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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孤注一掷

瞧着皮四宝那副迷里迷糊的样子,卫浪云不禁失笑道:“忘不了的,我业已向古总掌旗说过了。”

皮四宝打个哈欠,含混地道:“既是这样,我就去睡啦——”

话没说完,他已看见古独航也站在一边,赶快捂住大张的嘴巴,这位皮大把头尴尬地道:“呃,总掌旗,我没见着你也在……”

古独航淡淡地道:“现在你不是见到了?”

搓着手,皮四宝忙道:“总掌旗,你还没去歇着呀?”

古独航笑道:“我没有你那种洒脱磊落法,心中有事,就不容易入梦了。”

干笑了一声,皮四宝道:“那么,呃,我进去啦,困得慌。”

古独航颔首道:“请。”

急忙转过身去,皮四宝朝卫浪云扮了个鬼脸,然后,撅着屁股,一拐一拐地进了房中。

吁了口气,古独航摇头道:“这小子,天生的就不懂什么叫‘愁’!”

卫浪云笑道:“这样也好,心里愁着太多的事,也够烦恼的呢……”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总掌旗,你到‘孤围山’接引田二叔他们的时候,可曾见到齐刚反扑回去的那批人?”

摇摇头,古独航道:“没有,我正朝‘孤围山’上奔,却恰好遇着二爷及‘化子帮’的人马得手后,顺着一片险峻的山路往下走,我就立即上前招呼着了;很显然,齐刚及他的手下们返扑回去后并未能与二爷他们接上手,只白白奔了个满头汗而已!”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他们本来是想赶回去出口气的,这一下可好,除了目睹烈火腾空、烟雾迷眼之外,恐怕再剩下的就是一肚皮苦水了!”

古独航道:“这一连两场的打击,齐刚是有得跺脚喊天的了!”

卫浪云笑道:“在他设计伏击我们的当初,这位大堡主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的!”

揉揉双颊,古独航颔首道:“当然,如果他事先知道,就算要了他的老命,他也不会冒此大险了!”

对着寒星闪烁的夜空吸了口气,卫浪云低声道:“晚了,总掌旗,歇着吧?”

笑笑,古独航道:“也好,委实有点倦了——”

突然间,卫浪云的神情一变,他转了个方向,侧耳聆听——似是他闻及了什么特异的动静!

怔了怔,古独航小声道:“有什么不对?”

疑惑的,卫浪云道:“我好像听到有点声响——似是叱喝之声!”

古独航立即屏息注意,但却任什么也没听见,夜色静寂,周遭仍然一如方才那样平静。

低沉的,古独航道:“你没听错?”

卫浪云皱眉道:“不会错的,声音十分遥远,而且只有短促的一次,确像是人的叱喝声!”

古独航轻轻地道:“会不会是我们放哨守卫的兄弟所发出的询问声!”

卫浪云正待回答,黑暗的天空里,却忽然闪起了一溜红光,那道红光冲天而起,就在划过一轮弧度往下堕落的一刹,“啵”地爆开,洒出了各种色彩的火焰,缤缤纷纷,宛如正月的烟火!

全身一震,卫浪云急叫道:“不好,这是我们的求援火箭信号!”

大吃一惊,古独航目光凝聚,迅速地道:“火箭的发射方向正是村后‘化子帮’和‘三十锦貂’他们的扎营之处!”

立即回身奔向室内,卫浪云大叫道:“所有人马赶紧戒备应变,有情况发生了!”

外头,古独航也尽快向隔院另一幢房舍的人们发出了警告;这时只见人影往返奔走,兵刃碰撞之声不绝,还夹杂着一干伤者的咒骂喊叫……

村首村尾,有急促又惊慌的犬吠声连续响起了……

于是,第二枝花旗火笛又一溜星火在夜空中炸开!

“百窍心君”田寿长匆匆自室中奔出,同一时间,舒沧也打着哈欠,扣着衣襟推门出来,接连着的这两处大房里,所有的“蝎子”人马全被惊动了!

卫浪云手握双锤奔至田寿长面前,又急又快地道:“求援火箭已发出第二枝了,是在我们村后扎营的地方!”

脸色是冷峭的,田寿长断然道:“古总掌旗率所有‘蝎子’弟兄留此固守不动,尤其注意护守赫连当家的房间,老化子便与我及浪云往援!”

旁边,“金狐”盛名扬肃立着,躬身应是,田寿长不再多说,与舒沧及卫浪云飞身奔向村后。

三个人行动快如鸿掠,起落如风,奔跃中,舒沧低声问道:“浪云,哪里来的杂碎?”

卫浪云摇头道:“还不知道!”

衣袂飞舞里,田寿长恨恨地道:“不管是哪一路的,他们可会挑时间!”

舒沧咬牙道:“看老汉不剥了那些畜生!”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也已来在村后那片生长着稀疏柏树的斜坡之前了,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肉横飞的战场啦!

坡上坡下的几十座牛皮帐篷,有大多数不是起火燃烧便是倒塌倾覆了,在火光闪耀中,但见人影奔掠冲刺,往来追逐,展开着血淋淋的混战,而在这些拼杀的人们当中有的穿着红衣,有的身着紫衫,有的是一身灰,有的是一身黑,还有杂七杂八什么服饰都具备的!

双目如火,田寿长大骂道:“他娘的,是‘皇鼎堡’与他的帮凶们反扑了!”

舒沧双颊颤动了一下,气涌如山地咆哮道:“啊呸!他们倒还真叫‘死灰复燃’,‘阴魂不散’哪,白天那两场仗竟拖不垮这群王八羔子!”

卫浪云冷静地道:“可是大出预料之外!”

一跺脚,田寿长道:“我们上!”

三个人疾如鹰隼般飞扑过去,卫浪云凌空暴翻,双锤齐出,两名“铁血会”的大汉应手摔出,脑浆迸溅!

田寿长使的是一柄杆长三尺,顶端以纯钢铸造成五指弯曲形的“大魔爪”,他飞快闪动,七十九爪一气呵成,四周的十余名“灰衣会”角色立即惨号连天,翻滚堆跌成了一团!

胖大的舒沧,却镇定自如的大步迎上七名围过来的“皇鼎堡”人物,隔着人家尚有好大一截,他们执着隐在背后的“铁竹棍”已狂飚一样扫了上去,招式就和他的武器一般简单明了,可是,那七个围抄上来的红衣人却没有一个能以躲过,全像踩上了一盘炸药般头碎骨裂地弹摔向七个不同的方向!

这时——

火光熊熊中人影倏闪,一个身背红包袱的矮小身影翩翩然掠到,他手中一双奇形怪状,舒伸节错的生铁杖猛然点地,整个身形“呼”地一转,便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舒沧面前。

这人,是“化子帮”红包袱长老“仙人杖”金泗!

舒沧一见金泗,立即大声道:“怎么他娘的一回事?金泗,这等的鸡飞狗跳法?”

金泗喘了口气,恭容道:“回禀帮主,是‘皇鼎堡’及他们那批虾兵蟹将回头来报仇了,我们中了他们的奇袭!”

舒沧大声道:“情形如何?”

金泗干黄的面孔上浮起一抹苦笑,道:“刚一上来由于我们措手不及,吃了小亏,如今总算勉强可以稳住,正进行拉锯之战!”

卫浪云与田寿长也来到了一边,田寿长忙问道:“这小亏吃得如何?”

金泗回道:“他们乃自黑暗中四面八方突然进攻,我们的人猝遭袭击,守卫的弟兄一下子便吃对方干倒了三十多,其余的仓皇应战,未免慌乱,才开头又栽下二十来人,夏贵也伤了大腿!”

一跺脚,舒沧暴吼道:“他娘的!”

田寿长冷冷地道:“别叫了,我们找他们的主力干去!”

金泗往坡上一指,道:“在上面!”

四个人立即奔向坡顶,刚刚到达,斜刺里响起了阵怪笑有如狼枭,一团人影又快又猛地凌空扑落!

尖叱一声,“仙人掌”金泗倒挥铁杖,“当”声震响,那人一个空心跟斗站立地上,赫然竟是“皇鼎堡”,“巨鼎殿”的殿主“黑龙”俞戎!

在火光的映照下,俞戎那副狰狞冷酷的面孔更是流露一股难以言喻的凶狠暴戾之气,他的“百锥拐”竖立胸前,形容邪恶无比!

卫浪云哈哈一笑,道:“俞老兄,久不相见啦,上次在山湖一别,又有好些日子了吧?我听说你阁下这个‘殿主’也已成了空头一人,委实也为你难受了好一阵子,怎么着,如今你就不想替你的‘巨鼎殿’留下条路,以便东山再起么?”

俞戎狠毒地凝视着他,独目中光芒如蛇,他阴鸷地道:“不用说俏皮话,卫浪云,今夜,你们就要为你们的卑鄙行动偿付代价,而且这代价之重乃是你们所想像不到的!”

眨眨眼,卫浪云道:“老实讲,你们竟能这么快的反应咬过来,倒叫人大出意料,一定是各位越想越咽不下这口鸟气,横了心豁出去了啦?否则,以你们今日白昼所吃的那两场亏,是颇不适宜再动干戈的呢!”

冷冷一哼,俞戎道:“不要自视过高,姓卫的,你们并不像你们自己觉得的那么强,而我们更不似你们以为的那么差!”

卫浪云一笑道:“你又在自我安慰了,独眼龙!”

厉叱一声,俞戎闪身扑上,但是,“仙人杖”金泗却飞快出手截住了他,眨眼间,两人缠做一团!

坡顶,正在进行着狠酷的激战,“青龙冠”杨宗以一双铁掌力敌一个身材修长、颜面暗青的黑鬓老人,那老者一袭灰衫,气度威猛恢弘,尤其功力之佳,也已到达登堂入室的地步了,这黑鬓老人,不是别个,正是“灰衣会”的大当家——“铁胆无畏”冉秀堂!

与“怪魔翁”段凡较手的人,则是“雕花笛子”公冶羊,他们两个这一碰上,的确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所具修为,彼此全相仿佛,这一斗上,就成了个难分难解的局面了!

那边,“飞豹子”晏青跃身飞快地应付着两个体魄魁伟的灰衣人,晏青的一把薄刃两侧全开了口的“分水刀”,正闪泛着蓝汪汪的寒光,他以一敌二,却毫无窘色,相反的,攻拒之间狠快凶猛,直将他的两个敌人逼得团团转,颇有点施展不开的形态!

靠近两株柏树的下面,“化子帮”三位“黄包袱”的长老——“三连剑手”雷半樵、贾焕、施文三个仍然以他们惯常的连手剑阵应付着“皇鼎堡”“首殿堡”的殿主“响铃刀”黄九以及他手下的十余名大头目!

形势就是这样的了,大致来说,“化子帮”与“勿回岛”这边虽然未占什么上风,但也绝对没有落在困境,非但没有落入困境,照眼前的情形看来,只要再像这样继续下去还颇有取胜的希望,对方刚一上来固则锐气惊人,可是一打久了,亦就逐显示出后力不继的情状来啦……

总揽大局,舒沧不觉呵呵笑道:“他娘的,‘皇鼎堡’与他的同路人早已成了‘釜底游魂’,尚不想着怎生去躲藏隐避,养精蓄锐,竟然就这么急巴巴地又赶着回头来自寻死路;这一下正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诛尽宰绝!”

卫浪云若有所思地道:“大伯,我好像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怔了怔,舒沧道:“怎么说?”

四处搜视,卫浪云道:“我感到有些不大对劲……”

突然——

田寿长失声惊呼道:“不好!”

舒沧迷惑地道:“怎么啦?你他娘别大惊小怪地吓唬人!”

猛一跺脚,田寿长急切地道:“化子头,浪云说得对,有件事我们全疏忽了!”

舒沧讷讷地道:“啥事?”

田寿长咬牙道:“这里没有‘铁血会’的人,连齐刚本人也没出现!”

吁了口气,舒沧道:“我道是什么事哩,原来却是这种小问题,你别穷紧张,老猴子,齐刚及‘铁血会’那拨子牛鬼蛇神说不定就在这片山坡的其他地方捡现成便宜,只是我们尚未碰上就是了!”

顿了顿,他又乐观地道:“这片山坡相当广阔,哪能一上来就找着正主儿?你就没见下面也有‘铁血会’的那些小角色在趁火打劫?”

田寿长凛然道:“但其中却没有他们的主要人物,化子头,正如你说,出现在此处的仅是些小角色而已,他们的硬把子可能由齐刚领着找到村里下手去了,在这里的人马只是散布疑阵,障眼法儿!”

也有些拿不定了,舒沧迟疑地道:“不会吧?”

卫浪云立道:“大伯,二叔说得有理,我们不要上了他们的当,中了这个最寻常的‘调虎离山’之计!”

舒沧舐舐嘴唇,道:“娘的,真会有这回子事不成?”

不再多说,田寿长断然道:“化子头,这里全交给你了,我与浪云马上赶回村里,以免为敌所乘,可防一万,即防万一!”

无可奈何的,舒沧道:“也罢,你们回去看看再说,如果没事,马上就回来!”

点点头,田寿长道:“当然!”

挥挥手,田寿长和卫浪云掉头就往村里跑,在连串的长掠远射中,卫浪云不禁心焦如焚地道:“二叔,我看我们八成是上当啦!”

田寿长烦躁地道:“如果这样,可真叫‘阴沟里翻船’,‘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窝囊透顶了!”

二人并肩奔驰,双双越野掠向村里,卫浪云一边聚目望向“蝎子”人马所住的房屋方位,一面道:“马上就知分晓了,二叔!”

田寿长气愤地道:“希望不要上了这种邪当,还不够丢他妈人的!”

这时,两人对话中也已齐齐掠上了村侧的一幢屋顶,他们的脚尖甫一沾上瓦脊,目光瞥处,几乎全恨得倒噎了气,就在村中那两大幢“蝎子”人马租住的房屋院落四处,只见五六十名全穿紫色劲装的“铁血会”爪牙已分成两拨朝屋里狠攻,“蝎子”方面的能战之兵不足三十人,亦分开两头拼命抗拒,屋后头,也同样打得一场糊涂,而显然双方的主力却摆在屋后。因为,“蝎子”的几个好手全都在那里与“铁血会”的硬把子激斗,隔这边较近的一对拼战的,看得出竟是古独航与齐刚!

咆哮一声,田寿长怒骂道:“好一群奸狡的王八羔子!”

卫浪云也不由红了眼,他叫道:“二叔,我们,豁出去了!”

于是,田寿长飞掠而去,大喊道:“往屋后!”

卫浪云展开他的“旋龙术”,身形如狂飚卷掠,“呼”的一声,竟抢过了田寿长前头,他几次起落,也已来到了房屋后的荒地上。

此刻,古独航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了,他咬牙切齿的与齐刚硬干着,但却被逼得步步后退,一条长鞭虽然舒卷如电,精妙无比,可是,他现在的对手却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四霸”之一齐刚,在齐刚的腾扑闪击之下,古独航的攻势再是凌厉,斗志再是高昂,亦未免相形见绌了……

卫浪云适时而至,宛似来自九天,他自夜暗中突然来到,双锤的光芒闪烁飞旋,兜头便向齐刚挥出九十九锤!

齐刚尖啸如泣,疾翻而出,古独航振奋叫道:“少主,你回来得正好!”

卫浪云闪电般回避着齐刚几乎即时的反攻,边大笑道:“总掌旗,齐老鬼果然狡猾,但我们却也不是傻子,这‘调虎离山’之计没有这么容易成功的!”

双臂挥展扫过,齐刚冷酷地道:“不要自视过高,小辈,你们还称不上是‘虎’!”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齐老头,你却连只鼠也不像!”

齐刚不再多说,形容冷酷森寒地暴进怒扑,立即展开了一连串凌厉无比的猛攻,威势之浩荡,有如江河决堤,怒海翻腾,弥足惊人!

一侧,古独航大叫道:“少主,我们一同将这老鬼摆平!”

卫浪云穿掠游闪,双锤飞舞,他急叫道:“总掌旗请立即前往护卫赫连大哥!”

高应一声,古独航喊道:“少主要小心了!”

说着,他甫始返跃,暗影中,一个半座小山也似的躯体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竟是“鬼头判”太叔上君!

狰狞地一笑又哼,太叔上君粗蛮地道:“想去援救赫连老狗?嗬嗬嗬,不用麻烦了,古朋友,虽然你曾经牵扯了一会齐堡主的行动,但却未曾截住我们,如今,如果本会的儿郎们加把劲,只怕也已攻进房中削了赫连雄的狗头啦!”

尖叱一声,古独航运鞭似电闪蛇舞,搂头盖脸便抽向太叔上君,太叔上君嗷嗷怪笑,以他一对粗重的判官笔悍然相迎!

卫浪云耳中也听到太叔上君所说的话,他心里虽然焦急异常,但却并不相信,因为,在他与齐刚拼斗的位置上,可以大略瞧见两幢房屋后面的动静,现在,情势固然十分急迫,可是并不像太叔上君口中所渲染的那样危殆,卫浪云知道太叔上君之所以会这般危言耸听,其主要目的也不过就是想要增加他们这边的人心理威胁而已——在屋后,“铁血会”方面的一干硬把子“阴阳剑士”徐修双、“破心枪”胡明泉,以及“铁血会”的大掌法“幽灵剑”冒孤三个人正在拼死想朝屋里攻,而“蝎子”那边,“铜头”陶辉、“金狐”盛名扬二人却咬着牙在狠命抵挡;未见皮四宝,他大约是在前院里阻挡另一批凶猛进扑的敌人,在房脊上,嗯,田寿长却被“铁血会”的首席坛主“铁臂魔”詹黄缠住,急切脱不开,詹黄的武功较之田寿长相去何能以道里计,照他说断断不会是田寿长的对手,但他老兄像是也清楚这点,是而只是游斗闪击,绝不靠近,田寿长往哪里走,他即往哪里缠,却是稍沾立退,丝毫不图侥幸,不求功成,他的居心一眼可明——只是能牵扯住田寿长便已满足了……

这时——

古独航心火如焚,焦切迫急之极,他的蟒皮长鞭带起尖锐啸声,在夜色中飞卷扫缠,像一阵雨,一团风,一片无际的怪蛇穿掠着罩向太叔上君,但太叔上君却也红起了眼,双笔运展吞吐,疾速犀利,笔影漫天中,半步也不退让,一时之间古独航竟闯不过去!

在齐刚的沉重压力下,卫浪云已有些吃不住劲了,他一边拼命抵抗,一面急急大喊道:“总掌旗……甭焦躁……太叔上君这老鬼是存心夸大其……词!”

身形倏然奇异地折让,齐刚双袖猝挥,劲力万钧里,直将卫浪云逼出五步,他左右两锤飞旋暴起,银光回绕,风声呼轰,硬生生地反攻了七招。

汗淋淋,气吁吁,卫浪云狂笑道:“齐老儿,你还是一样啃不了卫大少!”

猝然间——

齐刚身形倏变,他像一下子矮了一大截似的贴近了地,但就在这身形一改的眨眼间,他旋回转闪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只见一团黑影宛若一团烟雾般在下三路滚滚盘绕,行动中掌袖齐挥,劲力澎湃,其滑泄折回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像是这团黑影也已不是用双脚在移动,而是凭借着空气的流堕在飘舞浮游了,而可怕的是他在浮游中竟挟着足以裂石断碑的无比力道!

于是,卫浪云翻锤腾身,连连避让,更有些招架不过来了……

古独航同样地看得清卫浪云如今的情形,他挥鞭猛击中,撕裂般激动地吼道:“少主,只怕不豁出命是不行的了!”

舐着唇角盐腥的汗渍,卫浪云在四周流袭圈合的呼呼劲力下飞跃弹避,眼见灰土漫空,齐刚的影子团团飞旋,他不禁愤恨地叫:“不要中了……他们的计……总掌旗……他们就希望我们心浮气躁,情急拼命,然后乘虚而入!”

左袖暴挥九十次,劲道呼轰卷出,齐刚猛逼向前,右袖又挥一百次,狂飚般的力道却由下往上翻,在卫浪云的翻滚侧腾下,他嗷嗷怪笑:“小子,你可真聪明呀!”

咬着牙立回七十七锤,卫浪云在银芒冷电的照耀里身形凌空横移,他喘着气,厉烈地骂:“你这头不知羞的老狗!”

那边,一声闷哼打断了齐刚正待出口的讥讽,他目光一斜,不禁乐了,原来,“金狐”盛名扬的三节棍抖手扫在“破心枪”胡明泉的肩背上,但是,在这刹那的空隙里,“阴阳剑士”徐修双的“龙舌短剑”却已一下子刺进了盛名扬的右臂,刚才的一声闷哼,即是盛名扬所发出!

胡明泉被打得摔在地下,但是,他却一个溜滚又跃身而起,虽然步履蹒跚,竟又悍不畏死的照旧冲上!

“铜头”陶辉一边将他的两只“流星锤”舞得密不透风,长砸近捣,边气急败坏地狂吼:“名扬……名扬,你还挺得住不?”

脸上神色痛苦无比,但盛名扬却咬牙硬拼,三节棍翻飞砸打,又狠又猛,他的语声迸自唇缝:“二头儿……咱们拼……到底……了!”

倏晃快闪,“铜头”陶辉的“流星锤”“呼”地双双齐出,又在一颤之下分袭两敌,他悲愤地大吼:“我要活剥了你们这群死野种啊……”

徐修双身形侧转,双剑吞吐犀利,他阴沉地道:“你试试看,谁能活剥了谁!”

“幽灵剑”冒孤倏然而进,剑势飞泄,陶辉横拦未果,盛名扬右臂又突的血光涌现!

齐刚看得真切,他猛逼卫浪云,厉叱道:“你们有两个对付这一双釜底游魂也已够了,马上分出一个人去取赫连雄的首级!”

应声暴旋而出,“幽灵剑”冒孤回答道:“齐堡主,我去!”

陶辉与盛名扬待拼命截拦,却立即又被徐修双和胡明泉二人兜住,冒狐冷冷一笑,绕过便走,但是,斜刺里,古独航的蟒皮长鞭却飞卷而到!

这一下来得突兀,冒狐急速出剑相拒,却也已吃鞭梢子笞上了面颊,他猛的一个踉跄,痛得“嗷”地一叫。

太叔上君的双笔点出千百寒星,立罩古独航,古独航脚步滑动,暴起的一百二十鞭完全接住!

气得几乎炸了肺,太叔上君咆哮如雷:“姓古的,你他奶奶除了偷袭这一门,就不会别的么?”

古独航鞭走龙蛇之形,翻卷如长虹漫空,他冷酷地道:“对你们这些下三滥,也根本用不上别的!”

捂着浮凸起一条紫红瘀痕的左颊,冒狐正痛得直吸气,恨得眼发红之际,齐刚又在边战边吼:“事不宜迟,冒掌法,你还等什么?”

于是——

冒狐猝然跃空而起,飞掠屋后的窗口,古独航大吼一声,六十六鞭猝挥硬截,却已稍晚了一步!

“杀!”陡然间,这个血淋淋的字眼吐自卫浪云的口中,他身形猛旋,一道弯月形的蓝光仿佛流星的曳尾回旋而出,其快有如电掣!

正待破窗而入的冒狐骤闻划空之声,立知飞来的玩意不妙,他凌空的身子怪异地倏然横移,同时挥剑猛击——

“当……”火花四溅中,那道半弯月形的寒光竟“呼”地弹跃,猝然转折,一下子戳进了冒狐大腿!

狂吼着,这位“铁血会”的大掌法马上一个跟斗摔了下来,还亏他临危不乱,在接近地面的一刹飞快出剑拄地,矮胖的身体刚刚正过来一屁股跌坐尘埃,他的那柄利剑也“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但是,卫浪云施展他“旋头铡”的那瞬息功夫——虽只瞬息,却给了他那强大对手齐刚以可乘之机,齐刚连续快扑,掌袖并用,“砰”“砰”再起,已将卫浪云震得打着转子蹿了出去——他的肩臂各吃了一掌,侥是他闪得够快,却也险些被震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心跳有如擂鼓,而且血气翻涌,双眼泛黑,卫浪云在方才那生死攸关的一刹里拼命挪移,勉强躲过了对方击向胸腹的两掌,却没让过肩臂的位置,由于他应变迅速,已经算避挡过齐刚的重力了,但就这力量的尾梢吧,竟也几乎使他吃不消,现在,卫浪云才真正领略到“邪翼”齐刚的厉害!

狂笑一声,齐刚蓦而暴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再度凌空扑下!

旁边,古独航三十九鞭合成一鞭猝来相阻,但却在齐刚掌袖的狂飚中倒弹而回,没有发生丝毫劲力!

于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

满身灰尘,面色苍白的卫浪云忽然展现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他身躯微斜,双臂分开下垂,右足前伸,左足微撑,双目的光芒难以言喻的灿亮无比,这个姿态仅是极快的一现,立即,双锤飞扬,快得不能形容的互相掸击,“当”“当”“当”的碰撞声就像千百响金雷震进了人们耳膜,震撼了人们的心弦,而就在这片急速无比的连续撞击声里,团团的银芒立即流灿飞泄,交相穿织,就宛如是千百个太阳在以流光的速度旋回掠绕!

是了,这正是“勿回岛”的至高绝学精华所聚,镇岛之宝,卫浪云的最佳武功显示——“比日大双锤”的第一形“千阳罩魂”!

同一时间,齐刚的掌影袖风也由四面八方,以万钧之力,似泰山压顶般猛不可当地挥落!

眨眼间,风舞尘扬,巨响破耳,宛好天崩地裂,齐刚的魁梧身体立即连连冲滚而出,又好不容易地踉跄着勉强站稳!

而卫浪云却歪歪斜斜地退出三步,但竟好端端地立在那里!

方才,在那其快无比的接触中,齐刚业已挨了一锤——在臂部,那还是他见机不妙退避得快,否则,如果他照着原势贯彻到底,他自己明白,恐怕至少也有个十锤八锤擂上身了!

强忍着脊椎骨部分似欲撕裂的痛苦,齐刚面上变色,汗落如雨,他咬牙切齿地瞋目大叫:“好畜生,这是‘比日大双锤’!”

沙哑地一笑,卫浪云轻声道:“你不是老想见识见识这套功夫的奥秘么?姓齐的,如今你可算见到了,只不过你不容易学会罢了!”

鬓梢上指,目红喷火,齐刚竟然不退,他狂吼一声,再度形同疯虎般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更不迟疑,卫浪云如法炮制,又是一式“千阳罩魂”,于是,在光舞芒旋中,齐刚抖出百袖百掌,再次被逼后退!

喘着气,咬着牙,齐刚形色狰狞狠厉地尖叫:“铁血会的弟兄们听着,硬拼了一死,也要先取那赫连雄的狗命,我们不可一败再败!”

太叔上君暴吼道:“孩儿们,你们听见堡主的话了?”

屋后激斗中的徐修双与胡明泉二人高声答应,立即更形拼命,悍不畏死地紧逼着陶辉和盛名扬,旁边,伤势极重的冒孤竟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似乎不想活了一样冲向窗口!

蓦然腾空,齐刚又缠攻上来!

卫浪云双锤飞扬,大叫:“不要命的东西——”

接在他的吼骂之后,田寿长也已抛开了詹黄自屋脊飞扑过来,他兜头就是一百九十爪分自一百九十个不同的角度合击齐刚,一边喊道:“浪云去守护赫连雄!”

卫浪云转身而去,齐刚却叫田寿长堵得无法追截,两个人立时又翻翻滚滚地打作一团!

提着气,卫浪云努力压制着胸腹间的翻涌血气,飞掠向屋后窗口,此时冒狐正震碎窗格,在一片“哗啦啦”暴响声中穿身而入!

尖啸声颤悠地扬起,卫浪云抖腕将左手锤猝掷而出,甫始落地的冒狐猛扑于地,“咔嚓”震响,卫浪云掷出的银锤也已将冒狐身边的一片地砖砸得粉碎,碎块四散溅飞!

这时,冒狐贴地翻滚,他大腿的鲜血流滴得一路皆赤,离着那张竹床尚有五尺左近,冒狐奋力跃起,举起手中半截断剑猛刺向床——床上,伤痛累累的赫连雄早已苏醒过来,他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巨目,愤怒无畏的炯然盯视着举剑刺来的冒狐!

“杀!”卫浪云甫始掠入窗口,已不及上前阻止,他怒叱出口,蓝电暴闪,“旋头铡”飞快射出,剑落一半的冒狐竟然不理,拼命加快了速度执剑下刺——就在那半截剑距赫连雄咽喉尚有寸许不到的空间,卫浪云的“旋头铡”毕竟赶先一步,“呱”声闷响,鲜血飙起,冒狐的一颗头颅碌碌飞上半空,又“砰”地堕落,像皮球似的落进了赫连雄的床底下,那具无头尸身,在猛烈的抽搐下,也仆跌在赫连雄身上,半截断剑,“噗”的一响,深深插穿了床沿竹管!

抢前好几步才堪堪立稳,卫浪云又是冷汗,又是虚汗,淋淋漓漓地浸透了衣衫,他沙哑地叫:“大哥,你无恙?”

徐徐透了口气,赫连雄低沉地道:“没事,兄弟。”

徐徐透了口气,卫浪云雄低沉地道:“还是我的家伙快了一步,大哥,好险!”

赫连雄孱弱地道:“若慢了一步,咱们就只得下辈子再称兄道弟了……”

顿了顿,他惊道:“兄弟,你受了伤?”

卫浪云苦笑道:“齐刚的掌力好重,不过幸好未曾伤及要害,只是在臂上刮了一下,我的内脏都差点震翻过来了,而且伤处麻木得很……”

赫连雄痛心地道:“这老王八蛋,可恨可恶到了透顶,兄弟,你千万不可疏忽大意……如今外面的情形如何?”

疲倦地吁了口气,卫浪云道:“不十分妙,但尚可支撑——”

突然间,面对窗口的赫连雄神色倏变,他嘴巴大张:“兄弟——”

“唰”地侧闪,一股冷锐的无形功力擦着卫浪云的耳边掠过,卫浪云头也不回,反手十七锤倒砸,一个人匆忙跃开!

霍然转身,卫浪云一见那暗袭者竟是徐修双,不禁勃然大怒,他双目蕴煞,眉宇含寒,冷酷地道:“姓徐的,又是你!”

一记“阴冥箭”没伤着卫浪云,徐修双也恼羞成怒,他冷笑一声,硬板板地道:“当然是我!姓卫的,你狂够了,今夜我看你是否还有前次的好运气,逃得过我们的手里——”

话未说完,这位“铁血会”“铁忠坛”的坛主蓦地两眼发了直,目光恐怖地注视着仆倒于赫连雄床沿的冒狐尸身上——

冷冷的,卫浪云道:“这并不算意外,姓徐的!”

全身激灵灵地哆嗦,徐修双悲愤至极地厉吼:“是你杀了冒狐?”

卫浪云强硬地道:“不错,是我!”

脸孔刹那扭曲,徐修双的唇角不停地抽搐着,他颤抖地道:“你……你……他的头呢?”

卫浪云冰冷地道:“床底下,只那颗脑袋自己滚进去的!”

喉头咕噜噜闷响着,徐修双沥血断肠般呐喊:“卫浪云,你是个冷血的凶手,没有人性的野兽,你你你……你就如此残忍地杀害了冒狐!”

“呸”了一声,卫浪云道:“和你们谈仁慈还不如去和狗谈,阴毒龌龊的东西,你们还有脸在这种情景之下来指责我?”

目光怨毒得像蛇一样地凝视着卫浪云,徐修双的面孔肌肉在一次又一次地痉挛着,突然,他尖亢地叫:“来人呀,詹老大,胡明泉,你们快来呀,快来宰杀这个刽子手替冒狐报仇啊,冒狐死得好惨……”

随着他的尖叫,窗外立即响起了几声厉叱,两条人影疾射而至,甫始进屋,又马上散站开,不错,他们正是那“铁臂魔”詹黄以及“破心枪”胡明泉。

他们两个刚刚扑了进来,人影又闪,“铜头”陶辉及“金狐”盛名扬也连续跃入,现在,盛名扬的气色却更加灰白了!

咬着牙,徐修双颤巍巍地指着冒狐的无头尸体,双目皆赤地叫:“你们看,你们看看,姓卫的畜生竟然以这种歹毒得毫无人性的方法残害了冒狐……”

詹黄与胡明泉的两张面孔在睹状之后亦不禁大变,詹黄那枯干焦黄的脸盘上浮起了一抹激怒下的红晕,他阴恻恻地道:“好狠……”

胡明泉瞪着卫浪云,恶毒地道:“姓卫的,今天我们若不照样取下你的头,我们就不再为人!”

卫浪云不屑地道:“就凭你这种货色,说这样的大话,未免是过分疯狂荒唐了,卫大少的头就在脖子上顶着,你有本事就过来拿!”

愤怒地抖索着,胡明泉叫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杀胚,就和你们‘勿回岛’的每一个人相同,卑陋,无耻,毒辣!”

徐修双也目睚欲裂地吼道:“我们要零剐了这畜生!”

卫浪云掂了掂右手仅存的那柄银锤,镇定无比又威猛无比地道:“甭光在那里嚷嚷,你们要报仇?行,我就站在这里,你们是人生父母养的就上来,别呆站着叫我看笑话!”

徐修双尖吼道:“卫浪云,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哧”了一声,卫浪云道:“废话!”

那种腾扑之势简直快极了,徐修双就如一头大鸟般凌空攫落,“噗”的一口“阴冥箭”脱口喷向卫浪云,卫浪云霍然侧弹,徐修双的“龙舌短剑”在他左右并挥,左剑攻向卫浪云,右剑猛刺躺在床上的赫连雄!

不分先后——

胡明泉双枪吞吐有如蛇信,疾速暴刺卫浪云,而詹黄猝然回身,双臂似两条铁棍般抛翻幻闪,同时挥向陶辉及盛名扬!

单足旋转,卫浪云倏忽五十掌猛劈徐修双,右手锤却微沉,“当啷”一家伙震退了胡明泉,在卫浪云急泄的掌影中,徐修双竟然不避不退,右剑加力,狠截无法动弹的赫连雄,左剑脱手飞射卫浪云,紧接着又是一口“阴冥箭”喷去,完全是一派拼命的打法!

没有料到徐修双竟是如此硬干,卫浪云为了救援形势危殆的赫连雄,急切间也只好豁出去,他大骂一声,身形蓦地腾空,脚前头后,怒矢般暴射向前,刹那间,徐修双的一柄“龙舌剑”便插进了他的腿根,那口“阴冥剑”却贴着水平的身躯拂过,就在徐修双右手剑刚刚沾及赫连雄被面的瞬间,卫浪云疾射的身子已经触及了他,双脚猛蹴,完全蹬在徐修双的胸口上,这位英俊的“铁血会”坛主便一头撞出去,头颅与坚硬的墙壁相碰,“咔嚓”一声,脑袋迸裂,在泛黄的墙壁上印下了一圈怪异的红白相间的,粘糊糊,浓稠稠的图案!

徐修双那声临死前的惨嚎尚在空中颤抖,胡明泉已形似疯虎般冲上,双枪翻刺,又急又快,寒光闪耀中,俱是朝卫浪云的致命处招呼!

“呸!”叱吼一声,已受了伤的卫浪云一个空心跟斗弹升六尺,他的右手锤暴挥,只见银光一团,“呼”地弹射而出,“砰”的一记,兜胸将胡明泉砸出五步,胡明泉“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却又一个沿地滚翻向墙边,两支短枪飞掷正在咬牙苦斗的盛名扬!

负伤两处的盛名扬如今可以说全是勉强支撑,他早就异常虚弱乏力了,何况更是在集中精神对付着詹黄,胡明泉的两支短枪来势疾速如电,一侧合攻詹黄的陶辉目光一瞥之下,不禁大叫:“快闪——”

叫声中,陶辉拼命挥掌推移盛名扬,但是,却来不及了,一只短枪“噔”地钉进了窗槛里,另一只,却深深插入盛名扬的背心!

泣血般嚎叫,陶辉踊身旋展,“流星锤”并出齐飞,顿时砸得业已垂死的胡明泉面目稀烂,胸口洞裂,血浆肉沫溅贴了半片墙壁!

双方的动作全快得匪夷所思,在陶辉反身击向胡明泉的一刹,詹黄已暴闪倏进,双臂猛抖,一下子将陶辉砸了个贴地滚,但是,奄奄一息的盛名扬却斜刺里挥出了一棍,将詹黄打了个踉跄!

挺身跃起,詹黄满面杀气,狠毒地扑向盛名扬,侧面,刚刚站定的卫浪云抖手出锤,于是,一团雪亮的光影倏映,“噗”声闷响,詹黄的一颗头颅亦成了枚血肉模糊的烂柿子了!

双方的行动之快,俱是起自刹那,终自瞬息,像是一连串的惯性连锁反应,不容人思考,更不容人犹豫,只是眨一眨眼,则一切都已结束了,令人伤感的是,这结果,却沆瀣着太多的血腥……

满屋子满地满壁,全是鲜血,脑浆,甚至还有细碎的肉粘沾着,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与伤者,屋子小,看上去,这景象也就更加怵目惊心了,说不出有多么的惨厉,更说不出有多么悲凉……

空气中,浮漾着腥膻的血臭,飘浮着尖锐的死亡气息,浮沉着那种叫人心悸的残酷意识,这就是江湖风云。也就是武林道上生活的叠合……

床上——

赫连雄在一阵沉默之后,长叹:“兄弟……好惨啊……”

卫浪云用力挫腕,银锤上连缀着的锁链猛吸,“铿锵”一响,锤头已嵌回了杆端,他目光暗淡地摇摇头道:“是的,大哥,好惨……”

闭闭眼,赫连雄沙哑地问:“你腿根上那一剑,重么?”

卫浪云苦涩地道:“还好。”

又叹了口气,赫连雄沉沉地道:“兄弟,老实说,我也已欲哭无泪了……”

同情又悲悯地注视着自己的拜兄,卫浪云低缓地道:“目睹随同自家患难多年、生死与共的弟兄不是或死或伤,或残命或流血,大哥这是一桩令人痛苦不堪的事,但,我们却无法避免,大势所逼,我们只有如此……别太伤心,大哥……”

赫连雄哽咽地道:“兄弟,我真不忍啊……他们全是追随我多年的手下,我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伤流血,毫无所助,一筹莫展……”

卫浪云喑哑地道:“这不能怪你,大哥……”

唏嘘着,赫连雄道:“兄弟,你过去看看,他两个……还能救么?”

点点头,卫浪云蹒跚地走了过去,盛名扬斜倚着墙边,双目呆滞而空洞地大睁着,嘴巴痛苦地扭曲,面孔上的肌肉也都曲扭得变易了原来的部位,他那双僵硬的手上还握着他的三节棍……

卫浪云不禁咬咬牙,他知道,盛名扬永远也不再需要这条三节棍了,这位“地蝎旗”的二把头,也已断气多时……

转过身,卫浪云又扶起了仆卧地上的陶辉,这一下,卫浪云立即兴奋起来——陶辉仍在呼吸,他并没有死!

于是,卫浪云立即探了探陶辉的鼻息,摸了摸他的心跳,经验告诉他,陶辉一定可以活下去!他的心脏跳动虽然缓弱,但有节奏,呼吸虽然低微,但脉像悠长,陶辉只是遭受重击之后一时晕厥过去而已,他会苏醒过来,至多也只是受了内伤罢了……

在床上,赫雄伤感又焦切地问:“如何,兄弟?”

开始用力给陶辉推拿起来,卫浪云连回头道:“盛名扬完了,大哥,但陶辉仍活着,而且,他会活下去的,大约因为受了点内伤,一时,晕了过去……”

身体震了震,赫连雄讷讷地道:“名扬……他死了?”

轻轻点头,卫浪云低沉地道:“是的大哥,我未能来得及救他,实在深为惭愧……”

虎目含泪,赫连雄悲伤地道:“这不能怨你,兄弟,你也已尽了全力了……可怜的盛名扬,他原该再活五十年的,他还年轻力壮,不应该这么早死……可怜啊……”

卫浪云悒郁地道:“别难过,大哥,盛名扬死得壮烈,死得慷慨,我们这一辈子,都永不会忘记他的功绩,更不会忘记他的音容笑貌……”

忍住了眼眶中滚动着的泪水,赫连雄凄楚地道:“不只他一个人,还有多少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望与目标牺牲了的弟兄们……‘天下是踩着血路闯出来的’,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兄弟,可不是么,天下真是踩着血路闯出来的,功业是用枯骨堆砌成的啊……”

卫浪云咬咬下唇,道:“大哥,你歇会吧,不要悲痛狠了,别忘了你自家也是负着重伤的人,不可太过分激动……”

长叹一声,赫连雄道:“这滋味,好苦呐……”

唏嘘着,他又道:“你去吧,兄弟,如今外头不知怎么样了,你出去看看,也好帮他们一把,我这里不会再有事了……”

卫浪云迟凝地道:“需要有人在你旁边守护,大哥……”

赫连雄微微摇头道:“不用了,这场风险之后,还会有什么杀胚能进来!如果他们要冲进,刚才早就一遭在此了……”

卫浪云谨慎地道:“那么,大哥,我就到窗口前,一面可以支援外头的弟兄们,另一边也可以随时照应你。”

呻吟了一声,赫连雄问:“外头……可全是‘铁血会’的人?”

卫浪云低沉地道:“还有‘皇鼎堡’的!”

诅咒着,赫连雄道:“这些天打雷劈的奸诈畜牲……”

笑笑,卫浪云道:“‘皇鼎堡’的残余之力全摆在村后‘化子帮’与‘三十锦貂’他们扎营的地方,‘皇鼎堡’的人在那里发动攻势,诱使我们前往救援,而齐刚却领着‘铁血会’的大批人马直指这里,他们是想运用‘调虎离山’之计,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找寻我们的空隙专挑弱的,一连使毒招,大哥,幸亏田二叔、舒大伯和我前往村后援助‘化子帮’及‘三十锦貂’他们之际,将‘蝎子’一方面的所有人马留下,一则保护大哥,再则,便是为了提防他们来这一手,却是好险,饶是如此,也差点叫他们占了便宜!”

赫连雄软弱地笑笑,道:“如今,只怕他们偷鸡不着倒蚀把米……”

卫浪云深沉地道:“对方的损失,已经不止于‘蚀把米’了,在村后的情形还不知道,但在沧大伯的督阵下必不会有太大的失着,而这里,除了齐刚与‘铁血会’的头子太叔上君尚在作困兽之斗外,再没有什么人存下了,只有前院里还有些小角色仍在糊里糊涂地打着混仗!”

这时——

窗外激烈的拼斗声忽然渐渐向远处移去,前院那种惊心动魄的杀喊声也减弱了许多,气氛中,显得有些突兀的生硬……

惊疑地睁大了眼,赫连雄忙道:“兄弟,你快出去看看,怎的外头动静不大了!”

点点头,卫浪云忍着痛闪身出窗,却并不离开,他依在窗槛上,目光瞥处,不由心中欢欣无比——难怪他们的打斗声小了,原来古独航业已将太叔上君逼到了住屋墙角的另一端,而田寿长与齐刚也打到了更远的荒田里!

太叔上君功力虽然深厚,但却不是悍勇冷酷又武学精湛的古独航对手,他们两人的本事互相比较,有个譬喻,太叔上君好比是能跑九十步,而古独航却能跑上百步,百步与九十步之差不多,可是在技击之道上便不可与一般事情同日而语了,尤其高手相搏,是一点也取不得巧的,自身修为不如人家,便会处处掣肘,施展不开,差一步便时时落后一步,一旦火拼到底,除非有了奇迹或特殊原因,这逊人一筹的仁兄便颇难求胜了,现在,太叔上君就是如此,在连串的持久搏战之下,他也已确确实实地落了下风,被迫得连口气也不好透了!

齐刚艺技之诡异精绝,可以说已到了顶尖的地步,但田寿长亦非省油之灯,田寿长身为“勿回岛”的第二号人物,自有其难以匹敌的卓越武技,田寿长之所以名扬江湖,并不是单凭了他的聪慧灵巧、诡计多端,他的一身高强技击之数亦乃其成名原因之一,老实说,田寿长的本领比“勿回岛”岛主“月魔”展履尘差上一筹,田寿长的本事却并不比乃侄卫浪云稍弱,当然,这是说除了在卫浪云施展“搏浪四绝手”与“比日大双锤”情形之外——田寿长还有一点不能与卫浪云匹敌的,就是卫浪云的另一宗绝技,这手绝活儿,知道的也仅有“勿回岛”的岛主,和田寿长,以及卫浪云三人而已,这宗绝活叫“死链”,只有一式,卫浪云也赌过咒,只能在生死攸关的救命关头才可以使用,是他父亲临终之际面授的心法,其中奥妙就连他的两位大叔也不清楚——撇开这几种神异至极的功夫外,卫浪云就不一定能占着乃叔的上风了,因此,以田寿长所具有的力量来说,他是可以单独和齐刚做长时间鏖战的,不错,他比之齐刚的修为还是差了一些,若论胜负恐怕未敢拍胸,但齐刚却是久战之后精力消耗颇大,再者,他先前挨了卫浪云的锤也相当影响了出手攻拒的威势,是而田寿长纵然比起这位“皇鼎堡”的堡主在武功造诣上略逊几分,可是由于这两个原因的帮助又未落下风,打了这么久,他仍然雄悍不灭,攻守自若,倒是齐刚,反而越来越心神不定,焦灼忧虑了……

卫浪云冷眼观战,知道今夜这一场搏斗,己方业已控制了局面,不至落败吃亏了,他首先回头向屋中的赫连雄道:“大哥,外面没有啥看头,齐刚和太叔上君两位仁兄全发不出威,再没有虎可以给他们调了!”

赫连雄略略抬身,沙哑地道:“那么,就快点叫这场仗结束了吧,别再拖啦……”

点点头,卫浪云高声叫道:“总掌旗!”

古独航鞭绕如蛇,紧紧圈罩着太叔上君,他闻声之下,不觉精神奋发,大声回应道:“少主,我们头儿没事吧?”

卫浪云大笑道:“放心,大哥好得很,连根毫毛也没伤到,却是那几个到屋里下毒手的邪龟孙全叫我们摆平了!”

古独航扬声叫道:“好极了,少主,你有什么吩咐?”

目光注视着喘息如牛、大汗淋漓的太叔上君,卫浪云冷凄凄地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我说,总掌旗,何不将这姓太叔的老王八逼回这边来?”

腾旋翻闪中,古独航长鞭暴飞急落,他笑道:“捉活的?”

卫浪云道:“你好聪明呐,总掌旗!”

于是古独航立即倾出全身功力,有如狂风骤雨般挥鞭抽笞向太叔上君,顿时只见鞭影飞掠,宛似群蛇穿舞,电兴闪掣,鞭梢子破空卷回,发出密集又锐利的尖啸声来!

“咝——嗤,嗤!”

“咝——嗤,嗤!”

太叔上君两双牛眼全红了,他大张着嘴巴,舌头狗一样伸出唇外,汗如雨下,判官头上油光隐隐地急展攻势,不过,显了是有些力不从心,尽管费了这么大力气,却仍然被逼得步步后退,而后退的方向,赫然正是卫浪云站立着恭候大驾的窗前!

在剧烈的拼搏中,太叔上君忍不住,羞怒惊恐交集地大骂:“不要脸的贼种……你们竟想以众凌寡,以多吃少?”

古独航死命狠攻,招式快又且狠,他冷厉地道:“这是抄袭贵铁血会的不二法门!”

一时又被逼退两步,太叔上君狂吼:“畜生!”

这边——

卫浪云正以闲暇的心情瞧着太叔上君那种气急败坏之状,目梢子却蓦地触及荒田那个方向人影闪动,他立即侧首望去,赫!正在与田寿长狠拼的齐刚竟已突然一个腾旋,掉头飞掠而去!

田寿长身形倏转,紧跟而上,一边大吼:“哪里走!”

很快的,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追一奔,立即便消失在荒田中了!

目睹声威震天的“邪翼”齐刚突然采取了三十六计的最“上”一着——逃之夭夭,卫浪云也不禁颇觉惊奇地呆了一呆,他用力摇头,喃喃地自言自语:“天,齐刚这么尊显的武林身份,竟然也在此等最是应该留名留声的紧要关头,抽腿开溜?”

叹了口气,他立即大声道:“姓太叔的,你还打个什么劲啊,你的后台靠山齐刚业已弃你不顾,溜之大吉啦!”

挥汗苦撑着,太叔上君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

卫浪云正想再说什么,却突地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向了里面的房门口,他马上警戒地注视房门,同时单锤微举。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洞开,一个步履踉跄、浑身血迹斑斑的人物像疯子一样冲进房中,手提的“八卦牌”凌空舞动着,卫浪云正待暴施煞手,眼见那进房之人,不由立即松了口气,收住身子,笑骂道:“混账的东西,你慌张个什么劲?”

嗯,来人乃皮四宝也!

甫一冲进去,皮四宝便看见了竹床上的赫连雄安然无恙,他方始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窗外卫浪云的语声惊得他猛地一跳!

“八卦牌”“呼”地扬起,皮四宝霍然面向窗口,等他发现了是卫浪云,不禁精神立懈,哑着嗓门干叫:“我的乖乖,原来是少主你呀,可吓得我心都跳出腔子啦!”

卫浪云笑道:“你瞎紧张什么?看你失魂落魄、莽莽撞撞的熊样,就好像谁正在抢你老婆似的!”

皮四宝大大地喘了几下,呛咳道:“这比抢了我的老婆还更来得叫我心慌,少主,我记挂着瓢把子在这里没人护卫,吃了对方的亏呢!”

笑笑,卫浪云道:“妈的,若等你现在才来守护,怕是早就迟啦!”

皮四宝愕然道:“怎么说?这里业已出过漏子?”

床上,赫连雄有气无力的:“你自己朝地下看吧?”

现在,皮四宝才真正看清了房中地下的情景,那些狼藉的,可怜的尸体,有头的,无头的,面目稀烂的,血肉模糊的,以及溅洒在四处的猩红的鲜血,乳白的脑浆,加上点点有如刀砧上撒下来的细碎肉屑……

蓦然,他大大地震动了一下,发着哭调尖嚎:“盛名扬——天爷啊,陶辉,哦,哦……他们全死啦?”

卫浪云料到会有这个情形出现,他戚然道:“陶辉没死。”

嘴唇变成青白地哆嗦着,皮四宝悲切地道:“那……盛狐狸……是不成啦?”

卫浪云低沉地道:“盛名扬业已去了些时了……”

突然哇哇怪叫,顿足捶胸,皮四宝厉嚎起来:“凶手呢?是谁杀了他?我要替盛名扬报仇呀……”

赫连雄尽力提高了嗓门,怒叱道:“不准嚎!”

僵木地静了下来,皮四宝泪如泉涌,他扁着嘴,浑身颤抖,语声也带着那样的痉挛了:“谁?瓢……把子,是谁杀了他?”

闭上眼,赫连雄缓缓地道:“杀了盛名扬的人,早也遭了同样的报应,地下躺着的其中一个就是……他只比盛名扬多喘一口气!”

咬牙切齿的,皮四宝狠毒地道:“是哪一个?瓢把子?我……我要分他的尸!”

摇摇头,赫连雄道:“罢了……”

润润唇,卫浪云忙道:“四宝,事情刚过,大哥的情绪才堪堪平复下来,你不要又在那里张牙舞爪,乱吼乱叫的……”

沉稳的,他又问:“前院的情况如何?”

皮四宝努力咽了口唾沫,喑哑地道:“我们赢了……”

卫浪云颔首道:“很好,你不妨讲仔细点。”

又是悲痛,又是激动,又是疲劳,又是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位“蝎子”组织中的“人蝎旗”大把头低声道:“他们扑进前院的人总共有五六十个,由其中的十余名‘铁血会’的‘铁令手’率领着,一上来就相当凶猛,我们可战之兵不足三十,还得分成两拨,我便带着这支疲惫的弟兄和他们在前院展开了火拼,当时形势上可真叫不利,但我横了心,暗里想,管他妈的,大伙全豁出去干,看谁才叫狠吧……”

卫浪云轻轻地问:“我们的损失一定也不小了?”

苦凄凄地一笑,皮四宝道:“不足三十名的弟兄业已全倒了,只有两个还剩了口气,其余的,都死净了……”

竹床上,赫连雄仍然闭着眼,但是,身体却猛地抽搐了一下!

不禁也吸了口气,卫浪云又问:“他们呢?那些天杀的‘铁血会’畜牲?”

皮四宝气恨恨地道:“‘铁血会’那批鸟操的也没占着便宜,他们照样尸横了满地,除了逃掉三五个小角色之外,倒地的那些凡是在喘气的我也通通给他们加上一牌,砸了他们一个满堂红!”

摇摇头,卫浪云道:“这样做未免太绝了点,四宝,虽是敌人,只要他已经丧失了抗拒力,就不该再杀害他们了……”

愤怒地瞪大了一双斜眼,皮四宝的两边太阳穴也在“突”“突”跳动,他挫着满口金牙,激动地道:“少主,你不能怪我太狠,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知道,他们比我做得更要惨无人道!”

皱着眉头的,卫浪云道:“怎么说?”

皮四宝痛恨又伤心地道:“在双方的接刃进行中,他们更不留活口,只要我们的弟兄有一个倒下去,不论死伤,他们那些狗操的野种便一拥而上,乱刀相加,连叫都不叫我们弟兄叫,我亲眼看着弟兄们血肉横飞,头断肢离,在地下翻滚扑腾……那种凄惨法简直不忍卒睹……但我又分不开身去救,只好将一口冤气出在和我拼杀的对方身上……少主,等下你去看看吧,战死的那些弟兄,有几个还是完整无缺,留了全尸的?”

一时默然无语,卫浪云只觉得胸口翻涌,有股想呕的冲动……

皮四宝又沉沉地道:“为什么这一次我们的人才有两个活着,就是这个道理了,他们业已狠得不带一点人味,少主,我又怎和他们讲人道?”

卫浪云用力吞了口唾液,强笑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易大把头在前面疗伤,可曾受到骚扰——或是什么伤害?”

摇摇头,皮四宝道:“没有,易头儿未曾遭到侵犯,更真切点说,他还是昏昏沉沉的,甚且不大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卫浪云道:“你呢?又伤了吧?”

皮四宝看看自家身体,道:“还好,几处皮肉之伤,没什么大碍,也不觉得太痛……”

侧首看了看古独航与太叔上君之战,卫浪云却察觉他们更向自己这边接近了,当然,古独航有心移近,太叔上君却是身不由主呢……

皮四宝忙问:“少主,外头还有人在干?”

笑笑,卫浪云道:“是的,古总掌旗与太叔上君!”

怒骂一声,皮四宝拾起“八卦牌”,歪歪斜斜的往窗前走,一边恨得脸全胀成了紫色:“他妈拉个巴子——太叔上君这老黑驴,‘皇鼎堡’的头号走狗,少主,我去帮着总掌旗拾掇他!”

卫浪云摇手道:“不用,这件事由我来,你歇着吧,四宝,你自己没看看你那副熊样,也已连站全站不稳了!”

皮四宝倔强地道:“我还能挺挺,少主……”

一瞪眼,卫浪云道:“少啰嗦!”

于是,皮四宝只好悻悻地站着不敢动了,卫浪云吁了口气,暗中挪动了一下仍然插着一柄短剑于肉里的那条腿,不禁扯痛得连心脏全颤了颤,他咬咬牙,竭力笑道:“对了,四宝,院那些个领头攻袭的‘铁血会’‘铁令手’们,可是全部死绝了?”

一扬头,皮四宝傲然道:“回少主,那些什么鸟操的‘铁令手’就没一个逃掉的,通通死定啦,而我一个人便砸翻了他们七个!”

喝声彩,卫浪云道:“要得!”

舐舐唇,他又道:“这一下,‘铁血会’可以说彻底的冰消瓦解,垮台垮到底了,‘皇鼎堡’只怕也更没苗头啦!”

皮四宝却颇为伤感地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少主,我们‘蝎子’也是元气大伤,精气损失大半,搞得一塌糊涂了……”

严肃的,卫浪云道:“假以时日,‘蝎子’仍可振兴恢复鼎盛之貌,因为‘蝎子’仍有基业在,组合在,只要有根扎在那里,自可期欣欣向荣,这和他们不可相提并论,如今他还剩什么?除了‘铁血会’还空有一个老窝,‘皇鼎堡’甚至连个窝也没有,窝也没有了,他们又如何与‘蝎子’比较呢?”

讷讷的,皮四宝红着脸道:“是……少主说得也有道理……不错,只要还有条根,便有着繁盛绵绵的日子……”

微微颔首,卫浪云又转头去看古独航与太叔上君的争斗,而这一看,他不由笑了,现在,他们两人的拼搏位置业已来到卫浪云的旁边。

惦了惦手中的一柄银锤,卫浪云回头向皮四宝道:“你守着大哥,前院动静也留点神,我这就去侍候我们的太叔上君祖师爷了……”

连连点头,皮四宝道:“少主放心,我在这里守着,前院,我也挑了几个轻伤手下照拂警戒着了,少主,你下辣手对付对付那厮吧!”

卫浪云不再多说,缓步走向了那两个人的力搏之处,他闲闲的朝旁一站,笑道:“太叔上君,你是要怎么个死法,你自己挑拣吧!”

汗出如浆,精疲力竭中,太叔上君疯狗一样破口大骂:“小兔崽子……小杂种,你……你要说你奶奶……大话……老子不吃你这一套……你不要脸就上来……看看老子……含不含糊!”

卫浪云呲呲牙,道:“古总掌旗,我就下手啦?”

豁然大笑,古独航也有些喘地叫:“他既不含糊了,少主,我们还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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