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了温宝裕的名字﹐这宝贝才如梦初醒﹐向我望来﹐可是他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了我那句问话﹐他大声道﹕“我处境很好﹐好极了﹗”
我真想走过去在他头上狠狠敲上三下﹐好叫他清醒一些。这时﹐陈耳的回答来了﹕“温先生可以随意离开﹐因为史奈大师向所有军方高层人员宣布﹐一切由他负责﹐并且严厉禁止任何人谈论这件事﹐谁要是违背﹐会有严重的后果。”陈耳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史奈的这种警告﹐等于是死神的警告﹐所以﹐若有任何人来问我有关这宗凶杀案的事﹐我会立即反问﹔什么凶杀案?根本没有这样的凶杀案发生﹗”
我又惊又怒﹕“可是你们瞒不过去﹐一个极重要的人死了﹗死于被杀﹗你没有可能瞒得过去﹐这个重要人物﹐每天都会在公众场合出现﹐三天不露面﹐就会有人追究他去了何处﹖”
陈耳的声音冰冷﹐听来不像是人在说话﹐他说的话﹐也不怎么保人话﹕“这是我们的事情﹐不劳你费心﹐请你回去吧。”
我不禁气往上冲﹐冷笑﹕“别忘了﹐是你求我尽快赶来的。”
陈耳索性耍起无赖来了﹕“是﹐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那么容易打发﹐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可以在一小时之内﹐把这个重要人物神秘被杀的消息﹐传遍全世界。”
陈耳叹了一声﹐这个无赖的叹息声之中﹐竟大有悲天悯人之意﹐像是我不知做了多大的蠢事﹐他正在同情我一样﹐接着﹐他道﹕“如果你要那样做的话﹐我提议你离开这个国家之后再做!”
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在停了片刻之后﹐又道﹕“你应该知道﹐事情既然和降头术有关﹐已劳动到史奈大降头师亲自出马﹐任何人等﹐都是不要再插手的好﹐不单是你﹐连猜王降头师也一样。”
我勉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这时﹐我实在一点头绪也没有。陈耳提到了猜王﹐我就向猜王看去。
我的视线掠过温宝裕和蓝丝﹐他们两人显然对于发生的事﹐─点兴趣也没有﹐仍然在不断地眉来眼去﹐和通过一点小动作 在表示心意﹐显得其乐无穷。猜王的神情很阴森──他的胖脸上﹐本来没有那种阴森神情的﹐这种神情﹐正表示他心情极坏。
陈耳的声音又从电话中传来﹕“温太太已回酒店了﹐你不快去和她会合﹐别再节外生枝了。”
陈耳说完了这几句话﹐竟然不等我的答覆﹐就挂上了电话﹐我闷哼了一声﹐把手中小型的无线电话还给了猜王﹐同时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猜王用力一挥手﹐声音高亢得十分异样﹕“没有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就算有过什么事﹐现在也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他一面说﹐一面盯着我﹐在他的眼神中﹐竟然有着相当凶狠的神情。接着﹐他的行为更怪﹐忽然之间﹐尖声大喝了一声。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蓝丝忽然跳了起来﹐发出了一下惊呼﹐在手乱摔﹐好像是她的手才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一样﹐而温宝裕的手﹐也正向前伸着﹐神情十分尴尬。看来﹐他们多半是在眉来眼去之余﹐还想碰一碰对方的手﹐但是只伯没有成功﹐就被猜王大喝一声坏了好事。
蓝丝在一跳了过来之后﹐立时向猜王走去。这时﹐那一男─女也站了起来﹐男的神情﹐有遏制着的激动﹐女的由于头上罩着竹丝的头罩﹐自然看不清她的神情如何。
他们一站了起来﹐就转身走向楼梯﹐走上楼去。猜王一冲手﹐打了蓝丝一下﹐把蓝丝拉到他的背后﹐然后扬起脸来﹕“这里没有两们的事了﹐请回吧﹗”
温宝裕大是着急﹐想说什么﹐可是我已看出这里发生的一切﹐简直神秘莫测﹐诡异之极﹐当然我不会就此退出﹐但是再在这屋子中耽下去﹐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我极严重地向温宝裕作了一个手势﹐先把他的话压了下去﹐然后才对猜王道﹕“谢谢你的帮助。”
在这句极普通的话之后﹐我陡然转了话题﹐单刀直入。“听说﹐降头师的地位是高是低﹐和他的降头术是否高深有关。当年﹐史奈大师就曾和他的师父﹐争夺天下第一降头师的头衔?看来﹐阁下虽然精通降头术﹐但似乎也遭到了极大的困扰?”我说的时候﹐猜王神色﹐一直阴暗不定﹐显然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我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事情急剧的转变﹐实在太出人意表了。
事情的剧变﹐猜王和陈耳的态度大转变﹐都由一件事开始──重要人物的尸体被史奈大师从国防部的医院之中弄走了﹗一听到这个消息﹐猜王他们﹐显然知道发生的事情的真相﹐远不止是一具尸体的转移那么简单﹐他们急促的交谈过﹐我无法知道确切的内容。
但是也知道﹐事情必然和降头术有关。
降头术的行为之中﹐很多项和死人﹐尤其是新死的人有关!
虽然﹐设想史奈大师把这样一个重要人物的尸体弄走 为了去炼一种降头术﹐但有点怪异﹐但一切全是那么古怪﹐也不在乎再怪一些。
从猜王的神情看来﹐那种降头术﹐似乎会对他不利﹐所以他的态度才这样焦躁不耐烦。
我就是捉住了他这一点心理﹐所以才突然讲出了那一番话﹐希望他在被我说中心事之后﹐会多一点透露事实情形给我知道。
我一面说﹐他的神色不定﹐说明我的话﹐他听了之后﹐大有感触。
可是﹐等我一讲完﹐他的胖脸完全回复了常态﹐向我淡然一笑﹕“卫先生﹐你对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而且 不论你如何努力﹐你一样事都沾不上﹐还是别努力的好﹗”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怒意不发作──我很少被人在言语之间如此轻视﹐猜王的话﹐语调虽然还客气﹐但也等于在责斥我对自己完全不懂﹐完全没有可能弄懂的事﹐别再瞎起劲。
我也语调甚强﹕“我明白降头术的深奥之处﹐可是我不明白﹐难道降头术可以掩遮一个重要人物被凶杀这样的大新闻?”
猜王望着我﹐大约有三五秒钟﹐才叹了一声﹐他的叹息声﹐和不久以前从电话中传来的陈耳的叹声﹐很有些相似之处﹐那更令我感到极度的不愉快﹐伺好在这时候﹐温宝裕在我的身后﹐发出“嘘嘘”
的声响﹐我回头向他看去﹐看出他正努力在想引起蓝丝的注意。而蓝丝在到了猜王的身后之后﹐一直垂着头。
看到温宝裕这种样子﹐更令人冒火﹐我推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别不知死活了﹐降头师﹐是招惹得的吗?”
温宝裕这小子﹐有本事在任何情形下﹐都表示他的不服气﹕“降头师也是人﹗”
我不再理他﹐回过头去﹐盯着猜王﹕“刚才我的问题﹐如果不是太蠢﹐还想请你回答。”
猜王缓缓摇着头﹐他脸上所现出来的那种对我卑视的神情﹐十分明显﹐他的回答﹐更是露骨﹐他竟然不加任何修辞﹕“是的﹐太蠢了﹐所以我不回答你。”
我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猜王也不再理会我﹐又按动电话去通知人替我们准备车子﹐我大喝一声﹕“不必费心了﹐我们自己会走。”
我说着﹐拉了温宝裕﹐向外就走﹐温宝裕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就差没有泪洒衣襟。
出了屋于﹐穿过花园﹐我已经心平气和了很多﹐想起在警局时﹐面对那么多声势汹汹的军人﹐若是没有猜王降头师的帮助﹐简直不堪设想了﹐我对他大发脾气﹐似乎没有道理。
一想到这里﹐我的脚步自然而然慢了下来﹐温宝裕在这时﹐又回了一下头﹐显然他这次回头﹐看到了令他十分兴奋的事﹐所以他发出了一下欢呼声。
我也回头看去﹐看到在灿烂的阳光之下﹐浑身上下散发着比阳光更灿烂的青春光芒的蓝丝﹐正急速地向我们奔了过来。
她一下于就奔到了我们的身前﹐微微喘息着﹐眼望着温宝裕──她的那种眼神﹐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可以感到一阵炽热﹐当事人身受的感觉如何﹐可想而知。
她调匀了一下气息﹕“师父要我来送你们出去﹐免得有意外。”
这时﹐花园中宁静之极﹐在花团锦簇之中﹐绝看不出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的可能。不过﹐我自然知道﹐我们还真的需要蓝丝的带领﹐因为在花园之中﹐满是降头术的禁制﹐而我们对这门神秘之极的力量﹐一无所知。
温宝裕叫了起来﹕“好极﹐好极﹐你好像很伯你师父?不过﹐你师父肯让你来送我们﹐还是通情达理。”
他说着﹐一时之间﹐有点忘形﹐手舞足蹈之际﹐就要伸手来拉蓝丝的手﹐蓝丝陡然一缩手﹐后退了一步﹐神色略见惊惶。
这种情形﹐我已入眼多次了﹐有时是蓝丝自己避开﹐有时﹐在蓝丝也有点情不自禁时﹐都是由猜王及时喝阻的﹐我看到小宝还想再伸手去拉蓝丝的手﹐就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小宝﹐问问清楚﹐蓝丝姑娘可能有什么禁忌﹐不能让人家随便碰她的。”
温宝裕显然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一怔之下﹐扬眉问﹕“是吗?”
蓝丝垂下了头﹐不出声﹐温宝裕连问了六七遍﹐她才用很低的声音回答﹕“很复杂……可以说是……”
她说着﹐抬起头来﹕“现在也说不明白﹐有机会再告诉你。”
温宝裕大有兴趣﹕“如果我碰了你一下你会怎样﹐我会怎样?”
温宝裕一面笑着﹐一面发问﹐再也料不到﹐如此青春活泼的一个少女﹐刹那之间﹐脸上神情会起那样变化﹐突然之间﹐她俏丽的脸上﹐岂止是结了一层寒霜﹐简直是结了一层玄冰。
那种冰冷的神情﹐已令得即使在摄氏三十八度的阳光下的人也感到了一股寒意﹐而自她口中吐出来的话﹐更叫人打寒颤。
她目光如刃﹐语气冰冷﹐只说了一个字﹕“死。”
不但是温宝裕。连我﹐在一听到了她那样说之后﹐也有一个短暂的时间﹐觉得遗体生凉﹐呼吸停止。温宝裕整个人像僵住了一样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
蓝丝一说出了那个“死”字之后﹐就转过头去﹐避开了我和温宝裕的眼光﹐胸脯起伏﹐气息急促﹐显示她的心中﹐也十分激动。
好一会﹐我才缓缓吁了一口气﹐温宝裕连连喘息﹐叫﹕“别吓我。”
蓝丝转回头来﹐神情已恢复了正常﹐她的声音之中﹐带着有点的无可奈何﹕“不吓你﹐是真的。”
温宝裕急极﹕“那……那我们……怎么……做朋友?”
蓝丝甜甜地笑﹕“我已经说过了﹐情形很复杂﹐不是不可以改变。”
温宝裕也认真起来﹐伸手向上﹐作发誓状﹕“只要能够改变这情形﹐要我做任何事﹐我都会──”
我听得他说到这里﹐陡地喝阻﹕“小宝﹐别乱许愿﹐降头术集术之大成﹐有许多行为﹐你想也想不到的﹐答应了到时不做﹐比不应糟得多。”
温宝裕也感到事情相当严重﹐可是他还是不服气﹕“我看﹐至生吞蜈蚣蝎子﹐我咬咬牙﹐也能做得到。”
蓝丝抿嘴一笑﹕“哪有那么简单。”
温宝裕挑战似地问﹕“例如──”
蓝丝两道新月般的眉毛﹐向上一扬﹕“例如叫你和一个死了恰好七七四十九天的女尸亲吻。”、
温宝裕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在阳光之下﹐他都看来脸色灰败。
可是﹐他的神情还是十分坚决﹐他没有立即有反应 表示他正在认真考虑﹐足有一分钟之久﹐他才额声道﹕“如果真的……需要﹐我也可以做。”
蓝丝一双炯炯生光的大眼中﹐立时现出极其激动的光采﹐盯着温宝裕﹐又过了一分钟之久﹐这一双青年男女之间﹐这时正在进行什么程度的心灵交流﹐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外人至多感到﹐不可能猜测到全部。
然后﹐蓝丝忽然格格笑了起来﹐指着温宝裕﹕“你敢﹐脏也脏死了﹐恶心不恶心?你要是敢做﹐我更不让你碰我了。”
本来﹐气氛十分凝重﹐可是蓝丝忽然像一个正常的少女─样﹐撒起娇来﹐立即变得十分轻松﹐温宝裕也哈哈大笑﹕“真是﹐想想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我在一旁看了﹐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少年人的心情变化﹐真是难测﹐这两个人之间﹐背景、生活、行为﹐全然不同﹐看来﹐他们从互相吸引﹐到真正成为好朋友﹐不知有多么艰难的路要走﹐不知有多少困难──有的困难﹐甚至可能根本无法克服﹐可是看他们如今的情形﹐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或许也正是少年人的可爱处﹐“少年不识愁滋味”﹐天塌下来﹐也只当被子盖。
蓝丝和温宝裕互相取笑了一会﹐又向我望来﹐不约而同﹐作了一个鬼脸﹐蓝丝道﹕“跟着我走﹐出了花园﹐就没有事了。”
我和温宝裕﹐跟着她走﹐到了快出花园时﹐我才道﹕“请你告诉猜王降头师﹐我向他道歉﹐因为我十分没有来由地向他发脾气。”
蓝丝并不转头﹕“我师父在你们走出屋子时﹐说了几句话﹐我在一旁听到的。”
她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我不禁有点紧张﹐蓝丝说来轻描淡写﹐而且像是因为我的话才引起话头来的﹐可是她分明是要向我转述猜王的话。
猜王或者有某种原因﹐不能向我直接说﹐也不能叫蓝丝直接告诉我﹐所以才用了这种方法。
当下﹐我也不作强烈的反应﹐只是轻轻“昭”了一声。蓝丝本来就走得很慢﹐这时﹐更是半晌才跨出一步﹐温宝裕自然得其所哉。
蓝丝不急不徐地道﹕“我师父说﹕卫斯理是一个奇人﹐如果他自小就接触降头术﹐成就不会在史奈大师之下﹐只是到了现在﹐再想来了解降头术﹐当然太迟了一点。”
我闷哼了一声﹐心中自然知道猜王所说的是事实。
蓝丝又道﹕“我师父又问我﹕你听到刚才他问的问题了?我答应着﹐我师父又问﹐你可知道他这个问题﹐蠢在什么地方?”
蓝丝的声音十分动听﹐我问了问题﹐猜王当时没有回答我﹐且对我十分无礼﹐这时﹐自然是借蓝丝来向我解释这件不愉快的事来了。
我和温宝裕互望了一眼﹐倒要听听我的问题﹐究竟“蠢”在何处。
蓝丝唁唁咯咯﹐不停地说着﹕“师父这样问我﹐我就说﹕卫斯里问降头术是不是可以掩饰一个重要人物被杀这样的大新闻。我师父叹﹕是不是笨?我道﹕是笨了一些﹐他不知道﹐史奈大师参与了行动﹐而且﹐更可能﹐一切都是史奈大师安排的﹐那就根本没有什么凶杀。”
我听到“更可能一切都是史奈大师安排”这一句话时﹐脑中已“轰”地一声响。一阵晕眩﹐刹那之间﹐隐隐地像是想到了什么 可是却又空空洞洞、什么也想不到﹐由于突然而来的刺激﹐如此之甚﹐所以她最后那句话﹐我竞一点没有听进去。
我赶紧定了定神。追问﹕“你说什么?”
蓝丝本来是一面说一面在带路﹐一直背对着我﹐直到这时﹐女才站定﹐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望着我﹐我再镇定了一下﹕“最后一句。”
蓝丝重复着﹕“根本没有什么凶杀。”
温宝裕插嘴﹕“可是﹐一个地位重要的人被杀﹐我亲眼看见的。”
蓝丝摊着她雪白丰腴的手﹕“如果一切是史奈大师的安排﹐就不会有什么凶杀﹐所以﹐也不会有大新闻﹐也不必掩饰。”
我的思绪十分乱﹐所以﹐一下于没有法子作出反应。温宝裕的思想方法另有一套﹐他根本不会把陡然生出来的意念再去想一遍﹐而一切都作直接的反射﹐他“哈哈”一笑﹕“史奈大师能令死人复活?
还是他用了掩眼法﹐使所有人看到的全是假象──那丑恶的胖子根本没有死?”
蓝丝笑眯眯地望着温宝裕﹕“本来﹐我以为卫斯理的问题够蠢的了﹐现在﹐才知道──”
温宝裕不等她讲完﹐就抢着逼问﹕“蠢在什么地方﹐请直说﹗”
蓝丝被温宝裕打断了话头﹐侧着头﹐想了一想。当她在那样做的时候﹐样子十分可爱﹐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明白﹐只好说﹐根本没有凶杀。其实﹐也不能怪你﹐我也不是很明白﹐刚才我所说的﹐只不过是我师父说的一些话。”
我吸了一口气﹕“猜王还说了些什么﹖”
蓝丝又转回身﹐走向前﹕“我师父又喃喃地说﹐希望卫斯理和那母子两人﹐赶快回家去﹐整个把这件事忘记﹐忘记得愈干净愈好﹗”
我心中冷笑了﹐在我身边的温宝裕说﹕“忘掉整件事﹐不可能﹐至少﹐认识了你﹐我无法忘记﹗”
蓝丝的身子略震了一下﹐即使在她的背后﹐也可以感到她听了这句话之后心中的喜悦──整件事﹐从诡异的凶杀﹐到蓝丝的出现﹐到温宝裕的失魂落魄﹐每一个转折﹐都出人意表之至!
蓝丝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我不知道﹐我师父那么说﹐我就复述出来。”
蓝丝走得虽然慢﹐但当她说到这里时﹐也已经跨出了花园。她的任务是带我们出花园﹐一出花园﹐她就转回身﹐低着头﹐迅速地在我们两人的身边跑过。
当她在温宝裕的身边经过之际﹐像是伯温宝裕会出手拉她﹐所以身子翩然一闪。
温宝裕在这时﹐并没有出手﹐只是出声﹕“蓝丝﹐等一等!”
蓝丝陡然站定﹐并转过身来﹐虽然不直视温宝裕﹐可是温宝裕肯定可以感觉到她眼中闪烁的那种奇异的光芒。温宝裕急速地问﹕“我们怎样可以再见?”
蓝丝抬头向上﹐望着天﹕“我师父也说了﹐他说﹐他有法子使我完全不记得曾遇见过你﹗”
温宝裕立时说﹕“如果他有这个能力﹐请他不要用在你的身上﹐也不要同时用在我们两个身上。”
蓝丝的声音﹐忽然之间﹐由刚才的沉郁﹐变得十分快乐﹐声音之中充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