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的尸体,坐在沙发上,他的一只手,还执着一份报纸,他看来很平静的。在沙发旁的小几上,放着一杯酒,已喝了一半。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叶安是中了氰化毒物而致死的。他的双唇发紫,面色泛着紫块,他的死,是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达成的!
高翔取出手帕,裹住了那杯酒,拿起酒杯来,放在鼻端一嗅,那是一杯薄荷酒。很香。但是,在浓郁的香味中,另有一股淡淡的杏仁油的味道。自然,毒药就是下在这杯酒中的。
高翔放下了酒,立时拨电话报警。十分钟之后,叶安的房间中,已经满是探员。高翔也已打开了房间中的酒柜。柜中有七八种酒。高翔命化验官拿去化验,那些酒中,是不是有毒。
在发现叶安死了之后,木兰花一直站在房间的一角,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动。她只是皱着眉,在沉思着。等到高翔已将要做的事,大体安排好了之后,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木兰花才苦笑了一下,道:“那是整件案中的第九个死者了!”
高翔无话可说,只好苦笑!
因为他们经过了这多天的摸索,从茫无头绪,到有了线索。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事情是和叶安有关的了。他们有信心,可以在叶安的身上,找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来。可是叶安却死了!
叶安一死,等于他们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他们又要从头摸索起。在那样的情形下,高翔还有什么话可说?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事!”
高翔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他还不明白木兰花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木兰花立时补充道:“我是说,叶安是不可能死的。”
高翔更莫名其妙了。他道:“可是,叶安是死了啊!”
木兰花双眉锁得更紧。她道:“就是这个,我才想不通。你想想,根据我们所得的线索看来,叶安分明是整件案子的主持人!”
高翔犹豫了一下,道:“兰花,这样说,是不是武断了一些?叶安人一直在加拿大!”
木兰花摇着头,道:“绝不武断,四次有案可查的长途电话,加上我们还不知道的通讯,已经足够明白事情是由叶安在加拿大设计指挥的。在本市的人,只不过是执行他的命令而已。”
“他在本市的同党是哪些人?”高翔问。
木兰花立即答道:“他的叔叔,他的兄弟,全是执行他计划的人!”
高翔苦笑道:“如果一切犯罪计划,全是叶安设计的。那么,现在计划已全部告成,他正可以回加拿大去享福了,为什么反会死了呢?”
木兰花扬了扬眉道:“还是那句话。我想不通叶安是怎么死的。他实在没有死的理由,计划已经成功了,什么人会来害他?”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我看是那个一直未曾露过面的神秘人物叶全。谋杀叶安的动机,则是由于分赃不匀,兄弟阋墙。”
木兰花沉吟了片刻,道:“也有可能。”
高翔立时又道:“我们要倾全力去追捕叶全归案!”
木兰花望着高翔,高翔又道:“我们有叶全的照片,动员全市警员的力量,去追捕叶全!我想,不至于不成功的,找到了叶全后,案情也可以大白了!”
木兰花却摇着头,道:“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个理发师,是叶全化装的,应该是没有疑问的事了。我还可以肯定,穿了你高级警官的制服,在你被杜亭带走之后,进入你的办公室,取走了那翡翠船的人,也就是叶全,不是别人。”
高翔的双手握着拳,摇动着,以表示这时候,他心中的愤怒。
而木兰花的声音却很平静。她又道:“所以,他在充当理发师之后,一定也经过化装。我拍到的照片,只不过是化装之后的叶全而已,有什么用处?这时候,他的容貌早已改变了!”
高翔无可奈何地道:“那么,我们岂不是完全无从着手了么?”
木兰花微笑着,道:“那倒也未必,至少,我们已知道叶全是怎样的一个人了!他精于化装,是其一。他有着极其精密的犯罪头脑,此其二。他以前可能真的做过理发师,或者是化装师,此其三。他有一个他可以信任的人,那人就是杜亭。他能够叫杜亭做那样的事。自然也就表示他们的关系非同平常!”
木兰花讲到了这里,略为顿了一顿,道:“我可以肯定,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安份守己,在这以前,他一定曾犯过案子——”
木兰花分析到这里,高翔的精神,又振奋了起来,他连忙道:“好,我立即去组织一个项目小组,根据你的分析,在旧档案中寻找有这几个特点的人!”
木兰花点头道:“这是一个笨办法,但是却非根据这个办法来进行不可。”
当他们两人,在房间的一角,进行讨论之际,叶安的尸体已被搬走了。方局长也闻讯赶了来。高翔向方局长道:“这件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前后已有九个人丧了命,但我们一定尽力破案的。”
方局长也皱着眉,他道:“叶安死了,叶安新到手的巨额财产呢?”
高翔向几个探员望去,那几个一起摇头,道:“房中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高翔道:“那得和律师联络一下。”
他立时和秦律师通了一个电话。秦律师的回答是,变卖屋宇和屋子中的一切所得,全部是现款,存进了银行的户口之中。
就在酒店的房间中,方局长又和银行方面联络。花了很多曲折,才得到了银行方面的回答,总数是一千三百余万现款,在存入之后的次天,也就是今天下午,完全提了出来。户口也结束了。
高翔的笑容,更加苦涩,一千三百多万现款,全都提了出来,这一大笔现款,现在在什么地方?那决不是一笔小数目,而就算是最大面额大钞的话,也得装上满满一大皮箱!
而更令得高翔啼笑皆非的是,他一直叫人在监视着叶安,叶安绝未曾到过银行提款,那是可以肯定的事。叶安的房间中,在他死前,也未曾有人进来过,这也是可以肯定之事。
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叶安自然是委托他人提走了那笔巨款的,但是他何以又会死在酒店的房间中,这一切,实在是不太合情理,太不可思议了!
方局长首先离去,高翔吩咐一个警官,带着警员,留守在现场,他和木兰花也离开了酒店,他们在酒店的门口分了手。
高翔到了警局,立时组织人员,连夜工作,翻寻警局中存储的一切旧档案。木兰花则回到了家中,和安妮讲述着叶安离奇死亡的情形。
过了一小时,木兰花和高翔,通了一个电话,问高翔:“可有什么发现?”
高翔回答是:“没有,酒柜中有九瓶酒,化验的结果,只有那瓶薄荷酒中有毒,而叶安喝的,又恰好是薄荷酒。由此可知,下毒的人,一定是和叶安极其接近的人。不然,他不会单在薄荷酒中下毒!凶手是叶全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几分。”
木兰花答应着,道:“高翔,我忽然有一个十分古怪的设想。这个设想,可能是不成立的,但也不妨向这方面努力一下。”
“什么设想?”高翔问。
木兰花却并不回答,只是道:“暂时,我不想说出来,只不过要做的是,调查一下叶安的为人,包括他在本市,和离开本市之后的情形。”
高翔苦笑道:“他人也死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木兰花道:“你不去亲自做,让一个得力人员去做,或许有点用处!”
高翔有点无可奈何地答应着,又道:“今晚我要做夜工作,不回来了!”
木兰花幽幽地叹了一声。两人都沉默了一会,高翔才道:“兰花,等这件案子了结之后,我想辞职了,我们实在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木兰花又叹了一声,道:“等案子破了之后再说吧!”
她放下了电话,又发了一回呆。
她经历过许许多多奇异的事,有的甚至要面对极其凶恶的敌人,极其恶毒的犯罪组织,更多的时候,要使用武力!
但是在这件奇案中,直到现在为止,还一直都是智力的斗争。她连对方是什么样子的都未曾见过,而在智力斗争中,她显然处于劣势。
这时,木兰花默默地坐着,检讨着她在整件事件中的得失,她觉得自己至少犯了一个大错误,那就是未曾在发现叶安和理发师联络之后,立即对付那理发师。高翔曾提议要那样做。但是高翔的意见,却是被她否定了的。
如果当时立即就拘捕那理发师(认定他是叶全),自然有足够的证据去控告叶安,也不能控告叶全,但至少事情的发展会和现在有所不同,叶安不会死,事情也不会那么棘手!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她在想,高翔的话是对的,自己实在应该休息一下了。
然而,无论如何,这件案子,她不能失败,她一定要战胜对方!
安妮一直睁大着眼望着木兰花。在木兰花的神情上,她很能明白木兰花的心情,因为自从她和木兰花在一起以来,她从来也未曾见过木兰花为了一件事,花了那么多的时间,而仍然茫无头绪,她更未曾见过木兰花像这次那样,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挫败。
安妮默默地走向木兰花,木兰花握住了她的手,她们什么也不说,上了楼。
时间已经不早了。上楼之后不久,她们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木兰花到了警局。
高翔的办公室中,添了一张长桌,四个警官正在检查着堆积如山的案卷,高翔在木兰花来的时候,倒在沙发上沉睡。
木兰花走进了高翔的办公室,先向那四个警官示意,别吵醒高翔,然后她才压低了声音,道:“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四个警官一起摇着头,其中一人道:“你要找死者叶安的资料,倒找到了。好家伙,他是一个十分出名的犯罪份子,曾经在亚洲最庞大的走私集团中,担任极其重要的角色。但很少在本市活动。他是在马来亚犯罪后,被判入狱,逃狱离开的!”
木兰花忙道:“让我看看他的档案。”
一个警官将一个活页夹,递给了木兰花。木兰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打开活页夹,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份参加“飞龙集团”的血誓书。
木兰花自然知道“飞龙集团”是亚洲最大的犯罪集团之一。这个犯罪组织因为内哄,而无法继续存在,分裂成了许多小团体。那些小团体,也是赫赫有名。有“泰国斗鱼”之称,穷凶极恶的贝泰,就是其中之一员,叶安有着参加“飞龙集团”的血誓书,自然不是普通的犯罪份子了。
可是,再继续看下去,他的犯罪记录,却并不多,他被捕入狱,是因为他向一家珠宝公司行窃,当场被捕,这看来像是一个小偷的行为。
所以,他实际上,只被判了半年徒刑。但他在监狱中的第二个月,就逃狱而去,下落不明。
再看下去,是加拿大提供的消息,叶安在加拿大,曾涉嫌造假护照被捕过。后来由于证据不足,被撤销了控诉。
他在加拿大,又有一次谋杀的嫌疑,但是由于他在坚强的不在现场的证明,所以也无罪释放,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录。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当他服刑期间,监狱官对他的评语,监狱官称他是一个十分奇异的人,他的性格,是完全不可捉摸的,监狱医生的记录则是,他可能患有极其严重的健忘症。
木兰花对监狱医官的批示,注意了很久,她不明白那监狱官何以会作那样的批评,因为一个能设计出这样完善的犯罪事件的人,实在不可能是一个健忘症患者的!然则,木兰花又苦笑了一下,现在发生的事实,不是更不可思议么?叶安在他设计的罪案,已有了如此圆满的结果后,却死掉了。
木兰花呆了好久,连高翔已然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她都未曾发觉,她心中在想,自己那个奇特的设想,是不是真有可能?
高翔一看到了木兰花,忙道:“兰花,你什么时候来的?唉,我们找了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现,倒是叶安,有一份犯罪记录!”
木兰花合上了那本活页夹,道:“我已经看到了。”
高翔又道:“我已经严令各机场,码头,公路,作严格的检查,叶全一定无法带着他那箱钞票和那只碧玉船离开去的。”
木兰花淡然道:“如果我是叶全,一定不会离去,本市有过百万人口,有着一切人间可以享受到的物质享受,正是有钱人的天堂,叶全有了那样的巨款,又不怕有人发现他,为什么要离开本市?”
高翔听得了木兰花那样说,他不禁又苦笑了起来。
他何尝不知道叶全如果聪明的话,决不会离开本市,但是他却希望叶全会离开本市,因为叶全要是不离开的话,要找到他的希望,可能性少极了!
这时,另外两个警官,又捧着大迭数据,走了进来,将已经查阅过的数据,送回档案室去。
一个警官也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高主任,这个人的数据,可能有些用处,你看!”
高翔两步走到了那警官的身前,自那警官的手中,接过了一份数据来,那是一个吸毒犯的记录,那吸毒犯叫“杜三”。
可是一看他的照片,高翔便认出他就是杜亭!
木兰花也来到了高翔的身边,她立时问道:“这个人是杜亭?”
高翔道:“是他!”
木兰花道:“看看他的地址!”
高翔翻着那份记录,苦笑着,道:“没固定地址,他是一个无业游民,等一等,有了,这里说有,他常在一个亲戚家中留宿,那是他的姐姐,她住在——”
高翔读出了那个地址,木兰花一听,就知道那是本市最肮脏的一区,住的全是贫苦人家,现在,杜亭还在那里的可能性实在太少了!
但不论有多少可能性,总得去找一次,找到了杜亭,等于找到了叶全!
木兰花立时道:“我去走一次,高翔,你继续找数据,我看我们的办法虽然蠢,但是却十分有效!”
高翔点头道:“小心!”
木兰花笑道:“到如今为止,我只感到这件罪案的主使人,是出奇地狡猾,但是却还不觉得他是什么特别危险的人物!”
高翔摇着头,道:“兰花,你别忘了,他已经杀了九个人之多!”
木兰花扬了扬眉,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高翔的办公室,她并不使用自己的车子,而是召了一辆街车,那一区的街道,狭窄污秽,车子根本没有法子驶进去,木兰花下了车,向前走着。
阳光对于贫穷的人,似乎也显得特别吝啬,陋巷中阴暗得可怕,这里的沟渠,大多数是没有上盖的,散发着触鼻的臭气。
成群的儿童,就在那样污秽的陋巷中嬉戏,彷佛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木兰花看到了那样的情形,不禁叹了一口气。
任何大都市之中,都难免有阴暗的一面,这一区或许就是本市的阴暗面了,木兰花的心中感到十分不舒服,但是她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她究竟不是一个社会改革家,她对居住在这里的人,只好付出她个人的同情!
木兰花穿过了几条陋巷,不断抬头看着剥落的门牌,然后,她停在一幢木楼之前。
那幢木楼,本来是木板搭成的平房,可是在那本来已不十分稳固的顶上,又硬加了一个阁楼上去,在门口,有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中年妇人,正在用力搓洗衣服,双手沾满了肥皂泡沫。
木兰花认清了那房子上红漆漆着的号数,她停了一会,在她的身边,已围了不少好奇的儿童,木兰花弯下身来道:“大婶,这里有一位杜大姑?”
那洗衣的中年妇人,抬起头来,在她的脸上,现出十分奇特的神情来,打量了木兰花好一会,才道:“什么事?我就是杜大姑。”
木兰花“哦”地一声,蹲了下来,那样,她和杜大姑谈起话来,就容易得多了,她道:“大姑,我要见你的兄弟,杜三。”
杜大姑又望了木兰花一回,也不出声。只是在她的脸上,现出十分愤怒的神色来,她用力搓着洗衣盆中的衣服,像是要将她心中的愤怒,全都发泄在洗衣的动作上。
木兰花等了很久,不见杜大姑回答,她又道:“杜三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他,请你告诉我!”
杜大姑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大声道:“别向我提起他,我不认识什么杜三!”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大姑,他是你的兄弟啊!”
杜大姑捧着手,摔得她双手上的肥皂泡四下飞扬,她又大声道:“我没有这样的兄弟!”
木兰花叹了一声,柔声道:“大姑,我知道,杜三不是好人,他做了很多坏事,甚至还吸毒,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然他就不得了!”
杜大姑脸上,愤怒的神情,渐渐变得惊讶,她道:“小姐,妳是他的什么人?”
木兰花摇头道:“我不是他的什么人,我只是想他好,我想你虽然恨他,但也是一样的,对不对?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杜大姑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小姐,我们两姐弟,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真是可怜……”
杜大姑的眼圈红了,她又诉了许多苦,木兰花都耐心地听着,不打断她的话头,杜大姑最后道:“怎知道他那么不长进,我们这里的人家,已经够穷的了,他连穷人的东西都偷,我……我……”
杜大姑说到这里,呜咽痛哭了起来。
她哭了好一会,才道:“前天,他打发一个人来找我,说他发了财,要我跟那人去,和他一起享福,小姐,你想想,像他那样的人,会发财么?他一定是不知道又在哪里,作奸犯科,又偷了一笔钱来,我将他派来的那个人赶走了!”
木兰花心情极其紧张,她忙道:“大姑,你记得他叫你到什么地方去?”
杜大姑皱着眉,道:“那人给我赶得逃了开去,我记得他一面骂我,一面还说,要是我想享福,可以到大什么岛上的酒店去找杜三。”
木兰花忙道:“大富岛。”
杜大姑点头道:“是的,大富岛。”
木兰花站了起来,道:“谢谢你。”
杜大姑望定了木兰花,忽然道:“小姐,你是警局派来的,是不是?他犯了什么案子?”
木兰花微笑着道:“大姑,杜三没有做什么,他也是上了人家的当,只要他肯合作,不会有什么事,或者就此可以改过重新做人,你放心好了!”
杜大姑又低下头去,继续洗她的衣服,她的动作是单调的,没有变化的,可是,谁知道她这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木兰花低低地叹了一声,向外走去。
她一面向外走,一面迅速地转着念。
大富岛是郊区海外的一个小岛,岛上的风景幽雅,还有几道小小的瀑布,岛上的居民不多,但因为风景秀丽,倒是渡假游览的胜地。
在大富岛上,只有一家别墅式的酒店,设备极好,是豪富的居停所在。如果杜三在两天之前,还在那个酒店中,那么他现在一定还在。
他匿藏在那里,也的确是一个好主意,那地方偏僻,不引人注意,但是却可以有很好的享受,正是一个罪犯逃避的好去处。
木兰花十分兴奋,如果找到杜亭,那么,再要在杜亭的身上,找到叶全,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木兰花走出了几条巷子,又截到了一辆街车,直来到海边上,那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映得海水泛起一片光芒,连眼也睁不开来。
木兰花站在码头上,远远地可以看到大富岛,也立时有驾驶着快艇的人,上来兜生意。木兰花上了一艘快艇,十分钟之后,就登上了大富岛。
上了大富岛,在林木苍翠的环境中,就有一种十分清凉的感觉,木兰花沿着一条小路,向前走着,不一会,就到了那家酒店。
那家酒店,在外表上看来,是一幢很大的三层洋房,有着一个装饰得很美丽的大花园,还有几双情侣,在花园中漫步。
木兰花穿过了花园,走进酒店,管理员迎了上来,道:“小姐,要什么?”
木兰花低声道:“我找一个住客,他可能用假姓名登记,他约莫三十多岁,很瘦,看样子好像很狡猾,前天,他可能曾派伙计,到一处地方,去找过一个叫杜大姑的女人——”
木兰花才讲到这里,那管理员便道:“唉,那杜大姑好凶,将我打走了——”
木兰花道:“原来就是你,这个人在哪里?”
避理员道:“杜先生在二楼,小姐你是——”
木兰花扬了扬眉,道:“我是警方人员,这位杜先生有麻烦了,请你上去,带我见他。”
避理员吃了一惊,忙道:“是!是!”
他转身走上楼梯,木兰花跟在他的后面,到了二楼,他们走在铺着厚厚地毡的走廊上,来到了一扇门前,管理员敲着门。只听得门内传来了一个相当紧张的声音,道:“什么人?”
避理员应声道:“是我,是我,杜先生。”
接着,便听得拉开门拴的声音,门打了开来,门一打开,木兰花便用力一推,门内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被突然推开的门,撞了一撞,几乎跌倒,木兰花已立即走了进去,杜三有点手足无措,但是他还是一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你这女人,怎么朝人家房间中乱闯?”
木兰花冷冷地盯着他,道:“杜三,我是木兰花。”
杜三瘦小的身子,陡地一震,他身子一歪,几乎跌倒地在,他立时扶住了一张茶几,他在发着抖,他急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木兰花微笑着,道:“你不必那么心急,你大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木兰花向前走着,杜三向后退着,他退出了几步,坐倒在椅子上。木兰花回头对管理员道:“好了,没有你的事情了。”
木兰花坐了一下,那时,她是转过头去的,也就在那一刹间,枪声突然响了,枪声来得那么突然,木兰花立时伏倒在地,打了一个滚。
她听出枪声是从阳台传来的,当她伏在地上打一个滚之际,她也看到阳台之上,有人影闪了一闪,她连忙跳了起来,冲向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