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和高翔在车中,取了应用的物事,配备了强力的电筒,木兰花再度向穆秀珍重复了刚才所说的话,转车和高翔走了出去。
一队毕卡族的战士,替他们开道,一直带着他们,来到了森林的边缘,这给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省却了不少麻烦。
因为毕卡族人世世代代在森林中居住,他们知道森林中何处是安全,何处是不安全的,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跟着他们来到了森林中曲曲折折地走着,一点也未曾遇到意外,而当他们来到了森林的边缘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高翔和带队的战士,摩着鼻子告别。
毕卡族的战士,回到了森林中。
高翔和木兰花,继续向前走着。
不一会,太阳升了起来,他们沿着河边走着时,满天的红霞,映得原来是深碧玉的河水,泛起了一片夺目的金红色。
那种原始的壮丽无俦的景色,实在是令人心醉的。
但是,木兰花和高翔,却都没有心思去欣赏,他们一直走着,太阳渐渐升高,他们一直走到中午,才在一株大树下坐了下来。
直到现在,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片荒野,他们遇到的生物,也只是河边上的鳄鱼,或在丘陵间跳跃的,成群的羚羊。他们举起水壶,喝着水。
木兰花在喝了几口水后,迅速地爬上了树,用望远镜向前观察看,她看到有一小队刚利人,持着矛,在远处走动着,看来是在狩猎。
木兰花又下了树,将看到的告诉高翔,高翔说道:“他们是不是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解毒的药物?”
“不知道。”木兰花回答,“但我们必需先和他们接触!”
高翔点着头,他们两人,冒着烈日,继续向前走去。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立时伏了下来,伏在一块大石后面,那头野牛在离他们不远处窜了过去,几支毒箭,飞了过来,射向那头野牛。
那几支毒箭,显然是那一小队刚利人射出来的,野牛也可能是他们赶出来的,木兰花和高翔,可以清楚地看到似有两支毒箭,射中在野牛的后腹部份,那野牛突然滚下了小岗,一小队刚利族土人呼叫着,向那头野牛奔了过去。
野牛还在挣扎着,但是刚利人的长矛,已从野牛的颈上,刺了进去。令得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感到惊讶的是,他们刺杀野牛的部位,在西班牙斗牛士刺死斗牛的部位是完全一样的,那头野牛发出了一下嗥叫声,在地上滚了一滚,就不再动弹了。
那一小队刚利人,奔向前去,有两个土人拔出了牛腿上的毒箭,有一个人迅速地将中箭部份的牛皮,剥了下来,流出来的牛血,是紫褐色的。
高翔低声道:“兰花,他们用毒箭来打猎,难道他们能吃中毒而死的兽肉?”
木兰花道:“我看是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将猎到的动物血放清了之后,就不再含毒质了,其二是他们一定长期服食解药,是以对于他们惯常使用的那种毒药,早就有了免疫性。”
高翔点了点头,木兰花的解释,十分合理。
他又道:“我们现在怎么样?”
木兰花道:“他们人多,我们难以和他们正面为敌,我看先用麻醉枪对付他们,只留下其中一个,逼问他解药在什么地方?”
高翔听得木兰花那样说,已经举起了麻醉枪来,他和木兰花同时扳动枪机,那一小队刚利人一共是十二个,不到半分钟,便已有十一个倒在地上。
剩下的一个,呆呆地站在野牛的旁边,显然,他根本不知道刹那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也全然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
木兰花沉声道:“他的手中还有毒箭,我绕到他身后去对付他,你在前面吸引他的注意力,千万小心,别给他使用毒箭的机会。”
高翔点了点头,木兰花身形向外,滚了开去,她滚到了十几码,身子俯伏着,迅速地向前,奔了出去,那土人仍然站着不动。
木兰花已到了他的后面,那刚利人好像已听到了些声音,因为他的身子震了一震,待向后转去。高翔一直在留意他的动静,一看到那样情形,他立时身子一铤而起,大叫了一声,他一叫,便立时身子一矮,就在那一刹间,“飕”地一声响,一支毒箭,在他的头顶,只有两三吋,掠了过去!
那刚利人才一向高翔射出一支箭,木兰花便已窜到了他的身后,那刚利人还未及转身,木兰花的五指,便抓住了他的后颈。
不论是西非洲的土人,还是在非热圈生活的爱斯基摩人,只要是人,生理构造总是一样的,木兰花五指用力捉住了他的后颈,姆指压在他颈旁的大动脉上,使他的血液不能到达头部。
在那样的情形下,被控制的人,就会感到全身发软,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那刚利族土人在平时,可能一个人可以搏击一头野豹,但是他却只有蛮力,而不懂得搏击的技巧,所以木兰花一出手,那刚利土人的双手,便软垂了下来。
高翔立时跳到了那刚利人的身前,伸手在刚利人的胸前,拍了一下,那刚利人向高翔望着,高翔在地上,拾起一支毒箭来,作状要向那土人刺去。
高翔自然不要去弄死那土人,他只是想看一看那土人对于毒箭的反应。那土人眼看看毒箭要刺到他的胸口,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木兰花说道:“我说得不错,那种毒药,只对别人起作用,对刚利人是不起作用的,那一定是因为他们长期服食解药之故。”
高翔收回毒箭来,向他自己比了一比,然后,又做了一个仰头张口,喝下什么东西的手势,那刚利人眨了一眨眼,道:“奈比!”
高翔呆了一呆,苦笑道:“兰花,和他们全然言语不通,如何向他们逼问解药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道:“你看他们的身上,那么简单,根本不可能带着解药,解药一定是收藏在他们聚居的地方,我想,那种解毒的食物,它的名称叫作‘奈比’!”
高翔又装着被毒箭刺中的样子,向后倒下去,然后,张大了口,叫道:“奈比!”
高翔向那土人伸出手来,土人摇着头,手臂向后指了指。木兰花突然松手后退,木兰花是想在松开手之后,要那土人带路的。
可是,木兰花才一松开了手,那土人突然向着高翔,疾扑了出来。高翔的身手何等灵活,虽然事出仓猝,但也不会被他扑中的。
高翔的身子突然向旁闪了开去,那土人一扑扑了个空,木兰花已扳动了麻醉枪的枪机,那土人身子陡地向前一冲,已跌倒在地上了。
高翔站直了身子,道:“兰花,你说得不错,我们要的东西叫‘奈比’,我相信,只要到了他们的村落,才能得到它。”
木兰花皱着眉,叹了一声,道:“是不是能得到它,还很难说!”
高翔道:“不会吧,只要我们能到达刚利人的村落,王可敬和可丽都在,而且王可敬的地位像神一样,难道他们不肯帮忙?”
木兰花缓缓摇着头,道:“可丽是一个好女孩,她自然会帮我们的忙。但她却无能为力,而王可敬,高翔,我们应该将他当成敌人。”
高翔吸了一口气,没有出声。
木兰花又道:“我总觉得他到猎头人的禁地来,是另有目的的,要不然,他也不必派土人来攻击我们,安妮也不会中箭了。”
高翔犹豫了一下,道:“我们遭到刚利人的攻击,未必是王可敬主使的。”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希望那样!”
他们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他们也都知道,任由那十二个土人,昏倒在荒野中,并不是十分好的办法,是以他们收集了好几堆枯枝,在土人的周团,燃起了篝火,这样,可以防止猛兽接近,然后,他们才又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两队刚利人,但是木兰花和高翔都知道。“奈比”一定不在他们的身上,是以他们都未曾和这两队人正式接触。
他们不停地向前走着,已走过了他们救出王可敬的地方,再向前走去,沙立河分岔,成为两条河流,一条流向东北,一条流向西北。
在沙立河的分岔处,水面十分宽阔,在河中心,有一个林木茂盛的河洲,那河洲上,有“蓬蓬”的鼓声,传了出来。
木兰花在河边又看到了许多独木舟,她用望远镜向那河洲上望去,看到林木掩映之中,有很多火光,正在闪耀着。
高翔疑惑地道:“刚利人的村落,不会在河洲上吧?”
“是在河洲上,”木兰花立即回答他,“那是聪明的做法,河洲上土地肥,出产的果实更肥大,同时,猛兽也不容易接近,来!”
木兰花说着,已经跳进了一艘独木舟,高翔跟着跳了下去,每一艘独木舟中,都有简陋的船桨在,他们一人拿起了一柄桨,用力向前划去。
河水相当湍急,他们两人,要十分小心,才能使独木舟不顺河漂下去,他们都弯低着身子,因为在河中心的时候,如果被刚利人发现了,是很难躲得过毒箭去的。
当他们渐渐接近河洲的时候,从河洲上传来的鼓声,听得更是清楚,鼓声听来很热烈,像是刚利族人,正在举行什么庆典。
木兰花举手抹了抹汗,道:“看来刚利人正在进行集会,在对王可敬致敬,那是我们的好运气,希望不会遇到他们的守卫人!”
木兰花只不过略松了松手,独木舟便立时横了过来。越是近河洲,水流越急,木兰花忙又连划了几桨,才纠正了方向。
独木舟渐渐接近河洲了,当高翔已可以伸桨勾住河滩上的灌木时,木兰花低声道:“小心,别吵醒了在睡觉的鳄鱼!”
高翔放眼望去,河滩上爬满了鳄鱼,几乎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那些鳄鱼,都伏着不动,高翔忙道:“你先跳上岸去。”
木兰花站了起来,轻轻一跃,便落在岸上。
她刚好落在两条鳄鱼之间,高翔也慢慢站起身来,他手中的船桨,仍钩住了一簇灌木,他也涌身一跳,落在一条足有十尺长的鳄鱼之旁。
那鳄鱼像已经有点觉察了,摆了摆粗大的尾。高翔连忙拣着河滩上空隙的地方,向前走去,他和木兰花两人,迅速地离开了河滩。
离河滩不远处就是森林,当他们来到了森林边缘时,闪耀的火把,已看得更清楚了,好像有很多人,持着火把在跳舞。
不但有鼓声,而且还不断的整齐的呼叫声,传了出来口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不由自主,握住了手,他们已来到了凶猛的刚利人聚居的村落了,不论他们的胆子多么大,也不论他们的生活中,是如何充满了惊险,他们的心中,总有几分紧张。
他们一直向前走着,那河洲十分大,全是茂密的树木,他们走出了约有半哩,才看到了森林中的一大片空旷的地方。
那一大片空地,看来是刚利人在森林之中,不知经过了多少努力,开辟出来的,因为在空地上,还可以看到许多凸出在平地上约莫半尺许的树头。
那空地上全是刚利族人,看来刚利人的人数,比毕卡族来得多,放眼望去,足有一千多人,在空地的尽头处,则是一长条一长条的房屋。
那种房屋的形色很特别,每一条房屋,有接近两百尺长,在土墙上,有许多门,看来刚利土人过的是集体社会的生活,是以他们的房屋,也连在一起。
空地上的那些刚利人,大部份都伏在地上,约有两三百人,挂着毒箭,持着长矛,随着鼓声,在叫着,跳跃着,他们的身上都披着各种兽皮。
从那在跳舞的三两百人强壮的体格看来,他们一定是刚利族的战士,在屋子之前,竖着三根高达两丈的图腾,图腾之下,两个大树头上,坐着王可敬和王可丽,在他们的身边,插着许多火把,是以他们两人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王可丽好奇地望着那些土人,她脸上多少有一些惊扰和忧虑的神色,但是王可敬却洋洋得意,看来他正十分满足于现在的地位。
木兰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高翔道:“我们怎么下手?那种解药在哪里?”
木兰花道:“向土人逼问是没有用的,我们根本无法用手势来表达我们的意思,我看最好的办法,是制住了王可敬。”
高翔道:“那我们就得先绕到屋后去。”
木兰花点着头,他们正想行动时,突然间,鼓声停了下来。鼓声一停,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知道一定有一些什么事要发生了。
在鼓声停止之后,骤然在空地上,聚集着那么多人,但是却静得一点人声也没有,只见从第一列长屋子的正中一扇门中,走出两行人来,那两行人看来更是精壮,他们的手中,都执着长矛,每一边是八个人,一共十六个人,走了出来。
在那十六人之后,是一个披着豹皮的老者,那老头的胸前,挂着一串缩小了的人头,是二十个左右,在他走动的时候,人头就幌动着。
从那老者的那种装扮看来,他好像是刚利族的酋长。
而在他的手中,则捧着一只木头雕成的罐子。
那木罐大约有一尺高,直径是半尺,上面刻着很多花,还涂着各种鲜艳的颜色,从它的制作,和酋长捧着它时的那种郑而重之的神情看来,那木罐中,一定盛载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十六人和酋长,走了出来,来到了王可丽和王可敬两人的面前,酋长揭开了那木罐的盖子来,木兰花和高翔看不到木罐中是什么,但是他们都可以看到,在酋长的脸上,立时现出了一种十分虔诚的神色来,他叫了一声,有两个土人立时拿着杯子,走近了他。
那两个土人手中的杯子,是半枚硬果的壳,容量很少,大约不会超过二十CC。酋长慢慢地将手中的木罐,倾侧着,倒出了一种碧绿色的,浓稠的液体来。
那种液体,像是蜜糖一样稠,慢慢向下流着,从木罐中,流进了杯子中,等到杯子满了,酋长便立时停止,那两个土人,端着杯子,来到了王可敬和王可丽两人的面前,就在那时,只听得所有的土人,突然发出了一下高呼:“奈比!”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立时互望了一眼!
奈比!那木罐中那绿色的液体,就是他们所要取到手的东西!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东西,可是他们却没有法子将之取到手。
木兰花彷佛看穿了高翔心中的焦急一样,她用十分安详的声音道:“我们看下去,别乱来。”
王可敬和王可丽两人,都接过了那杯子。
这时,所有的土人,又全都静了下来。
王可丽皱着眉,好像杯中的那液体,有着十分难闻的气味,她问道:“哥哥,那是什么东西?他要我们喝这东西下去?”
“自然是!”王可敬立时回答。
“那究竟是什么?”王可丽又问。
木兰花和高翔,离王可丽大约有二十码,由于所有的土人,都一声也不出,是以两人可以清楚地听到王可丽的讲话声。
王可敬望着手中的杯子,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他们用什么东西制成的,我只知道这种绿色有酒味的液体,他们称之为‘奈比’,那是一种极有效力的解毒剂,刚利人本身,不怕他们自己的毒剂,便是他们经常服食这种解毒剂的原故。”
王可丽犹豫着道:“他们会用毒箭射我们?”
王可敬笑了起来,道:“当然不会,但如果我们要长期在这里生活的话,就不能不小心提防,你放心,吃了它,不会有害的。”
王可丽的神色更忧郁,她喝了一口“奈比”,扁了扁嘴,显然那东西的味道不好,她又问道:“哥哥,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长住?”
王可敬将“奈比”一饮而尽,他得意地笑了起来,道:“可丽,我计划在三个月之后,我就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了!”
王可丽陡地吃了一惊,她的手抖了一抖,几乎将杯中的“奈比”一起抖了出来,她道:“那怎么会?哥哥,你怎么会变成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王可敬微笑着,道:“你不会明白的,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可丽,当我们再回到文明社会时,我甚至可以要求一些国家,让一大幅土地给我,建立我自己的王国,而你,就是公主了。”
王可丽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纯真,显然是她不相信王可敬的话,所以,才会发出那样的笑容来的。她道:“哥哥,你老是喜欢梦想!”
高翔听到这里,回头向木兰花望了一眼,因为他根本不明白王可敬那样说,是什么意思。然而,那却证明木兰花的推测是正确的。
木兰花曾不止一次说,王可敬冒着生命危险到这里来,不单是为了探险,而是另有目的的,看来那是再确实也没有的了。
然而,王可敬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会在猎头人的禁区中得到什么?大量的天然钻石?天然的冲积金?就算是,那也只不过使他成为最有钱的人,又有什么办法,使他有权可以要求某些国家,割让国上给他?
高翔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他向木兰花望上一眼,也等于是在将心中的疑问,在问木兰花了。看木兰花的神情,好像已知道王可敬是什么意思一样,但是她却没有回答高翔,只是低声道:“看那酋长,将奈比送回那屋子去了!”
高翔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但是弄明白“奈比”储放的地点,自然比弄明白王可敬真正的目的重要得多。
是以他立时转过头,向前看去,只见王可敬和王可丽,都已喝完了“奈比”,酋长捧着木罐,仍然跟在那十六名战士之后,回到了那屋子中。
那十六名战士,在酋长空手出来之后,便分站在屋门口的两边,看来他们的任务,就是守卫着“奈比”,不让人去随便取饮。
木兰花拉了拉高翔,低声道:“我们绕到屋后,可以不费什么劲,就将‘奈比’偷到手,先回到毕卡族人那里,救安妮要紧。”
高翔听出木兰花的话中有因,他忙道:“还有什么事?”
“我要来阻止王可敬行事!”
“他准备做什么?”高翔忙问。
但是木兰花却没有回答,只是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的行动要小心些,一给刚利族人发现,那就很糟糕了!”
高翔的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他也探知木兰花的脾气,一件事,若是还未到说的时候,就算再追问下去,她也不会说的。
所以高翔根本不再问,他和木兰花两人,先悄悄地后退,然后,绕着半圈,在森林中走着,不一会,已经来到了那几列屋子的后面。
那时,鼓声和呼叫声,简直震耳欲聋,土人不是在跳跃着,就是拍着手,在发出一阵阵呼叫声,也不知他们在叫些什么。
屋后面一个人也没有,看来所有的土人,都集中在屋前的空地上了,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迅速地来到了第一列长屋之后。
屋后的墙上,全是两尺见方的一个个小窗口,他们来到了正中的那个窗口,踮起了脚,从窗口中,向屋内望了进去。
那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房间正中,是一张木桌,那木罐就放在木桌之上。他们从窗口中望进去,可以看到外面空地上的情形。
他们也可以看到那十六个守卫的背影。
守卫虽然未曾参加跳舞的行列,但是他们也随着鼓声的节奏,在震动着他们手中的长矛,看来他们根本未曾注意屋中的情形。
高翔身子一纵,便已从窗子中,钻了进去。
他捧起了木罐,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木兰花立时向他召了召手,高翔来到了窗前,木兰花接过了木罐,高翔又翻了出来。
木兰花打开了木罐,她闻到了一股辛辣的刺鼻酒味,她先叫高翔喝了两口,她自己也喝了两口,那东西的味道,着实不敢恭维。
然后,木兰花取下了挂在皮带上的一只玻璃瓶,将“奈比”注进玻璃瓶中,那玻璃瓶的容量,是一百二十CC,她又将木罐交给了高翔。
这时,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体内似乎都有一种异样的热辣辣之感,那种感觉,和吞下了两口烈酒是一样的,可是他们又没有醉意。
高翔很快又翻了窗子出来,那只木罐,已被他放回原来的地方了。他们迅速后退,过了森林之后,他们奔走得更快。
他们小心翼翼,经过了满是鳄鱼的河滩,解开了停在岸边的独木舟,用力划着,一直到船又靠了河岸,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急行军的速度走回去,因为他们不知道安妮究竟怎样了,时间有着重大的作用,他们的每一分钟,都可能对安妮的生命有影响!
他们没有再遇到刚利族的巡逻队,他们尽可能靠着河边走着,等到他们可以看到森林时,已经是天色将要亮的时候了。
他们足足一夜未停地在步行着,可是奇怪的是,他们竟不觉得疲倦,看来,他们喝下的“奈比”不但可以解毒,而且还有奇妙的振奋精神的作用。
进了森林之后,他们的心更急,终于,他们已经来到毕卡族人的村落了,他们可以看到毕卡族人的房子之际,就感到不十分对头。
因为实在太静了。
天已亮了,在那么多人聚居的村落中,是不应该那么静的,高翔和木兰花两人,急急地加快了脚步,他们看到,所有的毕卡人,都伏在地上。
在一个一望便知,是临时搭成的草棚之下,毕卡族的巫师,正用一条虎尾,蘸着水,在缓缓地洒着,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像傻瓜似地站着。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看到了那样情形,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跌倒在地,高翔大叫了一声,道:“秀珍,安妮怎么了?”
高翔的呼叫声划破了寂静,每一个人都抬头向他和木兰花望来,穆秀珍一回头,看到了他们,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看到了那样的情形,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已然觉得事情十分不妙,所以高翔才会立时出声惊呼的,再给穆秀珍一哭,他们两人只觉得心直向下沉。
穆秀珍一面哭着,一面向他们奔了过来,奔到了他们的面前,她已然连话也讲不出来了,木兰花也不去问她,一手推开了她,就向前奔去。
等到木兰花奔了开去,穆秀珍才叫道:“安妮……死了!”
高翔握住了穆秀珍的手,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连忙拉着穆秀珍,也向前奔了出去。
到他奔到草棚旁边的时候,他看到安妮躺在一个草织成的垫子之上,闭着眼,看来像是很安详,木兰花正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前听着。
高翔双手,紧捏着拳,手心之中直冒汗。
木兰花停了几秒钟,抬起头来,翻开了安妮的眼皮,她转过头来,大喝一声,道:“秀珍,哭什么,快来进行心脏按摩!”
穆秀珍呆了一呆,连忙蹲下身子来,在安妮的胸前按揉着,她道:“兰花姐,安妮……没有死?”
木兰花道:“我想没有,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那是因为心脏痲痹而引起的休克现象,只要她的血液还在循环,还可以再救。”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急速地解开了腰际的玻璃瓶来,站在一旁的酋长和巫师,一看到了那玻璃瓶,便发出了一下惊呼。
显然他们也认出了瓶中的是什么东西,酋长立时转过身去,拍着手,大声呼叫着,土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发出同样的呼叫声。
在震耳欲聋的呼叫声中,木兰花已捏开了安妮的口,将瓶中的“奈比”,倒进安妮的口中,然后,她托起了安妮的头,使安妮容易吞下“奈比”。
木兰花不断地将“奈比”倒进安妮的口中,足足倒了半瓶,穆秀珍仍然不断地在心脏部位,进行按摩,突然间,穆秀珍叫了起来,道:“她的心跳了,她的心在跳动了!”
“继续按摩!”木兰花说着。
她站起身来,豆大的汗珠,自她的额上,滚滚流下。
因此可见,她刚才心中,不是不紧张,但是,她却有足够的冷静,来判断安妮是真的死了,还是心脏痲痹而形成的“休克”现象。
安妮的心跳,开始时还是很缓慢的,但是渐渐地在加快,在恢复正常,穆秀珍一面笑着,可是一面仍然在流着眼泪。
她不断地在叫着,她的叫声,混和在土人的呼叫声中,木兰花则不断察看着安妮的瞳孔,她又将她慢慢地放了下来。
木兰花道:“行了,她的心跳已恢复了正常,我看她会醒过来的了,毕卡族的酋长,甚至一见‘奈比’,便已欢呼了起来!”
高翔和云四风两人,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太阳渐渐地在向空中移动,所有的人仍然围着安妮。
等到太阳到正中的时候,只有草棚下是一片阴影,安妮已慢慢睁开了眼来。
穆秀珍一看到安妮睁开了眼,就叫了起来:“安妮!”
高翔,木兰花,云四风三人,也一齐俯下身去,注视着安妮。他们已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在等待着安妮苏醒过来。
现在,安妮终于睁开了眼来!
安妮在才一睁开眼来时,在她的眼中,一片迷惘的神色,她眨着眼,又过了片刻,才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我!已死了么?”
穆秀珍一面笑着,一面泪水又疾涌而出,她紧紧握住了安妮的手,道:“傻安妮,你如果死了,如何还能和我们讲话?”
安妮的神态,看来十分疲倦,在她疲倦的脸上,勉强现出了一个笑容来,她缓慢地道:“我不是中了刚利人的毒箭,怎么会不死?”
穆秀珍的话,像是连珠炮一样,快得出奇,她又道:“你要谢谢兰花姐和高翔,他们到刚利族人的村落中,偷来了解药!”
安妮缓缓地转过头,望向木兰花和高翔,在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的神色,她喃喃地道:“我要感谢你们的事太多了。”
木兰花轻轻抚摸着安妮的额角,她发现安妮的额上是清凉的,“奈比”真有着不可思议的功效,安妮竟连体温也恢复正常了。
木兰花问道:“安妮你还觉得什么不舒服?”
安妮摇着头,道:“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疲倦,和……左腿被箭射中的地方……很痛,我从来也没有……那样痛过。”
木兰花直起身子,她和穆秀珍两人,立时互望了一眼,穆秀珍立时伸手向安妮中箭的地方按去。
她的手指才一按下去,安妮“唉耶”一声,左腿便自然而然地缩了一缩,木兰花在那一刹那间,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来。
木兰花的那一下惊呼声,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木兰花是一个头脑极其冷静的人,她极少发出那样的呼叫声,而如果有什么事,能令得她也不由自主惊呼起来的,那自然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了!
一时间,几个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