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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此事古难全

山神庙的神案之后,谢青枫与缺了半片脑袋的山神塑像比肩而坐,冷风从残破的庙宇隙缝中灌进来、从颓塌的大门口卷进来,还真够受的。

碎裂若絮的垂幔在风中飘动,灰黄的暗影时起时伏,像极了浮游周遭的鬼魂幽魄,要是没有点胆子,委实耽不下去,这种冥寂荒寒的所在,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没有过多久,一条人影已从天而降,所谓从天而降,是指由屋顶下来,下来的位置,正巧是穿过谢青枫亲手在上面挖掀的那个破洞。

人影很窈窕,简直就是婀娜多姿,在这种情况下,照样是婀娜多姿,不减本色。

只一眼,谢青枫就认出来人是紫凌烟。

紫凌烟的动作十分小心,人一落地,立即闪向一根木杖之后,显然是在打量现场形势,并寻找谢青枫的踪迹。

神坛上,谢青枫轻咳一声:“小媚,我在这里。”

就这轻微的声音,亦将木柱后的紫凌烟惊得一哆嗦,她定了定神,才探出半张脸来,压着嗓门道:“青枫,是你吗?”

盘坐在神坛上的谢青枫不禁笑出声来:“你像被吓破胆了,小媚。”

紫凌烟身形微纵,人已到了坛上,贴着谢青枫身边坐下,她悻然道:“真好兴致,此时此景,你倒还有心情开玩笑,也不怕真个引出鬼来了?”

谢青枫低声道:“不是我开玩笑,是你反应过敏;怎么样,事情办妥了没有?”

点点头,紫凌烟道:“曹老二果然没跑多远,大概只往山上去就有三四里路,就一头钻进一个洞穴里不出来了,看样子,他似乎对那座洞穴的情形相当熟悉!”

“哦”了一声,谢青枫颇为注意的道:“那座山洞你以前没去过?”

紫凌烟道:“鬼才往那么荒僻的地方跑,红尘十丈,何处不可行欢寻乐?山上没金没宝,一片萧瑟,我没事去那里干嘛?”

谢青枫沉吟着道:“只怕其中另有文章,否则,曹又难为什么不去别处,偏偏躲到洞里了,而他对山洞的环境又似十分熟悉,显然以前曾经去过……”

紫凌烟有些不耐的道:“你想到哪儿去了?”

谢青枫神色凝重的道:“我在想,那座山洞,很可能是你几位阿哥的秘密聚会之所,或者用之进行某些勾当,或者拿来隐藏什么,危急时且可做为临时避难之处——”

哼了哼,紫凌烟道:“我看你才是反应过敏了,要是他们真的利用那个地方,我怎会一点不知道?”

谢青枫笑了笑:“总有不叫你知道的理由吧,现在我还不敢断定是什么理由,但事实上他们却在瞒着你,小媚,不要完全相信眼晴看得到的浮面景象,天底下尽多难以逆料的事情发生,若认为理所当然,那就差了。”

紫凌烟叹了口气:“青枫,我有个感觉,好像经过这一阵之后,和他们越来越陌生了……”

谢青枫柔和的道:“这种疏离感十分正常,也是他们给逼出来的,再亲密的关系,到了要以血刃相向的辰光,又如何继续亲密得下去。”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紫凌烟问道:“青枫,沙人贵怎么样?”

谢青枫笑道:“我在这里,他不在这里,你说说看,还能怎么样?”

背脊上泛起一阵寒意,紫凌烟喃喃的道:“老天,又是一个……”

谢青枫道:“接下去,还会有三个,弄不巧,或许再垫上我们两个,小媚,这就是江湖岁月。”

紫凌烟苦笑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青枫,你比我更适合闯道混世,在这一方面,和你相较,我竟然生嫩得连自己都脸红!”

淡淡一笑,谢青枫道:“也不用太谦,小媚,到底你是杀人的角儿,拿杀人赚饭吃,我还没有这个本领,而你,已经自然愉快的过了好些年了。”

紫凌烟不由娇怒起来,伸手在谢青枫腰眼上捏了一把,边道:“死鬼,你就是会挖苦我!”

突的捉住了紫凌烟的手,谢青枫身子往后移,紧紧拧着双眉:“轻点!”

紫凌烟微微一怔,有些惊惶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

谢青枫将紫凌烟的手合在自己双掌之申,人又移了过来,吁着气道:“一点小伤,不怎么要紧。”

紫凌急切不安的道:“是谁伤了你?沙人贵?”

“嘿”了一声,谢青枫道:“不能总是白手捞鱼,要人家性命,多少也得付出点代价,两相比较,我也算大占便宜!”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小媚,沙人贵这小子够种,临死之前,还不依不饶的反咬一口!”

紫凌烟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的道:“那个该杀干刀的,青枫,他伤了你哪儿?你也是的,交手过招,拼杀搏命的事,怎么就这样不加小心?”

谢青枫道:“不是我不小心,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轻敌的习惯,与任何对手过招,向来都非常谨慎,正如你所说,玩命的事,岂能疏忽了实在是沙人贵最后那一手太出意料,才差点着了他的道!”

紫凌烟关切的问:“最后使的是哪一手?”

谢青枫简单的把经过情形讲述了一遍,末了,轻声一叹:“由沙人贵的做法看来,只怕和你另三位阿哥还有得缠,而且情况会越见艰险,小媚,你我都要步步为营,时时慎戒,在这种生死一发的形势下,栽一次斤斗就可能永远爬不起来了!”

紫凌烟额首道:“我明白,青枫,但你肋上的淤伤,果真不碍事吗?”

谢青枫道:“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小媚,你不用替我担心,自己多防着别有失闪就好,现在,我们准备到曹又难窝身的那座山洞里去!”

刚一舒腿,紫凌烟又面泛优色的道:“不知骆老大和鬼狐狸回来没有?他们两个,一个技高功强,一个狡诈奸滑,这一对,才是令人头痛的角儿……”

谢青枫平静的道:“走一步算一步,反证是不死不休,谁能占上风,端看彼此的造化了。”

于是,两人下了神坛,由紫凌烟带路,先打山神庙的正门闪出,黑暗中,山风益寒,吹在身上,眨骨透肌,前面带路的紫凌烟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她这生理上的收缩反应尚末结束,随着风势,一溜芒焰暴射而至,焰尾在夜色里划过晶亮的弧线,却只是幻景,当弧线入眼实体己到近前。

紫凌烟在粹不及防之下,仍相当沉着利落,她猛的一个旋身,贴地便扑,跟在她后面的谢青枫斜走一步,“铁砧”挥起,“呛啷”震响声中,那溜冷芒抛空而逝,但反弹力道之大,居然也使谢青枫的手臂发麻!

又有三抹相同光色相似的芒彩出现,亦是以惩般强劲快速的来势飞到,焰尾甫映,锐气业已近身,谢青枫双目凝聚,在间隔不穷瞬息的那一刹里,“铁砧”横削,头一道芒彩受击倒弹,证好撞上其后的一道,火花闪溅中,谢青枫刀面倏竖,锋利的刃口不差分毫的迎切上第三溜芒彩,“呛”的一声刮割噪音传出,“铁砧”的刀锋上己嵌连着一样东西一只尺半长,笔管粗细,带有尾翼,通体银光灿亮的蛇首形飞梭!

斜翻地下的紫凌烟,目光瞥处,不禁脱口惊呼:“‘小龙梭’老大来了!”

谢青枫心头微震,却不免疑惑--他们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紫凌烟急忙向周遭搜寻,边低窒的道:“青枫,这‘小龙梭’是老大的惯用暗器,‘小龙梭’出现,他人一定就在附近……”

“铁砧”的刀锋是正面切人这只“小龙梭”的蛇首形前端一寸,谢青枫抛梭于地,沉缓的道:“稳住,小媚,稳住。”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死寂,除了山风吹拂,林木萧萧,再没有任何动静;谢青枫明白,这是对方的一种手法,一种利用僵滞气氛造成敌人精神压力的手法,这种手法并不新鲜,他已经玩过许多次了。

紫凌烟一双美丽的丹风眼中,这时充满的不是妩媚,不是流波盈盼,惶惶四顾间,只显得悸俱无限;她微微喘息着道:“他们是在找机会下手,青枫,他们可能从每一个你想像不到的地方突然展开狙杀……”

谢青枫的“铁砧”垂指下来,刃面宛似一闪一闪的炫眨着冷眼,他声谓阴沉的道:“我也一样随时在找机会对付他们,小媚,这才叫做拼杀!”

紫凌烟静默下来,静默中,她的“风罗网”与“朱舌剑”已经悄悄握上了手。

树梢子不时随风晃动,卷式错叠或交纵的黑影便似真若幻的摇曳隐现,这越发加深了视觉与听觉上辨识的困难,紫凌烟的眼睛,有些疲于奔命的连续追摄着周边动静的变化,呼吸不免更为急促。

谢青枫一直挺立不动,这阵子下来,人甚至连站立的姿势都不曾稍有移换,完全做到了凝神专注、空灵明心的境地,只要是非自然现象的异动,他自信可以立时惊觉,抢制机先。

空气像也冻结了,冻结得寒酷幽遥,了无韵息,闻着嗅着,竟有几分生血的味道,味道不呛不冲,却有股子反胃的难受。

蓦地,谢青枫身形弹起,快得宛若他原本便在他将要扑击的位置上“铁砧”翻扬,大片枯枝杂草蓬散四飞,怪叫声刺耳得如一只被踩着尾巴的老鼠,一条人影暴窜而出,肩头上的鲜血赤漓漓的酒了一圈!

紫凌烟这一次的接应倒是相当适切,她人往前截,左手“风罗网”反兜,右手“朱舌剑”吞吐如电,逼得那窜逃的黑影急忙又向后翻,一翻之下,便原形毕露了不是一只老鼠,却是一头狐狸,“鬼狐”公孙玉峰!

公孙玉峰肩头上血糊糊的染赤了一片,他手握锋口开向一里一外的两柄“阴阳刀”,满脸焦黄,形色狰狞的怒瞪着紫凌烟:“吃里扒外的婆娘,不想你在叛帮反党之余,犹待灭我‘北斗七星’之门,真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到了极点!”

紫凌姻面庞煞白,冷冷的道:“要说无情无义,也是被你们调教出来的,你们残毒在先,就怪不得我施狠于后,不让别人活的人,别人亦有权不让他活!”

公孙玉峰喋喋怪笑,额下的一把山羊胡子随风飘舞,他一双闪漾着青蓝色异彩的阵瞳里,更似渗入一抹血红:“紫凌烟,你勾结外敌,先是违背规律,擅加阻碍组合的行动,破坏团体的信誉,继而不服制裁,公然抗拒首领的命令,如今更变本加厉,以惩般残酷手段谋害同门兄弟,甚且不便留得全尸。紫凌烟啊紫凌烟,苍天在上,下有后土,都不容得你这蛇蝎其心的毒妇活存,若不遭报,岂有公理?”

猛一扬头,紫凌烟凛烈的道:“皇天后土,早有明鉴,孰是孰非,却由不得你信口雄黄、断章取义!公孙玉峰,你们一间孤寡,六亲不认,这种兄弟,真个绝了也罢!”

一直留意着四周状况的谢青枫,依旧用他那种平淡不波,天塌下来似亦无动于衷的音调道:“只为几个钱财,便杀人如麻、血手夺命,像这等门派组织,尚有什么人情伦常可言?

小媚,少和他罗嗦,通杀不赦便是!”

公孙玉峰死盯着谢青枫,神情狠毒的道:“你大概就是暗里替那贱货撑腰的人了?”

这一句话,谢青枫马上知道了一件事他们还没有与曹又难碰上面,否则,不会仍不晓得他是谁?

不似笑的一笑,他道:“我是,公孙玉峰,我一直都是。”

突然吼叫起来,公孙玉峰呈现出少有的激动:“不管你是谁,你都要死,必须死,而且就将死在眼前!”

“风罗网”兜头罩落,公孙玉峰拧腰旋身,双刀如电般反削上去,网向斜带,“朱舌剑”的冷芒蛇信般倏闪而至,公孙玉峰左手刀骤然抖出七朵刀花,右手仿若长虹,两刀会全,“当榔”一声,已把紫凌烟逼出三步!

谢青枫并没有过来协助紫凌烟,他只静立原地,双目炯然的注视着战况的进行,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明白公孙玉峰仅是个转移目标,分散注意力的诱饵,真正的狙杀者尚隐在暗处,而且,就快出现了。

刚被公孙玉峰逼退的紫凌烟,足尖猛撑,人已掠空飞起,网似卷云飘忽,起落无定;剑焰窜闪,像煞电掣流矢,公孙玉峰双刀回绕。光华炫灿中亦同时侧跃斜腾,身子包裹在晶莹迸溅的刀芒之内,楞向紫凌烟撞去!

谢青枫的眼神突然硬了,唇角急速抽搐了一下,当他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之前,疏林里一团黑影潮若惊鸿,摔而破空飞到,来势之快,难以言喻!

于是,他也毫不犹豫的暴掠上腾,证诧迎向那团扑来的黑影。半空中,一柄长有三尺,通体铸造为三角长锥的兵刃透心穿来,锥刃间的一抹寒光反映出骆孤帆的一张面孔森严冷峻、铁青若霜!

“铁砧”接住了“三菱锥”,撞击声中两人分弹开来,分弹的俄顷刀锋横斩,锥尖反挑,血雨飘处,受伤的却不是他们刀锋削去了公孙玉峰背上的一大块人肉,锥尖则兜肩顶翻了紫凌烟。

谢青枫不顾凌紫烟滚跌在地,悬空的身形就势翻跃,“铁砧”狠毒得有如恶魔的诅咒、索魂者白蟠的摆动,待公孙玉峰有第二个反应,已“孤”的一声,砍掉了他个脑袋!

稠白的脑浆渗杂着赤血横飞,骆孤帆锥尖拄地,狂旋似轮,谢青枫挫腕收刀的一刹,已被踢得打了个溜滚!

骆孤帆长身而起,“三菱锥”的冷电闪似兜瞳,像抖下刺,正待“穿心”!

“铁砧”打横迎上,锥尖碰擦刀面,磨出一溜火花,顺滑前挺,一声轻响,已经深深透人谢青枫的左肩胛内!

狞笑如啸,骆孤帆狰恶的面孔上显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执锥的五指刚要用力扭转,谢青枫骤然张口,满蓬鲜血便怒矢似的喷了骆孤帆一头一脸!

这股鲜血,原是方才承受骆孤帆蹦踢之下内腑反涌的逆血,谢青枫一直抑制着不使出口,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这一刹,谁给了他,他还给谁!

骆孤帆大叫一声,双手捂脸,人往后仰,谢青枫单足弹挑,竟把敌人的身体踢翻三尺,这位“北斗七星会”的首领手挣脚舞间尚未落地,“铁砧”寒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业已骨碌碌滚出丈许之外!

跌坐在另一边的紫棱烟,两眼发直,小嘴微张,几乎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就是事实英雄豪杰、霸主奇才,任是一生风云,竟然这般容易便魂消命断、化做虚无?江湖岁月,飘渺无常,也真是南柯一梦…

山洞里,只燃着一根白烛,白烛寡素,灯焰如晦,淡黄的一点火,散发着沉沉的死气。

曹又难独坐洞中,形容枯稿沮丧,只这一阵子,他看上去竟似衰老了十年。

紫凌烟不忍心进入洞里,所以,谢青枫便独自来了,步履当然不免蹒跚。

发现了谢青枫的身影,曹又难似乎不觉得有多大意外,他是这么在想--劫数到了,无论怎么躲怕都不能躲开,命里注定的结果,就一定会循着注定的轨迹去走,花开蒂落,也就罢了,现在,好像正是如此。

目光有些滞重空茫的打量着谢青枫,由下至上,又由上到下,曹又难当然看清楚谢青枫的模样,那浑身的血污、披散的头发、破裂的衣衫,固则显示出谢青枫的狼狈,却又何尝不是提出另一桩说明--说明他又已经过了一次惨烈的厮杀,而厮杀的赢家仍属于他。在眼前不能并存的情况下,失败者活命的希望是太渺茫了。

谢青枫站在那里,也默默端详着曹又难,这一刻间,他心中颇多感触,此情此景,顿生“今夕同为人,缘何登鬼录”的遗憾,曹又难的憔悴形枯,分明已是寄魂空木的气数了。

干咳了一声,曹又难终于艰涩的开了口,嗓门低沉暗哑:“你谢青枫,遇上他们了?”

谢青枫点点头:“是的,遇上他们了。”

像要挤出一丝微笑,但曹又难却没能做到,他面部表情僵硬的道:“只有你来到这里,他们没有来,所以,结果已经很明确,是么?”

谢青枫坦然道:“不错,他们败了骆孤帆、公孙玉峰都败了;但你也看得出,我虽赢了这一仗,亦不是白白拣来,我赢得相当艰苦。”

曹又难的颊肉微微痉挛了几下,哺哺的道:“败阵的意义就是死亡,是吗?”谢青枫硬起心肠道:“你看得很清楚,曹又难。”

静默了片刻,曹又难沙沙的道:“我对不起沙人贵……他的命运,想也脱不了同样的终局?”

谢青枫道:“他很有种,没有替你们‘北斗七垦会’丢脸。”

惨然一笑,曹又难痛若的道:“不必有所影射,谢青枫,我也不会替‘北斗七垦会’丢脸,只是分个早晚而已……令我不甘的是,我们这一伙人,未免散得太快、败得太冤,万想不到多年创立的基业,一夕之间,便已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谢青枫没有回答,他在想,人活一世,草长一秋,虽有迟速,相去曾几何时?不过在这个时候拿这种话来点拨对方,却未免不合时宜,显得猫哭耗子了。

曹又难又缓慢的道:“这座洞,原是我们组合里儿个兄弟用来寻欢作乐的地方,却没料到也是我今晚断魂绝命之处,谢青枫,不太够庄严,但我明白,你不会再给我选择的余地……”

谢青枫静静的道:“我会替你收尸,而且是全尸。”

曹又难嘴里呢喃着,不像是诅咒,但亦决不是道谢,他的形色悲凉,容颜凄籍,在这最后的一刻,仍然流露出对生命的依恋与眷顾,不似他以前杀人时那般利落。洞口外,紫凌烟迎向谢青枫,谢青枫的模样显得颇为疲乏,疲乏中,有一股隐隐然的冷漠。

紫凌烟表情仓皇不宁,揣揣的问:“事情怎么样了,青枫?”

谢青枫伸出长臂,轻搂住紫凌烟的腰身走入夜暗,山风过处,传来他飘飘忽忽的语声:“你知道,小媚,此事在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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