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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伤疲毒发弃娇娃

潘巧怡又述茫的道:“但是,幻岳,那酒壶中的毒药又是怎么搀进去的呢?昨天经过‘黑竹集’,你去买了这些吃喝的东西以后就一直没离过身边呀,动的时候放在鞍后,歇的时候置于身侧,他们是怎么下的毒呢?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接近我们呀,如果他们能够这样接近,又有如此高明的手法,还用得着下毒?早就摘了我的脑袋啦……”

南幻岳道:“我也奇怪……”

潘巧怡喃喃的说道:“除非是我们自己才有这样的机会——但这又多荒谬!”

一侧,狄十娘花容失色,畏怯的道:“潘姐姐——你说,是我们自己下的毒?”

潘巧怡微微一怔,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只有三个人,幻岳,你,和我,谁会下毒?”

狄十娘嗫嚅的道:“我好害怕……别说是拿着毒药去毒人,就是叫我去毒老鼠我也不敢……想想真吓人,刚才我们却差点全喝下了这毒!”

潘巧怡摇摇头,道:“若说我们自己下的毒,简直不可思议——除非我们当中有一个是疯子……这决不可能了!”

南幻岳慢吞吞的道:“可能对方使用了某一种特异或无比巧妙的方法下了毒,而这方法又是我们所意料不到的……要知道,天下之大,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会发生,谁也不敢说任什么法门都通晓……”

潘巧怡担心的道:“下一步,幻岳,我们该怎么做?”

南幻岳耸耸肩道:“加意防范罢了,还能怎么做?好在有了你这位毒中之圣守在这里,不怕他们再在这一方面施什么手脚。”

潘巧怡吁了口气道:“他们这一次歹计未能得逞,必定还跟着第二次,第三次,而跟着来的手段,只怕就不一定是下毒了!”

南幻岳笑了笑道:“所以说,我们要加意防范呀!”

潘巧怡道:“看你,还笑得眉开牙现,像是一点也不在乎!”

南幻岳坐了下来道:惶恐得坐立不安吧?就算那样,对方该宰该擒还是照旧,并不会稍有宽贷。”接着,他又道:“吃点什么吧,两位,酒里有毒,食物中大约是不会有毒的,别饿着肚子!”

潘巧怡索兴躺了下来,没好气的道:“要吃你自己吃,叫这事情一搅,我早没胃口了!”

南幻岳望着狄十娘道:“你呢?”

狄十娘摇摇头,怯生生的道:“我也不想吃了,南大哥。”

南幻岳自己老实不客气的撕开馒头,挟了卤牛肉和薰肠,另扯了一只风鸡腿,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

在他津津有味的享用着这顿晚膳时,狄十娘已偎过去和潘巧怡一起睡下,将毛毯拉起来直卷盖了两人全身,片刻后,她们呼吸均匀,侧卧不动,似是全睡着了。

擦了擦手,南幻岳也仰身躺下,双肘枕在脑后,默默沉思着什么——这漫天风云,危机四伏的环境,也真够他伤脑筋的了。

破陋的茅屋中,烛光晕黯摇晃,照耀的范围已渐渐越来越小了,黑暗像是潮水在慢慢的涌涨,无声无息的自四周漫溢向空间,光线变得好淡涩,好朦胧……

南幻岳方才有点睡意的时候。那边已响起—阵细微的窸窣声,南幻岳的眼角微扬,已注意到是狄十娘轻掀毛毯,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

静默着,他寂然无声。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狄十娘向他这边走近了几步,低怯怯的叫:“南大哥,南大哥……”

南幻岳眨了眨眼,“唔”了一声,打个呵欠:“什么事?”

狄十娘微微弯下身,羞答答的道:“我,我要到屋后去一下——”

南幻岳有些乏倦的,不经心的问道:“去干什么?”

在晕黄黯淡的光线下,狄十娘的清秀脏蛋似是红了,她期期艾艾的道:“我……我……有点事……有点女人家的事……”

恍然领悟,南幻岳连连点头:“当然当然,你且请便——对了,要不要巧怡陪你一道去?”

回头瞧了瞧巧怡,狄十娘小声道:“潘姐姐一定是路上乏了,睡得好沉,刚才我推了她几下,她都没醒,我。我不好意思再吵醒她……”

南幻岳坦率的道:“我是抱歉不便相陪,饶是如此,你独个儿去吧——怕不怕?”

狄十娘点点头,道:“有点怕,所以我才叫醒你,你可别睡过去了……”

南幻岳笑笑道:“我等着就是,你不要走得太远。”

赧然一笑,狄十娘悄声道:“我也不敢——就在屋后。”

于是,狄十娘又蹑手蹑足的悄悄摸了出去,南幻岳看了侧身酣睡着的潘巧怡一眼,开始默默等侯起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大约在盏茶光景之后,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挣扎声,骚动声,紧接着,茅屋后倏而响起狄十娘惊恐凄怖的喊叫:“救命……南大哥救我……”

反应如电,南幻岳一弹而起,飞跃向后,同时口中大喝:“巧怡小心——”

他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有如一支硕大巨球般冲破了草墙在草屑碎梗四飞中激射屋外,而屋外,狄十娘刚好满脸染血,像吓疯了一样尖叫着朝他奔了过来,在狄十娘身后,两条高大的人影正紧迫不舍,一面犹在大声叱喝,两人于奔跑中,手上的兵刃寒光闪闪,有似鬼眼隐眨!

“南大哥啊……”狄十娘惊怖逾恒的号叫着,一头扑向南幻岳的怀甲,本能的,南幻岳立即介臂揽抱,但是,在他甫始环拥狄十娘入怀的刹那,又猛然警觉的将她往一侧拉出,就在这时,他已蓦地感到左边腰眼上一麻!

伸手摸去,南幻岳的指尖触及一根细小的,有如绣花针般的尖锐物插在他的腰肉里,立刻,他运起一口“黑龙真气”顶住那个部分的血脉,不使它流散扩展,同时尽量放松情绪,令自己不致因为过度的愤怒而松懈了对精、神、气的控制——当然,他知道这是谁的杰作——狄十娘!

狄十娘的这种反常行为并没有太使南幻岳震惊与意外,更确实的说,他早已对狄十娘的举止有所怀疑了,但他如今却痛恨自己为什么仅是“怀疑”而已,他原该更进一步的采取行动才对!

现在,狄十娘业已站在十步之外,她早不喊叫了,方才那种惊恐之色也一扫而光,她冷静又沉着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血渍”衬着她怪异的神态,看上去有一股特别诡谲的意味!

追过来的两条大汉这时亦站住了脚步,在两丈外遥遥与南幻岳对立着,那两个人的身材俱极高大,都穿着一袭青袍,右边那个脸蓄长胡,左边的一个生了双三角眼倒八眉,尤其那只朝天的鼻子更令人印象深刻!

情势即是如此,南幻岳站在中间,而对着这两个青袍怪客,狄十娘在左方,这样便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势。

南幻岳沉默了片刻,提着气,缓缓的向狄十娘道:“果然是你。”

站在那里,狄十娘再也没有那种柔弱怯惧的神态,再也找不出一点瑟缩愁郁的衷情,她完全不像一只受惊的兔,现在,她宛如一条其毒其诈无比的百步蛇!

狄十娘刁悍的一扬头,傲然说道:“不错,是我!”

冷冷一笑,她又道:“我想,你大约也多少看出来了?”

南幻岳低沉的道:“是的,我多少也看出来了,只是还没有完全确定,我是想再找些证据,再抓到你些破绽才打算掀你的底……”

狄十娘尖悦的道:“所以,我不冒险了,我只好抢先动手!”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你扮演得很像,至少在今晚以前你全没出漏子,你使得我实在不愿去怀疑你……对于狄十娘,对于一个受过这样折磨的女孩,我是必须慎重其事的,我决不能有丝毫因误会而产生的过失,所以,尽管我已怀疑,不到完全确定,我仍然要压制自己的行动,但,我原不该压制的……”

狄十娘冷冷的道:“那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怯怯缩缩的,委委屈屈的可怜少女形象感动了你,激发起你英雄式的爱怜主观,南幻岳,我知道你这种心理,你这种调调儿,所以,我便把自己塑造成这样,借一个形体表达出来而引起你的一贯作为,也因此而便宜了我的行事,南幻岳,你输了。”

南幻岳摇摇头,道:“这倒不一定,但你所使用的狡计却相当高明,我猜,你甚至不是狄十娘本人吧?”

狡诈的一笑,她道:“我不是,但装得很像,嗯?”

南幻岳平静的道:“那么,你是谁?”

装扮如狄十娘的少女缓慢却冷硬的道:“听过‘花狐’阎小仙这个人吗?”

南幻岳想了想道:“‘阎家双狐’中的‘花狐’阎小仙?”

那少女怪异的笑了起来:“不错,我就是。”

南幻岳注视着面前这自狄十娘摇身一变。变成了“花狐”阎小仙的女子,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只觉得不大肯,也不大愿意相信这件事,接受这个事实,娇柔纤弱的狄十娘,一下子转变了江湖上以刁狡狠毒出名的阎小仙,印象上是太过生硬与突兀了,这个转变的过程太快,快得叫人几乎不能承担……

南幻岳摇摇头,道:“谁叫你这样做的?”

“花狐”阎小仙道:“‘浮图岗’。”

沉默了一下,南幻岳道:“齐用斗?”

这三天来一直扮演着狄十娘替身的阎小仙,闻言之下幻诡的笑笑,道:“当然,这并不需要问也该知道!”

南幻岳沉缓的道:“那么,狄十娘本人还在‘浮图岗’上?”

阎小仙略一考虑,狡猾的说道:“我不清楚,而你也不该问我,就算我知道,也不便告诉你,对不?”

南幻岳哼了哼道:“尽管你不肯说,我也仍会再把她救出来。”

阎小仙似笑非笑的冷冷遭:“我却并不认为你能!”

回首探视,南幻岳并未发觉潘巧怡跟随出来,于是,他也明白了——潘巧怡一定早就着了阎小仙的道儿,否则,她那有睡得如此深沉的道理?咬咬牙,他的一股熊熊怒火业已越来越形强烈,但他尽力忍耐着,表面上仍旧极为镇定的道:“阎小仙,潘巧怡呢?你是否在与她同睡的时候暗算了她?”

阎小仙坦然颔首,道:“当然,放倒一个是一个——但你放心,我并未要她性命,我只是点了她的‘晕穴’,使她暂时睡上一阵而已,你该记得,我将毯子复盖住我们两人的时候,就在那时我已下了手……你很心疼,是吗?”

南幻岳酷厉的道:“就为这一桩,阎小仙,你就会后悔大半生了!”

阎小仙冷峭的道:“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南幻岳,我会怎么样无需你来担心——事实上,怕你也没有这些时间了!”

南幻岳深深吸了口气道:“阎小仙,你凭什么替齐用斗那老狗卖命?”

阎小仙娇媚的一笑道:“凭什么?凭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金子呀,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最正大光明,冠冕堂皇的理由?”

南幻岳凝视着她,沉重的道:“真可惜了,你,阎小仙,你应该明白利害,应该先搞清楚,和我南幻岳作对,甚至设计苦难陷害我南幻岳,会有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只怕是你所承当不起的!”

阎小仙漠然不惧:“你唬不住我,南幻岳,这套把戏我见多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是不会中途改弦易辙的,况且——我已占了上风,成功在望,就更没有改弦易辙的必要了!”

南幻岳缓缓的道:“你要吃不了兜着,阎小仙,因为你已愚蠢到以为占了上风——除了你以卑劣手段插在我腰间的一根毒针之外,你什么地方占了上风?”

阎小仙笑笑,道:“这根针名字叫‘狐尾定魂针’,一中人身,可叫那中针之人在炷香时刻之内全身瘫痪,百骸俱僵,持续效能更在六个时辰之上,任是谁也抵抗不了这种药力的侵入肌体,南幻岳,你已快到这一步了,我不再攻击你,你自己就会送上手来,当然,如果你现在要对付我呢,我便会引着你兜圈子,不过那样对你更为不利,身子一动,血气流循加快,你也就倒得更快了。”

故作喟然的摇摇头,她又道:“可惜你那位既美且艳的毒中圣手潘巧怡现在也救不了你,这只‘翠蜘蛛’已经先软了。”

南幻岳冷森的道:“恐怕事情不会有休想象中顺利也不一定!”

阎小仙银铃般的笑了,嘲弄的道:“不用‘恐怕’,我们可以等着看结果——假如你想试试叫药力发挥得更快,我也欢迎陪你证实一下!”

南幻岳大声道:“你只是个无胆匪类而己,永远不敢明枪对阵,堂皇交刃——”

阎小仙毫不在意的道:“放心,我不受你的‘激将法’,南幻岳,斗力上以你为强,但斗智呢?你却未必比得上我——包括你那昧于情感的潘巧怡在内!”

南幻岳忽然笑了,道:“现在你就得意,未免太早了,阎小仙。”

阎小仙安详的道:“不早,南幻岳,因为我有这个把握!”

南幻岳移目四瞧,道:“你的‘把握’寄托在哪里?”

阎小仙轻轻一笑,道:“会叫你知道的,南幻岳。”

南幻岳朝那边靠近了两步道:“为什么这么麻烦?阎小仙,刚才你插到我身上的毒针,应该用见血封喉,致人死命的一种才对,何需用这一类仅叫人瘫痪的玩意?如此岂非太过令对方难受?”

阎小仙笑吟吟的道:“对于用哪一类的毒针,我毫无意见,但齐用斗却不甘心叫你这么痛快的归天,别忘了,‘浮图岗’的精英几乎毁在你一个人手上!如今你又逼到人家头上,要强索齐老儿的宝贝独子的宝贝侍妾,这股恨,这口气,他哪能受得了?所以,他不甘让你马上死,他要活的,慢慢的整治你,叫你一点一点,痛苦无比的死去……”

南幻岳心里骂着:“‘整治’——又是这个露出她狐狸尾巴的江湖口语——现在她可是出口之下,越发流畅自如了!”

阎小仙扬扬头,接着道:“我们拿人家的钱财,听人家的差唤,他要死的,我们便给死的,他要活的,我们也只有给活的了,难道你还以为我对你特别青睐——像你那潘巧怡一样?”

南幻岳微微一笑,皮笑内不笑的道:“对我青睐?就凭你呀,实不相瞒,你这种货色,送到我面前我还看不上呢,你要不要去打听打听?问问我南幻岳的女人哪一个不比你俏?就算我玩腻了丢掉的,恐怕也还较你强上三分呢!”

这一下,阎小仙不笑了,她粉面铁青,尖厉的叱道;“不要脸的臭男人,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下流无耻,卑鄙龌龊你都全了!”

南幻岳豁然笑道:“乖乖,别生气呀,就算我不要你,你也得保留点淑女风范才是……”

阎小仙恨得几乎咬碎了满口银牙,眉儿倒竖,双目圆睁,嘴唇也在抽搐着,她又羞又怒又怨毒的叫:“我会好好对付你的,南幻岳,我会叫你生死不得,痛苦哀号,我会叫你用你生命中最大的代价来偿付你方才的污言秽语!”

南幻岳笑笑道:“真的这样狠呀?乖乖。”

突然,在南幻岳刚才冲出来的茅屋中,一个声音冷硬的自那破裂的草墙洞隙里传出:“如果你以为是假的,你就错了,南幻岳!”

南幻岳缓缓的,带着些儿僵硬的,半侧过身去——就在茅屋靠后面这片草墙的破洞里,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来,那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男子,瘦瘦的,净净的,可以说得上秀气,还有点文质彬彬的儒雅味道,但是,看着他,却令人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似的……南幻岳注视着对方,终于,他体悟出了,这种不对劲的感受乃来自那人的眼神,嗯,那人的跟睛很深沉,很幽邃,宛似两泓古潭之水,不过,蕴孕在那深幽眸子甲的光芒却非常邪酷,非常非常阴鸳,也非常非常冷森,没有一点情感,也没有一点善意的,仿佛——隐隐流动着兽性的狂野与暴戾韵息……

南幻岳凝视着那人,不禁心往下沉,他慢慢的问:“你是谁?”

对方咧咧嘴,算是笑了一下:“‘玉狐’阎立名。”

南幻岳暗里叹了口气:“你们兄妹全来了。”

阎立名阴冷的道:“南幻岳,你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玩一会再获至这相同的结果?”

南幻岳这时已感到腰眼上那根毒针刺人的部位开始由麻木转为僵痹,还逐渐扩大范围,有向四周蔓延之势,他那一口真气虽然封住门口个部分的血脉,却仍无法将毒性的侵蚀全部堵稳——这有如用一道土堤堵住了流水,但是,流水不能决堤而过,却仍有细滴涓泉透隙沁出,南幻岳明白,他要快点采取行动,否则,时间多过一会,恐怕对他便多一分威胁,尤其,眼前的情势似乎颇为不利,隐冥中更不知道有些什么危机潜伏着……

闭闭眼,他道:“阎立名,你们要这般恶毒的与我作对,对你们兄妹说,好处将不会太多,那不是你们所得到的一点金钱代偿可资补的……”

阎立名木然一笑,道:“这个问题,还是让我们自己来斟酌好,不必麻烦你担心。”

阎小仙在那边高声道:“哥,姓潘的女人已擒住了吗?”

茅屋中的阎立名回答道:“当然,在她如今晕沉如死的情形下,擒住她并不比抓一个三岁孩童还难,小仙,如今就剩怎么对付我们的厉害朋友南幻岳了!”

南幻岳不温不火的道:“你兄妹两个可真是‘泰山笃定’,有把握得很呢!”

阎立名冷冷的道:“南幻岳,不要把你自己估量得太高,你太相信你所赋有的本领,也太过忽视了别人的智慧。”

南幻岳心里一边飞快转着念头,却不屑的道:“什么‘智慧’?完全是集奸诈、下流、卑鄙之大成!”

阎立名平淡的道:“这也是智慧的聚晶之一,南幻岳,其实对你来说,也没有那么多光明正大可言,你本身便亦不属这一典型。”

那边,阎小仙更带着揶榆的口气道:“南幻岳,你玩惯了那套‘英雄救美’的把戏啦,所以,我装成的柔弱、怯懦,与委屈的形态便布成了这面网,让你这位大英雄一脚踏进来,你可怜我,同情我,爱惜我吧,南幻岳,只有这样才会陷入越探,不过,可也满足你那种强者的虚荣心是不是呢?”

南幻岳怒道:“什么‘花孤’‘玉弧’?你兄妹两人完全是两头恶狼、饿狠,又奸又滑又邪的癞皮狼!”

阎小仙摇摇头,道:“不要谩骂,这除了更增加你粗贱的本性流露之外,对你如今的逆势并无丝毫补益……”

南幻岳大声道:“老子就要臭骂你这两个下三滥!”

阎小仙的一双秀眸中闪射着毒蛇似的狠酷光芒,她尖锐的道:“南幻岳,在我们于酒中掺毒的那次,因为我不知道潘巧怡竟然是此道高手,所以叫她看破而被你们侥幸躲过,但这一遭,我可以断言你们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你与潘巧怕绝对再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尤其是你,南幻岳,在我们将你交到齐用斗那里之前,我们会使你脱下一层皮来!”

南幻岳冷笑道:“你是在痴人说梦了,阎小仙。”此刻,那两个青袍人又朝前凑近了一点,长脸蓄胡的那个圆睁着双眼,石破天惊的叱喝:“姓南的,你死在临头,犹在充你妈的哪门子好汉?”

南幻岳神色一沉,火道:“你这狗娘养的又是哪里钻出来的野种?”

那人狂笑一声,道:“南幻岳,我们会协同齐用斗,一道来整治你,你想不到我们是些什么人?别急,我会告诉你——”

南幻岳斜着眼不屑的道:“你总该不是万岁爷的二舅吧?我的儿!”

那人大吼一声,咆哮道:“你骂,我看你尚能骂到几时!南幻岳,齐用斗宰剐你的右边,我‘伏龙团’便要割切你的左面,齐用斗要吃你的肉,‘伏龙团’便要剥你的皮!”

“伏龙团?”南幻岳哈哈笑了,他大马金刀的道:“我以为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鸡零狗碎,原来齐用斗除了买通那两头公母狐狸之外,还和你们‘伏龙团’也勾聚在一起了,怎么样?你们八成是来替花超和马寿堂那两个死鬼报仇的?”

那人痛恨入骨的怒吼:“南幻岳,你能明白我们是为什么来,乃是最好不过,你把花老五与马老九两个人杀得恁惨,血染得叫人看了炫目——你这不是光杀了他们两个人,你是在打我们整个‘伏龙团’的嘴巴,你是在用他们的血涂我们的脸!南幻岳,你就会知道我们要怎么对付你,我们会分你的尸,挫你的骨!”

南幻岳似笑非笑的道:“就凭你这两个狗操人不爱的野畜生以及那一对公母狐狸?”

那人咬牙嗔目,狂厉的叫:“你逃不掉了,南幻岳,你这杀人狂,你永远也逃不掉了,我们今晚势必要擒住你,要—点一点零剐了你!”

阎小仙尖声道:“哥——朝上围吧,他中了我的‘狐尾定魂针’,支持不了多时啦——”

一声不响,阎立名自茅屋的破洞中一闪而出,在他闪身跃出的一刹,南幻岳已注意到屋中尚另有两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阎立名卓立于地,随着他的击掌之声,在沉黯的林子里,又有四条影子掠出!

这四个人甫一现身,立即各自抄着家伙往中间围拢,嗯,他们也是俱着青袍,穿着打扮和这两个青袍人一样!

南幻岳笑哈哈的道:“‘伏龙团’的伙计们,你们可真待我不薄呀,居然如此大张旗鼓,以这等阵势欢迎我——”

“你以为是这样么?”又一个软软绵绵,半腻不硬声音跟着传来,南幻岳目光瞥处,唔,从林子的另一个方向,一位身材不高,却步履沉稳的人物业已缓步行出。

这人走在九步之外站住,南幻岳朝他细一打量,不禁心里嘀咕起来,他立即明白了来人是准——那是个男人,不折不扣的男子汉,却偏生得面如桃花,娇媚得像一个女子,他那张脸,粉嫩嫩的,一双眼,水汪汪的,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但他却是个男人,俱他这样的生像,江湖中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伏龙图”的“十二伏龙手”第一个首座人物“胭脂虎”田铭。

南幻岳不想笑的笑笑道:“是你么,田铭?”

田铭点点头,以他那特殊的软柔声调道:“真是荣幸,鼎鼎大名的‘剑之魂’南幻岳居然也晓得像我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南幻岳笑道:“哪里的话,田铭,你要知道,一个在江湖上能括得像我这样长久的人,就必须要清楚扛湖上的各种形势,明白其不同的特性,更得通晓一些厉害人物的来龙去脉及其底蕴,认出你并不为奇,因为你早巳可列为顶尖之流了,况且,似你这样的形貌,更足以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田铭生得虽然娇媚如一个女子,他却并不喜欢人家将他这个特点挂在口上,他是非常不愿有人谈及他这容貌的征候所示的,多少年来,他处处在行动举止上强调他男子汉的本色,忌讳任何人将他和异性的雷同之处相提并列,如今南幻岳不但故意犯了他的忌讳,更用这种嘲弄的口吻道出,田铭这股子心头火,可就冒升得越发快了。

他哼了哼,道:“南幻岳我奇异于你如今的态度——你要不就是悍不畏死,要不,你可能是个白痴,你可知道你眼前的处境?”

南幻岳道:“什么处境?我并不觉得我现在的情形有你所说的那般危言耸听!”

田铭轻柔的一笑,道:“你竟这样以为?”

南幻岳道:“不错。”

田铭道:“南幻岳,阎家贤兄妹我不必分绍,相信他们的能耐你自心里有救,而我,你大概也晓得一点底蕴,其他六位,俱乃我‘伏龙团’‘十二伏龙手’中列属,那是我的二弟‘铁戟’韩振权、三弟‘小旋风’崔浩恩,四弟‘白狼’汪道平、六弟‘炫魂刀’程青、七弟‘兜云鞭’范广、八弟‘掌上飞’刁汉——南幻岳,‘十二伏龙手’中的精英业已到齐,这个阵容还不够服侍你么?”

南幻岳目光四扫,笑笑道:“不够。”

田铭并不意外的昂昂脸道:“南幻岳,一个人狂点傲点,表示这个人有信心有力量,这是好事,但狂过了谱,傲过了头,就是一种自大与愚蠢!”

南幻岳淡淡的道:“田铭,算了吧,你们‘伏龙团’现在拿腿上路,还来得及,我保证不追究你们这一次敌意行为,如果等会大家动上手,只怕你们就是想抽身也逃不及了,何苦呢,找这样事关性命的麻烦……”

田铭笑得有些儿媚态,道:“我真佩服你这种诙谐个性——此时此地,南幻岳你还有心情说笑话,实在难得。”

南幻岳道:“那么,你们是不退的了?”

田铭脸色倏变,扬起声音道:“南幻岳你在和谁开玩笑?叫我们退?我们怎么退法?你杀了我们的弟兄,拆我们的名,污了‘伏龙团’的招牌,你早已斯了我们的后路,除非用你鲜血来冲洗,否则我们名声特永远黯淡无光,我们再难立足江湖!”

南幻岳吁了口气道:“但是,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田铭冷笑道:“这只是你自己以为!”

“玉狐”闽立名生硬的道:“南幻岳,或者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那要在一比一的情况下才能作准,如今,我们不会和你以一对一!”

“花狐”阎小仙也不怀好意的笑道:“何况,再在你中了我那根‘狐尾定魂针’的情形下?何况,你的宝贝爱侣潘巧怡尚握在我们手中?”

南幻岳冷冷笑了笑道:“可叫狠着哪,你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田铭不耐烦的道:“姓南的,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与你干耗,你再不认清情势,非要强撑不可,除了你自已当场便要吃亏之外,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那心上人,你——”

“寒水红”的光芒就像阴霾天空突然灿出一抹炫目的蛇电,倏封向那留长胡的青袍人——“十二伏龙手”中的第二位人物“铁戟”韩振权!

南幻岳猝起发难,其势疾不可言,韩振权怪叫一声,侧自暴娞,血光闪处,他的额门已留下一条两寸长的裂痕!另一个白脸人物——“白狼”汪道平怒吼一声,贴地快进,手中的“狼牙棒”甫始挥扫,“寒水红”的光芒如流,划破空气,在尖啸声中,猛然便将汪道平透喉戳得翻出一个跟头。”刹时血喷如泉!”“你狠——南幻岳!”双目血火的嘶叫着,田铭已够上位置,他身形倏晃倏摇,双手挥缩,两柄短只一尺锋利匕首便蛇信似的吞吐如电,眨眼间向南幻岳攻出七十七次!

软剑飞旋,南幻岳在一片叮当里又准又快的震开对方雨点似的刺戳,剑尖飞弹,有如一点星光流电,疾不可喻的一下子扎进了那持着一面黑皮三角旗,纯钢旗杆的黄脸仁兄肩头,这位有“兜云旗”之称的范广痛得一个跄踉,几乎一屁股坐跌地下!

田铭飞身倏扑,双匕首点划飞刺,快猛无比,同时,他在攻拒之中有一个特色——身形永远不停的晃闪摇动,决不在相目的位置迟留一瞬,因此,他保持着一贯的动态,他的攻击也就更是千变万化,防不胜防了!

南幻岳的长剑闪流纵横,远宰近杀,早已到达了攻发如心,如臂使指的程度,他一面注意田铭的攻势,专以攻逼使对方游走转于外围,一面默默伺机逐一对付其余的“十二伏龙手”人物,现在,田铭的身形甫近,又被他挥掌电掠的一百九十剑逼得连连翻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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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捷被《世外三仙》之无恨生所擒,囚于船上,该船随即遭遇海盗,猝然翻船,落入海中,后漂流到一个蕞尔荒岛,岛上只有一位天真未凿的少女“咪咪”,而此少女竟是当年残杀辛捷父母的“海天双煞”——天残焦化、天废焦劳两人刻意培养长大。于是,辛捷与仇人在荒岛及大海上殊死对决,势不可免;古龙在此书中只处理辛捷与“咪咪”相互呵护的情愫,及他与“海天双煞”不共戴天的深仇如何了结,却仍能随时出现奇峰突起或峰回路转的情节。甚至,在短短的岛上岁月中,还插叙了一段关于前辈奇才“上大人”可惊可怖的命运悲剧,颇足显示此时的古龙在叙事艺术上已能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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