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退开了几步,他听得一个警官叹了一声,道:“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古怪了,走到游乐场这样的地方来自杀,不知为了什么?”
另外几个警官附和着,道:“是啊,连自杀也耍花样翻新,真不知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高斯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他踏前一步,大声道:“那人不是自杀的。”
高斯忽然插进来大声嚷叫,今得那几个警官,一起向他望了过来。而在刹那间,那几个警官面上的神情,就像高斯也是一个因为神经错乱而要自杀的人一样。一个警官道:“你是什么人?”
高斯说了姓名,道:“我是一个摄影记者──”
那警官挥着手,道:“你来迟了,你的同行早就来过,而且走了,你去问你的同行拿照片罢,尸体运走了,你也拍不到照片了。”
高斯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
他说得十分起劲,可是那几个警官,显然都没有兴趣听他的话。连刚才和他在说话的那位警官,也转身走开去,一起上了警车。
高斯在他们走了之后,还想走进游乐场去,可是再度给两名警员拦住。而且,警员的面上神情,已经很不耐烦了。
高斯叹了一声,他改变了主意,不再坚持要进游乐场,而是过了马路,来到街角的电话亭中,他拨了警局的电话,然后请接线生接到李玉芳警官的办公室去。
一分钟后,他和李玉芳在通话了。
高斯急急地说着,道:“玉芳,我是高斯。”
“我现在正在忙着。”李玉芳似乎有些责怪他在现在这种情形打电话来。
“我知道,可是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我一定要对你说,在游乐场中死的那人,不是自杀的。”
“你说什么?”
“死在游乐场中的那人,不是自杀的,他是被谋杀的,我知道。”高斯加强语气。
李玉芳呆了片刻,才道:“这件事,警方另外有人处理,我会将你的意见转达给有关方面,如果你想知道结果的话,我会和你联络的。”
高斯又再嘱咐道:“你一定要告诉他们,那人死得十分离奇,他是被人谋杀的,而且还有人假冒警员搜他的身。”
李玉芳笑着,道:“是,我知道了。”
高斯叹了一声,放下了电话,作为一个良好的市民,他的责任已尽了。他走出电话亭,向对面的游乐场看了一眼,只见所有的灯火已全熄,守在门口的警员离去了,游乐场的门口,也拉上铁闸。
高斯总觉得那人死得十分离奇,而且,死后立即有四个人假冒警员在他身上搜索,更是奇上加奇,他也知道警方何以会判断那人是出于自杀的。
但是,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想,他已将消息提供给警方,他所能做的,暂时就只有这样了。
当晚,高斯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夜才入睡,第二天一早,他便没有法子再去想那件事了。因为他实在忙得不可开交,等到他好不容易,忙到下午两点钟,总算有时间啃上几口三明治,女秘书却探头进来,道:“高先生,有一个电话,一定要你听。”
高斯看看三明治中味同嚼蜡的鸡腿,摇手道:“不听,不听,什么电话都不听。”
女秘书笑着,道:“电话是李玉芳警官打来的。”
“啊!”高斯叫了一声,连忙拿起电话:“玉芳吗?我是高斯,是啊,那件案子怎么样?”
“你提供的线索十分有用,他的确不是自杀的。”李玉芳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当他从飞艇上跌下来的时候,我和两个孩子也在飞艇上。”高斯十分得意地回答。
“你的线索来到了之后,我和承办案子的有关人员力争,他们一致判断那人是自杀的,于是我坚持尸体解剖,解剖的结果,那人真的不是自杀的。”李玉芳略顿了一顿:“他死于心脏麻痹。”
“什么?”高斯叫了起来。
“他死于心脏麻痹,那是一种心脏病突发的症状,可能是当飞艇升高时,他受了惊恐,是以受不住而死的,在他坠地之前,他已死了。”
“唉,”高斯着急得伸手在台上拍了一下,这一下,将他的午餐拍去了一半,那杯牛奶倒翻了,弄脏了放在桌上的十几张照片。但是高斯却不在乎,他只是着急地说:“你们弄错了,他是被人谋杀的,而且他一跌下来,就有四个人假冒警员搜他的身。”
李玉芳道:“第二点,到现在为止,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向警方报告。至于第一点,你说的话,是一点根据也没有的,法医解剖的报告,绝不会错。”
“唉!”高斯再度叹着气。他将昨天晚上,在游乐场中和飞艇之前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又道:“你们真是弄错了。”
李玉芳好一会没有出声,才道:“好的,我再去和他们说,你等我的电话。”
高斯放下了电话,他第三次叹息,将泼泻的牛奶抹干净。这个下午,他有点心不在焉,他等着李玉芳的电话,可是这一等,却等到下午七点钟,李玉芳的电话没有来,她人却来了。
高斯看到李玉芳,实在喜出望外,李玉芳却皱着眉道:“高斯,我实在没有法子推翻法医的结论,那人是死于心脏麻痹的。所以,你的被谋杀的说法,实在无法成立。”
高斯道:“可是那人的确对我说过,有人在追踪他,要杀他!”
李玉芳问道:“在他死前,有什么迹象?”
“没有,我看到他的身子突然前俯去,然后,忽然之间,跌了下去……那情形倒真的像心脏病猝发,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
“那四个假冒的警员在那人身上,没有搜到什么,就给你惊走了?”
“是的。”高斯肯定地说。
李玉芳在高斯的办公室中,来回踱了几步,道:“我有一个推测,但是未被接纳。我的推测是,有一枝远程射枪,发射一种毒针,那种毒物,能致人于死,而死状则和心脏病猝发一样。”
高斯跳了起来,道:“对,一定是这样。”
李玉芳笑道:“如果处理案件像你那样简单,倒好办了,我们一定要有证据。我假定你的说法成立,而我们又没有在那人的身上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想,如果他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临死之前,他会将那特别的东西,故在什么地方?”
“飞艇中。”高斯立时叫起来。
“你有空么?我和你一起到游乐场去。”李玉芳说。
一连两天到游乐场去,那是高斯一生之中,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情,但是他还是立即道:“好,我们现在就丢,或许已有人想到了。”
“不要紧,我已问过了,今天不是假期,飞艇在八时才开放,我们来得及做第一批的游客,可是,你还记得那人是在那一只飞艇中?”
高斯皱着眉,道:“我要到娱乐场去看看,才能肯定,走,快去。”
高斯和李玉芳离开了高斯的事务所,一起来到了游乐场。他们走进游乐场时是七时三刻,在飞艇游戏的旁边,已经有七八个孩子,排队等着,飞艇还没有亮起彩色的灯,看来很不起眼。
高斯和李玉芳,排在那些孩子的后面,高斯抬头打量着那些飞艇,突然间,彩色的灯光,亮了起来。高斯实在无法认出,那人昨天在那一艘飞艇中,因为所有的飞艇,看来完全是一样。
高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玉芳却并不泄气,她道:“不要紧,我们可以一艘一艘地找,总共是二十四艘,我想我们今晚可以完全找遍的。是不是?”
“当然是。”高斯兴致勃勃,还能够与李玉芳在一起,已经是十分高兴的事了,而能够和李玉芳在一起办案,他自然更加高兴。
飞艇在八时整开始转动,高斯和李玉芳两人,一次又一次都坐着飞艇玩,连管理人员也觉得奇怪,何以那尔个大人对飞艇那么有兴趣。
一直到九时二十分,高斯在他所坐的那飞艇座位木缝中,找到了一个十分小,扁平的金属盒子,他举着那盒子;向李玉芳扬着,李玉芳就坐在他的面前,她笑着,表示她心中的高兴。
飞艇又一次停了下来,高斯和李玉芳,相继跨出了飞艇,高斯将那扁小的金属盒,托在手上,李玉芳立即将之拈了起来。
那金属盒子只有一吋见方,大约只有八分之一吋厚,可是却制作得十分精巧,上面还刻着十分精细的花纹,李玉芳将那盒子扬了扬,道:“你猜盒中是什么?”
“谁知道?”高斯扬着眉:“是秘密武器的公式,是情报人员的名单,或者是一卷浓缩照相的底片。我们常在电影中看到的,不都是这些东西么?”
李玉芳笑了笑,手指在盒边的一个键上按了一按,那盒子的盖,弹了起来。盒盖一弹开,高斯和李玉芳两人,都突然呆住了。
那盒子从外面看来,已经够精巧的了,可是它的内部却更精巧。它的内部几乎是实心的,只有四个很小的方形格子,在那四个小方形的格子中,有着四粒只有半粒米般大小的东西。那东西闪耀着相当夺目的金属光辉,从那种光辉来看,那像是白金。
可是那四粒白金究竟是什么,他们两人,一时之间却看不清楚。
李玉芳忙按上盒盖,抬头向高斯望来,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在她的脸上,却充满了疑惑,她显然是在问高斯:那是什么?
高斯也无法知道那是什么,他摊了摊手。而就在这时,他已看到两个人,大踏步自李玉芳的身后,向他们走了过来。
游乐场中的人十分多,有两个人走过来,本来决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但是,高斯却立即认出了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正是伪冒四个警员的大汉之一。
高斯忙道:“玉芳,小心!”
他警告着李玉芳,可是他的话才一出口,他的胁下已有硬物抵住,高斯不必低头看,已从李玉芳吃惊的脸色上,知道那是什么了。
在李玉芳一怔间,另外两个人也已到了李玉芳的背后,高斯回头看了一看,他自己身后也是两个人。这时,他已全认出来了,那四个人,正好全是假冒警察的四个人。
这时,四人之中,一个个子最高的沉声道:“拿来,别追赶我们,我们的枪法,都是第一流的。”
那大漠一面说,一面向李玉芳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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