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冷翠冷声道:“凭什么?凭你?”
人冷,语冷,冷得铁勺子一怔,急道:“大妹子,我可没得罪你!”
更冷更峻,玉冷翠道:“不用客套!大妹子,亲娘,都没用,你已经得罪了所有的人!”
铁勺子看看房中人,一个个都不做声,急道:“好!好!我错!我错,待会请吃顿上等席向各位赔礼就是。”
江可贞道:“朱院主,你可曾想到,现在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同战飞羽‘拼’,而且用什么拼?”
稍作沉思,铁勺子道:“各位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一致对外’?”
玉冷翠道:“蜀地有句话,正合了你!”
铁勺子道:“怎么讲!”
玉冷翠道:“生来猪头相,心内怪嘹亮!”
屋中人笑了!
铁勺子却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肥脸道:“大妹子,你,嗨!”
玉冷翠道:“既然你要同战飞羽‘干’一场!干脆点,就请你先说!前院的牛鬼蛇神,你可有把握号令他们?”
铁勺子道:“除掉二位,没问题!”
玉冷翠道:“干掉一二位可有把握?”
铁勺子道:“大概没太大问题!”
玉冷翠道:“那好!我想你该找机会下手了!我后院是没问题,上下一心,随时准备同姑奶奶,同生共死,共荣共辱!”
江可贞感情的道:“先谢谢大妹子了!”
武痴丁南与音韵魔菇铁挣夫妇互望一眼,同声道:“左右两院,愿自我夫妇二人起,与姑奶奶共患难,誓生死,永矢不渝!”
惊异的,感激的,激动的,神色连变,江可元突地立起身来道:“真想不到,各位如此忠诚的对待我兄妹!”
山羊胡子一撅,冬烘先生安澜道:“这是姑奶奶平日为人的感召,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大庄主可别多心!而且那个身份地位,自然养成了大家的‘敬而远之,的心理与行动!”
玉冷翠道:“既然安老也如此说,那么,我们还有什么碍难?还有什么顾虑的?只剩下修堂的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物’,不怕他们不听我们的!”
江可贞惊喜的道:“大妹子!你——难道——”
玉冷翠语冷却也斩绝的接着江可贞没问出的话道:“自危烽烟来的,接连发生了二当家三当家的败于战飞羽之手的事,使我觉察出游云庄已面临到紧要关头,加上您平日同我谈话时,透露的隐扰,我以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该是我以行动来表明的时候了,所以,我发动如归院的四阁阁主,率领部属,向各院进攻!刚刚,左右中前各院院主,已经表明了他们的心意,剩下的只有修堂的十位了,但,经过探察后,您平日的隐扰,亦正是他们的隐扰,所以,我以为本庄大可以召开全庄阁主以上的会议,来公开的决定游云庄今后的行动公约。”
江可贞倒沉静了,心思略转,缓缓道:“这道理我推测不出!”
玉冷翠道:“修堂的人,异口同声认为本庄以‘兄弟招待’之情平日相处则可,应付武林变局,想有作为则兼‘人多嘴杂’‘群龙无首’而有耽误戒机之虞!”
江可贞道:“他们的最终心意是——”
玉冷翠道:“严规峻法齐一步伐之效,齐心合力创武林一家之业,无后,以‘兄弟’之情,赏‘功劳’之身,以享其成果,就如愿以足了!”
江可贞道:“武林人多有独霸之心,何以他们竟有功成身退之意;这不是有违常情吗?”
玉冷翠道:“说穿了也没什么,危烽烟以武林地牢之众,竟不能挡住战飞羽的一双神手,如此推求,则以他们个人的力量一人能比危烽烟的‘武林地牢’强吗?战飞羽既敢向游云庄下战书,又能将八极庄毁于一旦,他们独霸武林之心,又如何能偿?游云庄集黑白道之精英,若不能有番作为,他们又能怎样?事情想通了,也就可以除私欲,化为公志了!那一两位天性不同,也就不关重要了,您说是?”
江可贞道:“你认为可行?”
玉冷翠道:“迟恐生变!”
江可贞向安澜道:“安老以为如何?”
冬烘先生道:“时机不再?”
江可贞向武痴音魔夫妇俩望去。
音魔道:“四姑娘知道我俩的心意的。”
朱添财未待询问道:“大妹子讲的,我认为没错!”
江可贞最后望向江可元。
肃穆的,沉重的,江可元道:“难得各位兄弟如此对待我兄妹!是时候了!”
江可贞环扫一下全室,正容道:“危烽烟的反应如何?”
玉冷翠道:“初时尚有野心,如今已知利害,我曾与他长谈,已经是死心塌地的效忠了!”
笑笑,江可贞道:“大妹子,我得谢谢您了!”
玉冷翠那未有笑容的脸上,突地以春花般绽开了笑容,妩媚至极的道:“您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太过份了吗?”
欢喜的江可贞道:“事若大成,定不负各位同甘共苦之情意,我们明日就召集全庄弟兄议事,决定今后的行动如何?”
玉冷翠道:“打铁趁热,现在也离天明不远,何不略作休慈,先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我们在天亮时,即时开始。”
江可贞道:“大妹子可从来没有这么性急这,看样子您可真是铁的心了!既然如此,香儿,传令下去,阁主以上的弟兄,辰时集会迎宾阁!我们就在这儿坐息一阵,各位若想回院去也请自便,准时参加就行。”
辰时未到,游云庄的迎宾阁中,业已座无虚席。
正中,浑沌老人江可元为首,兄妹四人,一前三后,江可元,江可亨,江可利,分坐三把紫玄色的大师椅上,他们前面,放置了一个可倚可躺的锦床,半倚半躺的正是江可贞。
向左右延伸,同样的太师椅,围置于厅墙边。
聚靠江家兄弟左右的是修堂二位长老。、危烽烟。在向左,是中院院主冬烘先生及他院中的国位阁主。再下去是前院院主铁勺子朱添财,同他的四位阁主。
右边是左右两院院主武痴丁南,与音韵魔菇夫妇及两院的八位阁主。
奇特的,竟然是后院院主寒冰娘子玉冷翠,却坐在大厅的中央,独立成为一排,五把大师椅,面对着江可元。
更奇特的,玉冷翠竟然首先站起来,面对着厅中群豪开口道:“此次聚会,轮到我如归院支持,主要的,是因为本庄遇到了自建庄以来的最大困扰,与最坚强,狡猾的敌人,必得由诸位兄弟,作一次万全的准备。”
环扫一眼全厅。
鸦雀无声,无一丝儿反应。
玉冷翠继续冰冰的道:“我们在江湖上,有两处供应总站,全庄日常用度,均由此两处支援,一是八极庄,一是天汉镖局,如今两处均为敌人所摧毁。”
更加冷凛,稍停又道:“武林集有我们的总采购处,如今也遇到了对手,任何东西都买不到,如今我们将断炊了。”
突地,坐在江可贞左首的一位白眉老僧宏声道:“有”这么严重?是谁?”
危烽烟坐在江可利的旁边,慢慢地道:“想来定是那神手无相战飞羽!”
他旁,正是那助他三招的三绝响谈北,怒声道:“什么东西,战飞羽竟敢与我们为敌,他一人吗?”
玉冷翠道:“一人那是高抬了他!”
老僧旁的老道倏然开口:“说说看还有哪此有名有姓的助纣为虐者!”
江可贞道:“道长!可记得神仙愁柳遇春?”
长髯倏飘,站身而起,老道怒声道:“这不敢见人的老狐狸,如今在哪里?”
江可贞道:“武林集!”
老道猛然一击座下的太师椅,“哗啦”声中,太师椅立时变为粉碎,一抱拳向江可元道:“庄主,恕贫道不能遵守与您约定,请准我即时赶到武林集!去了断我与神仙愁的恩怨!”
言罢,掉头起步,向厅外走去。
江可贞急声道:“道长,何不等事情商妥后,再一起前去解决?”
老道竟似冲卫不闻,竟自出厅而去。
厅中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白眉老僧,宣一声佛号道:“半剑道长,三十年积恨,一旦听到使他变成‘半剑’的神仙愁,如何能不急急前往了断?庄主,好儿可有别的扎手人物?”
江可贞道:“镇安将军府的卞都统同金家园子的金老太,都在武林集,与我们争购。”
长眉倏扬,白眉老僧道:“你是说昔年武林一怪卞正中,如今不在此地,而到了武林集?”
江可贞道:“正是他!”
白眉老僧道:“武林集可有个规矩,是不准私斗,而可明挑,不准群殴,而可单战?”
江可贞道:“正是有此规矩。”
白眉老僧,单掌问讯,道:“庄主,请准者僧同半剑道兄,前往武林集一趟,也好有个照应。”
僧袍摆动,又是一个直向外走的不回头者。
江可元未吭一声。
江可贞,面色铁青。
玉冷翠冷声道:“游云庄碰到的真正敌人,并不是战飞羽!”
危烽烟点点头道:“不错!真正的敌人,乃是我们没有一个主其事者,一人无上权威的主事者!”
谈北倏地起立,宏声道:“从此刻起,我三绝响自愿放弃一切自主权利,直至战飞羽擒杀为止,绝对拥护江大庄主为我们的主事,哪一位若是不愿意的,我奉劝他最好能在这个时候表明态度,不要变成游云庄的沙子。”
玉冷翠接道:“我代表五院之主,郑重宣誓,自今而后,五院所属对江庄主唯命是从,绝无二心,效死到底。”
谈北蓦地道:“修堂的长者们,听到了吗?看我们的了,除危堂主以来,我们十人,本都是退休的五院院主,如今先后两位中院院主,少林白眉与武当产剑,业已去找卞正中与鬼见愁去了!我谈北也已表明心意,其余的七位长老,就看在谈北曾共事的份上,请各自说句话吧!”
“楚平赞同谈北兄决定!”
“柴杰愿意追随江庄主。”
“古华修誓同生死!”
“郭良世同生同死!”
“毕泰顺永为庄中人!”
稍作停顿,七人中尚有二人未开口。
全厅的目光,同向二人集中!
那是两个同年儿的五十余岁老者,显是一对孪生弟兄,江湖中有名的“昆仑双杰”戚同光,戚同华。
戚老大,慢腾腾的起立道:“不知我们可否现在就走?”
谈北变色道:“戚兄之意?”
戚老大道:“我们兄弟去一趟金家园子,然后再去一趟京城!”
江可贞道:“金家园子,未能变成我们的人,如今金老太正在武林集与我们作对,戚兄之意,可是要同他了断以前的过节后再去京师?只不知京师尚有何事?”
戚老大道:“去找找天下第一名捕!”
江可亨道:“戚兄忘了,郭大公同战飞羽在一起!”
戚老大道:“只不知道现在哪儿?”
江可利道:“八极庄!”
戚老大道:“那我们就去八极庄!”
江可贞道:“戚兄若为此二人,倒不需要先走!”
戚老大道:“怎么?他们要来?”
江可贞道:“虽然不一定要来,但我们也可能去啊!”
戚老大道:“那就何不让我先讨个令?”
江可贞道:“既然如此,那得先看看戚兄,如何个讨法了?”
戚老大道:“此话怎讲?”
江可贞道:“是以兄弟身份?还是以‘属下’之身份?”
一怔,勃然变色,戚老大道:“江可贞你要我兄弟做你们兄弟的属下?”
铁青着面孔,江可贞道:“怎么?不成?”
气极反笑,戚老大道:“成,成,绝对成!”
江可贞道:“那就好了!”
戚老二一扯戚老大,道:“就请庄主,派我们兄弟,去斗斗金老太与郭大公如何?”
江可贞道:“既然二位自称属下,那就莫怪老婆子托大,这斗金老太与郭大公的事,暂且搁在一边,两位稍停,尚另有更重要的任务!”
暴然震怒,戚老二道:“江可贞,你是庄主?”
江可元道:“她是我的代言人!”
戚老二道:“一切由坤角来决定,这就是游云庄主?”
玉冷翠冷冷的道:“姓戚的,说话嘴里放干净点!”
戚老二道:“事实也不能讲吗?游云庄的庄规,难道已经不算数,作废了吗,是征求我们意见呢?还是在强人所难?”
江可元道:“戚兄要走,就走,不用再讲了!”
戚老大同戚老二,双双向厅外行去。
出得厅后,武痴丁南与音韵魔菇夫妇俩,双双起立,向江可元道:“庄主,要不要立威?”
江可元沉吟道:“谢谢两位,我们就坐收渔人之利吧!”
坐收渔人之利,在座的人,可没有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戚氏兄弟若真的去找金老大同郭大公,任何人都知道,结果究竟如何无法推测,然而双方胜败,却无损于游云庄,反而有利。
戚氏兄弟胜则代游云庄除去敌人,戚氏兄弟败,也将游云庄眼中之刺拔出。
江可元继续道:“自现在起,本庄组织仍旧,惟中院危堂主接长,修堂则改为‘监行院’由冬烘先生接受。本庄一切号令,均由监行院发布,由各院执行。”
稍停又道:“各位长者,分督各院,为监行使!现在就请监行院主持,决定今后的行动,如何来对付战飞羽。”
冬烘先生道:“我看此事由姑奶奶主持,较为妥当。”
江可元道:“安兄不需客气,冬烘先生安澜,乃江湖‘大智若愚’的智多星,定然能斗得过我们的敌人!”
冬烘先生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战飞羽,武功智计不可欺不说,他现在那个军师,也是武林中有名的狡狐!所以,得请姑奶奶来主持,我做个副手如何?”
江可元道:“游云庄呆了这些年,难道将安兄的雄心壮志,奇计,奇谋也都呆得生了锈不成?怎地会有了退缩之意?”
安澜蓦地长叹一声道:“不是如此说话,庄主,想想看,从我们在暗中与战飞羽交上手后,哪一步棋不都是我的计划,而哪一步棋不都是被他所破坏?”
江可元道:“安兄莫忘了!那些都是被他们无意中所破坏的,我们原先,却没有把他当作对象啊!”
安澜道:“虽是如此,可也够人泄气的!”
谈北突地吼道:“安老兄!你他奶奶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推三阻四,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子汉来着?你要再这样嘀嘀咕咕,可别说俺谈北不顾老交情,俺可要开口骂人咧!”
苦笑一下,安澜道:“兄弟,不管你怎么说,如何骂,我还是要坚持,此时此事,应由姑奶奶来主持,我当副手,但我保证,我绝对尽我所有心力就是了!”
谈北道:“那还不简单,凡是你想出了点子,就同姑奶奶商量不就行了,何必一定要在名义上争呐!”
危烽烟道:“我认为谈北兄此话甚有道理,安兄何必推辞?”
冬烘先生安澜苦笑笑!
江可贞道:“我看安兄也不要为难,各位也不要劝说,我们变换个方法,俗话说三个臭皮匹,胜似一个诸葛亮,一切计划请冬烘先生,玉院主,危院主同我来共同商酌定谋,然后请大哥采行,怎么样?”
安澜急应道:“如此最好!”
江可元道:“既然如此,那么四位就到密室去商量,我们散去,各自做妥善准备,一切到时行动就是!”
人散后,江可贞等四人留在最后,江可贞恨声道:“不同我们一道的,就是我们的敌人,我要将江湖搅得天翻地覆后,然后统一于我游云庄下。”
安澜道:“各个击破,不择手段,就是我们成功的原则,狠,辣,毒,无情,将是我们成功方法。”
危烽烟道:“对!无毒不丈夫!走吧!现在正是我们计划万全,实施攻击的时候,先将呀飞羽的羽冀,帮手给剪除,剩下他一个独夫,只要我们狠的下心,舍得牺牲,量他也无能飞上天去。”
玉冷翠一抬头,向站立在江可贞榻后的香儿道:“香儿,将姑奶奶抬到后面去!”
江可贞一摆手道:“不用啦!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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