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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凌波燕 舟中客

这千百条细细的银丝,嗯,是席若玉那只赤铜笔上的笔毫!

心头急速一跳,没有回身,龙尊吾已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他微叹一声,“呼”领力右掠,阿眉刀却在右掠的同时反手自胁下飞射出去!

整个右边身子蓦的感到一麻,像是有数百只小虫一下子可在肌肤上,龙尊吾单足着地,螺旋似的飞回,这时,他的阿眉刀正如金鸿来自九天直掠山去,半空中的人影看得出也在奋力躲让,口中惊呼出声。

时间快得只是一个转脸的空隙,空中的人影与金流交擦而过,而人影却一个抽搐横着伸展四肢摔向混沼!

蹩着胸口涌荡的血气,龙尊吾猛然带腕,于是,连紧在阿眉刀刀柄上的一根强韧金丝已将阿眉刀滴溜溜的扯了回来,那么巧妙不过的正好落在龙尊吾的手上!

“呼”的直冲出去,龙尊吾顿时已像变成一头狂狮,右手阿眉刀,左手双头蛇,交相挥舞,翻斩飞砍,蛇形刃芒,似巨涛排天,似旋风横扫,似江河突溃,似万雷并爆,而光闪闪,刃片片,而惨号如泣,而悲嗥如啸,有如虎入群羊,在血花的喷溅中,龙尊吾已一路搏杀向前!

马斩人号,刀落斧折,铁蹄高扬在人头上面,人体滚倒在铁蹄之下,无数的黑衣大汉血肉横飞,无数的黑衣大汉亡命奔逃,有的跳落泥沼,有的碰撞向山壁,有的掉头,有的断肢,瘰沥的肚肠满天抛飞,热血骤雨似的飘落,这列拥塞在窄道上的马队,现在,已经整个崩浓。

云黯风凄,不知在什么时条,有零散的雪花自黑沉沉的天空中飘落,但是,任白雪冉冉,却又怎能掩遮这场惨厉的血腥?

在赤红色的绝壁之上。

夜来的云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地下积着薄薄的一层雪,有几丛枯草杂乱的在寒风中摇幌呻吟,从这里,可以隐隐望见下面那条崎岖蜿蜒的险道,也可以望见朦朦胧胧的混沼,但是,险道上,混沼里,此刻却一片沉寂,没有一丁点异状,宛如那里从来便是如此沉寂,昨夜的血战惨斗,已寻不着丝毫痕迹,若是有,也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龙尊吾蜷缩在草丛里,他的月银长衫已破碎不堪,染满泥污,胸前血迹殷然,因为乾涸的原因,这时已凝结成紫红色的硬块,他的左肩上,插着近百只闪闪颤动的牛毛细针,每随着他的呼吸,便在波幌不已。

金色面具仍未摘下,龙尊吾粗浊的喘息着,他吃力的伸出双手,将十指舒曲了一会,缓缓爬起,但是,刚刚将身子坐好便又倒下去,脑后的赤发披散着,越见他的孱弱颓废。

面具后的眸子黯涩而失色,有着一丝晕晕欲眠的韵意,龙尊吾长长的吁了口气,再次奋力撑起。

他方才用手支地,目光撇处,却接触到一双站在五尺以外的鞋,那双鞋是缕色的绢缎,衬以白羊毛护踝,丝边的牛皮为底的女鞋,鞋子的式样俏丽而纤细,条线极有韵致,可以令人连想到鞋子中的那双脚,一定也是柔嫩而洁润的。

真是英雄只怕病来磨,人家到了五步左近白已居然尚未察觉,这在平素是不可能的事,人,一受到创伤,耳目的灵敏性也就差得远了,龙尊吾心中叹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美却冰冷的少女面庞,那双水汪汪的,却煞气毕露的眸子,正寒森森的盯视着龙尊吾,唔,久违了,面前,正是昨夜铩羽而去的女郎!

金色面具微微闪泛着蒙蒙的光彩,龙尊吾以肘支地,不再移动,他胸腹中正像有一把熊毒的火焰在燃烧,炙烤得他唇焦舌燥,五内如焚,连呼吸也是那般烫滚滚的了。

少女移前了一步,仍然是毫无表情的凝注着他,好一阵,她终于冷漠的开口道:“你也会有此时?狂徒,现在正是你受到报应的时候了。”

龙尊吾喘息了几声,沙哑,却极端平静的道:“你想如何?”

绿衣少女冷冷的道:“你先侮辱了我,又伤了我的护卫,还笔债,我要加倍的索还,我曾告诉过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沙着嗓子一笑,龙尊吾道:“你竟是这种报复法?”

绿衣少女怒道:“这又有什么不对?”

龙尊吾叮视着她,沉缓的道,“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有些乘人之危罢了。”

窒了一窒,绿衣少女又刁泼的道:“对待你这种人,还有什么仁义道德好讲?而索仇雪耻傥本来就不再乎用什么手段!”

龙尊吾摇摇头,道:。

“但是,或者你不能如愿。”

绿衣少女强横的道:“你可以试试。”

脑中蓦然一阵晕弦,龙尊告几乎又仆倒下去,他连忙定神提气,却已不由大大的摆幌了一下。

冷冷一哼,绿衣少女不屑的道:“强弩之末,还在充能逞霸?狂徒,今天我必须取你的性命!”

龙尊吾暗暗调息运气,边低沉的道:“不要逼我伤你,我不愿意去残害一个女人但你切勿逼我如此,你该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

又踏前一步,绿衣少女狡黠的道:“那是说在你没有受伤的时候,现在情形完全不同了,甚至我不需动手,你也支持不了多久。”

龙尊吾突然愤怒的道:“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性龙的非是好欺之人!”

绿衣少女冷漠的道:“我不管你是好欺,只要你的狗命!”

沙哑的狂笑着,龙尊吾大声道:“好,你不要命请就请来取!”

微微一幌,绿衣少女似脱弦之矢般掠了上来,右手一挥,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握着一柄锋利雪亮的匕首,匕首泛着寒光,迅速至极的插向龙尊吾的咽喉!

披肩的赤发蓦然飞扬,龙尊吾一跃而起,手腕倒翻,阿眉刀已“削”“削”猝斩,只见金芒电闪,伸缩之间,绿衣少女的匕首已“叮”的震上半空,她戴在两耳轮上的一对心形绿玉珠子也同时被刀尖挑为两半!

惊呼一声,绿衣少女震骇得木立当地,双手捂着尚在微微泛凉的耳朵,而龙尊吾已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之上!

一个呆呆的立着,一个静静的躺着,好一阵,绿衣少女才如梦方觉,机伶伶的打一个冷颤!

她放下双手,迷惘的注视着仆卧于云地上的龙尊吾,她明白,若是这人要取她性命,只在刚才那一刹,便可足足杀死她三次!但是,他为什么不呃?为什么不杀呢?

面孔上的表情是模杂而怔忡的,像在五里雾中,摸不清到底是怎么会事,她默默的思索着,默默的犹豫着。

良久良久

绿衣少女的唇角终于绽开了一丝微笑,这丝微笑好美,好柔,又好纯真,没有过度的艳冶,没有惑人的媚魅,更没有令人颤栗的娇妩,还微笑是没有装饰的,没有虚伪的,它来自内心,来自了悟。

于是,绿衣少女羞涩的低下头下,轻轻的,缓缓的,但是,她却在朝着龙尊吾移近了。

XXX声音很轻,但可以听出来那是细碎的水波流荡的声息,四周在做着一丝柔和却有节奏的摆动,彷佛隔得很远,有风吹的回响,间或传来一两声铁齿轮似的转动声微微睁开了眼睛,龙尊吾只觉得视线所见,有些模糊迷蒙,他闭闭眼,再睁开,唔,这一次他可以看清白已容身的环境了,但是,他却空空洞洞的更觉迷惘,还,这是什么地方?

一间不大却十分精致的小房子,四周全是一片晶翠得令人陶醉的幽绿色,翠绿的绒壁,翠绿的房顶,翠绿的地毡,加上翠绿的纱幔,还有,自已躺着的,这张宽大而柔软的翠绿色矮榻。

两柄以白金为鞘,上缀各色宝石的名贵短剑,交叉悬于壁上,四扇图形的小窗开在两侧,一幅笔力苍劲,意境高远的“孤鹰菩云图”挂在窗口的中间,另外,一个黑漆发亮的衣柜嵌在壁内,一张桃花心木的小巧粉台置于床边,粉台上的钢镜里面,也映得一片翠盈盈的。

小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幽的香味,这香味来自一束随便搁在台边的玉兰花,整个房间里,轻漾着淡淡的柔腻,悄悄的甜蜜,以及,以及喃哺的抚慰,虽然,那只是意会的。

脑海里是一片空白,龙尊吾贸然一下怔住了,自已怎么会到这里来呢?这又是谁的住处呢?

用力摇摇头,他突然记起了在白已失去知觉以前的一切,而他记起得如此之快,以至反而令他有些失神的再次愕住,是了,白已不是在晕厥前用刀挑掉那少女的耳珠,又斩断它的七首么?但白已怎的又会到了这里呢?那少女惊走了没有?在仆倒的一刹,他曾亲眼看见那刁蛮女孩的惊震与错愕。

尽量使心情平静下来,龙尊吾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前胸,手触处却是空荡荡的,阿眉刀没有了!

心中一慌,他赶忙再探腰间,不好,“双头蛇”也不知何时被人解去,还有,脸上的金色面具也被摘下!

咬着牙,龙尊吾有一种出奇的羞辱感觉涌升胸间,他大睁着眼猛然坐起,但是,却在坐起的一刹又像全身骨骼都散了一样那么软弱无力的颓倒,四肢虚弱无力,脑袋里又是一阵晕沉!

龙尊吾愤怒极了,他用拳头敲打着白已的前额,于是,他又蓦的发现,两枚“普渡”指环尚戴在手指上!

像见了亲人似的,他将冰凉的指环凑向唇间,那么珍贵而贴切的吻抚着,胸中的怒气,也在无形中消失了两分。

小房间忽然幅度较大的摇摆了一下,又摇摆了一下,龙尊吾这才发觉了白已此刻所处之地,竟然是在一艘船上,一艘船的舱室里!

他长长吁了口气,姑且抱着“既来之,且安之”的心理,将情绪稳定下来,好一会,他又小心翼翼的支撑着坐起。

罢刚坐好,矮床的正对面,已有一扇小门毫无声息的启开了,像一抹淡绿色的幽灵,一条婀娜多姿的身影掀开纱幔,那么轻盈盈的走了进来。

不用再看第二次,只要一眼,龙尊吾就知道来的那人是谁,嗯,那被削去耳珠子的绿衣少女!

斜斜的靠在床端软绵绵的绿缎子枕头上,龙尊吾冷冷的盯视着那绿衣少女,绿衣少女也仍然是那么微露不屑与淡漠的冷硬面庞,照样毫不畏缩的还瞪着对面的龙尊吾。

空气中是一片僵涩,两人就是如此冷淡的互相盯视着,好一会,那绿衣少女倒是先开口了,却寒冰冰“你的样子还不难看,为什么戴着那张令人生厌的假面具?”

龙尊吾双臂环抱于胸,冒火道:“这关你什么事?”

绿衣少女哼了哼道:“事到如今,你最好放明白点,我们彼此间的地位和三天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你还是少撤野为妙!”

龙尊吾怒道:“什么地位?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伸出纤细而白皙的手指,绿衣少女轻轻抚弄着旁边的纱幔,漫不经心的道:“现在你已成了我的掳囚,银城的奴隶!”

怔了怔,龙尊吾忽然有趣的笑了起来:“掳囚?奴隶?这倒是个新鲜词儿,姑娘,你想得太天真了,你须明白世上之事,并不是都似你想像中这么简单幼稚!”

绿衣少女悠闲的道:“我懒得和你说那么多,到了银城,你自然就明白,现在你在我的座船‘绿燕’上面,我们顺着‘青江’往蓝湖海行驶,大约在明天中午就可到达银城,在那里,你将渡过十年囚奴的生活。”

龙尊吾撇撇嘴角,轻蔑的道:“为什么?”

绿衣少女正色道:“因为你侮辱了我,伤了我的护卫,‘玄鹤’,罚你十年囚奴,在我来说,已是格外施思了。”

笑了笑,龙尊吾道:“你是什么人可以罚我做十年囚奴?”

绿衣少女冷冷的道:“我是蓝湖海银城城主的大小姐,我可以告诉你,莫说罚你十年囚奴,就是要你死你也只有认命,银城有银城白已的律条和规矩,而我,我正享有这种权力!”

龙尊吾突然坐起,怒道:“你是在痴人说梦!”

那双柳叶似的眉儿暮然竖起,眼中的光芒也刹时变得冷酷而生硬,绿衣少女寒着面庞,语声里挟着极力压制下的愤怒:“你以为你是谁?可以这样狂妄的对我说话?不错,你的功力还有点底子,但这也唬不了我,痴人说梦?哼,你立即便会知道我是不是在痴人说梦!”

龙尊吾冷冷一笑,道:“我劝你不要找我的麻烦,这样对你并没有好处你的年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得像一个成人那样多加考虑才好。”

绿衣少女咬着牙道:“到了银城,我要好好的教训你这恶徒,你的每一句污蔑,每一句嘲弄,俱要由你的身体上得到报偿!”

唇角微撇,龙尊吾不屑的道:“我尽力忍耐,但又不得不说,姑娘,你真幼稚天真得可笑!”

绿衣少女气得簌簌而抖,她尖叫道:“你给我住口!”

龙尊吾哼了哼,生硬的道:“你想指使我?差得远!”

用手抖索索的指着龙尊吾,绿衣少女怒极的声音里带着无可抑止的哭音:“你你你,我要掴破你这张利嘴!”

龙尊吾毫不退缩的道:“可以试试,看我姓龙的是否能轻易受辱!”

猛的退后一步,绿衣少女切齿高叫:“青鹰!”

随着她的高叫,方才那扇小门又已轻轻启开,一个凹目钓鼻,面皮微赤,瘦得像骷髅一样的青衣人物已鬼魅般幽幽进来,他垂着手,恭谨的低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一抹泪光在绿衣少女目眶中闪动,她痛恨的道:“给我好好教训这狂徒!”

豹躬腰,那瘦骨嶙峋的青衣人缓缓朝榻上的龙尊吾逼近,他的一双手臂,老天,竟已长得垂过了膝!

龙尊吾舒适的靠在枕头上,他的目光古怪而淡漠的注视着渐渐向他迫近的这人,脸上毫无表情的道:“朋友,你最好止步。”

青衣人的神色更是一片木然,他像一具可布的僵一样逐步逼向榻前,双目中寒芒闪烁如电!

轻轻吁了口气,龙尊吾垂下眼脸,同时,他手指上的“普渡”指环也已旋到了指节之上。

绿衣少女蓦一跺脚,怒道:“青鹰,你还在等什么?”

“么”字还在绿衣少女小巧粉润的舌尖上打转,青鹰已快得无可言喻的暴闪而近,两条瘦长的手臂凌空一振,已幻成千百条臂影猛罩而下!

龙尊吾不躲不闭,目光一亮,手腕倏扬猝抖,一点红滟滟的光点激射而出,这点红芒笔直透过了青鹰攫来的右掌掌心,青鹰闷声不响的蓦而斜偏,左手一挥,龙尊吾的右手也同时微竖迎上!

“噗”的一声,青鹰一个转身退了出去,几乎不分先后,方才射出的那枚“普渡”指环正好在透过青鹰手掌之后碰在悬于舱壁约两柄白金镶着宝石的匕首上,那么巧妙而准确的“叮”声反撞而回,就在青鹰旋退的一刹间套回了龙尊吾的手指上,就宛如原本便套在那里未曾移动过似的。

青鹰双目中彷佛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红光暴露,他的右手手掌,正有滴滴鲜血倘流,殷红的血液滴在翠绿的毛毡上,浸染成一圈圈的朱赤,而未赤衬着翠绿,便越发刺目扎眼了。

榻上,龙尊吾剧烈的喘息着,面色在惨白中泛着灰青,他方才那一用力,混身的伤口都似是一下子全贴上了火红的烙铁,又似是千万只尖针猛然扎入体内,一种宛欲撕裂的痛苦几乎已痛进骨髓里去了。

微微抽搐着,龙尊吾的呼吸中带着一股火炙般的热气,他的四肢宛若已被分却,脑袋涨痛得似欲崩裂,视线蒙蒙而模糊,整个翠绿色的舱房,像已迷漫起一层薄雾!

青鹰的右掌被“普渡”指环透穿了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而左掌的手腕也有一条朱红的痕印,似是被一把利刃擦过一般!

他注视着双手的创伤,冷淡的呢喃道:“刀子掌,这是刀子掌。”

猛的抬头,怒瞪着榻上的龙尊吾,这只青色之鹰,又一步一步的逼了上去。

龙尊吾奇异的露出一抹微笑,在他那显然正强忍巨大痛楚的面庞上,两枚硕大的变形“普渡”指环,正有如一双蛇眸般闪泛看冷森的红色光芒!

绿衣少女咬着下唇,眼看双力的拚击又要开始,地想忍着,却终于忍不住的叫出了口:“退下,青鹰。”

身子方才微动,青鹰已不由缓缓退下,他微带迷惘的注视看绿衣少女,语声有些低哑:“小姐,不教训这小子了?”

绿衣少女禁不住脸色已见有些发热,她怒道:“叫你下去你就下去,那来这么多废话?”

青鹰垂下手,恭敬的道:“是,小姐。”

望着他的背影隐没在那扇小小的门扉之后,绿衣少女半侧过身来,目光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她瞪着龙尊吾,有些儿发怔。

龙尊吾呛咳了一声,道:“若非我重创在身,你那个兄弟便没有这么便宜。”

绿衣少女冷冷的道:“你死在临头还敢夸口,真是不知羞耻!”

蓦然爆出一阵嘶哑的大笑,龙尊吾全身抽搐着,他厉烈的道:“够了妮子,在我没有拆散你这艘破船之前,你立即给我驶回岸边,不要逼得到处流你的血!”

绿衣少女一挺胸,往前走了三步,盯着龙尊吾道:“龙尊吾,你来,我等看你来使我流血!”

龙尊吾虚弱的笑笑,道:“不要给我来这一套,把船驶回去。”

双手一叉腰,绿衣少女冷笑道:“你这才叫痴人说梦。”

龙尊吾用力摔摔头,神色一沉:“你不答应?”

绿衣少女断然道:“当然!”

“呼”的一跃而起,龙尊吾猛辣的扑向绿衣少女,他的来势快捷而迅疾,但是,却较他寻常的身手慢上百倍还不止了。

于是。

绿衣少女娇叱一声,滑溜的旋步急退,龙尊吾一击未中,身形大大的摇摆了一下,面色顿时转为死灰,伤口迸裂之下,殷红的鲜血竟已透衣浸出!

也不知怎么搞的,绿衣少女一见这情景,心中突然起了一阵微痛,就好似看到了自己亲人遭受到危难一样,那么惊骇,又那么焦急。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竟然会扑向前去,一下抱着了龙尊吾,惶恐而又忧虑,她带着颤音道:“你觉得怎么样?龙尊吾,你流了好多血。”

一股处子特有的芬芳幽幽扩散,这股芬芳是如此净洁,如此纯杂,又如此高雅,那滑软的身躯,滑软的双臂,如兰麝的呼吸,不由令龙尊吾全身起了一阵剧烈的抖索,他想推开这绿衣少女,但是,身上却连一丁点力气也使不出,粗浊的喘着气,他断断续续的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绿衣少女丝毫没有觉得不自然,更没有感到羞涩,方才的怨恨与冷漠,惯怒舆轻蔑,一下子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挟着龙尊吾到矮榻之前,就像一个细心的情人般照护着龙尊吾缓缓躺下,俯着身,她忧心如焚的道:“头晕不晕?伤口痛不痛?你为什么要动,为什么要动嘛。”

龙尊吾只觉得眼前发黑,全身抽筋似的剧痛着,他咬着牙,语声自齿缝中传出:“你你是怎么回事?你应该高兴才对。”

明媚的大眼一霎,点点晶莹的泪珠已酒落在龙尊吾的脸颊上,绿衣少女只这一刹,已变得如此柔婉,脆弱,与娇憨,她轻轻的啜泣着道:“人家好心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你却这样讽辱人家,你你。你最没有良心了。”

虽然神智有些晕沉,肉体的痛楚剧烈,但龙尊吾却已陡然悟通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怔怔的盯着绿衣少女,那张艳丽的脸蛋彷佛浮漾在一片轻雾之中,迷迷蒙蒙的,可是,却越发美得像在梦里了。

半响。

绿衣少女匆匆站起,她急忙拭去颊上的泪痕,望望又陷入晕迷中的龙尊吾,然后,她拍拍掌,随着两响清脆的击掌声,门儿开处,四名眉目秀丽的绛衣婢女已悄然鱼贯而入。

绿衣少女闷着声抽噎了一下,半仰起面庞,又恢复了她平素固有的冷漠与威严:“再用这人身上所搜出的药来治他。”

四名俏埤女中,那唇边坐着一颗美人痣的一个,似是较得绿衣少女宠爱,她轻轻一笑,道:“小姐,他方才不是苏醒过来了吗?怎么又会晕过去呢?”

绿衣少女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这是他张狂的报应!”

那婢女掩唇笑道:“约模这人又触犯小姐了?”

绿衣少女神色一沉,凛若严霜:“绮红,你的毛病就是话多!”

这小婢女吓得赶忙垂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四个人熟练而又仔细约为龙尊吾褪下外衫,举出台抽斗里的擅盒玉瓶等物,开始小心翼翼的替龙尊吾敷抹起来,绿衣少女则一直未曾离开,目光紧紧跟随着四个人的动作移动。

这艘名叫“绿燕”的船,是一只长约二十馀丈,宽有丈许,混身漆作深绿色的怪异铁壳船,它有三根主,六面附帆,另外,船身两侧尚各有十二只又粗又短的铁浆伸入水中,这二十四只铁浆的划动,并非由人力操纵,而是由四个藏于舱底的巨大铁齿轮藉着两道锦槽里来回滑动的沉重石块为源力,带动齿轮而使铁浆前后动作那两道钢槽,有如两块翘板,上下移动不息,于是,四个齿轮亦由钢的扯动而转环不息,二十四只铁浆也就永远不知疲乏的划动不息了这艘船的船首雕成一个硕大的凤头形状,涂以金漆,鹰举则为纯钢铸成,精芒闪闪,远远看去,有如一枚巨大的尖锥,船尾则高翘水面,雕刻成十二条美丽的凤尾,向后弯转为半弧,上缀以各色不同的水晶琉璃,宛如凤凰展翅,鲜夺目,整个船身,就像是一栋瑰丽的水上行宫,更像是一只自天而降,浮游于水的大凤凰!

现在,阳光照在船上,闪眨着一片耀眼的光芒,而船平稳快速的移动着,这已是青江的下游,水波如浪,两岸更是枯林老树丛丛,看不见几户人家。阳光温暖,景致却显得荒凉。

在拱起的一形做八角的铁壳船楼上,两名灰衣大汉正眺目四望,壁上挂着几件油布衣靠,一幅星宿图,一幅青江的流域图。之外,在透明的琉璃窗罩下,并排有着三个铜质把手,一条喇叭形的管子。

龙尊吾神色显得极为憔悴的倚在船楼的眺望窗边,淡漠的注视着周遭的景致,后面,较船楼更高一截的舵房里已忽然传出三声钟响!

两名灰衣大漠听得钟响,迅速将一面小红旗伸出船楼急快挥晃,于是,主桅与副帆的帆布“哗”然降下,二十四只铁浆却在加大的齿轮转磨声里增快了划动速度!

极快的,整艘船只突然向右折转,顺着一条窄窄的支流驶去,这条支流,两岸尽是深深的芦苇枯草,百丈之外,便是一座削壁将水流切阻了一半,若是想要过去,除非有极为精湛的操船技巧,否则只怕要撞上山壁!

望着在山壁脚下激荡翻涌的流水,龙尊吾没有表情的用手揉揉面颊,两名灰衣大汉中的一个侧首笑道“朋友,怕么?”

龙尊吾看了对方一眼,淡淡的道:“你说呢?”

那灰衣大汉哈哈一笑,道:“蓝湖海十馀年,来往这条险江少说也有千多次了,朋友,你说我们还会怕么?”

目光投注在绕着石壁脚下打转子的汹涌波涛上,龙尊吾抿抿嘴唇,语声安详而平静:“你们必然知道这是没有危险的,因此你们才不会害怕,假如你们和我一样初次经历,胆量却依旧如此豪壮,那才能称为英雄。”

灰衣大汉微微一怔,狠狠的瞪了龙尊吾一眼,转过身去不再开腔,而此时,船只已受水流的影响,有如怒马一般冲向那片山壁而去!

“吱”一声,刹时所有的铁浆完全停止了动作,船只顺着水流,就在隔着那片灰褐色,长满了苔藓的石壁尚有寻文之远时,船身突然在水面上打了一个奇异的横旋,巧妙无比的擦看石壁过去,简直轻悄得连一点颠波也没有,就那么顺理成章的一泻而过!

水花溅上了船板,后面,流水冲激石壁的轰隆声依然震耳,但自船楼中向后望去,却像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转过那道石壁,流水又复平静,蜿蜒向前,一直隐冥于烟雾笼罩下的层山叠峰之中。

两个灰衣大漠长长吁了口气,彼此都如释重负般在两张固定的熊皮圈椅上坐了下来,方才与龙尊吾说话的那名灰衣人伸手摸摸后脑,裂开嘴巴笑着道:“老罗,明明晓得没有什么,却老是吊着心口过这‘积善关’!”

龙尊吾微微一笑,接口道:“来往了千次,似乎也并没有将阁下的胆子练成铁的。”

灰衣人勃然变色,但又随即忍住,他悻悻的道:“朋友,这么说来,你的胆子是铁铸的了?”

不屑的一撇嘴,龙尊吾道:“只是比阁下的稍为硬上一点!”

灰衣大汉双目怒睁,青筋暴跳,他低吼道:“假如不是绮红传过小姐口谕,老子就要。”

船楼左侧的一扇暗门忽然悄悄启开,香风微拂,绿衣少女已经明艳照人的走了进来,她冷硬的道:“你要如何?”

灰衣大漠一听说话的声音,不用看人,心里也明白是谁来了,他慌忙回转身来,恭敬的弯腰肃手,堆着笑脸:“小姐呃,小姐来了。”

绿衣少女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寒森的道:“卢老三,你越来胆子越大了,背后藐视于我,言语粗陋,形态狂傲,简直无法无天,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叫卢老三的灰衣大汉一下子将一张猪肝脸吓得惨白,他躬着身子,抖着两条腿,诚惶诚恐的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口出无心,万万不敢藐视小姐,乞求小姐大人大量,饶过小人这遭。”

绿衣少女哼了一声,道:“给我掌嘴!”

虔老三不待第二句话,双掌左右开弓,自己猛力往自己嘴巴上掴打起来,他打得如此猛烈,如此沉重,就像不是在打他自己,而是在掴打他的仇人一样,于是,在连串的“劈啪”

之声里,不消多久,他的两颊已肿起老高,鲜血也沿看嘴角往下滴落!

绿衣少女冷笑道:“够了。”

卢老二停下手来,一个跄踉,却急忙站好,语声里带着抖索:“谢小姐恩赐。”

理也没有理,绿衣少女转向另一个灰衣人,那名灰衣人噤若寒蝉,急急躬身,绿衣少女淡淡的道:“他在胡说,你便不会阻止?”

这灰衣人的脸色也顿时泛了白,他期期艾艾的道:“小姐,这这小人实是。”

绿衣少女一探手,怒道:“不要说了,掌嘴!”

灰衣人赶忙退后一步,和卢老三一样如法泡制,也开始用力掴打起自己的面颊来,等到鲜血溢出,绿衣少女才狠狠的道:“够了,都给我滚下去:“两名灰衣人如奉论旨,恭谨的答应着,跄跄踉踉自左边的那扇暗门里退了下去。船楼上沉默着,龙尊吾没有开口讲话,绿衣少女也没有开口讲话,只有船身在轻微的,有节奏的晃动着,细碎的水花分溅声隐隐传来,滴在僵冷的空气中,然后,又消弥于无形。好半响。绿衣少女背对着龙尊吾,低细的道:“伤还没好,为什么独自往船楼上跑?”

龙尊吾冷冷一笑,道:“你管不着。”

霍然转过身来,绿衣少女杏眼圆睁,怒道:“你这人好不识抬举!”

龙尊吾平淡的道:“可要我掌嘴自罚?”

愕了一下,绿衣少女委曲的红了红眼圈,她低下头,幽幽的道:“我是为你好你何苦这样不近人情?”

深沉的一笑,龙尊吾有些疲乏的道:“为我好?为我好会掳我来此?为我好欲罚我为奴?为我好须待我如囚?姑娘,你的盛情我心领了。”

绿衣少女摇摇头,低低的道:“对你,我已是十分容忍,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样无礼,从来没有人敢对我如此张狂,不错,你很有骨气,但你须想一想,我也有我的尊严,你曾侮辱过我,不论我对你的观点如何,你必须偿还这侮辱我的代价!”

龙尊吾岔然道:“你便不想想你自己是如何跋扈嚣张?”

绿衣少女讶然望着龙尊吾,道:“我跋扈嚣张?那天遇着你们,在我平素的习惯来说,我已是够忍耐,够委曲的了。”

双肩一挑,龙尊吾冷冷的道:“由你此言,我便明白你平时是如何骄狂自大,如何刁蛮横暴,刚才,你的手下只是说了几句话,你就叫他们掌嘴带血,那一天,我的朋友只是开了两句玩笑,你说要他们承受百次鞭鞑,姑娘,一个人的手可以狠,但心要慈,一个人的嘴可以损,但品要端,你,内在与外在却差得违了。”

绿衣少女又气得全身发抖,她死死盯着龙尊吾,咬着牙齿道:“你你你:你不要逼我杀你。”

龙尊吾一挥手,道:“生命原是光阴的过客,存与亡俱不足道,只是在这存亡之间,多少也得留下一些儿痕影,是么?你如杀我,直到你死你都会记得,但我,我却白白过了这一生,自白虚走这一遭了。”

绿衣少女长长吸了两口气,待情绪稍为平静下来,她馀怒未熄,却又带着无可掩饰的关切道:“你,龙尊吾,你有抛不下的事?”

龙尊吾没有表情的道:“你也会有,只是我们各人的性质不同罢了。”

犹豫了一会,绿衣少女道:“能告诉我吗?”

龙尊吾道:“你没有必要知道。”

怒火一下子又升了起来,绿衣少女岔然道:“我偏要知道。”

冷冷一笑,龙尊吾一指心窝:“藏在这里,有本事,你便挖了去!”

绿衣少女猛一跺脚?唇角痉挛着大叫:“青鹰。”

左侧的暗门应声启开,青鹰阴沉的走了进来:“小姐,青鹰在。”

呆立着,绿衣少女茫然无语,青庸迷惑的瞧了龙尊吾一眼,踏前半步,小心翼翼的道:“小姐。”

绿衣少女蓦然怒叱:“给我出去!”

青鹰征了征,忙道:“是。”

像来时一样,这位功力精湛的高手又默然退出,龙尊吾长长一叹,摇首无语,绿衣少女怒道:“你叹什么气?”

龙尊吾感慨的道:“你一定知道,以方才此人所负之身手,在武林中不敢说独霸一面,也是可以喧吓一时的人物,似此等人材,却局处于斯,饱受你这妇人之叱喝指使,这怎不令我感叹惋惜?”

这一次,绿衣少女没有愠怒,反而轻藐的笑了起来,她笑得如此狂蔑,如此不屑,更带着一股“你休要自命不凡”的神气,这种笑,龙尊吾感到极其难堪与不悦,他冷冷的道:“有这么好笑么?”

绿衣少女明媚的大眼中,闪泛着寒凛的光芒,她唇角一弯,冷漠的道。:“告诉你,青鹰与玄鹤只是我手下六名护卫中的两人,功夫还不算顶儿尖儿的,银城之中,他们也只龙算是中上之材,身手比他们更强的还多着,老实说,他们都是跟随我父亲几十年的老人,有些更是从小便被我父亲常大的,他们的功夫,也大多是我父亲所传授,我父亲赐他们技能、生活、财帛、地位、家庭,以及性命我父亲也掌握了他们的思维、意图,以及精神!”

笼尊吾生硬的道:“施以恩惠,拘其魂魄,算不上高明。”

绿衣少女深沉的道:“这才是聚力成势之道,你懂什么!”

静默了片刻,龙尊吾又将目光投到船首,而巨大的凤头正分波前进,在转过了一段水弯之后,约有半里之遥,一片崇拔险嶙的高山正威凛的耸立江边,水流吻着山脚向下淌去,宽度却更窄了。

龙尊吾低沉的道:“到了银城,你有何打算?”

绿衣少女平静的道:“你是指那一方面?”

龙尊吾简洁的道:“我。”

如波的眸光一闪,绿衣少女狡诘的道:“已得我已告诉过你。”

龙尊吾垂下眼脸,沉沉的道:“如若你想以血腥来满足你的报复私欲,我也不会顾忌畏缩,但未免有些犯不着,你我原无深仇大恨。”

绿衣少女冷冷的道:“你猜错了,我并非仅是为了我个人的尊严才拘你为奴,我主要是为了银城整个的威信,不能任由你侮辱我银城的名声,假如人人都似你这样狂妄无忌,今后我银城上下,只怕已无法立足于世!”

双目一冷,龙尊吾道:“你不要故意暄染,夸大其词,事情非是像你所说那般严重,如若你定要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你便须承担所有的后果!”

轻蔑的一披唇角,绿衣少女道:“到了银城,你如想以一己之力行暴,那你就完全错了,流血的,只会是你自己,你武功不弱,却也飞不上天!”

搓搓手,龙尊吾淡淡的道:“该说的我俱已说过,该劝的我也劝了,不论溅谁的血,我问心无愧,只可惜你将别人的生命看得如此不值!”

绿衣少女木然道:“你休要满口慈悲,混沼之侧,你又几时珍惜过人家的性命?看你刁蛮舞,不可一世,早就将好生之德抛于九霄之外了。”

额际的筋脉一跳,龙尊吾怒道:“那是他们抱着杀心欲去残人之命,我劝阻无效,只有以杀止杀,妮子,这是善行!”

哼了一声,绿衣少女道:“谬论!”

龙尊吾正待反唇相驳,远处,已悠悠飘来一声苍凉而豪壮的号角鸣鸣之声,他奇异的移目投寻,唔,角声竟来自江边的高山山腰!

向前走了一步,绿衣少女漫不经心的道:“日光当午,便可在银城白玉码头下锚。”

龙尊吾没有回答,他注意到这艘怪船并未顺流而下,竟是笔直朝前面峭壁耸拔的山脚下驶去,那里,除了浪花的翻涌,水流的迥荡,简直就没有别的了,莫非这艘船要自撞山壁么?

就在龙尊吾纳闷迷惑的时候,怪事出现了,船首隔着灰黑色的险峭山壁尚有十馀丈,看去毫无异状的石壁竟突然有一块往后缓缓掀起,露出一条涵洞似的水道来,这条水道的宽窄,刚刚容得这艘船只滑进!

那块硕大石壁的掀抬速度配合得极其巧妙,几乎刚刚被拉起,船只已恰到好处的驶了进去,这是一条开凿在山腹内的水道,顶端及左右全是瘰沥不平的粗糙石面,像一条注满了水的山洞,洞壁每隔五丈,便嵌着一盏气死风灯,灯光晕黄而摇晃,映在这条深长,蜿蜒,而又空洞的水道里,便越发显得黝黯与昏沉了,宛如是到了另一个诡秘而幽寂的世界。

有阵阵冷风自水道的那一边袭来,因为光线太暗,以至映得流水都是墨黑的了,水波荡漾的声音细碎的传来,船身平稳而又灵巧的滑进,操纵这艘船的舵手,不消说是对这条水道十分熟悉的。

不时有空洞的回音自山壁回转,而回音的音节古怪又虚迷,似是有千万个鬼魂在暗处呢喃,那声音,令人毛发悚然。

船只的移动完全以那二十四只齿轮为源力的铁浆来推行,在水花的翻动声中进行甚快,后面,当船尾方才进入,那块自动掀起的巨大石室已然闭合,设计之巧妙与适当,可谓至极了。

轻轻的,在黑沉沉的船楼里,绿衣少女道:“这条密秘水道,是进入蓝湖海的唯一通路,它叫”鹤头”。”

龙尊吾没有情惑的道:“设计这水道的人是个天才。”

黑暗中,绿衣少女美丽的双瞳闪过一抹得意的喜悦,她道:“终于也有你钦佩的人了。”

龙尊吾冷然道:“可惜其才用得不正。”

绿衣少女不服的哼了一声,道:“这要看个人的观点了。”

“说得对,更要看个人的品质。”龙尊吾道。

绿衣少女忽然靠近了一些,诡异的道:“龙尊吾,你为什么不想在这时制服我以求脱身?你不愿意吗?这正是个大好机会!”

迸怪的一笑,龙尊吾道:“我重创在身,不能出力,这是其一,我肢体受伤,头脑清醒,这是其二,因为,我知道你的随身护卫正倚立那扉暗门之外,此时此情,我只怕不能相敌,是而我不想冒险而败事。”

绿衣少女银铃似的笑了,她道:“看不出你这人还有点脑筋。”

龙尊吾淡漠的道:“你很狡滑,但太幼稚,我厌你,却又怜你。”

绿衣少女怒道:“我不要你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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