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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掌横扫 三侠遭擒

云四风冷笑了一下,道:“你们放心,我找张连根,是和他有一件买卖要谈,绝不为别的,你们带我去,将来一定可以得他的奖金。”

那十几个流氓互望了一眼,道:“你自已去如何?”

云四风道:“也可以,你们告诉我好了。”

一个流氓道:“他常住在一艘叫作皇帝号的游艇——”

那流氓的话还未讲完,云四风已然怒道:“别讲了,你们以为我对张连根这人,一无所知么?他的游艇,根本不叫皇帝号!”

那几个流氓一起七嘴八舌地道:“本来的确不是这个名字,那是到最近才改的,你若是不相信,那我们也没法再说下去了!”

云四风道:“好,那你们说下去!”

一个流氓伸手指向海中,道:“你看到没有?有一红一绿,两盏灯亮着的那艘游艇,就是张连根的皇帝号了,听说,上面有最美丽的女人!”

云四风循着那流氓所指,向海面上看去。

那艘游艇停泊在离海岸相当远的海面上,但是一红一绿的两盏灯,却还是清楚可见,云四风一扬手,他手中的一叠钞票,飞了起来。

那一群流氓大声呼叫着,向钞票跌落的地方冲了过去,你推我夺地开始抢夺,立时展开了一场混乱,而在这时候,云四风已将他的车子,驶进了水中!

他那辆车子,是水陆两用的,在水中的速度相当高,当他鼓浪前进的时候,岸上那群流氓的鼓噪声,仍然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但是当他驶出了两三百码的时候,却已静了下来。

云四风也将车子的声响减至最低,向那艘游艇逼近去。等到来到了离游艇只不过十来码之际,他看到雪白的游艇头部,漆着“皇帝号”三个字。

在游艇中,有近乎疯狂的阿哥哥音乐,传了出来,游艇的甲板上,并没有人,云四风熄了引擎,让车子轻轻地靠上游艇。

然后,他利用一块强力的磁铁,将车子和游艇吸住,他攀住了船舷,爬了上去。他才一爬上甲板,便听得“砰”地一声响,舱门被打了开来。

从打开的舱门中,一个男人跌了出来。

但是那男人却还不是一个人跌出来的,他一手拉着一个女郎,那女郎穿着一条仅仅可以遮掩下体的短裙,两条丰满的大腿,完全暴露在外。

那男的跌了出来,用力一拉,令得那女郎也跌进了他的怀中,他立时用极其粗野下流的动作,加在那女郎的身上。

可是,那女郎却非但不拒绝,还吃吃地笑着。

云四风看到了这等情形,只感到心,他身子紧贴着船舱而立,只听得舱中又有人大叫道:“喂,不行,你们不能到甲板上去!”

那男的叫道:“船舱中太乱了,乱到我找不到碧姬了!”

云四风已然有些明白了,这样打扮的女郎,那样色情狂的男人,和那种疯子一样的音乐,船舱中一定正在进行疯狂舞会!

云四风大着胆子,身形一闪,转了出去。

他才一转出,便听得那男子叫道:“嗨,你在外面作什么?面的女孩子比男人更多,你还不进去享受享受,却在吹海风么?”

云四风直来到那人面前,一手抓住了那人的头发,道:“你先进去吧!”他猛地一提,那人发出了一怪叫声,撞进了船舱中。

船舱中传出了一阵轰笑声来,但是云四风却立时拨出枪来,“砰”地开了一枪。枪声令得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只有音乐声还未停下。

而船舱中的灯光,也立时大明!

那船舱十分之大,约莫有两百平方,这时,大约有三十来人,而约有二十名打扮得极其浓艳,穿着短裙的女郎,当灯光大明之际,她们却变得十分狼狈。

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这时正走了过去,关上了唱机,转过身来。云四风仍然站在舱口,他手中也握定了枪,对着舱内。

那汉子转过身来之后,云四风立时注意到他眉上的疤痕,那就是张连根,张连根满面怒容,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张连根!”云四风镇定地说。

“他妈的,你是什么人?”张连根显然有些吃惊。

“你过来!”云四风扬了扬手中的枪。

“放屁!”张连根骂着,“你以为我是好惹的么?”

云四风放声大笑了起来,道:“你当然不是好惹的,但是,我既然已到了这,你以为我就是好惹的么?我数到三,你得出来。”

张连根大声地用粗言秽语在骂着,但是云四风却自顾自地数着。当他数到了“三”时,他的手指扳动了枪机,“砰”地一声响,一粒子弹在张连根的头顶上掠过!

张连根的面色,陡地变了。

云四风冷冷地道:“这一粒子弹,只不过烧焦了你的头发,但是我如果再数到三,你仍然不出来的话,下一颗子弹,将在你两眼之间开一个洞了,一——二——”

“好!好!我出来!”张连根不等云四风数出“三”字,便高举双手,表示投降,他摇摆着身子,向外走来,又道:“朋友,你的枪法不错啊!”

当他向外走来之际,云四风向后退出了两步,而当张连根来到了舱口时候,云四风便道:“站定,别前进,也别后退!”

他要张连根停在舱口,当然是有用意的。

他断定,“皇帝号”上的人,全在舱中,那么,他命令张连根站在舱口,舱内的人便无法向外冲来,他便占着上风了!

张连根停住了身子之后,不耐烦地双手叉着腰,道:“好了,有什么事,该说了,你没有看到我们正在欢乐之中么?”

“那当真对不起得很了,”云四风冷冷地道:“我问你,你是奉谁的命令,将那卷影片,送到那间试片间去的,你说!”

张连根一听,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面笑,一面伸手指定了云四风,道:“果然来了,你果然来找我来了!”

云四风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张连根仍然笑着,“你一定就是那个姓云的大有钱人了,是不是?我们早料定你一定会来的,你果然来了!”

云四风厉声道:“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张连根弯了弯腰,道:“先生,我正在听着,你只管问好了,你只要欢喜,可以问一千个问题,一万个问题,都不要紧。”

在船舱中,又传出了一阵哄笑声来。

云四风觉得十分狼狈,张连根如此不将他放在眼中,他必需要给点颜色给张连根看看了,他正想扳动枪机,射向对方的肩头。

但是就在这时,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

云四风还未曾来得及转过身来,他的背后,便已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击的力晕极强,像是一炳枪托,撞在他的背上。

云四风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就在这时,他看到张连根已迅速地向船舱中退去,云四风知道自己已然中了对方的奸计了!

对方并不是没有准备的!

而且,正如他曾经怀疑过的一样,对方一切行事都计划得如此之周详,而会派出眉上有疤痕的有案底的张连根去送那段影片,那绝不是疏忽,而是计划的另一个环节,那个环节的作用,就是引他到“皇帝号”上来自投罗网!

云四风一想到这一点,立时便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他更立时想到,除非制住了张连根,否则,自己是没有办法的了!

是以,他一看到张连根向船舱中退去,他不顾一切,向前疾扑而出。他和张连根几乎是先后相差只不过一秒钟,跌进船舱中的。

而在他跌进船舱之后,他又发了一枪。

张连根在地上打滚,滚了开去,云四风的那一枪,射了个空,张连根想要一跃而起,但是云四风飞身而起,一脚已然踢中了张连根的下颚。

张连根的身子,重又跌倒下去,云四风一俯身,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将他的手臂,硬生生地扭到了背后,立时用枪对准了他的后脑!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刚才在他背后向他袭击的人。

那共是四个人,四个人的手中,都握着手提机枪,而这四个人的脸上,都是戴着软塑胶的面具的,以致他们看来,十分诡异恐怖。

云四风一看到这四个蒙面人,又不禁呆了一呆,他沉声喝道:“张连根,你若是要命的,就命令这四个人将枪放下!”

张连根只是在挣扎着,还未曾出声。

可是,那四个蒙面人中的一个,却已发出了惊心动魄的笑声,怪笑了起来,道:“你别问了,他,他早已不要命了!”

张连根的身子,突然停止了挣扎,他用骇然欲绝的声音问道:“你们——你们——”

那蒙面人道:“对了,我们奉命将你毁灭!”

他的话才一讲完,只见他一翻手腕,手中已多了一炳精光夺目的匕首,他握住了匕首的炳,将那炳匕首,向前直抛了过来!

那蒙面人的动作,实在快到了极点,以致云四风还没有想出应变的办法来之前,“拍”地一声那炳匕首,已然插进了张连根的胸膛。

张连根发出了一下惊呼声,他的身子,又挣了两下,但是那炳匕首却恰好插入他的心朦,他立即垂下了头,不动了!

这个变化,是云四风绝料不到的!

这时,他抓住的是一个死去了的张连根,当然是一点作用也起不了的。但是,如果他将之放开的话,他连这一点掩蔽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蒙面人又喝道:“所有的人都到甲板上来,全上来!”

那些男女,早已吓得四无人色,连忙依言走了出去。

转眼之间,船舱中已只有云四风一个人了!

他看到两个持着手提机枪的蒙面人向后退去,云四风立时厉声喝道:“喂,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想进行一场大屠杀么?”

他的话刚一讲完,令人心悸的机枪声,男男女女的惊呼声,倒地声,落水声,已然一齐响起来,刹那间,“皇帝号”船上,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云四风在舱中,不禁呆住了!

他实是想不到对方竟凶残到了如此灭绝人性的地步!

他松开了已死了的张连根,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快点离开这艘游艇!但是,当他想到这点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他的身子才动了一动,那两个停在舱口的蒙面人已然直冲了进来,云四风运忙扳动枪机,但是由于慌张,他那一枪并没有射中任何人。

而那两个蒙面人,则已在那一刹间冲到了他的面前,手提机枪的枪柄,横扫了过来,正扫在他的手腕之上,将他的枪扫脱。

云四风手枪虽然已经跌离了手,但是他仍然一低头,向前疾撞而出,那一撞,正撞在那人的胸口,那人发出了一下怪舛,翻身向后倒去。

云四风连忙扑了上去,一面用膝盖顶住那人的小腹,一面伸手去夺手提机枪。如果是一对一的话,那么,云四风的这几下攻势,十分凌厉,那人已然没有还手的馀地,云四风也是定然可以将手提机枪夺过来的了。可是,如今他却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四!

就在他双手握住了手提机枪,用力一扯,将那柄手提机枪夺到了手中之际,他的后脑,已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攀,令得他的身子,陡地挺立了起来。

然而,也就在他的身子挺立之际,他的眼前一阵发黑,他双手虽然还紧紧地握着那柄手提机枪,但是他的身子却已然倒了下去。

一个蒙面人将倒在地上的一个拉了起来,在甲板上的两个蒙面人也走了进来,就在这时,只听得船舱的一角,传来了一个声音,道:“速离开港口,向南驶,与我会合,小心看守俘虏。”

“是!”那四个蒙面人齐声答应着。

如果这时,云四风可以听到那声音的话,他一定一听就可以听出那正是“血影掌”声音了。但可惜这时,他昏了过去。

两个蒙面人进入驾驶舱,游艇迅速地冲波破浪前进。

等到水警轮接到了有枪声的报告,而赶来察看的时候,“皇帝号”早已走远了,而第二天,当被枪杀者的尸体给浮了上来之际,当然又成了轰动全市的大新闻,而警方的威信,也可以说到了最低潮,每一个人都在谈论着“血影掌”。

而且,每一个人都知道,连所向无敌的木兰花,这次也遇到了对头,她自己,穆秀珍和高翔,已一齐落在“血影掌”的手中了。

人心惶惶,一些犯罪集团趁机活动,罪案的数字直线上升,本市的治安,几乎已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了,而时间还是无情地在过去。

全市每一个人都知道七十二小时的限定。

而木兰花能不能在七十二小时之内脱身呢?

木兰花有什么办法呢?

木兰花——

木兰花在那卡车厢之中,当卡车厢流到了海中之后,她的心中实在十分乱。因为她并没有可以弄开那车厢的工具。

而如果想被船只发现,那希望是十分渺茫的,最糟的是,卡车厢是密封的,车厢中的氧气,可能支持不了多久,那么,她就极可能在遇救之前窒息而死。

木兰花坐着,不住地在转着各种可以脱身的念头。

在她还未曾有什么具体的办法想出来之际,突然,她觉出车厢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接着,车厢在海中流出去的速度,突然增加了。

木兰花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她站了起来,她只是可以想到,车厢的去势十分之快,因为她可以清楚地听到浪花拍在车厢上的声音。如果是顺着海流淌出去,那绝不会有这样的声响发出来的,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带着车厢,在鼓浪前进了?那么,对方不是将自己抛进海中就算,而且还要进一步对付自己!

木兰花在漆黑的车厢之中,站了片刻,又慢慢地走到一个角落中,蹲了下来。约莫又过去了半小时,突然听得“拍”地一声响,车厢的门,被打了开来。

一丝微弱的光芒,射了进来。

那丝光芒虽然微弱,但是对久处在黑暗之中的木兰花来说,却也足可以使她看得见,有一根枪管,自门中伸了进来。

几乎在木兰花还未曾有任何动作之际,便听得那枪口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嗤嗤”声,一种气体,疾喷了出来,木兰花已然站了起来,但是这种气体,却又使得她跌倒下去。

她全身发软,但是她的神智,却还十分清醒。

只听得外面有人道:“行了,她一定已毫无抵抗能力的了,将她带出来吧,首领等着要见她,这是非同小可的事,木兰花被擒,哈哈。”

随着讲话声,两个汉子,将门打开,走了进来,一人抓住了木兰花的一只手,将木兰花拉了出去,木兰花一出子车厢,海风吹来,令她的神志更清醒了些。

但是,她却仍然软弱无力,那种气体,令得她的肌肉神经受了麻醉,是以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等到她被拉了出来之后,她看到了一大堆尖礁石,卡车厢正挤在两块礁石的中问,有一艘小型的潜艇,正露出在水面之上。

木兰花被迅速地抬到了潜艇上,她又看到那卡车厢被翻了转来,然后,她被从潜艇的舱口中塞了进去,进了潜艇之中。

她被拉动了几尺,关进了一间十分窄小的房间之中。

然后,她觉出潜艇在向下沉去。

木兰花的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她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了!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落到敌人的手中,但是却没有一次像如今那样不明不白的。她甚至连那个“血影掌”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

而且,她还知道,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落入敌手,连高翔也落入敌人手中了,在她也被擒之后,那个“血影掌”不是更可以穷凶极恶了么?

木兰花这时所能做的,只是猜想事情下一步的发展,将会怎样。她估计那“血影掌”将会和她见面,这可能便是血影掌要生擒她的目的!

因为自从她被困入在卡车厢中起,对方不知有多少次可以杀她的机会,但是对方却没有下手。由此可知那个“血影掌”并不是杀了她感到满足的,对方要取得绝对的胜利,他可能要全世界都知道,鼎鼎大名的女黑侠,已成了他的俘虏!

这一点,倒是木兰花欢迎的。

因为只要拚下去,尽管她节节败退,尽管她的处境再不利,但总是有机会可图的,她必需锁定,忍耐,然后,等候着机会。

木兰花打定了主意,她索性阖上了眼晴,休息起来。因为即将到来的事,甚至是不能预测,她必需要有足够的精神去对付。

至少过了两小时,木兰花又觉得潜艇在向上升起。

然后!“砰”地一声,那窄舱门被打开,两个蒙面人又将她拉了出去,塞出了舱口,木兰花四面看去,她仍然在海上,潜艇冒出海面的地方,是在一艘相当大的船只之旁,那艘船,看来像是一艘商船,悬着巴拿马的国旗。

但是木兰花立即断定,这艘船绝不是商船,商船只不过是假装的,这一定就是那个血影掌的太本营!木兰花心中,又不禁叹了一声,那是多么巧妙的设计啊,“血影掌”的总部,是一艘商船,流动的总部,不但可以使他神出鬼没,而且,他还可以公然地将商船停在任何公开的港口上!

从潜艇到那商船,是由一艘小橡皮艇划了过去的。

一上了商船,立时有两名水手,过来架了木兰花,那两个蒙面人立时退了开去,等到他到了潜艇中之后,潜艇开始沉下去。

木兰花被带到了一个船舱之中,在那个船舱中停留了几分钟,她又被带到了另一个船舱,如是般一共转了四个船舱,最后,木兰花被推进了一个十分巨大的船舱之中,她相信那已是目的地了!

因为,那被漆得血也似红的船舱之中,只有一张漆黑的椅子,那张椅子的椅背,完全是一只手掌的形状,椅背是对着舱门口的。

木兰花才一跌进来,就看到一个人坐在这张奇异的椅子上,那人当然是背对着她的,但是木兰花却也立即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当木兰花“砰”地一声跌进来之际,坐在那只椅上的人,身子抖动作,发出了一阵刺耳之极的声音来,那正是“血影掌”的声音!

他笑了近两分钟,才道:“木兰花小姐,你来了么,欢迎,欢迎。到了如今,你是不是以为和我作对,是太不自量力了呢?”

木兰花闷哼了一声。

血影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我是什么人,你竟然想与我作对?我想,你一定在后悔你找到市立艺术院中的那批古画了吧?”

木兰花是有讲话的气力的,但是这时,她却全然懒得开口。她不出声,血影掌一直在笑着,直到笑了十来分钟,他才道:“你可以和高翔见面,而且不必多久,我相信你也可以和穆秀珍见面。还有一个什么人?叫云四风是不是?他也一定会来与你们会合的。”

木兰花仍然不出声。

那血影掌也不转过身来,只见他的手,在椅把上轻轻的按了一下,立时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血影掌”吩咐道:“将她带下去,安置在高翔的旁边。”

木兰花心中暗叹了一句,除了任人摆布之外,她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她被那两个人拖了出去,到了另一间船舱之中。

一进了那间船舱,她就看到高翔了。

高翔的身子,像是钉在十字架上的那稣一样分被固定在一块铁板之上,他的颈部,手腕,足踝处,以及腰际,都箍着极厚的钢带。

看来,他的全身,除了双眼之外,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活动的了。木兰花一到,高翔转过眼来,失声叫道:“兰花!”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高翔。”

高翔在铁板上用力地挣扎着,但那当然是没有用处的,他急叫道:“兰花,快反抗,一被他们绑上了,就没有机会了!”

木兰花苦笑着,道:“你以为我不想反抗么?但是我吸进了一种特殊的气体,我除了还可以讲话之外,一点也不能动。”

高翔呆了片刻,他望着木兰花被拉上了那块斜放的铁板,看看木兰花的手,足,全被钢带扣住,他额上汗如雨下!

等到木兰花全被扣住之后,高翔才喘着气,道:“你,唉,他们究竟想怎样?他们为什么不干脆下手?他们还在等什么?”

但这时候,木兰花却显得比平时更镇定,她只是苦笑了一下,道:“我想他们是在等秀珍,或许,他们还要等云四风。”

高翔苦笑着,道:“你是说,我们全完了?”

木兰花并不回答,高翔也不再问。

穆秀珍果然来了,穆秀珍被拖进来的时候,全身还是湿淋淋的,当穆秀珍也被绑上了铁板之后,有人替他们拍了照。

穆秀珍一直在破口大骂,直到骂得声音都哑了,她才停了下来,喘着气。又过了几小时,有人拿着印好的传单给他们看。

穆秀珍又骂了起来,但是木兰花却不出声。

高翔只是微微地叹着气。

等到拿传单来的人退了出去之后,高翔沉声道:“秀珍,别骂了,我们得想一想办法才是,兰花,你一点主意也没有么?”

木兰花木然地回答道:“没有。”

木兰花的回答,令得高翔和穆秀珍两人,感到了一阵心冷。他们从来也未曾听得木兰花讲出这样失败的话过!

穆秀珍在呆了一呆之后,尖声叫道:“我们没有办法了?”

木兰花的声音,更是沮丧,道:“我看是没有办法了,不但我们没有办法,方局长在七十二小时之内,只怕也救不了我们。”

穆秀珍也不出声了。

但是木兰花却还在继续着,她道:“这个血影掌,可说是我们所遇见的匪徒之中,最出色的一位,我们是败定了!”

穆秀珍不服气地叫了起来,道:“兰花姐!”

木兰花苦笑着,道:“你是在说我长他人的威风,是不是?我绝不是长他人的威风,你想,我们自和他交手以来,那曾占过一丝上风?”

“有的,那批名画,不是给我们找到了么?”

“那只可以算是偶然的幸运,唉——”木兰花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可惜我们竟连他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

穆秀珍怒道:“理他是什么样子的干什么?”

在她们姐妹两人讲话之际,高翔一声不出。

高翔之所以不出声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同意木兰花的见解,而是他听出,木兰花这样讲,像是有一种特别的用意的!

果然,在穆秀珍讲完了那一句话之后,便听得舱旁的一角,传来了得意之极的笑声,笑声正是“血影掌”所发出来的!

血影掌的笑声,当然是通过了传音器传过来的,他笑了一会,道:“木兰花,你已肯认输了,你可是准备向我投降么?”

木兰花冷冷地道:“如果你以为我会有这样的意思,那你可大错而特错了,我只是想见见你,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血影掌又笑了起来,道:“自来美人爱英雄,莫非你对我有意思么?哈哈,但是就算你对我有意思,我也不会上当的。”

在一旁的穆秀珍,已气得满脸通红,她大声地叫道:“兰花姐!”她这样大声地叫着,当然是不想木兰花再和血影掌交谈下去。

但是,木兰花却像是根本未曾听到穆秀珍的叫唤一样,她也笑了起来,道:“血影掌,由此也可以知道,你心底深处,对我们三个人,害怕到了什么程度!”

高翔也在这时,突然插言道:“兰花,其实你根本不必指出这一点,现在,他一定认为你是在激他现身了,他已将我们三人擒住,但是他却一点没有胜利的信心!”

传音器中,只传来“血影掌”一阵又一阵的冷笑声,并没有传来他的回答,高翔勉力转过眼,向木兰花看去,木兰花脸上那种安详的神情,令他佩服。

血影掌笑了许久,他的笑声,才突然地停了下来。

接着,那传音器中,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穆秀珍“哼”地一声,道:“这贼子,他果然不敢来见我们,当真是胆小如鼠!”

她这一句话才出口,只听得门上发出“拍”地一声响,他们三人的头部,全是被固定在那块铁板之上的,是以他们并看不到门口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们根本不必去看,也立即可以知道门旁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因为“血影掌”的声音,已然从门口传了过来,道:“你猜错了!”

穆秀珍陡地一怔,道:“兰花姐,他来了!”

木兰花的心中,也陡地紧张了起来!

她刚才讲了那么多话,又受了血影掌那么多的嘲笑,她以为血影掌是不会来的,因为只要血影掌来到她面前的话,她就还有一线可以脱身的机会!

但如今,血影掌真的来了!

木兰花的心中,自然又高兴,又紧张,她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道:“他来了?我看,他至多不过在门口,略站一站而已。”

在门口,血影掌又连声冷笑了起来,道:“木兰花,你又料错了,我不但将来到你们的面前,而且,在七十二小时之后,我还要亲自按掣,将你们烤死!”

随着这几句话,脚步声向前,传了过来,木兰花的心中更紧张了,她尽可能转过眼去,想看一看血影掌究竟是怎样的人。

但是,她还未曾看到血影掌,便突然听得另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接着,便有人叫道:“首领,首领,皇帝号有紧急报告。”

血影掌的脚步声停止了。只听得他笑了起来,道:“三位,有好消息来了,你们新加入的一个同伴,只怕也要受到我的款待了。”

穆秀珍吃了一惊,道:“你是说——”

血影掌冷冷地道:“我是说云四风!”

血影掌只讲了这一句话,便听得他向后退去的脚步声,接着,便是“砰”地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随着那“砰”地一声,木兰花实在没有法子掩饰她心中的失望,她不由自主,低声叹了一口气,而穆秀珍却又忍不住骂了起来。,

又过了将近一小时,传音器中,才又有声音传了出来,那仍然是血影掌的声音,道:“刚才我说的好消息,已然证实了!”

木兰花立时间道:“那是什么意思?”

“云四风已被我请来了!”血影掌得意地笑着,说:“但是他却比较幸运,只要他的兄弟们,肯以云氏机构的百分之八十资产移交给我,他就可以不死。”

“你在做梦!”穆秀珍嚷叫着。

“绝对不是做梦,而你们三人,也不必想有活着离开的机会,告诉你们吧,饭桶方局长直到现在,仍然是一筹莫展!”

高翔朗声笑着,道:“可是,你却不敢来见我们!”

高翔并不知道木兰花为什么一定要见血影掌,但是他却知道,木兰花要见血影掌,那一定是有理由的,而木兰花要见血影掌,如果一直由木兰花提出来,便容易使对方启疑,所以高翔一有机会,便再激血影掌,要他在木兰花的面前出现。

木兰花也明白了高翔的意思,她冷笑着,道:“高翔,你非要令他难堪作什?他不愿意见我们,就让他自己去决定好了。”

穆秀珍听得云四风也落到了血影掌的手中,她的心中十分焦急,简直比她自己遭了不幸更甚,也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和云四风之间,实已有了极深厚的感情。她这时忙反驳木兰花的话,道:“什么不愿意,其实,他是不敢!”

在传音器中,血影掌发出一阵笑声,但是他的笑声,却在渐渐远去。然后,突如其来地,“砰”地一声,门被打开,

血影掌一直在笑着,直到他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

他一到了木兰花的面前,不但木兰花可以看到他,连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也可以看到他了。那是一个身形高而瘦的人。

他的年纪,不会超过三十五岁,脸色十分苍白,但是双眼却极其有神,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面孔,是他们以前从来也没有见过的。

木兰花闭了闭眼晴,这个人绝没有化装也没有戴上什么面具,但他却是一个以前从来也未曾见过的人,这人只怕也不会在任何警局有犯罪纪录。

木兰花望着他,足有一分钟之久,才道:“你就是血影掌?”

那人用十分仿岸的神态道:“我是。”

木兰花发出了一个微笑,道:“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就是血影掌?你不是声称绝不在人前露面的么?何以竟打破了你自己的信条?”

“在将死的人之前,我露面又有何妨?”

“你既然已经打破了你自己的信条,那证明你的失败已然开始了,你以为人家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么?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

血影掌冷笑了起来,道:“他们当然不知!”

木兰花道:“你是一个十分自信的人,但是却过份自信了,你以为你已经对我们作过搜查的,是不是?但是,你可曾注意到我左手的无名指和中指,几乎是一样长的?而事实上无名指是应该比中指,短上四分之一左右的,你看到了没有?”

木兰花一面说着,血影掌的眼光,便不由自主,移向木兰花的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果然如她所说,是一样长的!

血影掌的身子,略震了一震。

他立时道:“你是说,在你的左手无名指之上,藏有一具小型的无线电发射仪,使得你的所在,可以为人所知?”

木兰花只是微笑着,不置可否!

但是,血影掌却并没有被木兰花吓倒,他反而“呵呵”大点了起来,道:“可是,你或许也没有想到,我们是在一艘船上?”

这的确令木兰花吃了一惊,因为她确然未曾想到这一点。她发出了“啊”地一声,然而那一声,她却是故意装出来的。

血影掌笑得更加得意,道:“所以,我只要现在将你手指上的无线电通讯仪毁了,再开动船只,那么,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知道你在哪了。木兰花小姐,如果你的救兵找不到你,那是你自己的错误,哈哈,鼎鼎大名的女黑侠木兰花,自己害了自己,哈哈!”

他一面笑着,一面疾伸手,捉住了木兰花左手的无名指指甲,猛地向后一拉。他一拉之下,果然给他拉下了两分长短的一节东西来。那节东西本来是套在木兰花的手指之上的。但是,当那节东西被拉出来之后,他面上那种得意的笑容,却突然冻结了。

他脸上的形状,变得十分怪异。只见他慢慢地举起手,凑到自己的眼前,他的手上,仍然捏着那节假指甲,但是,在他的食指之上,却刺着一枚尖针。

那枚尖针刺进他的手指并不深,当然也不会造成多大的痛楚,但是他的脸上肌肉,却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而且,他讲话的声音也变了。。

可是,他还在故作轻松,他道:“嘿,这是什么玩意儿?一具小型的无线电通讯仪之中,会有一枚尖针射出来的么?”

“当然不会有的。”木兰花镇定地回答。

“那么,这是什么玩意儿?”血影掌怒吼了起来。

“哦,你还不知道么?”木兰花微笑着,“你上当了,那是一枚毒针,我相信你的手指,已然在感到麻木了,是不是?”

血影掌以极快的动作,在他的上衣袋中,抽出了一条丝手巾来,将他的手腕,紧紧地扎住,他的双眼之中,也现出十分狠毒的神色来。

木兰花继续在徵笑着,道:“不中用的,血影掌先生,如果你是给毒蛇咬着了,那么你这样做,可以使毒性受阻,但是那针上的并不是蛇毒,或许你听说过,在英属圭亚那的海岸不远处,有一个岛,那个岛叫作死亡岛,岛上有一种植物——”

木兰花才讲到这,血影掌已然怪叫了起来,喝道:“住口!”接着,他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道:“你,你想吓我么?”

“我不是想吓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你这艘船上,我相信一定有完整的化验设备,那么,你将可以发现一种特殊的结晶,这种结晶,只有死亡岛上的那种植物才有的,而这种毒素,在一进入人体之后——那太巧了,也恰好是七十二小时——”

木兰花故意顿了一顿。

血影掌怪声笑了起来,道:“我不会死!”

木兰花点头道:“对,你说得对,你讲出这句话来,证明你对毒药的知识,极其丰富,七十二小时之后,你不会死,但是你的神经中枢开始受到破坏,你的记忆,逐渐消失,再过七十二小时,你仍活着,而且很健康,但是你却是一个比初生婴儿更无知的白痴,一个活死人!”

血影掌猛地向后退出了一步,但是他居然仍然维持着相当程度的镇定。他道:“接下来,当然你是希望我向你求教解毒的方法了?”

木兰花道:“当然是,这种毒物,用一种十分简单的东西,就可以将毒性解去,但是那简单的东西是什么,却只有死亡岛上的土人酋长才知道。”

血影掌厉声吼道:“但是,你的诡计挽救不了你。”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挽救得了的,我曾在死亡岛上住了三个月,我曾以最普通的奎宁丸,挽救过酋长儿子的住命,所以,你还是求我吧!”

血影掌狠狈地道:“我愿意将手砍下来!”

“那当然可以,手是你自己的,你喜欢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木兰花佻皮地回答,“但是,既然你对毒药的知识如此超霉,那么,你总该知道这种毒药是作用于神经系统的,除非你将全身的神经一齐切去,但既然准备那样,又何不听凭毒性发足呢。”

血影掌怔怔地站着。

他一动也不动,而且,也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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