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飞羽离武林地牢后,即展动身形,顺大道飞驰,行不到三里,突闻身后传来连串的暴震,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战飞羽倏然停步身凝视,见那武林地牢的方向,一阵阵浓烟,夹杂着赤红的火舌,如火蛇烟龙直冲夜空,半边天都被染得通红。
战飞羽有一种疾驰而回的冲动,然而他并没有实际行动,他的冲动,乃是因为“百灵仙子”的状况不明,但当他想到了百灵仙子曾劝他离开武林地牢的话时,他打消了他自己的行动意志。
但随之而起的,却是一股他尚未曾有过的感触——他对于那被自己定时封穴,滞于牢中牢的“滚地葫芦翁桐”有一股歉意。
但当他想到“滚地葫芦翁桐”并不是个笨家伙,相反的却是个聪明人时,即消除了这一种不安。
他奇异自己的这种从所未有的心念,以往,他是不会产生的,如今会有这种心念产生,他自认是受余大妈的影响,慈祥使他心里略有改变,同样的,使他对人生更有了进一步的体验,对人性也深一层的了解。
毕竟人是活的,是有性灵的,因此他的手底下,较以往的狠辣,略有了分寸,但他体验得出,他在化敌为友这方面,得了不少的经验实例,他也知道,对某些劣根性重的人,却不能如此,武林地牢牢主,金错刀危烽烟的暴震武林地牢,就是面前的例子。
战飞羽推测得出,危烽烟此举,包藏着两个恶毒的希望,一是将他战飞羽,埋葬在地牢之中,危烽烟的希望,寄托在他战飞羽对武林地牢中地道情形不熟悉,而又想追杀他危烽烟的举动上,可惜危烽烟估计错了。
但战飞羽却庆幸,武林地牢中碰到了百灵仙子,若非百灵仙子的警告,现在的暴震中,或许有他战飞羽的灰飞骨扬。
危烽烟的第二个恶毒希望,是将知晓他一切恶行的武林秘辛了解最多的百灵仙子,也一并毁在地牢之中。
他想至此处,即有一种驰返地牢,截杀危烽烟的念头兴起,但转而一想,既然放了他一马,只要他作恶多端,终有一天会倒霉的,就是不要他战飞羽惩治他,也自有人惩罚他。
思念及此,战飞羽望望那震声稀落,烟突火闪依旧的武林地牢方向,扭转身,借着火光闪烁的明度,循着大道,展动身形,向前飞驰。
天色入夜不久,在这茫茫的黑夜中,笔直的大道上,毫无阻拦,战飞羽的飞行速度,提升到极限,就如一道闪电,疾向前冲,怒马,恐也无此速度。
数十里的路程,个把时辰的消失,战飞羽的前方,隐约出现了点点灯火。他知道,那本是他赶路的中继站,本该早点到达,休息的地方,也耽搁了他的行程。
终于,他进入了这个不算太大,也不算小的镇甸,这是近百里内,唯一的,纯粹以商旅为对象的市集。
战飞羽进入镇店的独一大街以后,顿时察觉出,情况如他以前来时,截然不同。
以往,此处是商旅歇脚之处,入得镇街,你就会染上一股喧闹的劲力,有一股投入烘炉的感触。
如今,那本是每家热哄哄的店面,都寂静无声,昔日在这个时辰,正是四方雇集的客商,大肆活动,交易频繁,酒筵盛开,人群熙来攘往的穿梭不停,酒馆旅栈,猜拳喝枚之声不绝于耳的时辰,但,现在展现在战飞羽眼前的,几乎是可以用“肃静无哗”来形容了。
整条大街,一望到底,只有几家店面,透出微强的灯光,战飞羽,略一转念,想到了此中的原委,这是因为武林地牢,采用不择手段的扩充,以致伤了“窝边草”。所以这儿没落了!
战飞羽边走边打遗整个的市街,在这一条笔直的大街上,两旁的店面,虽然寂静,然而在每一家店面的后面,却都隐隐的传来了骚动声,轻微得使人不易察觉。
在整个大街上,稀落的透出微强灯光的几处店中,最居中央的路左那一家,却有着奇形的状况,喧嚣的声浪较大。他离那儿尚有百余步,业已闻到吵闹的声浪。
近了!战飞羽离那最中央的那家店面尚有二十武,突然清晰的传来了一阵声浪:“不行!人家塞北那两个魔头的功力,竟然谈虎色变的大摇其头,而且劝我们早作打算!我们这一号的,还有什么说的?以我来看,我们还是各自主张,较为适合,要不,到时候那话儿来了,你们这一群之中,有哪一个自认为比塞北那两个魔头硬扎?”
战飞羽听到此处,倏然一闪步,轻如狸猫般,射贴门旁,停立不动。
一个粗豪的声音:“老狗操的,你安心在那儿打你的算盘,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就算是我铁胳膊弄的胳臂断了,头折了,也用不到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守财奴,老混蛋来替我打算,你认为你那份狗心思,我们不知道?你他妈的还不是想混水摸鱼,趁乱弄一票?想将你经营的独吞?我告诉你,老狗操的,有我铁胳膊倪淖在,没有牢主的话,此处就得撑下去,你休想!你他妈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怪精!”
原先的声音道:“我冉长寿可是一番好意,倪爷你怎么可以冤枉人?我哪一点得罪了你?平日里虽然咱们在表面上是掌柜的与伙计,我冉长寿可没敢以上司自居,那不过是做给人家看的,你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报复?……”
铁胳膊倪倬,似是蓦然大怒道:“放你妈的那个连环九天狗臭屁,我报复?你值得我报复?他娘的一根指头都受不了,值得我报复,讲话凭证据不是吗?你平日里,将店中的银子,珠宝明里捞,暗里摸的动手脚,放到你裤腰带上的那个扎包裹,你道我不知道!你把我们都看成孙女!瞎子!哼!他妈的,越说我越有气,等这事过了,咱俩去牢主那儿评评理!”
战飞羽了解了他们闹“窝里反”的原因,心里暗笑,想得到,小辫子让人抓到,人软口也会软的,果然,那掌柜的冉长寿,似是嬉皮笑脸的道:“我的这点小毛病,小手脚,怎能瞒得过倪爷同各位?只不过我是个小人物,在各位爷兄面前讨饭吃罢了,各位爷兄都是大度大量,大手大脚的,睁一眼闭一眼的放我一马,我老头儿哪有不知道的?倪爷平日就已多包涵了,何必为了我多嘴多舌的那么两句话,就生这么大的气,大人不见小人怪!何况我也是一番好意——”
重重的一声怒哼,铁胳膊倪淖道:“好意?你他妈的这是好意?你知不知道这是叛逆的行为?你要我们自作打算,算是好意,那么什么样子的话,才算是恶意!”
另一个声音,尖声尖气的圆场道:“好了,好了!一晚上,就只听到吵!连一点正经的都没商量到,还是那句老话,不管如何,我们该派个人回去看看!到底情况如何,再作决定也不迟,就这样的吵下去,又有什么用?”
一阵沉默!
这中间,战飞羽当然晓得其中的道理,是没有一个有种的,愿意回去,走向危险之处!
战飞羽一闪身,推开了仅露一丝缝隙的店门,迈步走了进去。
刹时!
店中的人,一个个都似受到了惊吓般的,怔在当地。
战飞羽打量全店一遍,这是一间不算小的店面,店中一连三排方桌,长条凳围在四周,通后进的左首,一到柜台后面,灯影下,一个委琐的白胡子老头,爬伏在那儿,正瞪着一双鼠眼,自吊在耳轮后的一根线牵着的鼻子上架着的那副镜片里,望着战飞羽!
柜台前,一个粗豪的,胳膊特别健壮的汉子,一身店小二的打扮,也正诧异的望着他。
在店中央的一张方桌四周,散落的歪着几个店小二打扮的家伙,其中有三个腰上围着围裙,显然是厨房里的伙计,也正都瞪着眼看他,眼神中一股惊异的表情!
悄声无息,是店中的景况,也正是战飞羽进来的行动的写照。更是引起店中人惊异的原因。
空气似乎凝结了!凝结在战飞羽那冷凛的,寒酷的面上,与双目中。
轻微的骚动。
围围裙的仁人,悄没声的,进入了通后进的厨房的门里!
中央桌上,站起了一个尖头缩腮的汉子,瘦削的身材,奇短的双臂,特长的腿,这副长像,实在奇异古怪,脸上堆着一脸的制笑,走向战飞羽道:“客爷!才来!”
战飞羽凝注一瞥,使那长腿短臂家伙,在心底里打哆嗦!
战飞羽轻迈步伐,走到右首靠墙,中间一排的座位上坐下,背对墙,向跟在他后面的瘦削家伙道:“有吃的,给弄点“来!”
满口应是,然后那家伙道:“爷是不是先喝点酒?”
点点头,战飞羽道:“来二斤烧酒,配几样下酒菜,快!”
起身与柜台前的那个粗胳膊汉子,递了个眼色,他进入厨房点酒菜去了。
歪着的几个人,一刹时,走了个精光。
战飞羽,抬头望望,向粗胳膊汉子道:“你是这店里的伙计?”
铁胳膊倪淖道:“是!”
战飞羽冷冷的道:“茶!”
铁胳膊倪倬,愣了一下!
战飞羽道:“怎么!茶也不招待?这是你们这儿的规矩吗?”
突地铁胳膊似是豁出去了似的,停身注视着战飞羽,双手插腰,吼道:“客官,你虽是花钱吃饭,可也不要太吃定了!茶来得晚一点,难道就不成?我们并没有不动,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比谁也矮不了半截!”
战飞羽道:“你动了!茶呢?”
铁胳膊大吼:“我不管茶!”
战飞羽道:“是吗?你管什么?”
铁胳膊倪淖道:“我什么也不管!”
战飞羽道:“你是管同客人吵嘴,同掌柜的发威的罢?”
一句话,使铁胳膊的怒火更炽,蓦地踏前一步,指着战飞羽吼道:“你说!你说!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咱们明人眼里揉不进沙子!你悄悄的进到店里来,我们连一点儿脚步声也没有听到,那就证明你是个道上的,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要干什么!说!”
战飞羽沉稳的,冷笑一声,道:“我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是吗?告诉你,我是来吃饭的,我悄悄的进到店里来,你没听到脚步声,那或许是你聋了!你说的道上,那倒是实在话,我确实是赶了不少路,走的都是荒凉大道,当然我是道上来的,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究竟是干什么?我要吃饭,在吃饭前吗?先来壶茶,润润赶路燥渴的喉咙,然后吃几蛊酒,打打肚内的馋虫,再下去就是吃饭后,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一大觉,解解赶路的疲乏!怎么?满意吗,伙计!什么也不管的店小二,可是来管吵架闲事的铁胳膊倪淖?”
惊震莫名,怒容变作惊色,铁胳膊倪悼逞声道:“你是谁?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悠悠的,战飞羽道:“我是谁?你不知道吗?我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奇怪!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恰恰如此时,门口又悄没声息的进来了三个人!
战飞羽早已知道有人自他来的相对方向,走向此处,但当他看到进来的为首之人时,心下不由的一震。因为赫然那人乃是游云庄老庄主,浑饨老人江可元!
奇怪的是江可元,在进店后,扫了一眼战飞羽后,竟然毫无表情,毫无反应的回身向身后进来的二人道:“芮兄,涂兄,别家都关门了,我们就在此对付一宿,明天再走,好在离此不远,你们以为如何?”
后跟的一个五十岁的粗胖老者,道:“只好如此,江兄做主就是!”
游云庄老庄主江可元,率先走至店中央桌上坐下,然后向那强忍惊异之心走过来伺候的铁胳膊倪淖道:“伙计!先给我们来壶茶,然后来十斤白干,切点卤得久的肝肠一类的则更佳!最后在我们吃完酒时,一人给我们来一碗羊肉泡馍!”
铁胳膊倪倬心想:今天真他妈的邪门,两拨人,都先要茶!”
脸上却堆笑应着道:“是!是!马上来!”
此时,那个进到厨房去的尖头缩腮的短臂长腿伙计,手上托着一个茶盘,里面放着一把茶壶,一个茶碗,走到战飞羽桌前,放好,斟上一杯茶,小心的道:“真对不起大爷,让您久等,这是小的专为您特别泡的!您请用,也请多包涵!”
战飞羽道:“是专为我泡的吗?谢谢你了!”
抬手,将面前茶杯就口一饮而尽,口中道:“好茶!好茶!”
那长腿伙计,脸上抹过一层异色,笑滋滋的又斟上一杯道:“不客气!您请多用,不够我再来斟!”
战飞羽意味深长的道:“够了!够了!我一个人哪用得了这一壶?三个人也够了!”
长腿伙计,弯身退后道:“大爷的酒菜,马上就来!”
战飞羽道:“最好快点,我有点等不及呢!”
长腿家伙边走边道:“快!快!马上就来!”
战飞羽冷冷地轻哼一声,又将杯中之茶喝下,然后,自斟上一杯,端在手中,缓慢皆就唇,手随着脸面转动,眼睛又望向中央桌上的浑沌老人江可元。
恰好,江可元也正好望向战飞羽!
战飞羽自江可元脸上,看不出一丝儿认得他的模样,相反的却看出了浑沌老人江可元对他战飞羽有着一股狐疑。这给战飞羽一个警惕!
显然的,这个浑淹老人江可元,与在武林地牢败在他手下,受伤而逃的江可元不是一人,因为二个交过手的人,不可能忘的那么快,何况,江可元在他手底下受到了过重的刺激,更有一项证明,这个江可元,不是武林地牢中的那个浑饨老人,是因为此人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受过重伤的样子!
战飞羽确定了这一点之后,紧跟着,在他的思绪里,也确定了一件事,游云庄,真实的是武林中,一个使人不能深知,而又似是甚为熟悉的地方,游云庄,初次使战飞羽生出了神秘感。
也使战飞羽有一探究竟的心愿,目前,这个同游云庄庄主江可元同相貌,同打扮,同声音的“浑沌老人江可元”,正是他的试验对象!
当长腿伙计,将酒菜送到时,战飞羽道:“伙计,你到那边向游云庄江老庄主讲,他们这一席酒,由我请了!”
长腿伙计道:“大爷,江老庄主若问我您的大名……”
战飞羽道:“恐怕不是江老庄主要问,是伙计你想知道吧!”
长腿伙计尴尬的一笑,道:“小的知道了,当然也好称呼,这也……”
战飞羽道:“那江老庄主他该认识我的!”
疑惑的,长腿伙计走到了中央桌上,俯身恭谨的向江可元道:“启禀老庄主,你的席,那边的客官请了!”
一愣,江可元打眼望向战飞羽,战飞羽正举杯向他一照!
浑沌老人江可元,怔忡间,握起刚刚由铁胳膊倪倬送来的酒壶,自斟一杯,长身而起,面向战飞羽道:“这位兄台,素未谋面,老朽等何敢叨扰,只不知兄台贵姓大名?老朽江可元与两位生死弟兄芮守愚,涂淋,极愿结识兄台!”
笑笑,战飞羽立起道:“游云庄庄主,浑沌老人江可元,果然名不虚传,好客尚义,‘不哼先生芮守愚’和‘奔雷手涂淋’在武林中,更是大名鼎鼎,今日一会,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
高帽子戴了半天,战飞羽就是未曾将自己的姓名说出,浑沌老人江可元,大为不悸!
冷冷地道:“兄台尚未赐告大名!”
战飞羽道:“名字,不过是个人的代表,老庄主的人品德业的好坏,可不能从名字上看出来,相反的,你的名字,却是由于你的人品艺业的好坏而出名,我们初见,能否免了这个俗套?我并不是怕将我的名字说出来,而是不愿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以后,我们这个朋友能否交成,大成问题,从人品德业评判一个人,当然在我们之间来说,恐不可能,我们何不从行为举止上,来看看能否交成朋友,老庄主意之如何?”
不哼先生点点头,意甚赞同,那粗短的奔雷手涂淋,豪雄的道:“庄主,不哼赞成了,你呢?”
游云庄主浑饨老人江可元沉吟道:“我在想,何以这位兄台把名字说出来,我们之间反而交不成朋友了?”
奔雷手涂淋,直爽的向战飞羽道:“朋友,你就解释解释吧!”
战飞羽略作沉吟,然后道:“老庄主三位同这店主认识吗?”
江可元摇摇头!
战飞羽道:“这店主老庄主可知道是谁?”
江可元摇摇头!
豪壮的奔雷手涂淋却在一旁大皱眉头,原因是战飞羽问的问题,既无关系,也不客气,简直是浪费时间。
战飞羽话题一转,正容道:“老庄主可愿告诉区区,经过此地欲往何处?”
江可元深意地道:“老朽向无不可告人之事,经此地往武林地牢,拜访金错刀危烽烟危牢主!”
向无不可告人之事,当然是有所指,指的是战飞羽既然以人品德业论人,而自己所行,若是有不可告人之事,有欠光明正大。
这就是江湖人物的不输口的习性,这习性往往会引起一件漫长而惨烈的纷争。
战飞羽笑笑道:“老庄主可知此地主人,正就是金错刀危烽烟?而此店之中,除了那位柜台后面的掌柜先生以外,哪一个不是身怀绝艺,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
游云庄庄主浑沌老人江可元打眼望向站在桌旁的小二,战飞羽道:“他就是铁胳膊倪倬,江庄主认得吗?”
江可元道:“倪大侠何以会甘心屈就此一贱位?”
铁胳膊倪悼道:“牢主委任,迎迓贵宾,职责甚重。”
江可元向那长腿伙计望去,深声道:“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是甚少分开,想来这位是铜腿詹冲了!”
长腿伙计欠身道:“老庄主好厉害的江湖阅历,詹冲重新见礼了!”
江可元道:“此处尚有哪几位英雄在,可否为老朽介绍介绍,免得失礼!”
詹冲道:“是那位朋友夸奖的太高,已无甚人物能邀老庄主青睐,更谈不上说老庄主失礼!您请安坐!”
战飞羽道:“我想,最起码江老庄主该认识里面一位掌‘壶’的英雄,‘壶里乾坤’崔太平。”
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蓦地转身,齐齐向战飞羽怒声道:“朋友,既然点明了,你也该露出你的原形了吧!”
战飞羽冷冷地道:“我只怕那时你会屁滚尿流!”
江可元接口道:“这是不是兄台不肯对我们见告大名的原因?”
战飞羽略作沉思,道:“江庄主是拾人话把吧?抑是另有所指?”
战飞羽的答话技巧,使江可元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显明的,拾人话把,就是嫌战飞羽瞧他们不起,认为他们仁人也是在听到战飞羽的大名后会屁滚尿流,无疑问的,这是他江可元的不光明处,就是战飞羽有此意而没有明说,他以“游云庄庄主”的身份,可不兴拾骂来挨。
是以,江可元道:“当然另有所指!”
战飞羽道:“不错,我正是怕说出来,他们会开溜,我们这顿饭就得自己动手了!”
江可元道:“兄台何以知厨下尚有一位是壶里乾坤崔太平?”
战飞羽道:“江庄主既喝过了茶,又喝过了酒,难道毫无所觉?”
江可元道:“毫无异处!”
战飞羽道:“那是因为他们晓得你是游云庄主,他们牢主的上宾,他们不敢动手脚!可是我相信对我绝不是如此。”
江可元道:“难道他们对兄台动了手脚?”
战飞羽道:“茶里放的是‘七步断魂散’!酒里放的是‘入喉升天’两种毒中至毒!”
江可元调侃的道:“兄台越说越玄,‘七步断魂散’之下,向未得命之鬼,‘入喉升天’更未见复活之人,难道兄台你不怕?还是兄台已成仙!”
战飞羽不以为杵的道:“虽未成仙,却真是不怕!”
涂淋吼道:“你不怕?不怕七步断魂散与入喉升天双重毒药的人,还没曾闻听到过,就是那毒中王,见了这两种奇毒,也得预服解药,兄台吹的太玄了!”
战飞羽道:“没什么玄的,两位不信,可问他们,我的茶和酒里是否有这两种毒药,我既喝了茶,也饮了酒,但却活生生的站在两位面前,这就是证明我不需要吹的!”
江可元向倪淖道:“此事可真?”
倪倬点点头!
战飞羽道:“壶里乾坤崔太平既然在此,定然对区区的的不怕毒,有些不信,何不出来,索性再请他弄样毒物来吃吃?”
厨下倏忽出现了个眼睛红烂得同柿子般的厨子,搓搓手道:“二十年来,今天我崔太平碰到了‘神’,遇到了‘仙’,心里怪不服的,这位兄台的话,正搔到痒处,假若您真的能够再敢吃下‘醉神仙’去,那么我崔太平今天就认栽,任凭处置!”
战飞羽道:“你还等什么?”
崔太平一怔道:“你真想吃?”
战飞羽道:“难道我是哄着你玩的!”
崔太平扭身回到厨房,刹时间手上提了一只玲珑小巧的瓷酒壶来,递给战飞羽道:“请吧!”
战飞羽伸手接过,揭开盖,仰头将酒倒入口中,一饮而下,那种举动,显明的是做给他们看的,那毫无取巧,货真价实的饮尽毒酒,甚至于连从壶嘴里慢慢的饮啜都嫌慢了似的,也似极了活得不耐烦了。
店中的气氛,却似凝结了似的!
一个个的而上,显出了各种不同的神色!
崔太平是一脸的颓丧!
江可元、江淋,不哼先生芮守愚却是惊震多于诧异。
最最难堪的是铁胳膊与铜腿二人,他们的希望破灭了,一股寒意自心底泛生。
战飞羽缓缓地道:“醉神仙究竟名不虚传,饮下去以后,真的同醉神仙般的缥缈虚无,飞扬如仙!”
突地——
铁胳膊与铜腿,齐齐动作,口中大喝道:“真的吗!”
凌厉劲疾的拳风,狠辣恶毒的双腿,似二股飚狂的旋风般射向战飞羽!
崔太平大喝:“不可,快停!”
然而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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