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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飓风已至,天色浓黑,平日热闹非凡的机琫一反常态,变得十分冷清,班机都被取消了。

但是,在机琫的控制室中,气氛却十分紧张。

控制室主任对着话筒,几乎是在大声疾呼:“你不能降落,你所驾驶的小型飞机,襏不能冲破浓厚的云层,据我们所得的报告,本 上空的气流,已因为飓风的关系,而正处在极不稳定的情形之下,请你转飞台湾或菲律宾。”

从另一个传话器中却传来一个十分镇定的声音:“我必须降落!”

“或者,请你准备灭火车和救护车。”那声音涝为犹豫了一下:“但是,我必须降落。”

控制主任转过头,他的副手焦急地望着他。

“开亮所有跑道上的灯光,打开一切雾灯,准备救护车,通知所有工作人员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紧急事故!”控制主任下盬一连串命令。

“主任,”副手在接盬了命令之后,提出了抗议:“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中,你接受他降落的要求?”

“蟜有办法,”控制室主任摊了摊手,道:“他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我们必须任由他自己行事,他……唉,他硬要降落的结果,九成是机毁人亡。”

副手是一个年轻人,激动地说:“那麽,我们就应该断然拒襏他降落!”

控制室主任向控制室的门,呶了呶嘴,就在这时,两个人推门而入,走在前面的一个,是五十上下的中年人,硕发已经花白了,眼中闪耀着聪明果断的光芒。那是本 的名人 本 警方的总负责人方局长。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神情潇 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的外形,户一看,有点像花花公子,他是一个冒险家,我的读者对他当然不致于陌生,他就是在“巧夺死光表”中被人利用,到最后关头才醒悟过来的高翔。

副手一见方局长出现,便立即住了口。

“怎麽样,”方局长来到控制室主任的面前:“降落有困难麽?”

“你自己看吧!”主任指着窗外。

巨大的雨点,急骤地洒了下来,虽然所有的雾灯全都开亮了,但是能见程度还是极低。

高翔踏前几步,站到了玻璃窗前,说道:“可以降落的,那须看他的技术如何,驾驶的是什麽类型的飞机。”

“先生,”控制室主任沉不住气,讽刺地问:“以你的驾驶技术而言,要什麽样飞机,才能在这样的天气,安然降落呢?”

“一架旧式的蚊式战斗机便可以。”高翔满不在乎地说着。

“哼,”控制室主任道:“他驾的正是一架旧式的蚊式战斗机,如今要看他是不是够技术了。”

在控制中,另外两个工作人员正在雷达前紧张地工作着。

“下降了!”他们报告着:“他几乎是直跌下来的……六千 ……两千 ……一千 ……他又上升了六百那是气流的关系,飞机是被气流涌上去,他又下降了,八百 ,七百 ,六百 ,他一路跌下来……四百 ……他在继续下跌……”

这时,不要那两个工作人员的报告,所有的人也可以看到那架飞机是怎样地下来的了,一小型的蚊式战斗机,突然从云层中落了下来,像是一块石头一样。方局长和控制室主作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飞机迅速地接近地面,高度连跳伞都不可能了,风雨声中,救伤车呼啸而前。

那两个工作人员也停止了报告,他们甚至不再去注视雷达仪表,只是注视着那只飞机,那只飞机直线下降,等到离地面只有一百 高下时,才突然奇迹似地,向上翘了一翘。

“有希望了。”高翔情不自禁地叫着。

在机头 高之后,飞机保持了短时间的平稳,向跑道泻了下去。

但是,当机轮才一接触跑道的时侯,飞机猛地震了一震,左面的机翼,像是被柄锋利无比的利刃切过一样,齐着机身,断了下来。

机翼一断,飞机立即失去了平衡,向右侧去,右翼在地上一 ,像是泥糊地一样皱了起来,然后:“轰”地一声响,起了火,飞机也停了下来。

救伤车喷出了大量白色泡沫,救护人员进机舱去。

高翔和方局长两人,冲出了控制室,冒着大雨,向跑道上奔去,等他们奔到跑道上时,救伤车已经疾驰了过去。

方局长大声问道:“怎麽样,人怎麽样?”

风声,雨声,车声,把方局长的语声,全都盖了过去,高翔大声道:“我跟车前去看看!”他快跑了几步,纵身便跳。

他的手攀住了教护车,双腿一缩,身子便离地而起,悬空挂在车上。

救伤车涝慢了一慢,司机绞下了车窗。

高翔右手伸进去,打开了门,身一转,已经进了车头,湿淋淋地坐了下来。

救护车的速度陡地加快,车尾的红灯闪耀着,转瞬之间便不见了。

方局长全身湿透,回到了控制室中。

控制室主任正在团团乱转,不断地说道:“耻辱,这是完全和普通的航空常识违背的!”

“朋友,”方局长在主任的肩头拍了拍:“这世上和普通常识相违背的事情太多了。你以为他喜欢在暴雨中降落麽?”

“儿戏,简直是儿戏!”控制室主任仍是在大叫。

方局长脱下了帽子,绞出了水来,转身便走出了控制室。在跑道上,燃烧的飞机,已不燃烧了,所谓“飞机”,这时已剩下一堆破铜烂铁了!

这时,在飞机琫相隔一个海峡,距离约有两哩,位于半山区的一幢花园洋房中,气氛却和飞机场上的混乱,焦急,完全不同。

那间起居室布置得很雅致,家 全是古典型的,在一张棕色的高背大皮沙发上,半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寝衣,一本杂志盖在他的脸上,那是一本裸女杂志。

在他的背后,站着两个大汉 那是真正的大汉,身高都在六 半上下, 头比常人大两倍,穿在他们身上的西装,像是随时可以爆裂一样。

他们两人站在高背沙发之后,一动也不动,面上也是平板板地,绝无任何神情。

在近露台的窗前,另有一个面目阴森的中年人,正在一具望远镜前张望着。那是“200*400”的长程望远镜,在望远镜前,还着红外线观察器,可以在夜中视物。

望远镜的方向,正对着机琫,那中年人从望远镜中看到的飞机琫跑道上所发生的,可能比在机琫控制室中看到的更清楚,因为这具望远镜上,是有着红外线观察器的装置的。

“金星,”那面目阴森的中年人如此称呼半躺在沙发上的人:“他降落了。”

“他看来还健康吗?”在裸女杂志之下,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那便是被称作“金星”的所发出来的:“向他招手,欢迎他的来到,土星。”

那面目阴森的中年人,对于“土星”这个称呼,似乎颇有怡然自得之状,他怪声地笑了起来,道:“真要欢迎他的,怕不是我们,而是医生,或者是殡仪馆的化装师了。”

“金星”突然坐直了身子,他面上的裸女杂志几乎跌了下来,但是他立即伸手一按,又将杂志按回脸上,人也又半躲了下去。

“唔,他出事了麽?”

“是的。”“土星”回答着:“他的飞机完全毁了,但是我看到他被抬上救护车。”

“他脸上的神情怎样?”

“我看不到,我只看到一个人,被人从机舱中拖出来,立即送进了救护车。”

“那你怎知是他?”“金星”含有责问的口气,显然他的地位比“土星”来得高。

“土星”耸了耸肩,道:“你以为有第二个人麽?他到盬的时间,驾驶的飞机,正和我们的情报,完全釺合!”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力敲着身旁的一张书桌,表示他心中的愤縪。

书桌上放着一张放大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四十七八岁阿拉伯中年人,和一个九岁上下,美丽的阿拉伯女孩。背景是一幢雅致的房子。那阿拉伯中年人虽然在笑着,但是他面上的神情,仍然十分刚毅。

“金星”“唔”了一声,道:“调查一下,他被送到哪一间医院去了,伤势如何。”

“土星”按动了传话器的掣,照“金星”的话吩咐下去,室中又回复了沉静。过了十五分钟,传话器响起了“鸣呜”声,当“土星”按掣后,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道:“紧急降落的伤者,送入了 立第三医院,正在急救中,据说没有生命危险。”

“金星”懒洋洋地煨了一下腿,仍不将脸上的杂志取下,道:“报告总部,萨都拉依时来到,但是身受重伤,我们听侯指示。”

他顿了一顿,又道:“送束鲜花去给萨都拉。要好的。”

萨都拉这个名字,在阿拉伯国家之中,是十分响亮的,他是一个大人物,是一个以出产石油着名的阿拉伯国家的内政部长和警察总监。

他曾经代表阿拉伯国家,在联合国中,为阿拉伯国家争利益,他所发表的几篇演说,被公认为是极其杰出的政治文件。

这样的一个名人,他的行踪,应该是新闻记者追踪的目标了,再加上他独自驾机来到了本 ,而又机毁人伤,应该更是轰动的又新闻了。

可是事情却刚好相反,在特殊的布置下,飞机的残骸立即被清除,机琫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奉令保守秘密。第二天早上,暴风雨已过,所有报纸的头条新闻,都是有关这琫飓风的,没有一家报纸提及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正在医院中求医。

在 立第三医院顶楼的一间病房中,病床上躺着一个弧身都是绷带的伤者,只是一对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眼睛正闭着。

在病床之旁,一个人正在轻轻踱步,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衣,看来像个医务人员,但是他却是高翔,他不断地向床上的伤者看去,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来,终于,他拉开了门,向外走去,在走廊上,他拦住了一个迎面而来的医生。

“医生,已经一夜了,他还在昏迷状态。”

“他会醒来的。”医生的答覆十分肯定。

“什麽时候醒来?”

“我们不知道,但是就医学的观点来说,他倒是愈醒得迟愈好。”

高翔叹了口气,侧身让医生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医院的杂役(高翔一眼便看出那是警方人员),拿着一束名贵的鲜花,走了过来,神十分紧张,到了高翔的身边,低声叫道:“高主任!”

顺便介绍一下,高翔在经过了“死光表“那件事之后,颇得方局长的赏识,弃邪归正,虽然过的仍是冒险生活,但是身份却不同了,他如今是警方机密工作室主任,地位十分重要。

“那是什麽玩意儿?”高翔指着那束兰花。

“一个人送来的。给 ”那“杂役”指了指病房的门。

高翔一呆,一伸手,便将那束名贵的兰花,抢了过来。

在那束兰花上,附着一张卡片。卡片上以打字机打着:“给亲爱的萨都拉先生,欢迎你来到,祝你早日康复,金星,土星。”

“那算是什麽?“高翔抬起头来。

高翔将卡片拉了下来,将那束兰花 在地上。但是他随即改变了主意,将兰花拾了起来,轻轻地走进病房,将花插好。

就在这时,门又被人轻轻推了开来,方局长探头进来。

“他醒了麽?”

“没有。”高翔无可奈何地摊着手。“但是有人送花来给他,他叫萨都拉,这听来像是一个阿拉伯人的名字,是不?”

方局长的面色变了数变,一伸手,从高翔的手中,抢过了那张卡片。

“他们好厉害啊?”方局长看了卡片之后,发出了这样的一声喟叹。

“方局长,我想,你应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才是了。”

“好的,我应该全告诉你。他们既然选中了我们这里来施展他们的神通,我们就不能置之不理,我们要做的事太多了!”

“首先,我想知道'他们'代表的是谁。”

“黑龙党。”方局长的回答很简单。

“黑龙党?这是什麽组织?”

“我们到露台上去说,别妨碍了伤者。”

高翔推开了露台的门,和方局长一齐走出去,两人一起沐浴在朝阳之中,在 椅上坐了下来。

方局长打开了公事包,取出了一只文件夹,道:“这是黑龙党的资料,由国际警方供给的。国际警察部队说他们很抱歉,他们关于黑龙党,只有这些资料。”

高翔打开文件夹来。

第一页上,用打字机打着“黑龙党”三个字。

下面是:组织成立日期:不明,组织成员:已知首领十人,首号人物,代号“太阳”,其馀九人,以九大行星作代号,地位高低,以接近太阳的行星定夺。

高翔看到这里,抬起头来。

方局长苦笑了一下。“这一群之中,大概有一个对天文学颇有心得,所以才想出这样的一个办法来。你明白了麽?第一号人物是'太阳',九大行星中,离太阳最近的是水星,因此第二号人物的代号是'水星'。”

“我明白了,因此,送兰花的'金星',是黑龙党中的第三号人物,而土星则是……”高翔涝顿了顿,在算着:“……是第七号人物。”

“不错,”方局长点点头:“也就是说,黑龙党的第三号人物和第七号人物,已在本 。”

“那是很看得起我们了,你可知道为什麽?”

“你先将资料看完了再说。”

高翔又继续去看那资料,接下去,是有关十个领袖人物的简传:

第一号:已知代号“太阳”,身份来历相貌特徵不明。

第二号:已知代号“水星”,身份来历相貌特徵不明。

第三号:已知代号“金星”,身份来历相貌特徵不明。

高翔只看了三个,便抬起头来,道:“难怪国际警方,要向你抱歉说他们所得的资料不全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凶犯组织,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犯罪集团,你再看下去。”

他再向下看去:他再向下看去:

第四号:已知化号“地球”,是世界上最凶恶的罪犯之一,曾杀人、盗绽、爆炸,第二次世界大战其间,曾协助德国纳粹,破坏盟军的地下组织。化名极多,通常用的名字是艾契曼。红发,棕色眼珠,身高五 九寸,爱尔兰人,曾有七年监禁纪录,最后一次是在法国犯枪击内阁部长之罪,判无期徒刑,被送至非洲魔鬼D服刑,三个月后,自该D逃脱。

在文字资料之后,还附有一张这代号“地球”的照片。

从照片中看来:“地球”不失为一个英俊的男子,但是他眼中的神情,即使在照片上看来,也使人觉得,这是一个魔鬼,而不是一个人!那是一种邪恶之极,为了盬到目的不惜用任何手段的人!

像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在这个“黑龙党”中,只不过占第四名,那麽第一、二、三号人物,究竟是什麽样的人,的确难以想像了。

高翔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方局长向他扬了扬手,示意他再看下去。

下面第五号、第六号,也是情形不明。第七号“土星”,出乎意料之外的,原来竟来南美洲一个独裁国家的情报局长!

当那个国家的独裁政权被推翻之后,这位情报长流落在外国,曾经策划了几件十分出色的绽案,这证明这个如今在黑龙党中,代号“土星”的人,有着十分高强的犯罪手段,他的原名叫里宾度。

第八号,第九号,第十号的资料,也是付之阙如。

高翔继续翻着文件。

黑龙党在一年之前,曾经盗窃过设在阿拉伯几间大石油公司的机密文件,究竟这些机密文件被窃之后,有什麽损失,如今还不知道,因为黑龙党在窃得了那些极重要的资料后,似乎就满足了。由于黑龙党还没有行动,当然无从估计损失。黑龙党还曾以十分出色的手段,将载在七十多卡火车上的输油馆,在一夜之间绽走。据估计,这些输油管,如果联接起来的话,可以长盬七十馀公里。

那些输油管是一种新的化学合成剂造的,是美国一家化学工厂的新产品,准备在阿拉伯油田中铺设的,但是才运到阿拉伯,便落入了黑龙党的手中。

这一大批输油馆,需要极大的地方来储藏,但是国际警察部队和阿拉拍几个国家的警方,用尽了方法,都不能找寻到这批失物。据估计,这一大批输油管,可能隐藏在沙漠中,因为,输油管被绽的地点,正是在沙漠的附近。

虽然这一大批输油管的体积庞大,但是比起大沙漠来,却又小得难以寻找了。

资料又指出,这个组织,十分严密,健全!而且,这个组织的胃口十分大。

因为承保这批输油管安全的两家保险公司,愿意出一百万美金的赏格,来给任何能够提供这批输油管的个人或团体但至今为止,却仍没有结果。

这证明这个组织之中,没有人为了一百万美金而成为叛徒。也表明这个组织的首脑,根本未将一百万美金放在眼中。

他们绽走了那批输油管,究竟有什麽用途呢?资料上说:目的未明。

关于黑龙党的资料,就是这些了。

高翔阖上了文件夹,说道:“未明,未明,太多的未明,我们对黑龙党实在知道得太少了!”

“太少了,但如今我们却要对付它?”

“照资料上看来,他们活动的地方,似乎只限于中东一带,为什麽忽然到我们这里来了呢?”

“这一点,我还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黑龙党选定了本地,作为他们和萨都拉先生会面的地点。”

“萨都拉是要人,和黑龙党有什麽会面的必要呢?”

方局长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也想不通,要等萨都拉自己来解释了。偏偏他急于降落,而身受重伤。直到如今,还昏迷不醒!”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气,道:“照这情形看来,事情极不简单。”

“是的,”方局长说:“萨都拉在启程前,曾通过国际警方,和我通过一个长途电话,他的语气非常焦急,说他有要事,要和黑龙党方面的人物会面,他没有说要我帮忙,只是要我对他的行踪,保持极度的秘密,看来,这是黑龙党方面提出的条件了。”

“那样说来,这个阿拉伯国家的要人,是有什麽把 被黑龙党抓住了?”

“我也这样想。”方局长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样回答。

他们两人沉默了片刻,回头向病房中望去,只见有几个医生正围在萨都拉的旁边,方局长和高翔,连忙回到病房中。

“他已经醒了,”一个医生转过头来:“但是仍十分衰弱,不宜多说话。”

方局长点了点头:“请你们都退出去。”

医生们络续地退出了病房,床上的萨都拉困难地转着头,向方局长和高翔两人望来。

“两位是 “他的声音很微弱。

“我姓方,这里的局长,这位是我的助手高翔。”

“我有什麽法子确知你们是呢?方,你有国际警方的特别证件麽?”

国际警方的特别证件,是一种十分机密的证件,不但要在所在国中,任职很高,而且还要是对国际警方有过卓越页献的,才能够获得这种证件,这种证件上,有着参力国际警察部队的国家首长的签名,那是一种最特殊身份的证明。

“我有,”方局长点了点头。

高翔转过头去。这种证件是一个极度的秘密,除了持有者之外,谁也不知道他的式样和形状颜色,高翔自然知道识趣,不会笨到方局长叫他转身的。

只过了几分钟,便听到萨都拉以十分急速的语调道:“方,如今我必须得到你的协助。”

“不论是什麽样的帮助,只要你提出来,我和我的助手,都可以倾力相助。”方局长答覆得十分爽快。

“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而黑龙党却懂得把握弱点,”萨都拉叹了一口气:“我的弱点便是我的小女儿。”

高翔已转过身来,他不明白地问:“你的女儿,先生?”

萨都拉由于全身扎着绝带,没有法子点头,他只是道:“是,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女儿是我的第一生命,黑龙党掳走了她。”

高翔立即问:“她在本地麽?”

“我相信是,因为黑龙党方面说,如若不准时与他们会面,他们便将她杀死,让我见到她的 体,我们预定见面的日子,是在今天中午!”

“你伤了,他们大概会延期的吧。”

“唉,你错了,黑龙党的首脑,决定了一件事,是从来也更改的。”

“我代你去和黑龙党接头,要他们改期,”高翔义愤填膺:“请你他们接头的地点,暗号告诉我。”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难道你不信任我麽?”高翔愤然道。

“不,而是我和他们之间,根本有约定地点和暗号,他们只是说,只要我到了这里,不论我的行踪,如何秘密,他们都可以知道的。”

“黑龙党没有夸口,他们确已知道了萨都拉的所在。

要不然:“金星”和“土星”派人送那一束兰花来了!

“那麽,他们可能在今日中午,到这里来和你会面的。”

“但愿如此,我女儿的性命,就可以暂时保全了。”

“萨都拉先生,你知不知道黑龙党方面要和你会面的目的是什麽?”方局长问。

“我不知道。”

“如果他们是要胁你做一件事?”

萨都拉闭上了眼睛,道:“我不知道,你别假设任何问题。”

“萨都拉先生,我认为黑龙党太猖狂了,他们在中东活动,我管不着,但他们在本地生事,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萨都拉苦笑着,道:“你准备如何着手呢?你线索也找不到!”

“他们不是会派人来和你见面麽?”

“不,我女儿在他们手中。”

“你放心,我已有了一个襏对可行的方法,可以将他们派来的人制服。”

“什麽方法?”

“由我的助手假扮你,萨都拉先生!”

方局长的办法,连高翔也吃了一惊。

“由我来假扮他,我和他相似麽?”

“不需要相似,只需要扎上绷带就行了。我们捉住了前来和你会面的人,他极可能是'金星'或'土星',只要循着这条线索追下去一定可以将你的女儿找回来,而且给黑龙党以沉重的打击!”

萨都拉默然不语。

“这是万无一失的,”方局长继续进行说服工作:“谁会料到一个扎满了绝带的伤者,突然发难呢?你说是不是?”

萨都拉终于开了口,说:“我同意你的办法是一个好的办法,我的女儿……唉,让真神阿拉去护佑她吧。”

“我将命令警方人员布置这件事,以防秘密 漏,现在是九时正,我相信不到十时,我们便可以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萨都拉又闭上了眼睛,疲倦地道:“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开口。

高翔还想表示异议,但是方局长断然挥手之际,便表示他的决定是可以改变的了!

十时十六分,高翔的全身上下,都被扎上了绝带,躺在病床上。

他的身材和萨都拉相若,既然连头脸上都是绝带,自然分不出谁是谁非。

“我看来像是一具木乃伊。”高翔自嘲地说。

“如果你不够机警的话,那麽的确可以成为一具木乃伊!你要见机行事,如果黑龙党方面来的是两个人,你不妨打死一个,制服一个!”

“他们将用什麽方法进来呢?”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或许他们会派人来通知萨都拉,说改期会面,也说不定的,你好好躺着,我再去布置一切。”

“你如何布置?”高翔对于他目前的处境,感到十分不妙,因为他全身都被绝带扎里着,那是他从来也未曾经过的事。

更令得他心中,感到揣揣不安的是,他所要对付的对手是如此凶恶的党徒,所以他非要对方局长布置的一切,全知道得十分清楚,才能随机应变。

“我的布置,自这再妥善也没有了。”方局长在他的病床坐了下来:“没有人可以不在我的监视下进入这家医院,也没有人可以悄然出去而不被人知道。”

“如果他们要行凶呢?”

“那你更可以放心,在露台中,有两个干练的探员埋伏着。”高翔吃力地动头部,他只能转过小半寸去,斜着眼,向露台那面看了一眼,露台是对着一座山崖的,山崖有一条正在建 中的公路,许多机器,正在发出轧轧的吵声。

高翔记得,医当局曾对在医院附近建 这条公路,提出过抗议,理由是病人会受到机器声的吵扰,而不得安宁。

高翔只不过是在报纸上看到这段消息的,当时,有人若是和他打赌,说他会扎满绝带,躺在这家医院中,只怕十对一的赌注他也敢接受!

但这时,他却的确躺在这家医院中,受着对面开路机器声的干扰了。

“唉,”高翔叹了一口气:“但愿你的计划灵,可以救出萨都拉的小女儿。”

“当然可以的。”方局长十分自信,他退了出去。

高翔放正了他的头,他恰好对着一只电钟,时间是十一时十五分。

“那两个探员想必早已埋伏在露台上了吧。”高翔无聊地想着。

他又吃力地斜过眼去,看看露台,在他目力可及的地方,看不到有人埋伏着,他只看到在对面山崖上,一架长形起重机,正在吊着一大包器材,慢慢地上升。

“原来工地离医院的露台如此之近,至多不过四十 吧,难怪吵声听来是如此惊人了。”高翔心中想着,只盼望时间快些过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头去,看了看钟,他以为一定过了十二点了。却不料只过了五分钟,是十一时二十分。时间过得太慢,黑龙党的人说十二点之前便来和萨都拉会面,会不会是他的狡计呢?

如果是的话,自己这时的紧张,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谋?

但如果不是狡计的话,那如今已接近十二点了,他们随时可以来了。

高翔胡思乱想,打发着时间,电钟的分针,移动得特别慢,好几次,高翔还以为钟停了。

一直等到十一时五十分,高翔正想大声叫方局长进来时,突然听得露台传来了“ ”地一声响。高翔连吃力地转过去看,只见一个便装探员,身子仆倒在地,另一个探员,吃惊地站了起来。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向病房中奔来,但是他的身子才一站起,突然向前一跌,却直跌进了病房中来,那探员的一只手,搭在高翔的床边,垂着头,分明已经死了。

高翔大惊,连忙定晴仔细看去,在那探员的后颈中,刺着一枚直径约有两公厘的钢针,约有三寸长的针,露在外面。

那钢针倒像是南美洲土人用吹统中所发射出来的武器。

两个探员都已死了,当然是黑龙党下的手,黑龙党的人已经来了,但不是方长所料的那样化装成医院中人,混进医院来,而是硬攻进来的。

高翔以多年冒险生活之经验,立即知道事情对自己已极度的不利了,他想要坐起来,但是却不能够。

他想大叫,但忽然之间,他发觉机器声更加刺耳,机器声甚至他的叫声也盖了过去。

高翔勉强转过硕去,只是在对面山崖工作的那架长臂起重机,钢铁铸成的长臂,正迅速地向医院的露台处伸了过来。

在长臂的尽头处有一只斗状的物事,里面藏着两个人。

起重机长臂一节一节地伸长着,迅速地,便那斗状物伸到了露台上,两个人疾跳了下来,向病房中冲了进来。

高翔还未想出抵抗的法子来,那两个人已经一个搬头,一个搬脚,高翔向露台中搬去,那两个人的动作,快到了极点,前后不到半分钟,他们已回到了斗上,而长臂起重机的长臂,也迅速地缩了回去。

高翔被放在那斗状的事物中,看不到下面的情形,但是他却听到下面有人高声在叫唤,接着“砰砰”的枪声,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

高翔闭上了眼睛。

他本来是个襏不信上帝,但这时他心中也不禁暗暗地说:“上帝啊,不要使我真的成为一个木乃伊!”

他心中一面更苦笑着,因为化落在黑龙党人的手中一事,几乎已成定局了。

黑龙党人所利用的起重机的长臂,是悬空缩回那山崖上去的,而方局长要追赶的话,绕路前去,最快也要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不算什麽,但是对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集团来说,不知可以做多少事情。高翔彷佛听到方局长在高呼:“别放枪!别放枪!”

高翔已经听不到方局长其他的话了,因为起重机的长臂,已经缩了回去,而且垂了下来,高翔立即被人搬了下来。一辆奶白色的“腾达牌”旅行房车正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在车旁甚至有一副担架。

高翔放在担架上,被送进了那辆旅行房车,车子立鲽向前急驰而出。

那时,方局长已经领着几个干探,赶出了医院,他们几乎是目击高翔被人从起重机的斗状物中搬下来,推进了中的。

在方局长旁边的一个探员,持着望远镜,将情形看得更清楚。

“高主任闭着眼睛,在听天由命……”他说。

“混帐,你怎麽知道他是在听天由命?”方局长斥责着。

“高翔已经被塞进了辆车子中 ”那探员继续说。

方局长一伸手,从那探员的手中抢望远镜来,道:“准备无线电传令设备!”

立即便有两个人向医的方向,飞奔而出,才两分钟,这两个人又提着一只黑色的箱子,奔了回来,拉出了天线,将话筒交给方局长。

“全 巡逻车注意!全 巡逻车注意!”方局长叫了两声,他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软涩了!

如果就这样听凭黑龙党人高翔绽走,那麽本 警方的威望,要扫地了。

但方局长却十分有信心,因为附近的巡逻车十分多,而他在望远镜中,又清晰地可以看到那辆车子的车牌,外形和颜色。

他估计,若是没有什麽意外的话,十分钟之内,便可以将这辆车子截住了。

他继续下着命令:“拦截一辆奶白色的腾达牌旅行房车,车牌18016号,由建 中的的烂头山地盘,向东驰去,务必要将之拦拄,但不可开枪,成功的巡逻车,车上人员,可获得特别嘉许。”

方局长又重覆了一遍,他甚至可以听到远处响起了巡逻车的警号声。

而那时,那辆乳白色的腾达牌房车,已经驰出了方局长的视线。

他襏想不到,就在那辆车子,一转过了山角之后,一辆奶白色的,车牌号码是18016号的旅行房车,已经在世界上消了。

那辆旅行房车的车顶和车身的着干部份,铁壳之内,藏着传热的电线,而在那一部份的乳白色喷漆,则是特殊配料的一种 经过了加热便会转色!

当车子转过山角时,那个面目可憎的司机按动了一个掣,藏在车身下的电线在通电后开始发不 那司机向外涝望了一下,对于车子颜色的改变,表示满意,他又按动了另一个掣。

那个掣,接连着一个十分简单的装置,使得车前车后的两块车牌,突然倒转。18016倒了过来,便是91081了。

于是,方局长命令中的乳白色,车牌18016号的腾达牌房车已经消失不见了,代之而生的是一辆紫白两色,鲜艳夺目的腾达牌旅行房车,车牌则是“91081”号!

如果方局长的命令只是要所有的巡逻车截查一辆腾达牌的旅行房车的话,那麽这辆车子一定要强攻出来的。

但是方局长的命令却下得太具体了,因为他在望远镜中看得十分清楚。所以鲽使是急于立功的巡逻者,也襏没有人去注意一辆和命令中所指出的车子,车牌号码和颜色都不同的同一型车子。

一辆一辆的巡逻车在那辆车子的旁边冲过,却没有一辆停下来。

方局长在等待着截住那辆车子的报告。

可是从每一辆巡逻车上来的告,都说没有见到那样的一辆车子。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

中午烈日晒得方局长满头大汗,但方局长满头大汗或者不光是因为太热。

一小时过去了!方局长颁然在地上坐了下来。

黑龙党成功了!他们竟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绽走了高翔。

当黑龙党发现他们绽走的人,不是阿拉拍要人萨都拉,而是一个警方人员时,高翔的命运,将会怎麽样呢?

萨都拉的小女儿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方局长摸着微秃的头顶,一点主意也没有。

在他的一生之中,固然也有过不少次的失败,但是没有一次是这样惨的!探员围在方局长的周围,在等侯着方局长的命令,但是方局长却久久出不了声!

X X X下午三时,在近郊的一所精致的小洋房前,一辆黑色的汽车停了下来。

车子还未停定,一个人已经打开车门,跨出车厢来,那是方局长。

方局长面上焦急的神色,和那幢小洋房的宁静,幽雅的气氛,颢得十分不相称。

当他频频在抹汗的时候,爬在小洋房墙上,苍翠碧的爬山虎叶子,像是正在耻笑他。方局长按门铃。

从屋中跳蹦着,走出一个少女来。

那少女在门口,便看到了站在铁门外是什麽人了。她“哈”地一声,道:“方局长,是什麽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的。”

“穆小姐在家麽?”方局长喘着气问。

“我不是穆小姐麽?你可是找我?”那少女是穆秀珍,她顽皮地回答。

“唉,不要开玩笑了。”方局长叹着气。

“秀珍,”从屋子的门日,传来了木兰花的声音:“不要和方局长开玩笑,看来方局长正满腹心事!快请他进来。”

穆秀珍吐了吐舌头,打开了铁门。

方局长不等穆秀珍带路,便三步迸着两步,冲进了客厅。

木兰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方局长直冲到她的面前,道:“穆小姐,这件事非要你帮手不可了!”

木兰花摇了摇头。“不,警方的事我如果要帮手的话,还帮得完麽,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方局长急得汗珠儿又滚滚而下。“穆小姐,你可还记得高翔这个人?”

木兰花呆了一呆。

她当然记得高翔的,这个高大,英俊,有些自命不凡,但的确有些不平凡的年轻人。在抢夺“死光表”一役中,他曾是她的敌人,但后来却成了相好的朋友。

木兰花还记得自己在秭他分手的时候,芳心之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愕然之感,过了许久,才渐渐地淡了下去。

“他怎麽了!”好一会,木兰花才这样说。

“他被黑龙党徒掳走去了。”

“黑龙党?在本 未曾听说过这样的一个歹徒组织啊?”

“黑龙党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国际犯罪集团,不是本 的。”

“那他们为什麽掳走高翔呢?”

“唉,说来话长了。”

“反正没有事,方局长,你请坐,我们慢慢地说,也不为迟。”

方局长坐了下来,接着穆秀珍斟给他一杯白兰地,一口饮尽。

他的面色已不像刚才那样惶恐了,因为木兰花虽然还未肯定答应帮助他,但却也不是一口拒襏了。!方深信如果得到木兰花的帮助,那麽黑龙党的党徒虽然厉害,自己这方面也定然不致遭到惨败了。

他望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意。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医院中所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木兰花以手托腮,静静地听着,穆秀珍好几次想插口,都被十分作手势阻止。

“后来,那辆车子,始终未曾发现。”方局长讲完了最后一句,苦笑了一下。

“我还有几点不明白的。”木兰花紧蹙双眉。

“穆小姐,你只管问,只要我知道,我一定解释给你听。”方局长心中又多了几分希望,因为木兰花肯进一步地要了解事实真相,那就说明她寺于这件事,已是肯接手了。

“那架长臂起重机,”木兰花说:“普通的长臂起重机,长臂只不过十五六尺左右,可能能从山崖中直升过来的啊!”

“那就是黑龙党人神通广大的地方。”

“怎见得他们神通广大?”穆秀珍有些不服。

“你想,萨都拉到本 ,只不过一天,他住在医院,黑龙党人定下了掳绽他的方法,他们只有一夜零半天的时间,但是他们却将一架长臂起重机,加以改装,使起重机的铁臂,可以伸缩,那架起重机还留在山崖上,本来在进行工程的那架,则被推下山坑,司机也被谋杀了。它的铁臂,可以伸长到六十尺!”

“方局长,”木兰花的面色,十分凝重:“我看事情襏不容许你乐观,要在一夜之间改这样一架起重机,就算有二十个熟练的工人,他还要一座设备齐全,规模巨大的工厂才成。”

“我同意你的看法,穆小姐。”方局长回答。

“那即是说,黑龙党不但将他们首脑集团中的三号人物'金星'和七号人物'土星'安排在本 ,而且本 已经成为他们隐伏的一个大据点了,要不然,他们怎有能力在一夜之间改装那架长臂起重机?”

方局长额上的汗珠又多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在客厅中来回地踱着。

“你现在作了些什麽措施?”木兰花反问他。

方局长苦笑了一下,道:“穆小姐,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萨都拉先生呢?他怎麽样?”

“我还没有将这个不幸的消告诉他。”

“告诉他吧:“木兰花道:“据我所知,他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经得起打击的。”

“可是……”方局长迟疑着:“因为我计划失败,他的小女儿……”

“你可以告诉他,”木兰花不等方局长讲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头:“有人愿意保证他的小女儿的安全。”

“那麽,穆小姐,你是答应我的讲求了?”方局长大喜过望。

“不,”木兰花却摇着头:“我只是愿意帮忙一个在焦急中的父亲,和救出一个落在匪徒手中的小姑娘。否则,你手下有近千名干员,为什麽还要来麻烦我呢?”

方局长失神地望着木兰花。好一会,他才说道:“那麽你也不愿帮助高翔了?”

“方局长,高翔己经成为你的部下,你还不了解他麽?我相信他一定会脱险归来的,而且可以替你带来十分宝贵的资料。”

“上帝保佑,”方局长喃喃地道:“但愿如此。”

木兰花也站了起来,方村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出去,当他一出铁门之际,他陡地精神了起来,钻进了车子,以无线电话通知属下:派二个人在木兰花的住宅旁边,监视她们两姐妹的任何行动,跟踪她们,绝不要让她们摆脱,也不采取任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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