮玮离开黑堡后,林三寒强令女儿嫁给白堡胡异凡的独子,林琼菊在慈父的逼迫下,再想芮玮已变心,伤心下就也应允。

她武功深得林三寒的真传,尤在胡天星之上,嫁后胡异凡百般呵护,较之独子还要喜爱。

胡天星虽然想到父亲的危急,请她下楼相助,林琼菊念及胡异凡乎日的爱护,一听说公公有难,急着下楼来。

哪知杀公公的不是别人,竟是昔日旧情人!

芮玮眼见儿时伴侣,心酸道:“胡异凡是你什么人?”

林琼菊低下头来,轻叹道:“是我公公……”

芮玮“哦”了一声,眼光直盯着她道:“你终于嫁了人!”

他这句话本是慨叹,过去的小伴侣已经嫁人,林琼菊却错会了意,以为怪自己不该嫁给别人,情怀一动,流泪道:“爹爹迫我嫁人,再说你……你……”

“你已变心”这话没说完,突听一声喝叱,胡异凡乘芮玮不注意翻身站起,扑至厅外,抢到那柄钢刀握在左手中。

胡异凡忍住右肩剧烈的痛苦,走进厅来,钢刀一指芮玮,厉声问林琼菊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芮玮忙道:“我幼时借居黑堡十载,她是林三寒的女儿,我当然认识。”

胡异凡嘿嘿笑道:“认识!何止认识!难怪媳妇进门不言不笑,原来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星儿,进来!这件事可要弄个明白。”

胡天星走进道:“爹唤孩儿何事?”

胡异凡满面气愤道:“拿起刀来,咱们父子俩来会会掌剑飞的后人!”

胡天星正等父亲这句话,他知芮玮的厉害,叫道:“师兄弟一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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