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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铁汉柔情

勾刃刀的锐利刃口那么快地“扑哧”切入被絮之中,两名刺客的手腕同时用力翻绞,那股子狠劲,实在令人看了心里发毛!

但是,他们的狠也就狠到这里为止了,两个人手腕一用劲,便觉得刀下有异。他们也是老江湖了,立刻抽刀后闪,分跃两侧,四只眼睛骨碌碌地往房子四周搜视,满脸的紧张迷惘之色!

窗外,传来一阵低沉却带着不耐的声音:“邵冲,事情办妥了没有?要快……”

较矮的汉子有若一头夜猫般左右戒备着,他面对床上的薄被缓缓后退,嗓门有些喑哑地道:“七哥,架上的鸭子展翅窜哦,场面不大对……”

外面那人似是颇出意外地窒了一窒,随即哼了声,长身越入。唔,那是一个高大而雄壮的赤面汉子!

瘦高挑一面朝房中提心吊胆地探视,一面惴惴地道:“莫不成那小子得着风声已经先逃了?”

赤面大汉闷不作声,他阴沉沉地看着床上被切开了两条裂口,棉絮翻出了一大片的被褥,猛然一个箭步抢了上去,双手倏扬,“噗噗”声响,一十二柄三角尖锥已整齐地排成一线。

瘦长汉子舔舔嘴边,道:“七哥,别费事啦,人家准是瞧出了什么,早挪了脚也不一定?”

赤面大汉“呸”了一声,怒道:“梅堂主是什么身手?连梅堂主都未曾占便宜,人家会含糊你这块蹩脚货?臭美!”

那个头较矮的仁兄忙道:“要不要通知‘一对’他们动手?七哥,光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赤面大汉一跺脚,警觉地道:“先退再说!”

三个人面朝屋里,迅速倒着移向窗口,但是,他们刚想纵身跃退,屋中横梁上的秋离已嘻嘻一笑,懒洋洋地道:“不要退了,留下来大家聊聊吧。”

三个不速之客栗然大惊,赤面大汉反应却是极快,他左臂突挥,六点银光已“猝”地射向横梁上声音之处,同时低呼:“退!”

瘦长汉子首先跃起,在他跃起的一霎,六枚三角尖锥深透入木的“嗒嗒”声也传了过来,而事情却发生得如此令人不可思议,一条人影就像原本便挡在窗口一样,早已跷着二郎腿坐在窗槛上,向他露齿而作微笑状了!

像见了鬼似的怪叫一声,瘦长汉子举手一刀掷了过来,那微笑着的人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左掌一平倏斜,快得不可言喻,“吭”的一声,这瘦长汉子已横空暴转,重重地摔了出去。经过是如此短暂,赤面大汉几乎刚刚射出暗器转过身来,就在他转身之时,生与死已经分明了!变化实在太过突兀,赤面大汉与那个矮个子全都愣住了,他们呆呆地瞪着坐在窗槛上晃着双腿的那人,那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向他们含笑点头,那是闪闪发着磁光的牙。这两位仁兄直觉得正像是一头食人兽的血嘴!

那人,当然正是秋离,他眼睛瞧着自己的手指甲,又轻轻在衣襟上擦了擦,宛如未曾睡醒一样,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嗯,来做什么?”

赤面大汉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却仍干得发火,他心脏在急速地跳动,嘴巴张了张,甚至连一个带着清晰音节的字也吐不出来……

秋离笑吟吟地道:“‘行刺’两个字不大好开口讲,是吧?不过,若称你们两块废料为‘刺客’,实在抬高了你们的身份,‘狼牙帮’叫你们出来干这种事,未免也太招子欠亮,你们除了会造粪,还会的,大约就是下跪了吧!”

赤面大汉额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地道:“朋友,你不要癞蛤蟆打哈欠,吹大气吹到我们头上,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断断不会饶过你!”

秋离嘻嘻一笑,道:“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这样吧,今夜我一个要你们一条手臂,留着你们的狗命回去告诉那妖妇,说我下次再遇见她,唔,她那张樱桃小嘴就非被我吮吸不可了。”

赤面大汉气得张口结舌,心中却是又惊又喜,他退后了一大步,慌乱地道:“你你你……你要搞清楚,‘狼牙帮’不是好惹的……”

那较矮的汉子也早就面青唇白了,他目光不停地滑溜着死在地下两目犹自怒瞪着的瘦长同伴,可怜他那同伴七孔中流溢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成为乌紫黏稠的一大片了。

打了个哈哈,秋离道:“我已经惹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既已来不及,就一口气干下去。二位,我们开始吧?”

赤面大汉蓦地大吼一声,双手齐出,十二枚三角尖锥一闪之下竟分成四个部位飞射而出,距离是如此接近,劲道又是如此凶猛,几乎刚一出手就已经到了秋离身前!

窗槛上的秋离全身猝然往下一缩,一缩之下贴着地面斜旋五步,室中银芒晃掠,人影带风,赤面大汉才待往后闪躲,一条右臂却突然被两只强有力的怪手扭到身后,快得还不等他呼叫出声,“咔嚓”一下子,臂骨已然硬生生被折断,一条短瘦的影子这时已扑到窗外,但是,却在刚刚落地之际,一个踉跄摔倒地下,杀猪也似的鬼叫起来——

秋离懒懒地丢掉原来嵌连在纸窗上的一根两寸来长的细木条,方才,他就是用另一根细木条飞抛出去切断那矮瘦汉子手臂的,这种装饰用的木条异常脆弱,连较大的风雨也经不住,而秋离却能用它在距离十步之外残敌肢体,这份功力,这份手劲可说到家了。

赤面大汉满头大汗像黄豆似的滚滚而下,一张红脸在这瞬息已变成青紫之色,他的五官扭曲着,全身在不住地簌簌颤抖,几乎连站也站不住了。

拍拍手,秋离道:“你们走吧,如今我们大家都不欠什么了,不过,日后你们须记得一点,就是要行刺人家,多少也得有两分板眼才行,光用那些下三流的闷香之类是济不得事的,除了丢人就没有别的了。”

身子摇晃着,赤面大汉哆嗦着道:“好!好!算你狠……我们……我们……总有再见的……一天!”

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秋离笑道:“当然,人生原是何处不相逢嘛,你可以上道啦,这里再没有戏唱了,是么?”

赤面大汉摇摆着走到窗前,咬牙奋身一跃跳了出去,却又在沾地的时候重重地跌了一大跤,痛得他再也充不住好汉地惨嗥了一声。

赶到窗口,秋离看了那个尚在地下爬行的矮瘦汉子一眼,矮瘦汉子的一只右臂只连着几条血淋淋的筋皮,筋皮吊着齐肩胛寸许之下脱落的断臂,血糊糊地在地面拖扯着,那段小小的细脆木条,正嵌切在断臂的裂口处!

招招手,秋离淡淡地道:“再会了,二位好生走哪。”

他没有进房,说完了话,微微一纵,身形平平掠出窗外,双臂朝后一推猛拍,瘦削的身影“呼”地倒翻而起,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回客栈的小院子里,轻悄得宛如四两棉花。

大摇大摆地走进甬道,来到前厅,一个店伙计正在柜台内点头晃脑地打瞌睡,一条口涎亮晶晶地垂挂在衣襟上,嗯!睡态可掬。

刚才屋里已经天翻地覆了,这位仁兄还在天下太平、梦会周公,丝毫没有受到惊动,秋离不禁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直夸好福气。摇摇头,他已来到那落难母子的房门外。

朝左右一看,再听房里也没有动静,秋离正想举手敲门,左侧的房门已轻轻开启,周云闪身而出。

秋离挤挤眼,道:“打扰你啦,老友。”

周云仍戴着面罩,面罩后的眼睛里精芒隐射,他低促地道:“方才我听到你房里有声息,没有多久又传来了几次惨叫声,我知道你不会有所差池,是而便一直隐在门侧暗地守护隔室的母子,秋兄,可是对方摸上门来?”

秋离点点头,道:“来了,一共三个,有一个回不去了,另两个也几乎留下了一半在这里,差一点连爬也爬不动。”

嘴里“啧”两声,秋离叹了口气又道:“他们功夫太差,又用的是下三门卑鄙手法,我本想全宰了的,但是,唉,有什么办法?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周云心中有数地笑了笑,道:“投宿那两位也是么?”

秋离笑着道:“不错。”

回头一瞧,他又接着道:“好友,你好生守在这里,我这就去请那两位仁兄出来,大家攀攀道,套套交情,朋友是走到哪里也要交的。”

周云眼睛眨了眨,道:“我看,只怕人家不会还守在那里了。”

秋离转身行去,边回头笑道:“若是如此,他们真算运气。”

来到左侧的一排客房之前,秋离略一犹豫,大剌剌地直奔靠最后一间的房门,他不敲门也不出声,飞起一脚,“砰砰”两声震响,房门已连着里面的门闩子一起飞裂塌倒,秋离紧跟着穿进,哈,晚间投宿的那两个中年人正对坐在一张圆桌之前,都已换了黑色夜行衣不说,桌上,还交叉摆着一双沉重的铁锏!

房门的突然倒塌,对这两个中年人来说,显然是一个极端地意外,因为太意外,以致使他们猛地愕住,一下子还体会不出是怎么回事来。

秋离在房中“呼”地打了个转子,拱手一笑道:“深宵造访,也太失礼,打搅之处,万祈二位恕过。”

两个中年人突然惊觉过来,面色在一变之下又已恢复了他们原有的冷峻,其中那个胖胖的中年人脸孔一沉,阴森地道:“朋友,这种方式你叫它‘造访’?我们也并不认识你,没有交你这个人的必要,现在,你自己到柜上去赔偿店家损失,然后等天亮再来谢罪!”

另一个眼睛暴睁,狠狠地道:“听见没?”

秋离摆摆,手拉了椅子自行坐下,大腿跷在二腿上,吊儿郎当地道:“别叫,大家初次见面,二位就拿出这等脸色来对待于我,未免也太令人伤心,我是有事来禀告二位的。”

胖胖的中年人“霍”地站起,冷厉地道:“什么事?”

秋离一笑道:“在说到这件事之前,我要先知道二位怎的又换成了这种打扮?而且桌上还放着兵器,莫不成二位另有什么企图?”

面色顿时转为铁青,胖汉子极快地抓起桌上沉重的铁锏,暴烈地道:“大胆小辈,深夜闯入私室行止鬼祟,这已是万万不能饶过,你却竟敢开口盘询起爷们的事情来,本待明朝再行发落于你,如今说不得只好重重惩你这鸡鸣狗盗之徒!”

秋离眼睛半闭,慢吞吞地道:“我原本是想明晨前来谢罪的,只是我怕到了明天早晨,你们二位老人家却已逃之夭夭了……”

胖胖的中年人厉叱一声,吼道:“利口小子满嘴胡言,今夜不把你生劈活剥,便算你的八字巧了!”

他的同伴斜出三步,冷恶地道:“早知道这小子不是东西,十有八九是来找碴的!……”

秋离忽然“呸”了一声,神色倏寒:“好,我们彼此不用再演戏了,大家是怎么回事心中都有数,一对钢锏,你们卧底的功夫算不得高明。你们‘狼牙帮’也完全是饭桶一群,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宗家一家人如今落了个家破人亡,只剩下孤儿寡妇,这已经是够可怜了。赶人不能赶得太绝,你们这些人高马大的粗汉竟然尚有脸孔三番五次与‘八角会’串通起来迫害人家弱质母子,连我也替你们脸红,在江湖上混不是你们这种混法,这样算不得英雄。这件事我伸手拦了,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你们直接冲着我来。”

两个中年大汉闻言之下不由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的,他们料不到对方一下子便将事情全抖了出来,这一下要装也装不下了,要糊也糊不住了,两个人进退失据地僵在那里,四只眼睛尽在发直。

秋离冷冷地道:“我不伤害你们,但却只有这一次,并非我特别对你们有什么好感,仅仅因为你们未曾与我缠斗而已。”

他目光冷酷地朝眼前两个人扫去,又道:“不要再想打那宗家母子的主意,否则,你们的脑袋便有极大可能要脱离你们的颈项,你们滚蛋的时候记着先到我房中抬走叫邵冲的那人的尸体,够了,话到此为止,再说下去就便没有好听的了!”

两个中年大汉一肚子气,满心恨恼,但是,他们却不敢动手,这,主要的是在他们前来之时,他们的堂主已经将秋离的武功描述得过于明白,他们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但有一点他们是绝对晓得的,那就是连他们的堂主也吃过亏!

胖胖的那个嘴唇嚅动了一会,沙哑地道:“朋友……你既然讲明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你总得丢下一个万儿让我们去找!”

秋离漠然道:“好,回去告诉你们‘狼牙帮’,连‘八角会’也一起算上,就说是我独力拦下了,我,‘鬼手’秋离!”

这后面四个字有如响起四记旱天霹雷,震得当前两个人头晕目眩,神飞胆裂,他们同时往后踉跄退去,“哗啦”一声将椅子也撞倒了两张!

秋离冷瑟瑟地一笑,道:“没有什么值得吃惊的,只要你们愿意,我姓秋的便舍命奉陪!”

说到这里,他双目中煞气顿现,怒吼道:“马上给我滚!”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的力量,两个中年大汉禁不住猛一哆嗦,身不由主地急急拔步往外奔出!

静默了一会,秋离凝视着圆桌上遗留下来的一柄铁锏,轻轻喟了一声,缓步向室外行去,而门侧,那个方才还在打着瞌睡的店小二,正傻呵呵地呆立一旁……

秋离朝那店小二露齿一笑,洒洒逸逸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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