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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等闲变故故人心

黄膘大马上坐着两个人。君不悔与吉百瑞,两人乘一鞍,挤是稍挤了点,好在吉百瑞人瘦身窄,勉强还能凑合。

现在,“飞云镖局”已经在望。

镖局子不知在办什么喜事,张灯结彩,人出人进,光景十分的喧嚣热闹,隔着大老远,便能感受到那一股喜洋洋的气氛。

从君不悔背后伸出头来,吉百瑞眯着一双老眼朝前探视,边有些诧异地道:“那不就是‘飞云镖局’啦?挂红扎彩好像是有什么吉庆事儿在办。不悔,莫非他们能未卜先知,算准了你今天抵门,这么铺排是为了欢迎你?场面倒有点捧着新姑爷上炕的味道……”

君不悔也带着几分迷惘地道:“办喜事大概错不了,只怕不是在欢迎我,据我所知,镖局子没有人会卜卦,就算有,亦玄不到这等地步,时辰拿捏得入丝入扣,岂不成了鬼谷子啦?”

轻拍君不悔肩膀,吉百瑞笑道:“说不定哪,不悔,心有灵犀可是一点通呢!”

君不悔尴尬地道:“管二小姐也不敢这么明着张扬,到底名分未定,她一个姑娘家怎会安排如此场面?大叔,镖局里约摸是有别的喜庆事……”

说着话,马儿已经不徐不缓地到了“飞云镖局”门前,首先看见君不悔的,正是君不悔进镖局应征杂工时的“考验官”大胡子吕刚。两人这一朝面,君不悔觉得好亲切热络,在马上一拱手,提高了嗓门:“吕镖师,真个久违了。”

吕刚的反应却大大使君不悔感到意外,这位大镖师先是一愣,两只铜铃眼突兀凸出,险险乎便掉出目眶之外,他呆若木鸡瞪着君不悔片刻,才蓦地一激灵,像见了鬼一样奔进门里,一面跑,一边狂叫:“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君不悔回来了哇……”

这一跑一叫,门口的人群有的纷纷走避,有的赶紧站远处观望,一片喜气霎时僵凝,竟透着不可理解的萧索与暧昧意味——

故人回门,对“飞云镖局”上下而言,甚至说恩人回门亦不为过,原该深表热忱,大现殷勤才对,怎么竟像看到瘟神恶煞一般的惊悸法,居然大喊“不好了”?这,是他娘怎么一码事?

君不悔怔了一下,回头望望吉百瑞,吉百瑞似乎有所感应,叹了口气,脸色沉重地翻身下马,君不悔跟着落地,心口上却仿佛压上了一块石头。

目光四转,君不悔又发现了一位旧识——早先和他一起打杂干活的沈二贵。沈二贵缩着脖子弓着腰,正半掩在门柱后面,神情好像不敢与君不悔照面,现着那等的惴惴不安。

君不悔踏上几步,尽量把声音放得和悦开朗:“那不是二贵哥么?二贵哥,我们可是久不相见啦,老伙计只分别了这么一段辰光,怎的就显了生疏?见了面连个招呼也不给打?”

这呼名点姓之下,沈二贵可是窝不住了,他趑趑趄趄地走了出来,眼睛望着地面,又是窘迫、又是畏瑟,冲着君不悔请了个安,嗓音透着喑哑:“君爷……你,呃,你算是回来了……”

君不悔平静地道:“难道说,我不该回来看看?”

沈二贵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复杂——但却有着无可掩隐的悲悯意味。君不悔迎着对方这份言喻之外的情态,蓦然全身一冷,心绪翻腾,这样的形色,这样无助的关怀,他不是曾已体验过么?“出相庄”,在他败给师兄手下之际,当人去场空,当他正满腔凄楚落寞的时候,师门老管家任喜不也是这种神态,这种同情却难以为力的惋叹?时日不长,他却二度品尝了如此苦涩。

不错,又是心中的一捧雪。

吉百瑞来在君不悔身边,低沉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状况,不悔,你都要看得开,阳光之下,没有什么新鲜事儿,人活一生,亦难免经历坎坷横逆,悟得透,也就淡然了。”

君不悔强笑着:“大叔说得是,我自信还能把持,我不是挺镇定的么?”

吉百瑞凝视着他这人间世上唯一的亲人,缓缓地道:“不悔,你记着,无论何地,无论遭遇到任何挫折,大叔必与你同在!”

君不悔轻轻地道:“谢谢大叔……”

于是,门内一阵喧哗,十来个人匆忙奔出,领头的正是“飞云镖局”的总镖头管亮德,簇拥在他身边的仍是他那几个虾兵蟹将,当然也包括了吕刚、胡英、彭季康这几位大镖师。

甫始与君不悔朝面,管亮德的神情可真叫够瞧,一张脸孔不但猛然涨赤变褚,有如倒吊一副猪肝,甚至连呼吸都紧迫起来。他抢步上前,对君不悔重重抱拳躬身,模样竟像下属参见上官,后生拜谒前辈,就有那等的卑躬屈膝法:“君兄弟,一听说你回来,我就赶忙往外迎,却仍是叫你候了这一阵,罪过罪过,失礼失礼!好在都是自家人,你该不会见责吧?”

君不悔一边回礼,边笑得十分温煦自然:“总镖头客气了,我怎敢担当总镖头如此抬举?出门有一段日子了,对旧主故友颇为思念,藉迎我大叔之便,顺道前来探望各位,带请总镖头莫嫌唐突才是!”

管亮德容颜窘愧,答活却相当圆滑流畅,不曾显在出疙瘩:“这是说到哪里去啦?君兄弟,你是我们‘飞云镖局’的救星,是我管某兄妹的恩人,巴盼你回来都望穿了眼,又怎会扯到唐突二字?你这一抵家门,可不知道我们有多么个兴奋法,大伙全乐晕啦!”

君不悔淡淡地道:“我无才无能,只因适逢其会,略尽了一点绵薄而已,总镖头言重,倒令我好生汗颜。这一向来,大家都还顺当吧?”

管亮德故意大声笑着,听在耳里,近乎有几分气喘的嗖嗖之音:“托福托福,自从你挫败了那‘聚魂刀’顾乞与‘无影四狐’一干鬼祟之后,镖局子可就一帆风顺,再没出过岔错啦,这都是藉你的鸿运,靠你的虎威,才有这等的好运道,君兄弟,我们‘飞云镖局’就该立你的长生牌位,早晚香烟供奉着方称允当!”

拱拱手,君不悔道:“总镖头万勿如此铺排,否则就是折煞我了!”

这时,站在管亮德身侧的吕刚,暗中扯扯了他们总镖头的衣角,向吉百瑞的方位努努嘴,管亮德这才想起君不悔还带得有另一个人,他先是又一声笑,瞧着吉百瑞打了个哈哈,嘴里是在询问君不悔:“君兄弟,这一位老人家,不知是君兄弟的什么人?还请代为引见。”

不等君不悔开口回答,吉百瑞已抢着说了话,只不过两眼看天,了也不了管总镖头。

“不劳总镖头动问,我姓吉的,叫百瑞。君不悔有个大叔你可曾听说过?他那不成材的大叔,就是我老头子!”

管亮德哈了哈腰,本能的虚应事故,假意奉承:“哦,哦,原来是吉老先生,久仰,久仰——”

突然间,他像是吞下了一颗火栗子,脸上五官立时怪异可笑的歪曲着,眼角斜吊,嘴巴大张,中了邪一般,定定瞪视吉百瑞,而吉百瑞仍然仰头上望,模样仿佛不知道面前还站着个大活人似的。

猛地一哆嗦,管亮德哈下去的腰杆急切里竟一时挺不起来,他舌头发直,声带呜咽:“吉百瑞……莫非是……‘大天刃’吉百瑞?”

哼了哼,吉百瑞道:“好见识。我倒不晓得,天下除了我‘大天刃’吉百瑞以外,尚有哪一个吉百瑞!”

管亮德形色大变,汗出如浆,他只觉得浑身透凉,双膝发软,胸膛内剧烈跳动,人有朝下跪的趋势:“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吉老前辈大驾到此,居然不识真颜,吉老前辈头顶一方天,脚顿小河动,神威盖世,名倾五岳,小的疏失之罪,万乞恕过,吉老前辈,小的给你老人家请安赔礼啦……”

吉百瑞嘲弄一笑,虚虚伸手轻扶:“罢了罢了,我老头子当不起总镖头的大礼,咱们还是实际点好。我以为,你会请我爷俩进屋去坐坐,或者你有什么要向君不悔交代!”

管亮德喘着气道:“是,是,呕,不不,君兄弟乃小的兄妹救命恩人,功同再造,怎敢妄言交代?只是有事陈述,请求宽谅……吉老前辈,且请移驾奉茶……”

吉百瑞不再多说,昂首直入,君不悔则默然跟随于后,管亮德撅着屁股侧旁带引,一副可怜兮兮,负罪在身的德行。

一样的环境,一样的事物,君不悔重临斯地,心情却完全不同了——征兆已经越见明显,从张灯结彩的一片喜气,到吕刚初睹故人时的惊慌,加上管亮德那勉强的客套到惶恐的奉承,现在全反映出某一桩不该形成的结果已形成,而“飞云镖局”并不亏欠君不悔什么,也不必隐瞒或忌惮他什么,除了人情,“飞云镖局”对君不悔无须愧疚,那人情,主要就关系在管瑶仙身上了。

管瑶仙至今没有露面。

这位素有“冷罗刹”之称的二小姐,从来禀性刚强,具须眉之气,有决断,有胆识,绝非一般弱质闺阁可比,更何况她对君不悔早有情愫。如若没有其他变异,她不会隐匿不出,不会故作忸怩矫揉之态躲着君不悔,这样的重逢,原该也是她所期盼的啊。

但是,她事实上仍未现身,现身的只有这一群表情尴尬,举止失措的达官老爷们。

将吉百瑞、君不悔二人让进大厅落座,在下人奉过茶水之后,整座厅屋里就单剩下管亮德一个人陪着,其余大小镖师,全已悄然退出。

气氛很寂静,寂静的气氛里透着僵窒——那种难堪又隔阂的僵窒。

吉百瑞端起茶杯,细细观赏着白釉底上描着笔青篁的杯面,嘴里“啧”“啧”有声:“这饮茶的杯子真不错,质地细,花色清雅,挺精致的……”

说着,鼻子凑近杯沿深深一嗅,又连连点头:“茶味香醇芬郁,汁色明淡,显见也是好茶,承总镖头盛待,真是谢谢了。”

管亮德挨着椅边坐着,双手不停在裤管上来回揩擦,形容惶惊不宁,吉百瑞这一说话,他赶紧将上身前躬,陪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粗茶陋器,实嫌简慢,多有委屈前辈……”

吉百瑞笑了笑:“委屈我不大要紧,倒是别委屈了我的宝贝侄儿,凡事不离谱就好,总镖头,你说是不是呀?”

管亮德抹着汗,哑声道:“是,是,前辈说得是。”

跷起二郎腿,吉百瑞又皮笑肉不动地道:“茶不错,总镖头,但除了喝茶之外,也该找点话题聊聊才不显得冷生。由你开个头吧,你说我们聊什么才叫有趣?”

吸了口气,管亮德黄着一张脸道:“回禀前辈,小的原是有下情上报,事非得已,若有欠周之处,乞请前辈恕宥才是——”

吉百瑞瞧了君不悔一眼,神态安详地道:“总镖头言重了,我与你们‘飞云镖局’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一鞭子打不着,三竿子捞不着,毫无瓜葛可言,你又有什么不得已的?至于说到恕宥,人做了亏心事才须对方宽谅,我看你相貌堂皇,一团正气,似乎不像那些负义失德的卑劣小人,照理说,该不会行止豁了边吧?”

管亮德结结巴巴地道:“前辈……天下事,呃,不尽如人意者十常八九……始末根由,往往不能尽如所愿……小的难处,尚请前辈千万乞宥,这实在是桩意外,大大的意外……”

吉百瑞淡淡地道:“扯了这许多,却还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档子事,与我爷俩又有什么关联?”

管亮德深深呼吸几次,才十分艰涩地道:“小的是说……是说舍妹的事……”

啜了口茶,吉百瑞道:“听不悔讲,令妹与他相处不错,且有谕示在先,你令妹如今却怎么啦?”

咽着唾液,管亮德沙沙地道:“回前辈的话,舍妹瑶仙,确实对君兄弟情有独钟,至为心仪,在小的面前,亦曾流露过她的意欲,这本来是一段美满姻缘——”

吉百瑞冷笑一声,尖锐地道:“却是有人半路杀出,待要棒打鸳鸯?”

不禁又是一头冷汗,管亮德双手连摇:“不,不,何人有此胆量,敢对君兄弟冒犯?只是碰巧了一桩机缘,舍妹受恩于对方,深感有所亏欠,在那人整日累月的殷殷关怀下,实难加以峻拒,初是勉强接纳,继而日久生情,事态演变下来,就落得今日的结果。舍妹向来心软性慈,不忍过于伤害对方,犹豫再三,才首肯了那人的要求……”

吉百瑞面不改色,微笑依旧:“什么要求?”

管亮德只觉后颈窝发麻,眼皮子在不听使唤的跳动:“他……他待迎娶……迎娶舍妹……”

吉百瑞懒洋洋地道:“令妹与我家不悔订情于先,施恩在前,令妹只因一桩机缘遇合,便不忍伤对方之心而委身下嫁,然则我家不悔又待如何?莫不成令妹但怕伤他人之心,就无视伤不悔之心?”

管亮德一时大感狼狈,手足无措之下,只有连声请罪:“前辈包涵,前辈恕看,这都是小的兄妹不对,小的兄妹失周,事前未能防范,事后未加克制,方有今日的困窘之局,怨只怨我管家运蹙,舍妹福薄,攀不上君兄弟,结不成这桩连理,但求前辈及君兄弟高抬贵手,免予追究,管氏一脉感恩戴德,叩乞老天保佑君兄弟公侯万代,子息绵绵……”

吉百瑞暗里骂着——真他娘颠三倒四,不知所云,明明是负情变心的勾当,偏偏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说辞,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表面上,他却仍然沉得住气,不显愠恼:“总镖头,你的意思是说,令妹和我家不悔的这段情,算是吹了?”

管亮德脸孔褚赤,音调窒迫地道:“小的兄妹甚感惶疚,愧对前辈及君兄弟之处至多,便今生不能补报,来世为犬为马、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吉百瑞不带丁点笑意的一笑:“这都是些空话,总镖头,情分的契合,若是只用几句不切实际的言词便能否定,这情分也未免太虚幻、太软弱了!”

管亮德急道:“不,前辈,小的兄妹不光是表达这无尽的歉意,小的兄妹在形式上尚另有补报,区区之数,借以减轻我们的惭愧于万一,并盼对君兄弟的损失略做弥补——”

又看了看君不悔,吉百瑞道:“你要给钱?”

管亮德窘迫地道:“小的不敢这样讲,小的兄妹仅是拿这个法子来回补君兄弟的恩情,剖明我们的无奈,我们亦知道这样做十分庸俗,但,但除此之外,实在不知如何交代是好……”

吉百瑞道:“那么,你打谱给多少银子来赔补不悔情感上的损伤?”

舐了舐嘴唇,管亮德嗫嚅着道:“小的兄妹想奉上三万两纹银……君兄弟一向囊中欠丰,他拿着这笔银子,足可置产创业,成个家约摸也够了……”

哧哧一笑,吉百瑞侧首问君不悔:“孩子,这笔钱你收是不收?”

君不悔极其平静地道:“我不会要这个钱,大叔,施恩于人岂有收回报的道理?如果说这算赔补我情感上的损伤,情感有价,便就贱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发乎内心,见于真性,好来好去,好合好散,怎么能用阿堵物来衡量其价值?”

“嗯”了一声,吉百瑞欣慰地道:“好,很好,吾儿果有名节,果具见识——”说着,他面对管亮德扬了扬眉梢:“我家不悔说啦,这几文臭钱他不要。总镖头,你早该弄明白,天下之大,财富并非万能,多有金子银子买不到、摆不平的事体!”

管亮德脸孔冷绿,惶怵不安的直搓手:“那……那君兄弟的意思,是要我们兄妹怎生补报?”

君不悔牵着嘴角,低缓地道:“情感是不能出卖的。总镖头,什么都不必补报,我原也不曾期望任何补报,你们没有欠我什么,如果一定要说有,欠的也仅仅是一次戏辱而已,我还有这个涵养,经得起、容得起、容得下这一次戏辱。”

管亮德满头油汗,又羞又愧:“君兄弟言重了,我们兄妹怎么敢、怎么敢?”

吉百瑞忽道:“总镖头,那个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算是哪一号牛鬼蛇神?”

管亮德形色赧然:“他,呃,他叫葛世伟,是‘子午岭’葛家堡的少堡主,他父亲葛奇,在道上也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前辈或许有个耳闻——”

吉百瑞颔首道:“葛家堡的当家葛奇,不错,我知道他这个角儿,他儿子却是如何与令妹结下这段机缘,又受了姓葛的什么好处?”

提到这问题,君不悔亦颇为专注的等着聆听管亮德的回答,因为他知道管瑶仙向来对这位葛少堡主欠缺好感,尤其为了“无影四狐”掳劫管瑶仙的那桩过节,葛家堡父子当时拒不赴援,袖手旁观,越令管瑶仙切齿痛恨,然而彼一时也,此一时,眼下却又凑到一头,更准备结亲家了,这,又是在一种什么境况下才扭转的乾坤?

先是干咳一声,管亮德非常谨慎地道:“大概在三个月前,舍妹领着局子里两位镖师,三名趟子手押镖到‘远定府’,就那么不巧,偏偏又碰上了‘无影四狐’中‘魔狐’狄清那个淫棍老弟狄元,两下一朝面,旧仇加新恨,三句话没说上便动了手,一场拼斗上来,舍妹这边落了败势,正在岌岌可危的当口,葛家少堡主恰巧带着他家一干手下路过,见此光景,立时拔刀相助,杀退了狄元,将舍妹等人从虎嘴边救了出来……”

吉百瑞道:“倒是挺巧,接着姓葛的小鳖羔子就开始大献殷勤,百般表功,横刀夺人家的老婆了?”

君不悔面皮一热,赶紧唤了一声:“大叔——”

管亮德也颇觉尴尬地道:“葛少堡主一心输诚,对舍妹体贴十分、呵护备至,日也来,夜也来,人总是有感情的,辰光久了,实在不忍再加拒绝,自头一遭接纳过葛少堡主以后,就,就……”

吉百瑞道:“有了开头,就一直继续下去了,可不是!”

管亮德的双手在裤腿上揩擦起来,他讷讷地道:“前辈包涵……”

拂袖而起,吉百瑞冷冷地道:“人心叵测,人性易变,从你们兄妹这里,算是找到了活生生的印证,管亮德,立身处世,不合像你们这样轻诺寡信、见异思迁,男女相悦,虽属两厢情愿,但志节守不过百日,亦就无可惋惜留恋了!”

他一昂头,对君不悔道:“我们走。”

君不悔站起身来,等吉百瑞行出几步,方才轻轻的向管亮德道:“总镖头,请转达我的祝福给二小姐,希望她姻缘美满,白首偕老,告诉她,我对她没有怨恨,没有愠恼,有的只是关怀,真心真意的关怀……”

不等管德亮回答,他已甩开大步,跨门而出,留下管亮德一个人站在厅中,孤伶又怔忡的空望门楣发呆,他也不禁迷茫,自己妹妹的选择,到底是对了,抑或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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