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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以牙还牙毒攻毒

嗓子里窒了窒,阎小仙顿时兴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触——是如释重负般,是欣慰宽怀,是迷惘疑惑,是愕然不解,有点点意外,有点点晕沉,有点点感激,但是,令她自己也惊骇的——也有点儿失望。

她明白,她清楚,她看得出来——南幻岳不是要污辱她,不是要强暴她,她现在才憬悟,南幻岳一直便没有这种念头,他只是要戏弄她,羞谑她,调侃她而已,这,这是一场恶作剧!

于是,所有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又激涌为愤恨——无比的愤恨,无比的羞恼,阎小仙双目几欲突裂眼眶,咬牙骂道:“你——你这杀千刀的狂夫……“

南幻岳缓缓的道:“阎小仙,你真以为我会似你想象的那样占你便宜?你错了,我姓南的不是这种角色!”

闽小仙怨毒至骨的尖声骂道:“我恨你,恨死你了……”

南幻岳摇头道:“女人,我见过,也碰过,她们有的不及你,但大多数全比你有本钱,阎小仙,这种事在我来说,早已不稀罕了,只要我想,我愿意,我可以找到较你强上十百倍的女人来消遣,而且,更是她们甘心情愿,我不需如此大费手脚,更无需背上这个‘强暴’的名义,设若你多了解我一点,你就会知道我不是真要对你如何了……”

阎小仙五官扭动,悲恨的道:“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今天对我的羞辱,我会找你报仇,我会叫你生死不能,我发誓我会这样做——”

南幻岳淡淡的道:“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罢了,阎小仙,好叫你知道为人行事,心地不可太过阴毒,更不可太过阴恶,否则,这人间世上,比你还要会整人,还要手段辣的角色多的是,譬如我,你可明白你这一次的奸诈是耍得多卑鄙龌龊么?你使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女陷入绝境中,在水深火热里继续痛苦呻吟,你握断了她求取将来幸福的生活,你令人家父女不得团圆,你拆散人家骨肉。使一个老年人孤苦无依的再于焦惶悲楚里巴望下去……另外,你助纣为虐,损伤了我和潘巧怕发自内心的一片善意,这在在全是你可恶可恨之处,我令天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耍这一套阴毒把戏,我就给你来个眼前报,叫你终生难忘这一次的打击——你称它‘羞辱’也罢,‘戏虐’也罢,‘玩弄’也罢,总之,我相信你这一辈子,是会印象深刻了……”

阎小仙痉挛了一下,悲切又愤怒的道:“我会报答你的,南幻岳!”

南幻岳一笑道:“老实说,我并不怕你来报复,如果我怕,我何需留你活口,这一点你应该相信,假使我要杀死你,眼前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么?我仅仅一挥手,你爹娘便白养活你这么大了!”

阎小仙嘴唇擞了擞,默然了,是的,人家可是半点没有说错,跟前还有比宰掉她更容易的事么?

南幻岳缓缓的道:“你要记住今天的这个教训,我对女人一向有着先天的侧隐之心——便称它为我的人性弱直吧,因此我放过你,但普天之下,习惯于棘手推花的男人可多得很,如若下一次你再遇上眼前的这个场面,我怕你就要落得个失了身子又赔命了,想想看,江湖道上像这种奸而杀之的事情哪一年没出过?”

阎小仙禁不住激灵灵的一般,犹倔强的道:“你吓不住我,我并非初出道的雏儿……”

南幻岳笑笑道:“这是事实——不用和你的江湖历史混为一谈,阎小仙,那些倒霉的家伙亦非个个都是初出道的雏儿,老混混栽了跟头的更不知凡几,现在,你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阎小仙尖声道:“鬼——你是个鬼!”

南幻岳闲闲的道:“就算我是个鬼吧,可也是个善心鬼呢,要不,早就索了你的命,圈住你的魂啦,对不?”

阎小仙窒噎了一声,沉沉的道:“我会记住你今天是如何的羞辱我,戏弄我……南幻岳,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早晚也会和我再碰面,那时,你就知道我会如何报还你今天加诸于我的手段了!”

南幻岳笑吟吟的道:“外还算坦率,阎小仙,就凭这微不足道的一丁点,我也就可以饶过你——不过,你要来找我报仇的时候,可得精打细算,自问有了绝对的把握再来,要不,下一遭我再擒住你,就不止是剥光你了,我没有这个兴趣,但我可以找得着很多对这种事有兴趣的大男人,他们会一拥而上,将你瓜分了!”

阎小仙猛的一抖,痛骂:“污秽下流的禽兽,不要脸的臭男人……”

南幻岳平静的道:“你很聪明,会分辨得出一个人的意用,所以方才你一跟看见我,便知道我的样子不是要强暴你,但你记住,如你再不悔改,你终究会遇上那个样子和我截然不同的人!”

阎小仙尖声叫:“我要杀了你!”

南幻岳淡淡的道:“你只要有办法,我就等着这一天!”

说着,他转过身,慢条斯理的往林外行去,阎小仙见状急叫:“站住,你!”

南幻岳回过头来皱着眉问:“又是什么事?”

阎小仙慌张又气愤的道:“我……我呢?你这一走,我怎么办?”

南幻岳明知故问:“什么你怎么办?”

阎小仙又急又恼又怒的道:“你制住了我的穴道,使我无法动弹,而我又……又是这个样子,难道你就叫我像这样躺在这里好看?”

南幻岳哧哧笑了,道:“你的意思是?”

阎小仙气愤的叫:“不要装糊涂——你快过来解开我的穴道呀!”

南幻岳摇头道:“我有这个义务?”

阎小仙呆了一呆,怨恨的道:“你既不杀我,就该放我!”

南幻岳哼了哼道:“这倒是新鲜,我不杀你乃是我出自一片侧隐之心,但我放了你却算是什么玩意?好叫你再纠众摆平我?”

阎小仙怒道:“但我不能像这样赤身露体的躺在这里——万一叫人看见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再混下去,你要充英雄,示度量。何不就充到底?”

南幻岳似笑非笑的道:“这个地方十分隐密,叫人看到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你还是安心躺着歇歇吧,我答应你,会有人来救你的!”

阎小仙切齿道:“谁信你的鬼话?而且我如此身无寸缕,岂能让人看了又看?你简直卑劣到了极处……”

南幻岳道:“别冒火,我就实说了吧,等一下,我还要回来,我回来是解开你的穴道,顺便,叫潘巧怡给休配一副药吃下去……”

阎小仙悚然惊栗,蹬大了眼道:“什么药给我吃下去?”

南幻岳道:“毒药,你以为什么?安胎药?”

阎小仙大叫:“你要毒死我?我早知道林是十恶毒之徒!”

南幻岳低沉的道:“小乖乖,不要怕,我不会毒死你的,我只是使你就范罢了!”

阎小仙惊怒的道:“什么意思?”

南幻岳笑道:“才说你聪明,如今你却又透着这么个笨法?我便明说了,小乖乖,等一下,我叫潘巧怡去配一剂毒药,共两份,给你与令兄分服下去,当然这毒药不会马上要你兄妹的命,我会叫潘巧怡斟酌分量,让毒性慢点发作,或是十天,或是一月,这期间,我放你们走,回去把狄十娘再给我骗回来,然后,我给你们解药,大家好来好散,如果,以后你们还要找我算帐,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周小仙失措的喊:“卑鄙,你卑鄙!”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我一点也不卑鄙,相反的,我公正极了,你们兄妹使我失去了解救狄十娘的机会,你们就有责任补偿,因此,我这趟差事便付托在你们身上了,所谓‘解铃还是系铃人’,就是这个道理!”

阎小仙凶泼的道:“好呀,我还当你果真有什么‘恻隐之心’,有什么‘英雄度量’呢,原来你之所以不杀死我,乃是想利用我兄妹去干这档子差事!”

南幻岳老实点点头,道:“我说过了,‘解铃还是系铃人’嘛,你们骗了我失算,就只好再回头去骗他们,反正你兄妹俩也是骗惯了……”

阎小仙怒道:“不要做梦,我们不会干!”

南幻岳露齿笑道:“悉随尊便——只要你们不想活了!”

阎小仙尖叫道:“这是龌龊的要挟,下流的逼迫!”

南幻岳“嗯”了一声,道:“彼此彼此。”

一下子又泄了气,阎小仙呻衅了一声,道:“但……南幻岳,这是不合江湖道义的……”

南幻岳眨眨眼,道:“‘浮图岗’的人所为所行有哪一桩是符合江湖道义的?你兄妹两个平常惯耍的这一套又有哪一样是符合江湖道义的?小乖乖,你倒举出几个例子说给我听听!”

阎小仙噎口无言,过了半响,她讷讷的道:“你不要逼人太甚,这种事,我们怎么能做得?”

南幻岳冷然道:“对我怎么做,对他们也如法炮制,二位贤兄妹,全为行家,莫不成还要我来指点?”

阎小仙艰涩的道:“办不通的……”

南幻岳笑笑道:“我并不勉强二位办得通,或者,贤兄妹看在自己老命份上,恰巧办通了也说不定……”

闽小仙咬咬牙,道:“姓南的,你算盘不要敲得太如意,我现在落在你手里,我哥哥却还没有,他会对付你——”

南幻岳用右手食指刮刮自己下巴,笑道:“令兄不错是尚未落在我手,但我相信你心里明白,这并不困难,我会很快叫他落在我手中,很快,将快得出乎你的预料!”

闽小仙气馁的道:“还有韩振权——”

南幻岳摇摇头,道:“这家伙不值一提,但是,我不耐烦对他多费手脚,就在这里,我便将进他回他老丈人家去!”

阎小仙怵然道:“你要杀他?”

南幻岳道:“一点不错,剩下贤兄妹二位来也好商量着办事,不必顾虑会有什么人走漏了风声碍事——”

阎小仙软弱的道:“纵使我哥哥栽在你手下,他也不会答应跟你妥协……”

南幻岳平静的道:“我并不担心他是否愿意妥协,我已说过,除非他活腻味了,也除非他连你亦不管了……”

阎小仙急怒交加:“什么?你你……你还要用我来要挟他?”

南幻岳安详的道:“兄妹是骨肉,如手足,面我知道你俩人又一向是齿唇相依,情感深厚的,你们彼此都应该替对方设想二下,当然,假设你们自己全不愿活了,也不愿对方活了,那就随你们干不干啦……”

几乎咬碎了满嘴银牙,阎小仙恨声道:“南幻岳,人人都知道你的剑利手快,到如今,我才发觉你的心地之狠,用计之奸,更远远超乎你的武艺之上!”

南幻岳道:“要活下去么,江湖是个圈子,虎狼遍地,豺枭当路,光有勇无谋是不行的,多少总得有点脑筋,是不?”

阎小仙冷硬的道:“如果天下真有坏人,南幻岳,那就是你了!”

南幻岳点点头,道:“还得再加上贤兄妹,我们是有志一同,你奸我滑,可对?”

阎小仙痛恨的一字一顿道:“有一天,我会吃你的肉——”

南幻岳眉梢子一扬,道:“在那一天没有真正来临之前,先别着急说这种狂话——不管你们兄妹做是不做,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还是依计而行,绝不更改——”

阎小仙幽幽的道:“如果我们答应——到时候你再不给解药,怎么办?”

南幻岳道:“我是一定给,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阎小仙冷冷一哼,寒着脸道:“鬼才相信你是君子,你有什么保证?”

南幻岳慢慢的道,

“我的允诺就是保证!”

阎小仙大声道:“我信不过你!”

南幻岳低沉的道:“那就由你了,可惜你们没有选择,只有这一条路走,否则,另一条路便是死亡,恐怕二位非得赌上乙赌了!”

吁了口气,他又道:“潘巧怡对毒这一门上的造诣极深,她一定会给你们配上一副轻重恰当的份量,我是过来人,我不会使你们太过痛苦——如果你们真的固执到那个地步的话!”

转身,南幻岳大步向林外走去,阎小仙惊叫:“你到哪里?”

南幻岳头也不回的道:“收拾你哥哥与那姓韩去的,乖乖,这不会太久——”

南幻岳来到门的首先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他极为文雅轻缓的举手拍门,“咚”“呼”数响,门里已有脚步声传来,那么无精打采的声音听得出正是‘铁戟”韩振权的嗓门:“谁?阎姑娘么?”

南幻岳半声不吭,又再举手敲了敲,韩振权一边拉栓,一边叠声道:“来了,来了,你去店里买药材却回来得好快哩……”

黑漆大门刚开了一半,韩振权的那张脸已蓦然歪扯向一旁——他双目突出,嘴巴大张,一个“啊”字卡在喉咙里,却再也出不了声了!

南幻岳微微一笑道:“我来得可真快吧,老朋友!”

全身剧烈的抖索了一下,韩振权的额头青筋暴浮,冷汗涔涔,他正待张口大呼,“寒水红”的锋利刃身已简直看都看不清的便搁上了他的脖颈!

南幻岳凑近了点温柔的道:“别吆喝,老朋友,你一定相信——我的剑锋比你的号叫更要快吧?”

韩振权不由自主的痉挛着,面青唇白,惊恐畏惧的嗫嚅着道:“你……你想干什么?”

南幻岳轻悄的道:“第一,我的心肝肉潘巧怡安好么?”

韩振权连连点头,心惊肉跳的道:“好,……好得很哪……”

南幻岳道:“你们没有伤害她,难为她,或侵犯她吧?”

又连忙摇头,这位“伏龙团”中‘十二伏龙手”的人物几乎连尿都要吓出来了,他深深明白南幻岳的个性,每每在言笑中溅血,于和悦里夺魂,如果有人以为南幻岳是这样的和蔼可亲,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绝对……绝对没有……我保证……我以人格担保……”

南幻岳撇撇唇角,道:“你哪里还有人格?你狗屁不如!”

脸上五官抽搐了一下,韩振权是满腔酌愤恨,但他却不敢稍事反驳,甚至不敢有这样的表现流露于神色之中——架拦在他颈项之侧的“寒水红”寒冷如冰,而他知道,这玩意是会取人性命的,只要对方轻轻一扯动,只要轻轻的一扯动。他就再也不会有皮可调了……

南幻岳笑笑道:“你好像有点怕死,可是?”

韩振权僵立着不敢稍动,艰辛的道:“不要……欺人太甚……”

南幻岳道:“各位施狡计,定毒谋,再加上车轮战,群殴战,这算不算是欺人太甚呢?你倒说说看……”

韩振权瑟缩着,讷讷道:“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吃人家的饭……便得受人家……使唤……”

南幻岳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受人家使唤,便少不了要冒风险,要冒风险就十有八九得挨刀,怎样样?有没有兴趣先尝试一下?”

韩振权骇然打了个寒噤,他惊恐至极的道:“慢一点……慢一点……南幻岳……你不能就这么杀我……你不能……”

南幻岳哼了哼,道:“老子有什么不能的?像你们这种天下之最下贱龌龊的东西,正是宰一个少—个,宰两个少一双,宰光了苍生有福,世道平安!”

韩振权一阵紧似一阵的抖索着,连话全讲不清楚了:“不……不……南幻岳……不要这样啊……有话好说……你不能杀我……”

南幻岳忽又展颜笑道:“好吧,我暂不杀你,我还有几个问题向你请教呢——”

韩振权慌忙的点着头道:“请……请明示……我,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任什么……任什么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哦,南大哥……只请你把嵌压在脖子里的剑刃往外松一松……”

南幻岳道:“松个鸟!这还要不了你的狗命,不用这么熊法叫我看了心中起憎厌——那第二呢,我要问,你,我们的‘玉狐’如今在干什么?”

韩振权忙道:“正在睡觉,南大哥,他正在睡觉……因为他受了你的剑伤流血过多,且一路折腾下来也相当劳累,所以如今尚在歇着,我——”

南幻岳“嗤”了一声,道:“真是好命呀,娘的,同样我也受了伤,却没有这个福气作那‘黄龙高卧’享受呢,提起来,又是一肚皮的恼火……”

韩振权惶然道:“这不关我的事啊,南大哥,……”

南幻岳怒道:“放你娘的屁,莫非我吃多了,自己来折磨自己?”

韩振权哆嗦了一下,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南大哥……”

南幻岳慢吞吞的道:“那么三呢,田铭怎么啦?”

韩振权哭丧着脸道:“他伤得极重……人已委顿得不像样了,南大哥,你可不能再去杀害他啊,他业已等于去掉半条命啦……”

南幻岳道:“你是稻草人救火,自身都难保,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关怀别人?老朋友,省省口气吧!”

韩振权眼皮子一再跳动着,提心吊胆的问:“那……第四呢?”

南幻岳道:“很好,你倒相当主动合作——第四么,潘巧怡如今在哪间房子呀?”

韩振权忙道:“潘姑娘——与阎立名在一间房子里……”

南幻岳浓眉倏竖,道:“什么?在一间房子里?”

韩振权脑袋拚命歪缩,边呻吟着道:“老天爷——你的剑口子割进我的肉里啦……松一下,快松一下……吁……南大哥,你放心,连阎姑娘也同住在一起的啊,好的是就近看守潘巧怡,绝对没有丝毫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在这等情况之下,哪个还有这样的胃口?”

南幻岳冷冷的道:“就算你们哪一个有这样的胃口,也得先掂掂够不够份量?除非活腻味了,否则,最好还是别瞎动脑筋!”

韩振权急道:“的确没有一点这样的事——南大哥,你的女人,哪个敢染指?只有你去染别个的女人……”

南幻岳脸色一沉,咬牙道:“混帐王八蛋,你虹口黄牙,胡说乱扯,我几时又染指了别个女人啦,我自来行事是光明磊落,不欺暗室,从没有做出了点有亏德败行之事,你这狗娘养舶却随便找帽子给我扣!”

韩振权汗如雨下,语声发抖:“我是一时……说溜了嘴……南大哥……你老莫见怪……就算我放屁好啦……我……收回刚才所说的话……”

南幻岳低叱道:“带路!”

韩振权呆了呆,惶恐问:“带——带路?”

南幻岳道:“到阎立名的房间去!”

韩振权迟疑的道:“这……这……南大哥,我……”

南幻岳神色一冷,酷厉的道:“你是不想活了?”

韩振权万分无奈的点点头,沙哑的道:“好吧……我带路……”

南幻岳冷森的道:“你只要记住一点——韩振权,我若发现你想弄鬼,你就会真正变成了鬼了,而且,保证是个无头鬼!”

韩振权肌肤上顿起了鸡皮疙瘩,面如死灰!

“唉!——何必如此相胁于我?”

南幻岳道:“走吧,你在前头!”

于是,韩振权抖索索的转过身去,南幻岳便在他后面三尺左右的距离随着,“寒水红”的剑刃软软的有如一条懒蛇般搭在韩振权的颈侧肩顶,闪闪生光,宛若韩振权以这条刃带牵引着南幻岳似的,模样相当可笑。

就是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那方小小天井,便进入一间客堂之内,转出客堂,是一条短短的回廊,在回廊尽头的第一间房子前,韩振权即已站住,颤巍巍的用手朝紧闭的房门指了指。

南幻岳一笑道:“不错么?”

韩振权的模样像是恨不能将心也剜出来表白:“我起誓,我赌咒,我可以——”

南幻岳打断了他的话:“够了——老友,但你呢,我对你又该怎么办?”

韩振权惊慌失措的低声央求:“你不能杀我呀,南大哥,我已竭尽所能的与你合作了,而我又并非有心与你为敌,我是迫不得已,身不由主啊!南大哥,你可得明察秋毫,不可一概而论,南大哥,你听我说,我——”

南幻岳左手闪缩如电,突地戳上了韩振权的“哑穴”,他“吭”的一声方自一个踉跄,“寒水红”的冷芒已奇准无匹的绕过了韩振权的一双足跟,——锋利的刃口,业已恰到好处的割断了这位“伏龙手”的两脚脚筋!

狭长的脸孔陡然扭曲,韩振权痛苦得几乎连眼珠子也掉了下来,他嘴巴干扁翕动——却毫无声息发出,身子猛的一挺,就在要倒未倒之前,南幻岳已轻轻巧巧的一把扶住他又慢慢放在地下。

南幻岳跟着蹲下身来,轻柔的问:“痛么?”

横躺的躯体在剧烈的痉挛,双眼上翻,韩振权口鼻大张俾是一条脱水的大鱼般“嘶’“嘶”透着气,就这一刹,他的脸色已全泛了紫灰了!

淡淡望了一眼韩振权双足跟部分污染的血渍与因断裂而绷露出来的筋骨,南幻岳低缓的道:“忍一忍就过去了,老朋友,你知道,我已对你格外开思了,本来,我是一心一意要搏你干掉的!”

韩振权仍在全身抽搐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白沫濡濡,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南幻岳摇摇头,道:“我这人,有时候就这么慈悲得令我自己也莫名其妙,不是本来要宰杀你的么?怎的临时又被你感动得下不了辣手呢?唉!”

他又拍拍对方面颊,低声道:“你不要以为我废掉了你的两脚在你还算委屈,我业已是皇恩浩荡了。老朋友,其实,这也是对你的一种体悯,凭你这几下子把式,还是不要出来闯混的好,否则,早晚横死无疑,好好养歇着一阵,告老归田吧!平淡的生活,自不如江湖风云来得多姿多彩,但那却是平静又安稳的,至少比在刀尖下讨饶要有竟义些——”

说着,他站了起来,笑笑道:“咱们两不欠,老朋友,后会了。”

韩振权早已因为气急怨悔加上痛苦交聚,躺在那里陷入半晕迷的状态了,哪里还能有什么表示?他只一个劲的翻着白眼,口沫沾得满嘴满襟——

南幻岳不再回顾,轻悄有如一片落叶般掠至门前,他把四周的形势忖量了一下,缓缓将身上肌肉放松。

冰花格子镶铜扣的门扉是经不起猛力一击的,但南幻岳要考虑到的却是如何在一击之后便制住先机,不让屋里的阎立名有钳胁潘巧怡的空隙!

于是——甫始放松的肌肉又猛然一紧——这一紧一松之间,他已双掌暴挥,人同掌进!

“哗啦!”一声巨响之后,木屑横条四散飞舞,南幻岳仿佛一阵旋风卷进屋内,而方才扑入,他已顿时全身一凉,泄了气!

靠在房内角隅处,一张柴木床上,潘巧怡正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摆在上头,嘴巴里还被布屑塞得满满的,床边,阎立名阴沉冷峭的站在那里,他手中的“狐齿锥”便紧紧顶在潘巧恰的咽喉之上!

站在房中发了一会愣,南幻岳失望的拂去了衣衫上沾着的木渣子,然后,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像还是你棋商一着嘛,老兄!”

阎立名冷森森的道:“姓南的,不要把别人全看成傻子!”

南幻岳耸耸肩,道:“奇怪,我的行动一直很小心呀,你是如何发觉的?”

阎立名冷冷的道:“韩振权一出去开门,我便采取这个防范措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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