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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铸长恨 烧天火

天空碧澄如洗,几抹云彩淡淡的飘浮,阳光红毒毒的以酒下一盆火,数株垂柳之下掩遮着楹舍三间,一条清溪潺潺流水,竹篱围绕看楹舍,四周是片片被一簇簇树林切断了的旷野,夏日午后的大地,翳闷而沉寂,带着三分懒散的味道。

在没有什么突兀的徵候发生前,四匹灰白色的高大骏马忽然出现在这座屋舍的右侧方,他们刚刚奔出一片疏林,马上骑士似是颇为意外的发现了这户人家,于是,掉头直驰了过来。

十六只铁蹄踏过荒野草丛,同样也踏过菜圃苗地,撞断了垂落的枝,也同样扯倒了豆棚瓜架,就是那么汹汹然,大刺刺的奔近了!

领先一骑是个大块头,皮肤黑得泛油,人鼻子三角眼,衬上满脸的横肉一把络腮胡子,十足的凶神恶煞之像,他狞笑看向他身后那面色青白,用一条带着花点绸巾束发的同伴略一招呼,二人已同时用力勒马,在两匹马“烯聿聿”的嘶叫中,另外两个人也接踵而到!

这两个人一位穿看黑色短衫,灯笼裤,满头的黄发披拂肩上,两腮无肉下领尖削,一双深陷眼眶中的瞳仁却是闪耀如电,他顺手抹了把汗用指头弹了出去,马尾后那押脚的是个秃子,也跟着学上他的样儿,咧开一张生满了参差黄牙的嘴巴重重吐了口唾沫。

大块头长长吐了口气,声音里像砸碎了一面破锣:“嗨,想不到这乌地方还有户人家,跑了这大半天,喉咙里都乾得冒火了,黄毛儿,咱们下马找杯水解解渴吧?”生着一头黄发的大汉阴沉的朝面前这家人家打量了半晌,冷冰冰的道:“别留下痕迹让那些乌龟孙子又追了土来!”用花点绸巾包头的那人“呸”的吐掉了咬在嘴里的中角。沙着嗓子道:“去他妈的,吃喝完了通通封住这家人的嘴不就结了?那来这么多罗嗦?”秃子一摸头顶的濯濯牛山,哼了声道:“说得对,反正咱们那一个身上也背了一身债,他娘的人命债金银债恩怨债都有,注定了成不得正果,再他娘的怎么行善也要打进十八层地狱,就像老九说的,吃喝完了封这家人的嘴!”如两把扫帚似的眉毛一娥,大块头偏腿下马,那一双毛腿踏在地下像敲着闷,大块头伸手就“哗啦”“哗啦”用力摇俺竹篱的简陋门扉,他力大无穷,那竹门几经得如此重力?不消三两下已让他带着竹棒子一起扯倒!

大约是摇动门扉的声音惊扰了屋内的人,一个清脆而柔美的语声那么荡人心旌的传来:“是谁呀?就来开门了……”大块头一听到这声音猛的一楞,就似吞下一大碗冰水似的慰贴,他眯上眼,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舐了舐,像一只贪馋的狗熊一样死死盯着屋门的竹不动。

束着头巾的汉子半张开嘴,色迷迷的低喃:“唔,是个娘们...”门内的竹被轻轻捞起,一个俏生生的,穿着月白短衫的身影婀娜行出,但是,当她目光甫一接触到眼前这四张贪婪而凶恶的面孔,不由似电极一样突地慑住了,睁着一双惊惧的大眼,唇角痉挛着讲不出一句话来!

大块头死瞪着那张娇美而甜蜜的面庞,“咕”的一声吞下一口唾沫,几乎要流下涎水似的窒着声音道:“小娘子,不用麻烦你,门,我已自己开了。”这位美丽的少妇恐惧的退后一步,双手梧着胸口,呐呐的道:“你……你们是谁,你……你们要什么?”大块头用手一抹嘴巴,粗野的大笑道:“要的么?嗨嗨,就是你!”说着,他一脚踢开了地下的竹门,大步逼向这少妇而去,后面约三个人也下了马,黄发大汉掏出一块湿真的汗巾擦着脸,邪声邪气的道:“老黑,每次沾花都是你拔头筹,他妈的可别一遭吃净了,你他妈吃面,咱们哥儿总也得喝喝汤!”大块头回首做了个鬼脸,又转回去道:“我的大妹子,可听见了?我这几个伙计也见着眼馋哩,嗨嗨,大约你也渴得久了,大妹子,就让咱们哥几个给你上劲吧...”少妇一张面庞已吓得惨白,她惊慌的往后退着,忽然尖声高叫:“龙哥----龙--

--哥--啊。”大块头微微一征,随即狞笑道:“喝,敢情你床上早有了人啦?怪不得他妈的三句话不说就朝后缩,咱倒要看看你那汉子是块什么料!”一阵急促的步履声自后一直响了过来,像一阵风,一个身材适中,神采洒逸的青年已掀奔出,口里叫着:“什么事?青青,什么事?”叫青青的少妇哭号着扑向那青年人的怀中,惊恐得混身直抖,只能用手朝竹篱内外的这几个凶客指着。

大块头三角眼一吊,邪恶的打量着那年青人,嗯,那年青人虽是穿着一袭青色布衣,双手上也染着泥土,却是目若晨星,唇红齿白,再衬着那如玉般的挺拔鼻梁,周身散发着那股潇洒脱尘的味儿,够俊,够美。

年青人用手臂环着怀中的少妇,低低地道:“他们欺侮你了,青青?”少妇哭泣着微微点头,身子还在不住抖索。年青人愤怒的抬起头来,却又奇异的在刹那间转为平静,他缓缓的道:“各位朋友,这是在下的妻子,看模样各位也是在江湖上闯的好汉,各位有什么需宏尽避给在下提,又何苦欺凌一个妇道人家?”大块镇像是有些意外的“忆”了一声,嘿嘿笑遣:“小憋子,听你口气,你也在道上混过。”年青人镇定的道:“谈不上混,只是跟着几位前辈跑过几天。”三角眼一翻,大块头道:“你的名号?”年青人退了一步,道:“在下龙尊吾。”“龙尊吾?”大块头嘴里念了一遍,“呸”了一声:“老子道上舐血二十馀年,闯遍大江南北,也没听说过这个鸟名字,他妈你还排场却足不小,挺像个大人物似的!”他身后三人随即爆出一片哄笑,黄发大汉踏上两步,阴阳怪气的道:“小子,咱们哥儿几个看上了你的老婆,所以么,想与你打个商量,请你暂且让贤,事情一完,咱们即刻上道,以后也可交个朋友。”叫青青的少妇蓦的尖叫一声,哭泣着道:“尊吾!”这年青人----龙尊吾的面孔肌肉猛的一抽搐,他咬着牙道:“各位要知道江湖上有义气,武林中有规律,各位如此行为就不怕干犯众怒,被千万人声讨么?”大块头狂暴的大笑道:“鸟的值义气。屁的值规律,小杂碎,你休要把这几句陈腔滥调扣到老子们头上,嗨嗨,你他妈伸着狗头打听打听,“双双人狠”可是理过这一套?”

“双双人狠?”龙尊吾神色凛然的又退一步,语声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惶恐:“你们是双双人狼?”大块头嘴巴一扁,得意的道:“老子就是只双人狼的头儿,哦,应彪应大爷!”

一层绝望的阴影迅速浮上龙尊吾的面容,他的内心在可怕的绞扭着,他明白他已遇上了什么人,这四个恶客,想不到竟就是江湖上提起来连三岁孩童也不敢啼哭的凶人“双双人狠”!

他们禀性暴戾孤僻,凶残如兽,毫无人性之外更连一点伦常观念也无,十足的是四个豺狼,贪婪而冷酷的豺狠,但是,天啊,偏偏这四个人又都有着一身歹毒狠厉的武功!逼发大汉吐了口唾沫,咧唇一笑:“咱褚常春大约你小子也听闻过吧?”秃子怪叫一声,吼道:“老黑,现在不是他妈摆道号的时候,要办事就快点办,乾耗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双双人狠的老大应彪移过了一下他庞大的身躯,挣狞的笑遣:“小子,你就委曲一下吧,老子们包管,伺候得你老婆舒服,来啊,大妹子,别瘟在你那小白脸身上...”黄发的褚常春嘿嘿笑道:“老黑,你可得快点,秃子和老九早就急了,小心着人家娇嫩嫩的皮肉儿...”应彪色迷迷的盯着青青,一步步靠了上去,边吃吃笑道:“好一双白藕样的粉臂儿,你着,那小脸多嫩,嗨嗨,可挤得出水来……”缓缓地,龙尊吾向后退去,他的心腔在急剧跳动,面色铁青,一种深沉得血淋淋的悲哀笼罩着他,他知道完了,除非发生奇迹,但是,天阿,那有这么恰巧的奇迹发生呢?

蓦地,他一横心,大吼一声:“站住!”仰天一阵狂笑,应彪喘着用手指向对方:“站住?小子,你大约是油蒙了心弄迷糊了!”当那个“了”字还在他出尖上翻滚,他那一双多毛的大手已彷佛恶魔之掌般那么凌厉的劈向龙尊吾颈项!

矫健的跃起,龙尊吾将自己的妻子往后一推,低促的道:“快跑!”“跑?”应彪粗暴的吼着,也没有着见他如何动作,已“霍”的截住了青青的去路,一腿闪电般踢向龙尊吾,双手已猛然折向青青胸前!

青青尖厉的惊叫揉合在龙尊吾愤怒至极的狂吼里,他猛的一把又将妻子拉回,身形一偏,双掌一弹条扬,迅速砍向对方两肩!应彪“嗨嗨”的狞笑着,魁梧的身躯宛如与空气融在一起,神鬼莫测的旋飘到龙尊吾身后,手臂的长影一幌,龙尊出已闷哼一声往前抢出几步!

站在一边的秃子嘻笑一声,抖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龙尊吾急一摔头没有避开,“啪”的一声脆向里满口鲜血喷溅,他始才跟跄着打了个转子,黄发褚常春已恶毒的双腿条飞,将他蹴得骨碌碌滚倒地下!

青青悲骇的哭叫着扑了过来,应彪身形一旋,猛的拦腰将她抱起,口涎直流的大笑道:“别叫,宝贝,呵呵,先与亲哥哥我亲热亲热……”滚倒地下的龙尊吾奋身跃跳,目欲裂的冲了过去,发束花巾的汉子哼了哼,自斜刺里电般截上,左右一幌,双肘短捣,“吭”的一声,龙尊吾又是满口热血的翻仰出去!

青青在应彪的双臂拼命挣扎折踢,她哭叫着,哀号着,秃子磁磁牙,懒懒的道:“哭什么?小娘子,待会儿你一舒服只怕笑还来不及呢。”吐出满嘴的血丝,龙尊吾用力摇摇脑袋,他觉得眼前金星四射,一片云雾,混身骨节都似欲散裂,但是,妻子的哭叫声却宛如一把尖刀插进他的心房,咬咬牙,他又挺跃而起,像一头疯虎般再度冲向应彪!

发束花巾的汉子怒骂一声,旋风似的卷来,左臂横贯而出,下面双腿也一弯突飞,口里大骂着:“你他妈是想早点死?”龙尊吾但觉劲风龚体,又快又猛,他明白凭自己这几乎荒废已久的粗浅功夫是决然躲闪不过去的,于是,他一横心也左右双掌齐出,同时用力将口中蓄满的血水喷吐出去!”

发束花巾的汉子料不到对方伤创之下还会有这一手!他怒骂一声然闪过,龙尊吾固然又被踢得连连翻滚摔出,但是,他吐出的血水,也有一小半楼头盖脸的喷到这汉子面孔及衣襟上!

秃子在一傍微楞之下蓦的狂笑起来:“老九,你他妈这叫阴沟里翻大船,八十老娘倒绷在孩儿手上了……”青白的瘦脸上沾着斑斑血点,叫老九的汉子用衣袖一擦脸,猛地似一头野兽般扑去,口里狂怒的嚎着:“你这小杂种,绿毛乌龟,老子不活剥了你就算是你养的!”龙尊吾方才重重的跌在地下,他不但身上伤痕,胸腹之内更是血气翻涌似欲裂体散骨,四肢抽搐着,他神色惨白但却如此深沉的瞪视着冲来的敌人,那叫老九的汉子凶恶的扑了上来,一见对方那双孕满了火焰般仇恨的眸子不由陡的一征。是的,那双眼睛里的仇恨光芒是如此炽烈,如此深沉,如此刻骨,但却竟似包藏在一片冰冷的晶幕里,恨得浩荡,可是,又这般冷静!

他楞了片刻,猛的大骂着冲到:“你瞪,你瞪,老子先剜你这双狗眼!”龙尊吾抖索着蓦地双腿倚向对方小肮,在双腿甫出的刹那,他两手暗中折着的两把沙土也兜头洒向对方面上!

发束花巾的汉子怪叫一声,右手闪电般条然伸缩,已折住了龙尊吾的双脚,他不管自己的身上头上洒满了沙土,大吼着将龙尊吾抡起,“呼”“呼”的凌空旋着圈子。

在应彪怀里的青青声竭力哑的哭号着b踢腾着。她尽力将自己的身体撑离应彪散发着汗酸真的胸膛,用她尖长的指甲拼命掏对方的皮肉……应彪微眯上眼,泰上笃定的紧抱着怀中的美人,一边口里过瘾的嘘着:“唔,大妹子,嗯,好,好,再用力一点,嗨嗨……唔,好来劲,唔……”黄发的褚常春大大吞了口唾液,道:“老黑,你就快点吧,别再穷过瘾了,还有三个人等着哩。”应彪尚未答话,那边那叫老九的汉子已暴吼一声,将手中抡舞着的龙尊吾脱手飞出,龙尊吾的身躯便似离弦之矢般飞横过竹篱,一头跌进篱前的青溪里!

秃子一摸头顶,淫邪的笑道:“好了,这一下够他受的,等完了事再捞他起来宰掉!”

这时,在应彪怀里的青青忽然停止了挣扎,她痴痴的瞪着碎散的竹篱,瞪着尚伸两条腿在溪边的丈夫,神色凄迷的自言自语:“龙哥……他死了吗?”应彪狠大笑道:“大约也活不长他舅子的了,亲妹儿,你心疼?”像死一样沉寂了半晌,青青突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凄惨得断人肝肠般边叫一声:“龙哥啊----。”随着这声惨叫,她已全身一软晕死过去,应彪就势将她整个抱住,三不管的先香了个嘴,一壁舐着沾在厚唇上的,还带着温热的鲜血,一边吃吃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哥儿们,老子就先上马了。”秃子贼嘻嘻的一笑,道:“好,这样正免得麻烦,只是不会施展功夫了。”应彪狂暴的大笑,粗野而急迫的将青青平放在地下,在一片“嗤”“嗤”的裂帛声中,三把两把已将青青的月白色绸衫撕了个粉碎,露出里面亦是月白色的亵衣来!

睁大了一双色眼,应彪双目宛如有一片熊熊的火,他痴楞楞的死盯着青青那莹深滑嫩的肌肤,猛然扑上去紧紧抱着,一面喉头狗似的不住在那羊脂白玉般的身体上物着,吸嗅着……黄发褚常春“”的吞了口唾液,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不动,额角青筋暴起,在不停的跳动、一双眼球上充满了血……应彪气咻咻约又将青青身上仅有的亵衣与贴身肚兜撕掉,形态丑恶得像一只野兽般开始了他血淋淋的罪恶……。

叫老九的汉子贪婪的盯着,顾不得抹去满头满脸的灰土血迹,唇角在不住的抽搐,秃子在傍边几乎已鼓出了瞳仁,他大张着嘴巴,口涎着嘴边淌下,黏褡褡的一直流到他的衣襟上。

阳光还是那么炙烈,天空仍然这般澄朗,然而,瞬息前的安祥与宁静已被这瞬息后的悲惨与羞恶所代替,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啊,这是朗朗乾坤之内啊,老天,这种猪狗不如的行为岂能在这里发生么?

褚常春嗡动着嘴巴,喃喃地道:“老黑,你要快,别让我们等疯了心……。”老九与秃子已在不觉中往前移近了好几步,他们面孔上都被一层呕心的色欲红光所浮满,两个人的四只手汗水淋漓,在不停的往衫裤上抹。一只懒洋洋的不知名的小鸟扑翼飞起,在这充满罪孽的院落上空打了个转,又那么愚昧的飞出篱外,飞过清溪,当这只鸟飞过清溪的上空,唔,我们的视线已经看到一双沉滞的脚艰辛的移近。

不错,他是从溪水里爬起来的龙尊吾!披散着头发,乌紫而肿涨的面孔,发稍子滴着血,身上的布衣碎裂不堪,他捂着胸口,一步步的,以一具行般走了进来。

眼前这一幕龌龊、卑陋、丑恶、羞耻、残酷而惨绝人寰的景象映入他的眸子,于是,他混身起了一阵可怕的痉挛,乌紫浮肿的面容完全扭曲得不成为一张人类所应有的捡孔,眼珠子死沉沉的瞪着前面,四肢在强烈的料索,像发了塞热一样摇毕,牙齿,整个咬进了下唇之内!

现在,院落中这几个凶人正在上演,或观赏着这幕丑剧,心里正在急切的盼望着能尽快改易彼此间目前的角色,他们的神智全已浸融在色欲里,全已含括入那天雷殛的罪恶中了。

喉头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号,龙尊吾的眼角已睁裂,眼珠全是血红,他伸出双臂,千指如勾,困难的,却一步一步逼了上来。

静静的,静静的……叫老九的汉子似有所觉,他一拂带着花点的头巾,不经意的回首一瞥,这一瞥,却将龙尊吾的形像整个人印人瞳孔,他似是见了凶魂厉鬼般猛的征慑住了,龙尊吾闪着一口雪白的牙齿,像哭一样的尖笑着扑向了他!

黄发褚常春霍的回视,大吃一惊的叫:“老九闪开!”这一声大喝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拨下,老九彷佛自一个梦魔中惊醒,他机伶伶的一哆嗦,“唰”的往外旋出---。

就在他身躯旋出一半之际,龙尊吾的双手已搭在他的肩上,对方这旋身之力带得他猛的一个跟跄,于是,他厉鬼哭笑般的尖笑一声,就势往里一扑,死命一口咬上了对方的咽喉!

叫老九的汉子觉得喉头一痛,心里已知道怎么回事,他惊慌的骇叫道:“快来,黄毛头,这小子疯了……。”叫喊声中,他双掌齐出,“膨”“膨”两声击在龙尊吾的胸腹之上,龙尊吾却拼力抱住他,牙齿深深啮下,热呼呼的鲜血流入他的口中,又渗合着他自己肚腹里涌上的鲜血一起顺着两边嘴角溢流!

褚常春吊着眉毛阴笑,缓步行:“唔,这小子倒是命长,折腾了这一阵子竟还留着口气,好极,他是要亲眼看着这场无遮大会。”说着,他走近来一把抓住龙尊吾的头发往后扯仰,但是,因为龙尊吾深深咬着者九的咽喉,顺按着连老九也一起扯俯过来,那老九痛出而恐惧的大叫:“痛死我了,黄毛头,我操你老娘,你不会用别的法子……。”褚常春吃吃笑着,毫不焦急的自怀中摸出一柄锋利的小银刀,闪电般扎入龙尊吾的肩胛,在肩胛上的血还未及标出的刹那,他左手五指已用力一夹龙尊吾后颈,往后猛力带出!

在褚常春用力夹捏龙尊吾后颈的时候,他已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牙关,双臂也因两肩的巨痛而瘫软下来,褚常春将他猛力一带的瞬息,右手中的小银刀已那么准确的在他脖子上划过,溅起了一溜鲜血!

那叫老九的汉子大大喘了几口气,用手一摸颈项,满手沾了殷红的血迹,他面容扭曲着疯狂的冲上前去,一把扯起能像吾,猛力掌捆他的面颊,边沙着嗓子大叫:“我换你老娘,你个乌龟孙,活王八,千刀杀,万刀刮的杂种,你你你,你岂敢暗算你家万大爷……。”忽然,他们身后传来应彪那带着满足后的疲乏与哑的语声:“好了好了,先把他困上再说。”

褚常春似是被人踢了一脚似的猛然回头,他一眼看见应彪正衣履不整的邪笑着站在那里,不禁怪叫道:“咦?你他妈已经完事了?”在掴打着龙尊吾的万老九也不由停下了手,慌忙将视线移了过去,那边,秃子的背部正朝着这里,他不由怒火中烧的吼道:“秃子,你他奶奶还有个长幼之序没有?老黑完了事就轮到我,你他妈算老几?竟然拔了老子的签?秃子丑恶的伏着身体,唔唔的道:“你他妈别嚷……唔……两个多月不荤腥,谁叫你们还在拖宕?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应彪例嘴一笑,道:“算了算了,早晚都有份,争个什么鸟?来,先把这小子绑起来,让他也跟着见识见识!”褚常春嘴里嘀咕着到马匹上拿来绳子,又顺手抽起一根竹桩深深插向地下,熟练而迅速的将半晕迷中的龙尊吾困了个结实。

万老九一肚子火气,霍然返身,拔出腰间的匕首来就疯狂般一刀又一刀的划切向龙尊吾的胸膛,破裂的衣衫随着热血洒落,一条条的血口子翻卷得似一张贪婪的嘴巴,情景凄布!

这一阵阵刻骨绞心的痛楚,却使龙尊吾虚迷的神智清醒了过来,他的眼眶肿涨乌紫,已无法睁开,但是,自一缝的眼里,他己身心俱碎的,更清楚的看见了前面的景况,那令人毛发悚然,惨绝了的景况!他看见地下散碎的月白色衣里,看见了那隐隐披洒的长发,也看见了他妻子那双浑圆细腻的,却寂然不动的大腿!

缓缓地,秃子呼了口气爬了起来,他还在系着裤带,万老九已怪叫着冲了过去,应彪摸着下领的胡子,嗨嗨笑道:“真他妈见不得女人,一个个全像在拼命似的。嘿嘿嘿。”

那种种节奏,那种旦古以来最为单调却一直为人连想的羞丑节奏,那兽类的喘息与狞笑,那不似出人口的呻吟与叹息,这一切,多下流,多耻辱,多罪恶啊,而龙尊吾在看着,在听着,在注视着,他绝望的眼睁睁瞪着这些畜生在凌辱他的爱妻。在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他的心扉,在他的身上烙下仇恨的烙痕,在片片扯掉他做一个“人”的最低尊严。

他的身心已经完完全至的麻木了,这些羞辱与仇恨,已超过了他的感觉与意识所能承担最大极限,他已无法负荷,他免得已真正成了一具行!没有风,天空的云仍是那么淡渺渺的,宛如千万年来它们便是如此毫无感触,毫无善恶的俯视看大地,它们是如此遥远,如此漠不相干,公理呢?人伦呢?节义呢?苍天啊,你都没有看见?

现在,万老九也摇摇毕幌的站了起来,褚常春狠狠吐了口唾沫急急走了上去,口里边骂道:“搞来搞去老子却喝了个碗底,你们他妈个个都是吊死鬼卖肉------死不要脸!”

万老九嘘了口气,懒懒的道:“有你吃的已经不错了,你就委曲点吧,我他妈还不是让秃子占了便宜……。”嘘嗦的解衣声又响了起来,应彪转过身去瞧着龙尊吾,半晌,忽地高声怪笑起来!

“咿哈,这小子还真在着呢,我说小舅子,好着吧?不是老子们,只怕这美妙风光你一辈子也瞧不着呢。”龙尊吾肿涨乌紫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像是泥塑的,木雕的。他身上的血与水一滴滴坠淌下来,但他却没有一丁点动静,甚至像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感觉,没有生命!”

秃子口里咬着一根青草,散漫的道:“这小子死了没有?唔,只可惜他那老婆是个半死的,要不然会更带劲呢。”应彪哼了哼,道:“老子看伯不死也差不远了,等下赏伯一刀便是。”舐舐嘴唇,秃子回头叫道:“喂,黄毛头,你他妈就快一点成不?别赖在婆娘身上不下来了,这会子已耽搁得够长久了……”那边,褚常春闷出头没有答腔,时间缓缓地过去,终于,他也虚乏乏的爬了起来,应彪沙着声音叫道:“老九,你和秃子进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都带走。马上的水囊也灌满水,顺便搜搜有银子也收下。”秃子与万老九有气无力的摘下四匹坐骑的皮水笼进屋去了,屋里随即响起一片物品碰撞倒地及翻箱砸柜的声音,好一阵,两个人走了出来,大包小包提得满满的不说,背上一人还肩了几双黄鸡。应彪眨眨眼,道:“齐了?”秃子嘻嘻一笑,道:“马马虎虎。”四个人的目光又朝周遭打量一下,再馀韵未消的向仰卧地下那个被糟蹋了的身体看了着,褚常春舐舐嘴巴,喃喃地道:“真过瘾,就是时间太急促了,来不及好好享受……。”

其他三人响起一片淫那的哄笑,于是,应彪的目光转向了木然不动,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龙尊吾!“小扮子,谢罗,现在,送你上道吧。”龙尊吾的目光,自肿涨如核桃般的眼中直视着应彪,他的脸孔上布满血迹,浮肿青紫得宛如是一个手艺低劣的雕塑工匠随意做出来的一张腊面具。胸前淋漓的鲜血已成为凝乌色,点点滴滴的附在翻卷的条条刀口,点点滴滴的洒在泥土的浮层,着起来是那么刺目,那么呕心。

应彪忽然卖得有些寒栗,他从头窝也彷佛凉飕飕的,对方目光里的那种神韵,谁也可以感觉出来是带着多么深沉的仇恨,那出自心灵深处的,刻骨缕心的,化做飞灰也不可磨灭的仇恨!

褚常春奇怪的叫道:“老黑,还不动手?已经没有什么戏唱了。”双手染了多少血腥,身上背了多少人命,心已是黑透透的了,脑子里全充斥满了狠残,每一次干了事情的前后,从来连想一想都未曾有,为什么此刻却会兴起瑟缩畏慑的感觉呢?心里虚怯怯的,应彪用力摇摇头,鼓着狠道:“妈的,你小子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看人,老子要剥你的皮!”嘻嘻一笑,秃子拍了拍手道:“好极了,只要从中间的头皮到过一刀,翻扯两边,用力一剥下来了,哈哈,那血红肉嫩的身体相当好看,血淋淋的像刚刚醮了酱汁的烤猪……”万老九不耐烦的停了一声,道:“那就快点吧,别急了咱们现在并不十分安全,那些乌龟孙随时可以追来,秃子,你他妈别光站着,就是你动手好了。”秃子贼嘻嘻的点点头,“霍”的从腰带上拔出一柄闪亮的匕首,在手指头上试了试,口里“啧”“啧”有声的道:“唔,够快,包管一刀下去就能活剥下一张人皮……”应彪一双三角眼笑的瞪起,吼道:“别再要他妈的俏皮了,咱们马上就要走----”他的语声尚留下一个尾韵,已蓦地在他大张着的嘴巴里凝结,万老九正要问什么,也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猛然跳开:“不好,那些乌龟孙已追到了,咱们快走!”低促的叫喊着,他的花点头巾一扬,已抢先向他的马匹奔去,褚常春也有些失措的搔搔黄发,犹豫的道:“老黑,不要剥皮了,一刀宰掉去球!”这时,一片隐隐如骤雷般的蹄声已旋风般卷了近来,移动的速度是如此惊人,以致应彪也失却了活剥人皮的兴趣,他急急走去,忙匆匆的去下一句话:“秃子,不用麻烦了,乾脆点做掉上。”早已上了马的万老九向蹄声来处张望着,忽地仓惶叫道:“林子外已露马头了,老黑,扯活啊!”口里叫嚷着,他已一夹马腹,泼刺刺狂奔而出,应彪慌忙中目光一瞥,天爷,百丈外的树林边缘已现出了数十条骑影,正以极快的来速包抄过来,伯一按马鞍飞身而上,紧跟着追去,头也不回的大叫:“快走,再晚来不及了……”“了字”还在空气中飘汤,应彪与他的坐骑已地出二十多丈外,剩下的两匹马开始不安的踢蹄嘶叫起来,褚常春拉了秃子一把,掠身扑出,一拉马,马儿已狂奔出去,他身躯尚吊在鞍傍,一偏一斜已翻了上去,秃子怒骂一声,跑出两步,又猛的半旋身将手中匕首飞掷向困在竹桩上的龙尊吾,龙尊吾咬紧牙关,夺力住口侧挣去,“嗤”的一声,那柄锋利的匕首已颤巍巍的插在他右肩与胸膛的中间!追来的数十乘骑影距声已不足五十丈了,秃子连回头查看一下也来不及,口里嘀咕着:“便宜你这小子!”人已飞身上马,拼命似的急急奔去。

数十乘铁骑之上,全是些形态骠悍的精壮汉子,为首一人是个四旬左右,神色冷峻的中年人,他右手一挥,停也不停的率着骑队继续猛追上去,在他的右手一挥之下,三名骑士偏马冲进竹篱。眼前的惨象映入他们的瞳仁,也不禁使这些饱经风霜忧患的铁打汉子神色惨黯,他们摇摇头,其中一个沉郁的道:“这四头畜生又做下一桩丧天害理之事!”另一个闭闭眨红的眼睛,叹口气:“先奸后杀,好狠,这对夫妻也未免死得太惨。”

先前说话的那人留下一声感喟,与两个同伴圈马而回,狂劲的马蹄声一路晌逝,蹄声里,传来他们隐隐隐的语尾:“……真惨……禀明梁三爷……等回来为这两口子收收……”

语声杂在急剧的蹄音里逐渐远去了,一切又恢复了沉寂,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之前的沉寂,而阳光已偏西了一大截,空气里浮荡着幽幽的血腥,浮荡着锥心的凄枪,浮荡出无影无形的啜泣……过去了,这场残酷,但是,在残酷里播下的种子也会成为过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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