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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踏前两步。在长桌的另一端前站定。那张长桌约有十二长。也就是说,她和“太阳”间的距离是十二。

虽然那种暗红色的光芒干扰视线,使她看不见“太阳”的真面目,但是一个人坐在前面这一点她还是可以看得到的。

她慢慢地举起枪来。她相信“太阳”也一定看到她的这个举动。

只听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以“太阳”的笑声,最是响亮。

木兰花心想搏一搏,扳枪机。

她扳动枪机的结果。不外两种:其一,子弹直射而出。将“太阳”射死。其二,子弹因为高频率的电磁波影响,在枪管内爆炸,那麽,死的将是她,而不是“太阳”。

这等于是一伤生命的赌赛。机会平均。五十对五十!

木兰花的手指渐渐地扣紧。

“太阳”却在这时,转过头去,道:“地球,搜索工作可以停止了。”从他的语音中,听不到一丝惊恐的意味。

木兰花突然放下了枪,她不是一个赌徒,她要寻求必胜的方法,而不是以自己的性命。来博取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小姐,”“太阳”笑了一下。“你不肯自杀。我们很高兴。我们如今开会,允许你列席。请你坐在我的对面如何。”

木兰花冷笑了一下,却并不立坐下来,而向前走了过去,当她走前两步之后便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那人站在木兰花的前面,离木兰花只有两左右。但是,木兰花却仍看不清他的面容。

“小姐,请你止步。”那人以十分僵硬的英语,冷漠地说着。

“哼,”木兰花冷笑着:“既然在这里,任何枪械都不能伤人,那麽。你能阻止我麽?”

坐在“太阳”左边的一个人,突然纵声笑了起来,道:“小姐,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敌得过我们这里的许多人麽?”

木兰花并不出声,她陡地冲向前去,右肘在身前那人的腹际,猛地一撞。

那突如其来的一撞,令得那人发出了一下惨鴓声,弯下腰去。木兰花左臂一圈。已经圈住了他的腰际,将他反抓了起来,向外猛地摔了出去。

他才一摔出了那人。手在桌上一按,便已跃上了会议桌。

她一在会议桌上站定,刚才发出纵笑声的那人,也跃了上来。站在她的对面。

木兰花本身。在柔道上有极高的造谙,她自然也可以知道对方的功夫如何。这时,她当然看不清对方是什旗人。但是她一看到那人站在她的面前,身子似屈非屈,似直非直,那分明是绝顶的柔道高手!

在木兰花的记忆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一站出来,便使人看出他是一流高手的。那是她的师傅,日本柔道名家,儿岛强介。

难道这人是她的师傅麽?

木兰花立即以日语道:“你是谁?”

那人也以日语回答:“火星。”

木兰花刚想再问他的名字:“火星”又以日语喝问道:“你柔道的授业师傅是谁?”

“火星”的这一问,表示他也着出了木兰花站立的姿势。是一个非同凡响的柔道高手。

“儿岛强介。”木兰花立即回答:“你是什麽人?”

那人并不回答,却“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木栅花见那人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不禁更是起疑。“哼,你是没有脸讲出来麽?”她故意激怒对方。

“你的授业恩师是儿岛强介,我叫儿岛谷温,我是你的什麽人?”

木兰花一听到了“儿岛谷温”四个字,她不禁猛地一惊!这个名字她是听到过的,说起过这个名字的人,正是她的师父儿岛强介。儿岛强介在讲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十分感慨,他说,儿岛谷温是他的兄弟,两人同时投师学艺,既是亲兄弟,又是师兄弟,在一次冠军争夺赛中,两兄弟各出全力相拚,结果是儿岛强介夺到了冠军,儿岛谷温一怒之下,就离开了日本,从此便没有了音讯。儿岛强介还曾说,他弟弟儿岛谷温,在柔道上的造谙。绝不在他之下,那天争夺冠军,他之所以得胜,全是凭看过人的韧力而已。

木兰花的师傅,儿岛强介还曾经要木兰花到处留意儿岛谷温的消息。

木兰花到过不少地方,都末会听到过儿岛谷温这个名字,却不料在这里,黑龙党的会议室上遇上了!更料不到的是,兄岛谷温竟是黑龙党中占颇高地位的“火星”!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如果阁下是儿岛谷温的话,那就是我未曾见过面的师叔。儿岛谷温猖狂地笑了起来,道:“那你还敢和我来动手麽?”

“我师父教导过我,武道,不论是柔道还是剑道,就是人道,只要是为了正义。反对强暴!不论敌手多麽厉害,都应该有大无畏的精神。”木兰花的声言十分沉着,也十分有力。

儿岛谷温的身子动了一动,双臂骤地抬起,已经作势要扑了过来。

木兰花连忙向后退出了一步。

这时,木兰花和儿岛谷温两人。都在会议桌上,那张会议桌虽然十分大,但作为柔道的比试场所,却还是小了一点。

所以,木兰花想要跃到地上去,再来和儿岛谷温见个高下。

但是,她才后退了一步,便听得“太阳”冷冷地道:“真正的柔道高手,是不会计较比试地方的大小的,火星,是不是?”

“那只有一流的高手,才会这样。”儿岛谷温的同答,十分高傲。

“木兰花小姐,”“太阳”接着说:“你可敢接受一项挑战麽?”

“我若是不敢接受挑战,我就不会在这裹了。”木兰花的回答,十分乾脆。

“好,因为你,我们丧失了两个优秀的同伴,他们全是儿岛君的好朋友,儿岛君要为友报仇,你们就在会议桌上动手,你失败了,你今后一生的行动,都要听我的指挥。”

“如果我胜了呢?”

“那麽,像你来时一样,我们送你回去。”

木兰花默不作声,她的心中在迅速地思想着。

她虽然侥幸出了那间密室,避开了自动武器的袭击,但是,想逃出黑龙党的总部,看来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一件事。

“太阳”的挑战条件并不苛刻,只要她胜了,她就可以离去,如果输了,那麽当然是加入黑龙党,听他的指挥行事。那当然是木兰花所不愿意的事情。但是如果她胜了的话,那麽她就可以离开险地了。

问题在于:她能胜麽?

“怎麽?不敢接受挑战麽?”“太阳”的声音中,含有奚落的成份。

木兰花是一个个性十分强的女孩子,她立一挺胸。道:“我有说不字麽?”

“可是你也未曾答应!”

“你能遵守诺言麽?”木兰花紧接着问。

“当然能,我是当部下作出诺言的,我总不能在部下面前失信,问题是你,小姐,可能接受失败之后的条件麽?”

木兰花望着面前的儿岛谷温,在那种特殊的暗红光线之下,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她只看得到对方站立的姿势,富真如同渊停岳峙一样。

“好,我要是失败了,便听凭你的指挥!”木兰花终于咬了咬嘴唇,讲出了如上的一句话来。

“好,开始罢!”“太阳”叫出了四个字。

儿岛谷温的身子耸了一耸,打横向左,跨出了一步。木兰花也向左跨出一步,两人的距离,反倒远了些。他们两人,都微微地弯着腰,作出要向对方扑过去的一种姿势。

但是两人却谁也不抢先扑出,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兜着圈子。

木兰花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先出手,不要先出手。儿岛谷温的心中,也同样地在告诫自己。不要抢先出手。柔道是一门和别的武功截然不同的武术,它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缺点。而静能掩饰缺点,动则暴露缺点。尽可能迟动。甚至不动,才是求胜的秘诀。

木兰花和儿岛谷温两人全是高手,他们都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们只是兜着圈子,谁也不肯先动手。光线是如此黑暗,要注意对方。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对方的一些小动作,是根本无法发现的。

在兜了七八个圈子之后。木兰花突然想到,光线的阴暗,是一个十分不利的条件,但是这个条件却是对双方面而言的。

自己如果加以利用,那麽反而将不利转化为有利!木兰花一想到了这一点。身子陡地停了下来,向前冲了出去。

她向前冲出的势子极猛,她才冲出,儿岛谷温身子跨出一步,已到了木兰花的右侧,也是身形疾展。向木兰花撞了过来!

木兰花那一冲,势子十分猛,但是她只冲出半步,便立即站住,儿岛谷温在她的面前掠过,木兰花一伸手,已抓住了儿岛谷温的肩头,左手在儿岛谷温的腰际一托,已将儿岛谷温一交摔倒但是儿岛谷温的身手,极之灵活,他在桌上一个翻滚,人并不站起来,滚到了木兰花的脚前,木兰花未来得及避开之前,便已经给他托住了小腿,一个站不稳,也跌倒在桌上。

儿岛谷温的动作,实是快得如同闪电一样,木兰花才一倒下,他已霍地站了起来。而他的双手,仍抱住了木兰花的小腿。所以,他人一站了起来,便等于是把木兰花倒提了起来。

木兰花大吃了一惊,手在桌面上一按,想要藉着挺起来的势子,将儿岛谷温瞪倒。

可是她双手一按,却一点力道也没有借到!

原来儿岛谷温双臂一振,已将木兰花的人,整个地扬了起来,刹时之间,木兰花只觉得身子被儿岛谷温提着,团团乱转。

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儿岛谷温一定将自己越转越急,而当转到最急的时候,儿岛谷温只要一松手的话她就要直跌出去,输在儿岛谷温手下了。

儿岛谷温什麽时候才会将她抛出去呢?她可供设法的时间,可能只有两秒钟,也可能有两分钟。

“太阳”和其他党魁的叫好声,轰然而发。

木兰花的脸部,像是要炸裂了开来一样。

天在旋,地在转,她的身子被越扬越高,那两盏暗红色的灯,像是陀螺一样。

陡然之间,木兰花想到了,那两盏灯可以帮她的忙,灯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当然有支柱吊着,但因为光线特殊阴暗的关系,根本看不到那支柱,在灯罩的上面,可以说是一片黑暗!

如果能够存身在吊灯的支柱上呢?

木兰花才想到了这一点,只听得儿岛谷温陡地发出了一声大喝。她的小腿上一松。人已向前疾飞了出去:如果儿岛谷温是在木兰花想到那一点之前松手的话,那木兰花可以说是输定了。

但是如今。情形却不同了。前后相差虽然只不过是两三秒钟的事,但是这两三秒钟,已足可以使事情整个改观有馀了。

木兰花的身子-被抛出,她猛地向上,昂了一昂,使她在向前飞出之际,身子向上,接着,她右臂张开,右手已抓到了一根铜柱,一抓到了铜柱。她的身子立叩缩了起来,隐没在灯罩上的那一大团阴影之中。

儿岛谷温是在提着木兰花,将她转到发急的时候抛出去的,木兰花一脱手,他便在等着木兰花撞向墙上的“抨”然之声。

可是。当他身形凝止之后,木兰花的人,就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儿岛谷温正在发呆间,木兰花的双脚,已疾伸了下来,勾住了儿岛谷温的头颈,猛地用力绞了一纹。

那一绞,将儿岛谷温整个人,绞得翻跌了出去,跌下了会议桌。

而在儿岛谷温跌下会议桌的时候,人人都听到他的颈骨,发出了丢然断折之声,而儿岛谷温跌到地上所发出的呻吟之声,证明他受了重伤!

木兰花双手一松,轻轻地落下了会议桌来。

一时之间,会议室中,除了儿岛谷温的呻吟声之外,什麽声音也没有。

接着,便是“太阳”的声音。“太阳”的声音中,显得他十分之温怒:“木兰花,你又胜了。”

“这只不过小胜,请你蒙上我的眼睛,我要离开这里了。”

“水星,你去安排木兰花小姐离开这里的一切事情。木兰花小姐。我本人十分佩服你,但是你想和我们作对的话,你仍然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试想。如果不是我遵守诺言的话,你离得开这里麽?”

“那也未必,你的无线电控制的自动武器就未曾杀死我,而且,我其实是可以不来这里的。”木兰花针锋相对地回答。

“那是你的幸运,小姐,幸运之神是不会时时跟着你的,你该明白。”

“多谢你的关切,我们仍然是敌人,我也不希望幸运之神在你那一边。”

“太阳”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发出“抨”地一声,显得他的心中,十分之震怒。

“水星”康斯坦丁走了过来,道:“小姐,请你跟我来。”木兰花跃下了会议桌,跟着“水星”走出了会议室。一出会议室。“水星”便蒙住了木兰花的眼睛。

木兰花弯腰在袜带上摸了一下,那支偷自“冥王星”身上的麻醉针剂还在。她的心中。又有了新的计划。

“水星先生。是你送我回去麽?”她问。

“是的,送你到来的地方去。”

“回到总理官邸的花园之中?”

“你的意思怎样?”

木兰花的心中,迅速地在转着念:何以黑龙党人。出入总理官邸的花园如入无人之境呢?还是他们故意在表现他们的能力?

“好的,我希望回到总理官邸的花园中去。

“你的愿望可以达到,别看总理官邸戒备森严,但是我们一样有法子进出自如!”

“水星”扬着木兰花的手,向前走去。和来的时候一样,木兰花走过石级,坐过艇,坐过汽车,又在一条通道之中走着,约莫过了半小时:“水星”已停了下来。

“到了麽?”木兰花问。

“你自己再直向前走二十步,便到了。”

木兰花一翻身,反拿住了“水星”的手腕。

在“水星”大吃一惊,还末明白木兰花的用意间,木兰花的左手已抽出了那支针,插入了“水星”的手臂上,推动了注射器。

“水星”的挣扎,在不到十秒钟之内,便变得无力,木兰花拉下了蒙面的黑布,不出她所料。她根本不必再向前走,如今她停身的所在,就是总理府官邸的那个喷水池之旁边。

刚才,她感到自己已经走上柔软的草地之际,便已可肯定这一点了。

她向“水星”看去:“水星”已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注射器中的麻醉剂。还有一半剩下,木兰花又将之放在身边。

她四面看了一看,仍然不能明白自己是怎样来到花园之中的,她当然知道,这里附近,可能有着一条地道,是通向外面的。

她将“水星”负在肩头上,向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

天色已快亮了,但是焦急的萨都拉和穆秀珍却还未曾睡,他们就在总理的官邸中,和保安人员商量着对策。

当木兰花负着水星,在大厅门口出现的时候,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口瞪目呆,甚至连话也讲不出来了。

木兰花身子一侧。人事不省的“水星”跌倒在厚厚的地上。

直到这时,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才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大声的欢呼来。

“这是水星,如今不怕他逃走了。”

“木兰花小姐,”在楼梯上突然响起了卡基总理的声音:“脱险回来了麽?”

“是的,”萨都拉扬起了头:“你看,她还俘虏了“水星”!这一次,黑龙党的秘密,一定要露了。”

卡基总理微笑着,走了下来。“这就是匪首之一麽?他怕像已经死了啊。”他一直来到了“水星”的前面,俯身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不,他没有死,”木兰花解释着:“他只是昏迷过去,很快就会醒的。”

“是麽n?”卡基总理直起了身子来:“小姐,你真是传说中才应该有的奇人!”

木兰花谦虚地笑了笑,但是笑到一半,她的笑容僵住了。

那是因为在突然之间,她看到了“水量”康斯坦丁睁大了眼睛。而他面上的肌肉,则在抽搐着,现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来。

木兰花记得:“水星”受到麻醉,到如今为止,至多不过十分钟,在十分钟中。他便会醒过来麽?就算醒过来的话,他的面上,为什麽又现出那麽痛苦的神情来呢?

这时,由木兰花的注视,别人也注意到了“水星”的神态有异。

木兰花立即俯下身去:“水星”突然扬起手来,紧紧地抓住了木兰花的手腕。

他面上的神情更痛苦,他抓住了木兰花的手,手指甲已经发黑,他面色也渐渐地在转变,任何人都可看得出他是中了剧毒!

“达拉姆¨¨达¨¨拉¨¨姆¨¨”从“水星”痉挛的口中,吐出了这样的声音来。接看,自他的七窍中。都冒出了鲜血来,他已死了。

木兰花要十分用力。才能拉开“水星”握住她手的手指,她站直了身子。

大厅中所有人都静到了极点。

“达拉姆。这是什麽意思?”木兰花首先问。

萨都拉刚想开口,卡基总理已道:“木兰花小姐,你毒死他了。”

“我?”木兰花诧异地问。

“是啊,你是用什麽方法将他麻醉的?”

“啊!”木兰花心中暗叫了一声。她立即想:难道那注射器中的是毒药,而不是普通的麻醉剂?所以“水星”才毒发身死的?

但是“水星”和“冥王星”绝无杀害自己之意,注射器中怎麽可能是毒药呢?

如果注射器中不是毒药,那麽“水星”康斯坦丁,是怎样会死的呢?

木兰花的脑中,紊乱到了极点!

她迅速思考的结果,使她在突然之际,想起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性来。

她的身子突然一震,她的面色也变了一变。然而,她却立节恢复了镇定,道:“或者是他对麻醉剂敏感,所以中毒了。”

“或者是如此。”卡基总理打了一个呵欠。

“总理。”萨都拉道:“你一早便要出发到南部油出去巡视,应该休息了。”

“是啊,我只好失陪了。”卡基总理又走上了楼。

“我们也要离去了。”萨都拉指挥着手下,将“水星”的体,送到验所去,又命令将死亡的原因检查出来,迅速地报告他。他和木兰花,穆秀珍两人,一齐离开了总理官邸,驱车回家。

一路上,穆秀珍不断地向木兰花询问她的黑龙党.总部的经过,但是木兰花却一声不出,只是皱着秀眉在沉思着。

在车子快到萨都拉家中的时候,木兰花才开了口。“达拉姆,”她重覆着“水星”临死时所说的话:“这听来像是一个地名。萨都拉先生,你记不起你们国家中有这样的一个地名麽?”

“嗯¨¨”萨都拉想了片刻:“有的,在南部油田中心,有一个镇,叫着达拉姆镇,这个小镇三面是油田,南面是海,是一个很荒僻的地方。”

“你说,卡基总理将到南部去巡视?”

“是的,”萨都拉面上忽然变色:“你是说。黑龙党人可能在达拉姆镇上,展开对卡基总理不利的行动?”

木兰花并不回答,只是伸手在萨都拉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并且叹了一口气。

萨都拉不明白木兰花这样做是什麽意思,以奇疑的眼光望着她。

这时,天色已经亮了,朝阳升起,他们也到了萨都拉的屋子之前。等到进了屋子,木兰花才道:“萨都拉先生,你不要外出,在家中等我,我借用你的车子,到市区去一去就回来,等我回来之后。我有十分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你上哪儿去?”萨都拉和穆秀珍同声发问0.“当然不会是再到黑龙党的总部去,你们两人放心好了!”她驾着车子。飞驶而去。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进去用早餐,等待木兰花。

不到三十分钟,木兰花已回来了。

她的面色,十分沉重。她进了起居室。坐在沙发上,第一句话就问:“萨都拉。卡基总理已动程了麽?”

萨都拉立即和机场通了一次电话,机场的回答是:总理南巡的专机,已在三分钟前起飞了。

萨都拉的面色,也十分急惶。

“是不是卡基总理遇险?”他已问了不下七八次之多,虽然他每一次问,木兰花总是摇着头,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

“我刚才到市区去,是去化验我注射于“水星”身上的麻醉药。”木兰花慢慢地说着:“结果是,那是很普通的麻醉药,绝不合毒质。”

“那麽:“水星”怎麽会死的呢?验所的报告是,他是中了氰化物的毒而死的。”萨都拉.奇怪地说。

“不错,我也到验所去问过了,他不是我毒死的,氰化物中毒,在一分钟内便可夺去人的生命:“水星哇是在大厅中中毒的。”

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望着木兰花,显然不明白木兰花那样说法是什麽意思。

“我将“水星』负进了大厅之后,”木兰花继续说;“只有一个人伸手碰过他,萨都拉先生,你可记得那是什麽人?”

“那是”萨都拉的面上,更现出了疑惑的神色:“卡基总理会俯身去探“水星”的鼻息。”

“对了,以后,水星便突然睁开了眼睛,讲出了'达拉姆'三个字,死了。”

“兰花姐,”穆秀珍几乎是在高叫:“你是说卡基总理毒死了“水星”?”

“我不是说卡基总理毒死了他,而是说,只有他一个人可能下毒!”木兰花的表情,十分严肃。

萨都拉霍地站了起来,道:“木兰花小姐,我认为你这样说法,未免太过份了。”

“一点也不。萨都拉先生,我还有一个十分奇异的想法,但是还没有证实。”

“小姐,你是不能单凭想像的!”

“所以我说我的想像还未曾证实,我要和你一齐到总理官邸去,去弄清楚一件事。如果我将我昨晚的经过,全都详细讲给你听,你也一定会明白我的说法,不是完全无理的。”

“好,你说!”萨都拉的面上,仍然略有怒容。若不是他对木兰花有着极度敬意的话,那麽他早已大怒而特怒了!

木兰花将昨天晚上的遭遇,说了一遍。他在叙述的时候,着重于“水星”带着她来去自如,这说明总理官邸中可能有暗道,和在黑龙党总部的电视接收机上,竟可以着到花园中情形这一点。

“这说明什麽呢?”等木兰花讲完之后,萨都拉仍然不满意。

“这说明了,黑龙党总部,离开总理官邸的距离,绝不会远!”

“你不是坐过车,又乘过快艇麽?”

“车子可以兜圈子,快艇也可以驶出去又驶回来,我那时正被蒙着眼睛,我是不可能觉察到这一点的。还有一点,我在“太阳”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些机密文件,那些文件。萨都拉先生。甚至是你,都没有资格阅读的,它们是只供一国的元首读的。”

“木兰花小姐,”萨都拉的声音浓重到了极点:“你可明白你在说什麽吗?你是在说“太阳”便是”萨都拉的话讲到这里,便再也讲不下去。“我正是这个意思。”木兰花说得十分镇定。

萨都拉喘了几口气,木兰花道:“如今,你可有权带人进总理官邸去搜索麽?”

萨都拉来回渡步,道:“我可以秘密地进行,先将总理的警卫队调开,再将我的部下,开进总理官邸去,但是,小姐,你知道,如果你的估计错误的话,那是什麽结果?人家会以为我是趁卡基不在首都,而发动一项政变了!”

“我明白,但这件事是必需进行的。”

萨都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好,我先去布置,请你在这里等我。”

木兰花陡地伸手,握住了萨都拉的手臂,道:“我们曾经出生入死,同过患难。你要相信我!一切事情的进行,要保持极度的机密!”

萨都拉严肃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起居室中又静了下来,穆秀珍望着木兰花,道:“兰花姐,你的想法不是太可怕了麽?你在黑龙党的总部中,见过'太阳'。难道你不能肯定地说他是不是卡基总理麽?”

“不能,我看不清他的脸,而一个人的声音,要改变得完全不同,那是太容易了。”

“我始终不能相信你的推测。”穆秀珍一面说,一面大摇其头。

木兰花并不再说话,只是来回步,看来,她的心中,地是十分紧张,十分焦急。约莫过了四十分钟,萨都拉才一面抹汗,一面走了进来。

“我们可以走了。”他说:“总理府的警卫队,已被缴了械,现在由我的部下接替了守卫工作,到如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们快去!”

他们三人,奔出了屋子,坐上汽车,风驰电掣,向前疾驰而去,不一会。他们的车子,已经驰进了总理官邸的花园。

木兰花看到,在花园中担任警卫的,都是军官和警官,那当然是萨都拉的部下。

他们停下了车子,一直来到了那喷水池之旁,木兰花闭上了眼睛,尽量想像昨天晚上的情形,她向前走出了几步,停了下来。

当她睁开眼来的时候,她看到她是站在一块大假山石的面前。

那块假山石,约有七高,三五宽,透剔玲珑,十分好看。

木兰花用力将之推了一推,那块假山石并不动,木兰花绕到了假山石的后面,发现了一枚黑色的钮掣。这粒钮掣就像是一只甲由停在石上一样,但是却也逃不过木兰花锐利的眼光。

木兰花伸手按了下去,假山石不发出一些声音便向旁移了开去。那显然是高度精巧的电控活门!

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都面面相觑,因为木兰花的推断,已被证明是正确的了。他们想开口,但是木兰花却将食指放在口唇上,不令他们出声。

“我们走在前面,”木兰花低声说:“每人都带一柄手提机枪,萨都拉先生,你带八名最可靠,勇敢的人,跟在后面。”

萨都拉对着他怀中的无线电传话器,发着命令。一个年轻军官,带着七个人奔了前来,萨都拉在那军官的手中,接过了两柄手提机枪,交给了木兰花和穆秀珍。木兰花首先向地道中走去。地道中十分静,一个人也没有。

走了三十来码,便是向上升去的石级,一行人出了石级,只见那是一幅空地,空地上有一辆汽车,和一个水池,水池中有一艘快艇停着。

木兰花走近汽车和快艇,看了一会,又转过身来。她转过身来之后,望着面前高大宏伟的总理官邸,面上的神色,严重到了极点。

“兰花姐,我们已经走出来了,这里是什麽所在?”

“这里只是一幅空地,这辆汽车就是我坐过的,它在空地上兜过圈子,这艘快艇我也乘过,在水池中兜圈子,加上录音机放出海浪的声音,对一个蒙着眼睛的人来说。确是像身在海中。”

“那麽你的意思是”萨都拉已经听出木兰花语中的意思,他迟疑地问。

“不错。”木兰花伸手向前一指:“黑龙党总部,根本就是总理官邸,因为我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这幢建物!”

萨都拉的面上变了色。

“那麽¨¨那麽¨¨”萨都拉甚至连讲话也口吃了起来:“何以我们来解决警卫的时候,并没有遇到意外的抵抗呢?”

“这个¨¨”木兰花来回踱了几步,她思索了不到三分钟。便陡地抬起头来,道:“快。请你快准备飞机,至少要可以载运一营亲信部队的,快下命令!”

“一营军队?到哪里去?”

“达拉姆镇,他们一定都到达拉姆镇上去了。'水星'是知道'太阳'是什麽人的,当卡基用毒药针刺死他的时侯,他可能刚醒转,知道自己是死在什麽人的手中,所以在临死之际,才说出了最大的秘密来。达拉姆镇一定就是他们私自驳接输油管,想偷盗石油的地点!”

“你的估计很可能正确。”萨都拉的面色很苍白,因为事情发展,竟会有如今这样的结果,那实是他万万想不到的。“达拉姆是沿海的镇市,而且我早就接获过海面巡防部队的报告,说在达拉姆附近的海面上,有国籍不明的运油船在徘徊不去。”

“好啊,堂堂一国的总理,原来却是贼党的首领,”穆秀珍嚷叫了起来:“难怪黑龙党的势力,竟如此之大哩,一定是卡基看出情形不妙,所以先加紧布置,希望盗得一批石油,便远走高飞!”

“你们先带领部队搜索总理府,我去下令!”

萨都拉自地道中奔了回去,木兰花和穆秀珍带着那八名亲信部队进入了总理官邸,不到五分钟,他们便从一间看来是堆放杂物的屋子中穿出去,到了那幢建物的后座。

后座,就是黑龙党的总部。而且,不出木兰花所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了,许多要紧的文件,也已经被烧去。木兰花只是匆匆地看了一遍,便退了出来。她和萨都拉迎面相遇。

“萨都拉先生,事情已没有疑问了,我们快去,要不然,可能你们国家的宝贵资源就要被黑龙党盗卖给和你们作对的国家了!”木兰花严肃地说。

“是,我们一切都已准备好了。”萨都拉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

几辆卡车,从总理官邸出发,向军用机场,风驰电掣而去。卡车上除了木兰花。穆秀珍之外,全是萨都拉和他最得力的部下。

到了机场,六架双引擎运输机,早已升火待发,在萨都拉的指挥之下,三百名武装士兵。在不到十分钟内,便完全登上了飞机。向南飞去。

在领航的飞机舱中,萨都拉一直沉默不言。

木兰花望着窗外,也不出声。

隔了好一会,萨都拉才道:.“穆小姐,我真不知道事情就算解决了,该怎麽善后,唉。我们的国家新从专制统治之下得救不久,竟又遭到这样的巨变!”

“萨都拉先生,除了你取而代之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而且,你不必向世界宣布取代的理由。”

“那怎麽行?如果那样的话,在世人的眼光中,我岂不是成了背叛朋友的人?”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你的勇敢、爱国的行动,将会使整个世界称赞你。我们快到了麽?”

“快到了”萨都拉只讲了一句话,他就整个地呆住了。

木兰花也呆住了,穆秀珍发出了尖厉的叫声,飞机上没有一个人不震动,连机师也在内,因为飞机猛地向下一沉,像是失却了控制一样。

他们看到了一片火海!

火海,那真正只有用火海两字来形容,才能够表达他们看到的一切。

他们的飞机向高空升去,他们仍然似乎觉得灼热的火舌向他们逼来。

高大的油井架,在火舌飞舞之中,一个一个,像是纸扎一样地倒下去,轰然震耳欲聋的火声,他们虽在机舱之中,也可以听到。

“部长,是不是回航?”机长请示萨都拉。

“不!”萨都拉坚决地下着命着:“直飞达拉姆,看看能不能降落。”

飞机继续飞着,在火海之上飞行,终于,他们看到达拉姆镇了。

他们不但看到了达拉姆镇,而且看到,火头正向达拉姆镇卷去,这一带,是南部石油出产最丰富的地方,几乎泥土中都有油质的,火舌正形成几十条火龙,向达拉姆烧去,浓烟冒了上来,形成了一团巨大无比,将整个天空都遮蔽的乌云。

他们看到狼奔豕突,向海边逃生的居民,他们更看到,五艘巨大的油轮。并没有悬挂明显的旗帜,正停在码头上,海面中有烟冒出,那是已经升火待发,准备离去了。

“萨都拉先生,飞机上有降落伞麽?”

“我们没有准备紧急降落,机上只有两柄降落伞。”

“那就够了,你命令飞机到油船的上空去。”

“你想作什麽?”萨都拉几乎是在惊呼。

“你还看不出来麽?”木兰花指着海面上的那三艘油船。“这三艘船将要离开了,这是公然的盗窃行为,我要去阻止他们。”

“唉!”萨都拉顿足:“我当然不希望他们离去,但我们只好在飞机降落以后,再率领部队向海边冲过去。看看是不是可以阻截他们。”

“迟了,”木兰花的回答,十分简单:“那一定已经迟了。”

“兰花姐,我和你一齐去!”穆秀珍叫着。

“不!”木兰花已站了起来,她在一个士兵手中。接过了一柄冲锋枪:“萨都拉先生。请你将降落伞给我,我已决定了,就算我不能阻止那三艘油船驶出,我也必然会毁灭它们。”

“那麽你”

“你别多说了,你尽快带着部队,向海边进攻,那就是你的责任,还有,我将秀珍交给你了!”

萨都拉的面上,现出了庄严无匹的神情来。他没有再说什麽,转过身,走出了几步。取出了降落伞。交给了木兰花。同时,他命令飞机向海面上飞去。

飞机很快地越过了那三艘油船,而木兰花也已结扎定当了。机门打开,一股劲风,扑进了机舱之中,木兰花涌身向下跳去。在木兰花打开机门的时侯,机舱内五十名阿拉伯士兵和萨都拉。都唱起了一只歌调十分雄壮的阿拉伯歌曲。

那支歌,是阿拉伯的民歌,是专门歌颂最勇敢的英雄的。

木兰花独自向下跳去,去阻止那三艘油船的开出。她成功的机会,绝不会超过万分之一。而她死亡的机会。却是多到不能再多!

木兰花一出了机舱,便向下直跌了下去,在离开海面还有两百高下的时候。她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五架飞机。已经转了回去,到达拉姆镇去降落了。木兰花一拉掣,降落伞像一朵白色的花一样。张了开来,她下落的势子。顿时变得缓慢。

当她落在海面上的时候,她距离油船,大约有三十多码,油船的甲板上,有人指着她大叫,她也扬手大叫,油船上放下了小艇,木兰花浮在水面,她竭力不使自己手中的武器浸到水。

不一会。她已上了小艇,小艇上的水手。以奇异的眼光望着她,讲着她所听不到的语言。可是那两个水手并没有能再讲下去。

因为木兰花已经迅速地解去了降落伞,用手中的冲锋枪。指着他们。

在这样的情形下,言语变得不重要了,谁都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那两个水手乖乖地划着小艇,向油船靠去,到了油船庞大的船身之旁。木兰花抬起头来。

她看到有一个穿看大副服装的人:正在船眩边上。向着她大嚷。

木兰花十分镇定,她以英语说道:“我要见这三艘船的船长。和卡基总理。”

“什麽卡基总理?你也不能见船长,我们的船快要开行了!”那大副以十分拙劣的英语回答着。

木兰花扬起了她手中的冲锋枪,枪口向天,猛地射出了一排子弹。

子弹惊心动魄的呼啸声,使得油船之上,起了一阵剧烈的骚动。

“我要见这三艘船的船长,要不然,我第二排子弹,将会射向船身。”木兰花又手持着她手中的冲锋枪,向那大副说。

大副的脸都青了,如果有一排子弹,射向油船载满了石油的油舱的话,将会有什麽样的结果。那是连小学生都明白的事。

“等一等,你等一等。”那大副说着,走了开去。不到五分钟,三个中年人,穿着庄严的船长制服,已在船眩上出现。

“你们下来。”木兰花命令着。

“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那三个船长中的一个说:“我们带来的现欺,已经付交给了你们首领了,你还来作什麽?

木兰花知道那三个船长,误以为自己也是黑龙党的人了。她将错就错,冷笑了一声,道:“多少钱?我们的首领,又在什麽地方?”

“一如你们提议的。七十万英镑,全是现钞,你们首领,已回达拉姆去了。”

七十万英镑!这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一这是非法的买卖,你们知道麽?”

“可是,你们的首领说,他可以保证我们安全离去的。”

“他的保证失效了,你们下来,我可以保证,你们将会得到公平的审判。”木兰花冷冷地道。她一直抬头向上,并没有觉出有两个水手,已经口含着尖刀,在向她游了过来。

“那太不公平了。”船般的三个船长却是看到了那两个水手的,他们尽量地拖延着时间:“我们可以将石油还出来,只要我们取回款项就行了。”

“不行!你们这种行为,能够”木兰花的话未曾讲完。她已经觉出小艇向右一侧,她陡地转向左。手中的冲锋枪疾挥而出。重重地击在那一个水手的右颚上,但也就在这时候,左面另一个水手,却已扑了上来,粗壮多毛的手臂,紧紧地砸住了木兰花的颈部。

那一个受了一击的水手,跌下海去之后。立即又爬了上来,木兰花用枪托向身后撞着,一下两下,撞箍住她头颈的那个水手。

那个水手怪叫一声,伸手来夺她的枪。木兰花竭力地挣扎看。突然,那个水手的手指。扣中了枪机,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处。一排子弹射进了船身:

在那近乎百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内,每一个人,都完全呆住了。

是木兰花最先从震惊中醒过来,她陡地挣脱了那个水手,反身一跃。向后跃了开去。

当她的身子,才一碰到海面的时候。一下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已在她的耳际,响了起来。爆炸的气浪,掀起了一个高达三十的浪头。

而木兰花的身子。恰好在那个浪头之上,她被浪头向外抛了出去。她的眼前,全是深蓝色的海水,但突然间,她又看到了火!

那三艘油船,全是载满了石油的,一旦爆炸了起来,附近的海面,将成为名副其实的火海!

木兰花的心中却并不为她自己担心,因为她正被浪头向岸旁卷去,她已经越过了燃烧着的海水那真像整个海都在燃烧一样。

她跌在码头不远处的地方。码头也已经着火了。那是油船爆炸的时候飞过来的火种。

木兰花的柔道造谙,使得她跌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受伤。她一骨碌站了起来。她不禁呆了。海上,一片火,三艘油船中,最外面的那艘,也就是中枪最后爆炸的那一艘,已经根本不见了!另外两艘,正在燃烧,它们的爆炸正是意料中事。

船上的水手。正如同世界末日将临一样地向岸上跳来,海上也有着全身着火在发出惨叫的水手。

回头看去,达拉姆镇虽然还未曾着火,但是镇后的油田,却已经燃烧了很久,浓烟罩在达拉姆镇的上空,火星像密雨一样地向下降。镇上的居民,本来是向海边逃来的,这时海上也全是火,他们又沿看海边,向两旁奔了开去。

木兰花并没有呆了多少时候,便跳过了码头,码头上已乱成了一片,木兰花推开了几个人,夺到了一辆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旁边,扶起了摩托车,踩下了油门,摩托车向前飞了出去,她人才跃上了车子。

她驶进了镇中,镇上几乎已没有人,浓烟越来越浓,所有的木头建物,都已经发出了毕毕毕卜卜的声音来,那是火势烤逼的结果。

木兰花冲出了达拉姆镇,转向左,左面是一条平坦的大路,那条路是通向机场的。

木兰花听到,在机场方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当木兰花在听到那一个船长,说“你们的首领已回到达拉姆”去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卡基一定也准备走了,他不是准备和油船一起走,而是由空中走。

如今,萨都拉和他的部队,当然也已赶到机场了,希望他能够及时拦阻卡基摒欺逃走。

摩托车飞也似地向前驰去,浓烟随着风,阵阵向前,扑了过来。

在将到机场的时候,木兰花跃下了车,在路旁的一个水潭边停身下来。她取出手帕,浸湿了扎在脸上,以防御浓烟的侵袭。然后,她又上了车,等到车子,一进机场之际,她便滚下车来伏在地上。

机场的上空,也已罩满了浓烟,她回头看去,达拉姆镇已经着火,几乎四周围都是火!

机伤中的枪声,仍然很密集,木兰花向前看去,只看到狼藉的体,和歪倒在地上的飞机。完整的飞机只有一架,在机场的中心。

那架飞机,显然是两方面人争夺的对象,因为要逃生。除了这架飞机以外。已绝没有第二条生路了。

在飞机的两旁,推倒在地的卡车,被当作临时的工事。木兰花看到,萨都拉和穆秀珍这方面,显然处在劣势。

可能只有他们一架飞机能够安全着陆,因为其馀四架飞机,已成了残骸,而在两辆卡车之后,萨都拉、穆秀珍和其他三个军官正在放枪,看来他们这一方面,已只剩下那几个人了。

而卡基这一方面,却还有十来个人之多,他们正隐在一辆卡车之后,在向那架飞机,缓缓推进。

“卡基!”在枪声稍疏之时,萨都拉雄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究竟为了什麽?你领导革命,你被选为总理,你是人民崇拜的偶像,你究竟为了什麽?”

萨都拉的声音,十分沉重,显得他的心头,正沉痛万分。惋惜他好友的堕落。

“哈哈”卡基发出了阵阵怪笑:“我为了什麽?我为了钱。我也是人,我为什麽不能像皇帝一样地生活?而做一个只拿少得可怜的公俸的总理?你如果肯合作的话,不是什麽都不成问题了麽?可是你这头卑鄙的畜生!”

卡基在咬牙切齿地骂看,穆秀珍向他连放了七八枪,但是她却射不中他,因为卡基和他的同伴,掩蔽得十分之灵巧。

从穆秀珍的这个角度上,是射不中他们的。

但是木兰花却不同了。木兰花可以清楚地看到卡基的侧影。

她伏在地上,并不站起来,她的到来,显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紧贴在地面上,向前爬行了几步,到了一个已死的士兵之前。她在那士兵的手中,将枪取了下来,慢慢地向卡基瞄准,然后才扳动枪机。

“抨!”那一枪,令得卡基的身子,整个地跌出了掩蔽物之外,穆秀珍的接连几枪,子弹却射进了他的身中,当卡基倒下去之前,他的身子,因为子弹的撞击,看来像是在跳舞一样。

木兰花一击中了卡基,便站了起来。

穆秀珍看到了她。

“兰花姐,”穆秀珍大叫着,向她奔来。

“快伏下!”木兰花和萨都拉两人,同时大声地叫看。

穆秀珍立即伏了下来,但是已经迟了,她的肩头上已经中了一枪。木兰花猛地向前奔去,她手中的冲锋枪,喷出了连串的火舌,萨都拉和那两个军官,大声叫着,也跳出了掩蔽物,向前冲去。.罩在机伤上空的浓烟,越来越甚,木兰花扶起了穆秀珍,穆秀珍的眼中含看泪,道:“兰花姐,我只当¨¨你已死了。”

木兰花顾不得回答,她拖着穆秀珍,穿过嗤嗤飞来的子弹,向那架飞机奔去。两人一起爬进了舱,木兰花找到了飞机上的机枪,她按下了钮掣,机枪吼叫了起来。

在机枪的吼叫声之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萨都拉满身是汗,颊上还有着血痕,站在跑道的旁边,他手中还提着枪。

那辆在卡基身边的卡车,已被飞机上的机枪,射成了蜂巢。敌人当然全都解决了。

“萨都拉先生!”木兰花向外叫着:“你快上飞机来,我们就要走不脱了!”

但是萨都拉却并不向飞机上来,他只是向卡基的体走去。木兰花连忙又下了飞机,向他奔了过去。萨都拉来到了卡基的身边,满面痛苦地叫道:“你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为什麽?他摆动着手中的枪,发出了一排子弹,那是毫无目标的。只不过为了发他心中的恨意而已。”

但是,那一排子弹,却射中了两只大皮箱,大皮箱被射中得打了开来,大额的英镑钞票,漫天飞舞!

木兰花一拉萨都拉,道:“我们快走吧,他不是一个爱国志士,只不过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活动的人,他堕落到这一地步,并不是出奇的事!”

萨都拉被木兰花拉着,上了那架飞机。

他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坐上了驾驶位。

这时,机场有一部份建物,也已开始着火了。萨都拉小心操纵看仪器,飞机穿过浓烟密布的跑道,在跑道上奔驰看。

木兰花一面在替穆秀珍裹伤,一面真担心离不了机场,她的担心被证实是多馀的,飞机终于冲破了浓烟,升到了空中。

当飞机升到了一千高空的时候。他们向下望去,达拉姆镇已完全看不见了,陆上的,海上的火,连成了一片,那是一伤空前的大火!

飞机在火场的上空,盘旋了几匝。

“萨都拉先生,”木兰花道:“你还是快些回巴城去吧,这是一伤巨绽,如果没有你来主持善后,那更加不堪设想了。”

萨都拉又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麽,但是飞机却向巴城的方向飞去。

XXX

阿拉伯某国,这几天出了两件引起世界各国都注意的大新闻。一件是南部油田地区的大火,另一件便是政变成功,内政部长萨都拉登上了总理的位置。

这是两件大新闻。也还有许多小新闻。

小新闻大都是说火灾的,其中包括各国专家用最新的方法扑灭了大火等等。但也有一则小新闻是关于新总理上任之后的事的。

那则新闻很短,是由一家不很着名的通讯社拍出的,全文如下:“闪电政变成功,新任总理的萨都拉,在上任之后的第三天,在巴城机场上,替两位美丽的东方小姐送行,在机场上他似乎十分依依,那两位美丽的东方少女,不明身份。”

那两个被这个通讯社记者,称之为“美丽的东方少女”的。就是木兰花和穆秀珍。那是她们离开南部油田之后四天的事,穆秀珍的伤也好了。

她离开了巴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萨都拉要给她们酬劳,她们不要,她们只是在黑龙党的总部中。找到了“水星”用来威胁市长太太的那份侦探报告,和许多不堪入目的相片。想不到市长的肥太太居然是一位风流人物。

她们将这份东西,带了回来。休息了一天,她们便和市长太太通了一个电话,邀请市长太太到她的家中作客。

本来,她们是仍受看警局的通缉的,但是市长太太在接到了木兰花的电话之后,连忙通知方局长,绝不可再和木兰花为难。

当晚,面色青白的市长夫人赶到了木兰花的家中,木兰花和她展开了秘密谈判,穆秀珍并不知道她们谈判的内容如何,她只是看到,市长夫人抹汗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任她怎样抹汗。她额上的汗珠,仍是如同一条条小河一样,向下流来。

谈判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市长夫人才连声说着“好”字,站了起来,拿着一只牛皮纸袋的信封。狼跄而去。

木兰花也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水星用这份资料,来威胁市长夫人陷害我们,我刚才用这份资料”

“威胁她一定要炒方局长和高翔两人的鱿鱼!”穆秀珍馀怒末息,立即接上口。

“当然不,”木兰花笑了一下:“我是要她,捐一大笔钱出来,兴办一所免费中学,她总算已答应了,我们也做了一件好事。”

斗好啊,那可便宜了他们这两个人了。”穆秀珍大声说。

木兰花并不回答,她步出了门口,小花园中的空气,十分清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十分高兴。因为这些日子来。她和如此凶恶的黑龙党作斗争,终于取得了胜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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