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飞机起飞,李玉芳才道:“高斯,你对那个祁利先生,知道多少?”
高斯呆了一下,知道多少?真要说起来,他对祁利先生,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高斯答不出李玉芳的问题来,笑着,道:“我何必对他知道多少?我替他拍赛车纪录片,那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李玉芳道:“可能没问题,不过你替他带的那批车轮,照你说,你自己连看也没有看到过。”
高斯停了一下,道:“赛车用的车轮,那有什么问题?”他接着笑了起来,道:“警官的职业病是,对什么事都能嗅出犯罪的意味来。”
李玉芳白了高斯一眼,高斯虽然这样机笑着李玉芳,可是在这时,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妙。的确,那位祁利先生的来历,他一无所知,而那批赛车用的车轮──一想到这里,高斯不禁有点坐立不安,忍不住道:“玉芳,你看不会有问题吧?!”
李玉芳冷冷地道:“犯罪份子最喜欢的人,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不问情由,就乱替人带东西。”
高斯心中却又有点不服气,摇头道:“也不见得一定有问题,那批车轮,一共有二十四只,每一只超过二十公斤,这样巨大的东西,经过海关时,一定会作检查的,我看,就算有人要利用我,也不会那么笨。”
李玉芳又静了半晌不出声,才道:“高斯,你知道我到荷兰去,是为了什么事?”
李玉芳这样问,倒使高斯大感愕然,他忙道:“你怎么啦?你从来不许我过问你的工作的,我怎么知道?”
李玉芳皱着眉,道:“这次情形有点不同,你知道,荷兰现在成了国际贩毒的中心。警方接到一个极可靠的情报,说是有一个在荷兰的中国人,知道毒贩组织的许多内幕,而又愿意提供消息给国际警方。可是这个人,却指定要见到了我才肯说。”
高斯摊了摊手,表示对那个线人的要求不可理解。
李玉芳道:“据我们的猜测,那个中国人以前可能是在本地活动的,所以认识我,这是一次能破获大贩毒案的好机会。”
高斯道:“我明白,可是,那和……这批车轮,又有什么关系?”
李玉芳伸了伸身子,道:“正如你所说子 这是我职业性的怀疑,那批车轮,从马来西亚来,那里离毒品的产地很近,而且──”
高斯笑了起来,道:“我们在教科书上读到的,只是马来西亚盛产橡胶,车轮是用橡胶做的,从马来西亚运来,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李玉芳笑了一下,道:“不论如何,我一到荷兰,就会知会布鲁塞尔警方,对你所带的那批车轮作最彻底的检查,你要作准备。”
当李玉芳这样讲的时候,高斯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并不是以为李玉芳在开玩笑,只是他想,海关的检查是不可避免的例行公事,那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损失,所以他并不在意,只是笑道:“如果轮子里面全是毒品,你可得来保释我。”
在整个旅程中,有李玉芳作伴,那自然是极愉快的旅程,李玉芳先下了机,高斯独自飞往布鲁塞尔,飞机才一降落,高斯就觉得事情决不如想像那样轻松了。
机门才一打开,旅客还未曾下机,首先就见三个便装,四个军装警员走进机舱。而且看来,他们早和机上有了联络,一登机,就直来到高斯的面前,一个便衣人员取出证件,在高斯面前一晃,道:“高斯先生,我们要特别检查你的随身行李,请你和我们合作。”
高斯吃了一惊,他想也想不到事情会有那么严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被押下飞机去的,他被带到机场一个办公室中,在那里等候的有十多个人,高斯登时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毒贩了!
不过,所有人都对他相当客气,询问他关于那批车轮的来历、经过,高斯反正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自然一一照说。不过,他从那些警方人员严重的神色上,却看出那批轮胎,可能遭到噩运,是以他忙道:“你们准备怎么检查?委托我带车轮来的人,是等着要用的,你们可不能破坏它们。”
一个便衣人员道:“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可能,详细检查,但不会弄坏它们。”
高斯没有办法,只好等着,办公室中的联络,显得很忙,电话铃不断响着,也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高斯越来越不耐烦了。可是他每次询问,得到的回答,总是,高斯先生,详细、彻底的检查,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高斯在那办公室中,用了一餐,足足等了八个小时,他早已开始在骂李玉芳多此一举了,正在他忍无可忍之际,几个便衣人员走了进来,向一个看来像是负责人模样的人道:“全检查过了,我们拆开了摄影器材的每一个零件,没有发现!”
高斯在一旁,一听到这里,不禁直跳了起来,紧握着双拳,双眼瞪得老大。
一位便衣人员一看到高斯这样子,忙道:“镇定一点,高斯先生。”
高斯陡地吼叫了起来,道:“镇定?你们拆开了我的摄影器材。我认为你们只是检查那批轮胎。”
另一位便衣人员道:“我们曾说过,要检查你的随身行李,那自然包括那些摄影器材在内。不要急,拆开了,可以装起来。”
高斯不断地骂着,他平时不是一个喜欢讲粗话的人,可是这时为了发泄他心中的气愤,他连最粗俗的话,也骂了出来。当然,他不想再惹上“侮辱警方”的麻烦,所以,他骂的那些话,比利时警官,或是国际警方的人员,全都听不懂的。
高斯终于领回了他所有的“行李”,那时,已经是距离他下机的十小时之后了。他到机场的行李处,看到那些比普通车轮阔了一倍的赛车车轮,堆在一角,经过的旅客全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高斯也领回了他的摄影器材,他没有时间去检查警方人员的装配,是不是完全弄得很好。
几乎动用了一大半搬运工人,才将他的“行李”搬出去,一到机场大厅,就有两个人迎了上来,那两个人穿着华贵,一见高斯就道:“祁利先生等得很急,为什么耽搁了那么久?”
高斯闷哼了一声,道:“我也想知道是为了什么?你们是祁利先生派来的?车子准备好了没有?”
那两人态度很恭敬,忙道:“全交给我们好了。”
高斯实在不想再做什么了,他又是生气,又是疲倦,只照顾了他自己的摄影器材直驱酒店,这时,几乎已是深夜时分了。高斯倒头便睡,第二天一早醒来,花了一个上午,检查了一下他的器材,看看并没有损坏,气已平了许多。
他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高斯接听,是祁利先生派人来接他到赛车附近去的。赛车已经全到达了,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各种各样的赛车旁,这是极重要的一次赛车,自然非同凡响,高斯真有无从着手工作之感。
他和祁利见了面,也立即在跑道旁,试拍了一些赛车试车的情形,由于未来的工作困难度实在太多,海关上不愉快的事他也忘了。他向祁利先生提出了几个办法,可是全是无法实行的。
当他回到赛车道出发点处时,看到一辆卡车,正在卸下赛车车轮,而那正是他带来的那一批,他也看到祁利先生正在亲自指挥着卸下的工作。
高斯走了过去,对祁利先生笑道:“这批轮子,害我在海关多耽了十小时!”
祁利先生笑道:“为什么?他们怀疑轮胎里有毒品?”
高斯笑了起来,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正滚着一个轮胎在他的身边经过,高斯顺势在轮上踢了一脚,道:“谁知道他们想在轮子里找到什么?”
那个推着滚动的轮子的人,是一个彪形大汉,高斯一脚踢在轮上之际,那大汉陡地震动了一下,瞪了高斯一眼。
那大汉的神情之凶狠,倒还不会令高斯吃惊,令高斯吃惊的,是那大汉的脸上肌肉,几乎每一丝都充满了极度的惊觉和紧张,那种惊觉和紧张,远远超过了一个母亲保护她被侵犯的儿女。
高斯陡地呆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那大汉则立即用双手扶住轮子,这一切,全是一刹那之间的事。紧接着,就听到祁利先生道:“快一点,这批车轮,赛车是等着要用的。”
那大汉立时低下头,又继续推着滚动的车轮向前去,高斯也定了下神,他先向祁先生望了一眼,祁利的脸上,好像有点不自在的神情。
祁利和那大汉的这种神情,使得高斯的心中,略为疑惑了一下,再向那轮胎看一眼,看到那车轮上,有粉笔写着的一个号码,已经被擦去一半,但是还可以认得出来,是一个“七”字。
高斯一则为了要掩饰自己心中的疑惑,二则,也为了想试试其余推着轮子前进的人,是不是也和那大汉一样紧张。是以他一面坐着,一面又向另一个人滚着的轮子,重重踢了一脚,道:“看来,这些车轮,全叫海关人员拆开来检查过了。”
祁利先生打着“哈哈”,道:“还好,检查人员手下留情,未曾将它们切成一块一块,再用胶水联结起来。”
高斯也打着哈哈,祁利拍着高斯的肩膀:“你想到用什么方法完成你的任务没有?”
高斯道:“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我想将自动摄影机,装在每一辆赛车的车头,那样子,每一辆车在赛事进行中全部过程,都可以记录下来了。”
祁利笑着,道:“赛车当局会同意吗?”
高斯耸耸肩,道:“有钱,我要在车上装导向飞弹,也不会有人反对的。”高斯耸耸肩,走开去进行他的安排。
高斯一直忙到午夜,进行着他的安排,他向每一个赛车手、机械士解释着自动摄影机体积小,不会妨碍赛车的任何机器,而且可以获得一大笔报酬。最主要的是,全部过程可以记录下来,整套的纪录片,将作为礼品送给赛车手研究。
高斯的成绩很不错,到午夜,大致上已经安排妥当了,高斯觉得很轻松。日间的那一丝疑惑,他早已忘记了。因为他在各个不同的车房中,的确看到了他带来的那批车轮,有的已被装上了赛车,有的被当作预备胎,他和几个机械士谈过,机械士都一致认为那是超水准的好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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