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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杀气萧萧

池恭怒火如焚,暴吼道:“我要活剥了你这野生杂种……”

那人冷淡的笑笑,道:“多年江湖,像你这种只会狂吠乱吼的窝囊废可是真见多见腻了。池恭,你这等的角色,居然还能在道上占有一席之地,确实令我惊慌又感叹——江湖上莫非已经没有人了么?”

深深吸了口气,池恭的眼皮子一个劲跳动不停,嘴唇也在抑止不住的抽搐,他满口牙咬得咯咯直响,狠毒又厉烈的道:“兔崽子——我会叫你把你说的这些屁话,一个字一个字再咽回去,你竟狂妄得不知你是叫什么喂养大的了……”

对方的眼睛微开又合,在这一开一合之间,精芒如电,像寒冰一样使触及的人都不觉机伶伶的一哆嗦——当然,只除了厉绝铃与申昌玉——然后,他以一种萧索又厌倦的语声说道:“‘十个把式九个吹’,池恭,这句话倒正像是对你说的,你以为,就凭你几声吆喝恫吓就能挽救你当前的厄运?笑话!”

池恭喉咙里低嗥着,模样像要吃人:“厄运?王八羔子,我看要遭到厄运,要触霉头的只怕是你而不是我,你死在临头,犹在那里张着鸟嘴吐熊话,你可是在唬你的哪个爹?”

那人目光朝四周一转,表情生硬又冷酷的道:“和你这种下三滥的流痞之属,说上千万句话也是白费唇舌,更搭上了一份自贬身价的损失——池恭,我们不用在嘴巴上争胜负,我只问你一句话,我的条件,你答允是不答允?”

池恭怪叫:“答允?我答允你娘的头,你前后伤了我十几二十名弟兄,掀了我的摊子,砸了我的生意,这一笔一笔的烂帐就能够你用命来垫!你更毁谤我的声誉,辱骂我的为人,老子正急着要分你的尸,扬你的灰,你居然还在那里异想天开,犹不死心还要横一脚进来分一杯羹?你,你去找个地方挺尸去吧,你他奶奶的!”

微微踏进一步,那人阴沉的道:“这样说来,你是要固执到底了?”

一挺胸,池恭吼道:“我要宰了你这狗娘养的!”

冷冷一笑,那人道:“我看你是在痴人说梦!池恭,不是猛龙不过江!”

暴跳如雷,池恭吼道:“你唬不着老子,任凭你是他奶奶的千臂人王,老子也要碰你一碰!”

那人“嗤”了一声:“两次的教训,你的那群饭桶手下鸡飞狗跳,望风披靡的情景,你还不得寒心?”

池恭脸红脖子粗的咆哮:“那是你运道好,今天,你他娘断乎占不了便宜去!”

点点头,这位怪客硬梆梆的道:“看来,姓池的,不出几条人命你是不会俯首听命的了!”

池恭咬牙道:“除非你把我们通通干掉,否则,这里你连边也别想沾!”

笑得露出了那一口牙齿,这才叫人注意到这位朋友的牙齿是洁白整齐又尖锐闪亮的,有如上下两排寒森森的小剑并列,特别显得残忍而冷酷,更有着那么一种难以言喻的宛若原始兽性的野蛮味道!池恭大叫:“笑?你笑吧,我看你再过些时候就笑不出了!”

那人慢慢睁大了一双眼,目光却是那样的凛烈犀利,仿佛能侵透人们的心肝五脏一样,他的声音,也同样那么冷厉:“池恭,你真是要财不要命?”

愤怒像烈火在胸中燃烧,池恭霹雳般吆喝:“老子看你才是要财不要命,你这小王八羔子,混帐狗头!”

慢慢又朝前走了两步,那人深沉异常的道:“池恭,难道你真不知道,这人世间犹是十分美好的吗?”

怔了怔,池恭大声问:“什么意思?”

对方轻轻的背负着手,淡淡的道:“你与你的徒众们,设若觉得面上无光,可以离开此地远走他方,在另一个地段上再起炉灶,复创基业,仍然会有另一番场面,依旧能够享受人生——而人生是值得留恋的,何苦非要横死当前?”

几乎一下子气炸了肺,池恭连连呛咳了几声,方才抖索索的指着那人嗔目大骂:“你……你他娘的这算说的是些人样的话?你当我们全是草包?点把火就烧净了?你奶奶的,你还是个神经狂徒不是?天下之大,莫不成就唯你独尊了?你就动手试试,老子宁肯叫你零剐了,也不让你‘白手捞鱼’!”

那人毫无表情的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叫蠢?”

池恭大叫:“蠢的是你这狗熊!”

那人再度露齿一笑:“好吧,我已预先向你提出警告了,你既不听,我也只有放开手去干,池恭,你是十成十的‘人财两空’!”

青筋浮突在池恭的额头上,他双拳紧握,气涌如山:“老子就不信你这个邪!”

那人道:“青坟黄土之中,多的是你这等不信邪的楞头青!”

不待池恭吼跳,申昌玉已从后面人堆里走了出来,他一手按住了池恭,一边端详着对方,冷冷开口道:“朋友,你这话也未免武断了点,九泉之下,没种的冤死鬼也更不少!”

那人一见申昌玉,禁不住便陡然一悚——某一类的人对同类型的人物是具有先天性的敏感的,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反应,就好像深山中的两头饿虎,抢食前的一双兀鹰,当它们尚未接触,即已感觉到对方那种强韧的斗志与尖锐的敌意了……。

惊异的神色一晃即逝,那人的表情又恢复了冷静,他也同样的打量着申昌玉,似笑非笑的道:“难怪池恭的胆量突然大了,原来,他请了高手来帮场助拳——嗯,这证明他还有点脑筋!”

池恭红着眼叫骂:“你这狗操的——”摇摇头,申昌玉向池恭使了个眼色,平和的道:“朋友,本来,事到如今,道上有传规,行里有行市,胡作非为,便不是跑江湖的道理,这点因由,朋友大概明白……”

那人一笑道:“当然。”

申昌玉平静的道:“池恭早年在山陕地面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朋友你约莫知道,他如今等于半退隐状态,在这‘洪口埠’开设两处摊子,无非是藉以供应后半生所需及维持一帮子旧日弟兄的生活,在他来说,已是相当局促,辛苦经营,凑合着大伙过日子而已;朋友你却突然冒出来意欲强取豪夺,再屡以武力相协,硬逼着人家要独吃一份,这个,未免就不是同道的作风了,横论竖论,理全不在你这边……”

那人眼神一硬,道:“你的意思是?”

申昌玉缓缓的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离开,以前的梁子也一笔勾销,就算池恭吃个闷亏,我们委屈点,求个和气生财!”

邪异的笑了,那人道:“如果,我不离开呢?”

双目寒光如刃,申昌玉冷然道:“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朋友你自该想见!”

微微仰头,那人吁了口气:“看情形,你是个扎手货!”

申昌玉道:“你不伸手掂我,我便不见得扎手!”

那人冷冷一笑,道:“你也够嚣张了!”

申昌玉冷冷的道:“朋友,我看,你走为上策!”

那人毫不犹豫的道:“不,我素来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轻喟一声,申昌玉道:“到了黄河,恐怕就不只是‘心死’了!”

那人的两眼猛然睁大,暴声道:“你是谁?”

申昌玉一点地面,道:“在这里我大小算是‘坐地把子’!”

稍一迷惘,那人立即脱口道:“你是‘血斧’申昌玉!”

申昌玉冷诮的道:“可见你对江湖情势相当熟悉!”

这一下,对方似是踌躇了,他的眼神忽明忽暗,脸上的肌肉也时松时紧,片刻后,他终于咬咬牙:“申昌玉,我不走!”

申昌玉低叹一声,道:“你自信能赢得了我的手中斧?”

那人火辣的一笑:“这是争口气,申昌玉,输赢身外事耳!”

池恭怒吼:“老申,和这种不知好歹香臭的混帐东西谈什么鸟规矩?待老子们包抄上去来个围杀——”那人不屑的道:“如果申昌玉不出手,池恭,我可以摆横你们两倍的人数!”

怪叫如雷,池恭大吼:“让老子就先上来抖搂你这野种!”

申昌玉皱眉道:“池胖子,你怎么年纪越大火气越旺?一点沉不住气,哪像个当家的样子?不怕看在人眼里惹笑话?”

硬憋住火,池恭悻悻然的道:“这龟孙子说话净刺人!”

申昌玉道:“他就是希望你生气,意躁则心浮,心浮则神虚,神虚则百骸失调,均衡失方,这点武家诀言你还记不住?”

池恭抹了把汗,道:“不是记不住,是我性子一急就三不管了……”

申昌玉冷然道:“三不管你就离倒霉不远了!”

这时——对方已经松开了他外罩长衫的纽扣,沉稳的道:“申昌玉,我想,你一定是要伸手的了?”

点点头,申昌玉道:“你说得对。”

那人的表情有些痛苦的痉挛,他强笑道:“向名家求教,总比对些花拳绣腿试招来得有趣!”

喃喃的,池恭骂道:“这王八蛋一开口就是损人……”

申昌玉安详的道:“朋友,你不再考虑考虑?”

那人自嘲似的道:“如果我被你唬退,申昌玉,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我们无妨一试,说不定可以胜你,至少,我试过,总算对得起我的自尊。”

申昌玉道:“这倒也是个说法,不过,交手无情,兵刃无眼,只怕到时候你对得起你的自尊就对不起你爹娘赐予你的生命了!”

那人神色微变,不悦的道:“人活着并不完全为了珍惜他的生命,申昌玉,还有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需要维护!”

一个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那是些什么东西呢?总不会是你因强取豪夺,仗艺欺人而换得来的羞辱与失颜吧?”

脸上的肌肉蓦地一紧,那人闻声望去,嗯,厉绝铃早已拄刀卓立在栏边,正以一种森酷的眼神注视着他!窒了一窒,他愤怒的问:“你是谁?”

厉绝铃幽冷的道:“你又是谁?”

一仰头,那人傲岸的道:“能够问到我的名号的,必须得是个人物才行!”

厉绝铃嘿嘿笑道:“不论你是哪个洞、哪个帮、哪个石头眼蹦出来的角色,小子,我包管吃稳了你!”

“呸”了一声,那人道:“你不觉得你已狂妄得可笑?”

厉绝铃深沉的道:“可笑的是你!”

太阳穴在在急速跳动,汗水沁自额头,那人一个字一个字迸自唇缝:“我名一出,你即死无葬身之地!”

厉绝铃冷冷的道:“不妨一试!”

吸了口气,那人目注厉绝铃,咬着牙道:“‘翼虎’赵仲山!”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人一报了名,申昌玉和厉绝铃依然面无表情,但池恭以及他的一群手下便不禁各自冒了一身冷汗,心腔子也突然加快了跳动,无数双眼睛也全直楞楞的投注向对方的脸孔上——

“翼虎”赵仲山,原是关东一带最负盛名的独脚响马,他的“盛名”不但是表示他的武功高、本事大、更衬托出他的勇猛与骠悍来;在关东,赵仲山集剪径、落草、黑吃黑、勒索、绑票之行于一身,出了名的狂,挂了招牌的狠,也是最最叫人不易捉摸的飘忽人物。他之所谓“翼虎”,除了其武功上的特殊以外,亦影射着他行动的快速、作为的狠辣、手段的暴戾,可不正是“如虎添翼”一般难以对付。

在他容身的地盘里,赵仲山的声威是煊赫的,可以与他抗衡的人物并不多见。在那里,他的身份极尊,他的万儿也极响,半点不含糊算是头几把好手之一,等闲人物岂敢正视?这样难惹难缠的角色,一旦宣了号,怎不令池恭他们忐忑?

当然,池恭也是个黑道中的首脑人物,但他的过往与他所混的圈子,比起人家来却多少有点失色,何况是他的手下人?开黑店出身的江湖人物,总没有单枪匹马闯天下的硬把子来得强傲,气势上业已输了一着了。

但是,厉绝铃与申昌玉的感受又自不同,他们两人的名声要比赵仲山更来得大,在道上的威望更隆重得多,尤其是,他们见惯了,经腻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们也能泰然处之,不形于表,申昌玉徐徐的道:“原来,赵仲山就是你。”

厉绝铃接口道:“倒又是神交。”

重重一哼,赵仲山道:“现在该你‘漏底’了!”

厉绝铃笑笑,道:“迟早,你也会知道。”

赵仲山生硬的道:“你怕?”

厉绝铃不带丁点笑意的笑道:“我怕?怕谁?”

赵仲山凛烈的道:“只有卑懦之辈,才不敢露名道姓——但是,你不敢漏底也罢,这对你的下场,并无分别!”

厉绝铃道:“这样说来,你是在向我挑战?”

用力点头,赵仲山道:“一点不错!”

申昌玉微笑道:“姓赵的,你忘了我们的约会?”

赵仲山强傲的道:“放心,忘不了,待我收拾了这一位,自然会来陪你玩一玩,申昌玉,我保证你有这个机会!”

厉绝铃冷冷的道:“不过,你却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呢?”

轻蔑的一扬眉,赵仲山道:“凭你?”

厉绝铃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够看么?”

阴鸷的一笑,赵仲山道:“不是瞧不起你,朋友,以你这等口尖舌利的角色,大多是嘴把式见强,手底下却稀松,依我看,你大概就到此为止了!”

厉绝铃耸耸肩,道:“你走眼了!”

赵仲山有点嘲笑的意味:“我若走眼,算我运气不好,我今天至少能捞个够本!”

嘿嘿笑了,厉绝铃道:“你倒好狠,阴间道上,犹待拉个做伴的?只不过,怕到头来你老兄得要放单上路呢!”

赵仲山硬梆梆的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叫我放单上路了!”

暗里,池恭凑在申昌玉耳边咕嚷着:“老申,你就给那王八羔子一点颜色看,娘的皮,他以为捡了便宜了,一个劲的要挑厉老哥斗;咱们稳着,等歇可看到那小子面对无常是个什么脸色了;奶奶的,他想挑软的吃就如他的愿,好叫他知道真正的阎罗王是副什么等样的生像……”

笑了笑,申昌玉低声道:“你是想开开眼界一睹绝铃的本事?”

池恭压着嗓门道:“自然这也是我希望厉兄一展雄威的原因之一,老申,听说他那把刀在他手上使起来就像有灵性一样变成活的了!”

申昌玉正色道:“非但如此而已,他每一动手,他那把刀不仅有如活物,更似一条又毒又狠又犀利的闪电飞蛇,像是恶魔的诅咒现形,厉魄的号叫绕魂……我不能尽致形容,难以描述贴切……”

池恭越加急迫的道:“老申,你别逞能了,就叫厉兄挡这头一阵吧!”

申昌玉吁了口气:“我敢断言,这也是最后一阵——对赵仲山来说!”

栏边——

厉绝铃侧首道:“昌玉,我有僭先越了!”

申昌玉颔首道:“小心点防着,别太大意。”

一跨腿翻过栏干来到园中,厉绝铃吃吃笑道:“面对如许高手,怎敢大意?他要成我的双,我要放他的单,难喽!”

赵仲山飞越落地,轻如鸿毛无声,他双手一拍,完全不当一回事似的道:“来吧,看看你的手底功夫是否也和你的嘴皮子一样犀利老辣!”

栏干边,申昌玉与池恭等人贴靠观战,个个屏息如寂,神情紧张,就算申昌玉吧,也是有点那么点儿忐忑,他嘴里替厉绝铃说得稳当,心中却多少也有些顾虑,到底,对方也是个强者啊……

赵仲山的气度是够沉稳又凝练的,他站在那里,神情冷削而漠然,但是,一双眼却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厉绝铃的眼——眸为心之镜,心里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图,大多能自瞳眸中反映出来,而注意瞳眸,即有抢制先机的机会,在对方心念甫动之际预着先鞭,由赵仲山这个小小的动作,已证明他是此道中的行家了。

厉绝铃的面容毫无表情,一如他屡次应敌之前的形状,同样的,他的双眸中也毫无表情,目光闪敛,神气含蕴,看上去是一片凛然的萧索,丁点心里的欲念也不泛露,就如同他内在的思维念头业已被这两层薄薄的晶幕所掩遮了——这更是高手的形质显示,养气功夫的至佳境界:定、静、安、虑、得。

于是,赵仲山不禁暗自惊异了,尚未动手,对方的形色气势已经给予他一种无形的压力,而就凭着人家那等静峙如山的状态,便可明白对方乃是久经阵仗,练成石心铁胆的辣手人物!

自厉绝铃的眼中,赵仲山任是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是那一片深邃的冰冷与森森的厉酷……

慢慢的,沉重的,缓缓的,赵仲山开口道:“你不亮家伙?”

厉绝铃木然道:“当然要。”

赵仲山谨慎的道:“我就以一双肉掌奉陪。”

不似笑的咧咧嘴,厉绝铃道:“只怕你要后悔。”

赵仲山傲凌凌的道:“不见得。”

厉绝铃微微吸气,道:“一招就够了。”

怔了怔,赵仲山问:“什么意思?”

厉绝铃冷冷的道:“只要一招,你就非亮兵器不可;赵仲山,空掌相对,你找错了主儿,至少,眼前在我来说,你还没有那等的火候!”

咽了口唾液,赵仲山倔强的道:“不要说得太有自信,那要试过以后才知道。”

点点头,厉绝铃道:“是的,那要试过以后才知道,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的,一招的过程极其短促!”

含有深意的注视对方,他又道:“尤其以我的出手情况来说,就会更加短促了。”

赵仲山缓缓的道:“你不须等待。”

厉绝铃道:“不错,也没有什么好等的。”

说着,他一掖长衫,顺手自腰板带上抽出了他的“生死桥”,捏着鞘身,左手斜举,慢慢的,纯钢刀柄歪向他自己的面前:“你注意了,刀枪无眼!”

厉绝铃的嘴形犹尚造成那个“眼”字的音韵,赵仲山已突然动作,他的身法快不可言,一跃之下业已到了厉绝铃的头顶,双掌飞旋,幻成了一片映闪的掌影,带着呼啸的劲力猛劈而下,那情景,可不正似一头生着翅膀的虎?

原立不动,蓝汪汪的刀芒猝而居中暴戳,没有风声,没有破空的嘶响,只是那突兀的出现,而又出现得准确适当无比,宛如这把刀早已等待在那个位置好久好久了,也宛如赵仲山是睁着眼硬往刀尖上撞一样,它出现得那么诡异又玄妙,仿佛自虚无中凝形!

风声括削,赵仲山的招式尚未吐出力道,整个人已“呼”的一声倒翻而回,就此刹那之间,“嗤”声轻响,他的一角紫衫业已被割飞巴掌大小的一角,在他落地之际也正好飘然坠下……。

脸颊上的肌肉一阵阵扯紧,赵仲山的神情极为难看,他静默了一会,才十分艰涉的问:“你是谁?”

刀柄在厉绝铃的手掌中翻了一转,他道:“很快你就会知道。”

赵仲山又伸双手入怀,缩腕时,每双手腕上已经各套着一圈鹿皮软环,软环连接着一条三尺长的牛皮索,而索端,便各系着一枚拳大的银球,球身有四孔对穿,这对银球,就握在他的手中,厉绝铃颔首道:“‘掌心雷’,不错的玩意。”

赵仲山勉强一笑道:“你倒见多识广。”

厉绝铃平静的道:“在我们这一行当中,我敢肆言一句——可以承受得起这‘见多识广’四个字。”

斜跨一步,赵仲山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功夫的确强,但是,这却并非表示你已经稳操胜券,尤其在你看见我的‘掌心雷’之后!”

厉绝铃笑笑道:“一招逼出了你的‘掌心雷’,赵仲山,你猜我要多久才能摆平你?”

咬咬牙,赵仲山道:“算盘不要敲得太如意了,我姓赵的并不似你想象中那样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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