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6900000003

第三部:当时情形机长不知

女人的固执,有时莫名其妙。

但有时,莫名其妙的事,会引起意料不到的事态发展,白素的决定,就是如此。

白素如果当时不坚持相黄堂争辩,对以后的事态发展,可能全然不同。她坚持争辩下去,影响了以后的许多事。

以后的事情,自然放在以后再说。

我赶去看马基机长的旅途,一点也不值得记述,只是心急,希望快一点见到他。

航机到达目的地,一出机场,就看到了祁士域。

祁士域看来仍是那样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但是他神情十分焦切,一看到我,立时急步向我走了过来:“谢天谢地,你来了,马基越来越不像样了。”

我怔了一怔:“越来越不像样?”

祁士域叹了一声,颇有不知从何说起之苦,他望了望我的身后:“尊夫人

我解释了一下白素临时有事出去,我没有找到她的经过,又道:“马基机长究竟怎么了?”

祁士域急步向机场外走去,并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好跟在他的身边。那地方接近欧洲北部,深秋时分,天气十分凉,凉风扑面,我拉了拉衣领,祁士域挥着手,一辆汽车驶了过来,由穿制服的司机驾驶,我们上了车,祁士域便吩咐道:“到拘留所去。”

他转过头来:“马基机长一直被警方拘留着,几个律师几次申请保释外出候审,都不获批准。”

我皱着眉:“情形那么严重?”

祁士域叹了一声:“可是我却担心,开庭审讯的结果,马基不是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我陡地吃了一惊:“贵国还有死刑?”

祁士域神情苦涩:“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他会在精神病院中度过一生。”

我怔了一怔,一时之间,弄不明白祁士域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好问道:“在飞行途中,马基突然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祁士域摇着头,不断唉声叹气。

他一面叹息着,一面道:“起先,他什么都不肯说,我去看他几次,有一次,他只对我说,叫我带点酒去给他。那……带酒入拘留所,是犯法的。”

我也不禁苦笑了一下:“你当然

我本来想说,祁士域当然拒绝了马基的要求。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然道:“我当然带去了给他,谁叫我们是朋友。”

我不禁呆了半晌,盯着祁士域。祁士域和马基之间的友情如此深厚,我又有了新的体会。像祁士域这样身份的人,行事自然小心,可是他却冒险带酒进拘留所给马基。虽然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罪行,但也足可以使得他身败名裂!

我摊了摊手,表示在某种情形下,我也会这样做。祁土域继续道:“马基和我会面,有警员在一旁作监视,我趁警员不觉,将酒给了他,他也趁警员不觉,一大口一大口的吞着酒;直到将一瓶酒喝完,我看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就问他:“马基,当时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一听得我这样问他,瞪大了眼,望了我半晌:“看到什么?””

祁士域说到这时,车子一个急转弯,令他的身子侧了一下,打断了话头。他坐直身子之后,又叹了一声:“我再问:“每个人,都说你好像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惊恐,下达紧急降落的命令。”他听了之后,显出一片迷茫的神情来,接着,又急急问我:“他们说了些什么?””

祁士域向我望了一眼:“马基竟然会这样问我,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想了一想,也想不出马基何以要这样问,马基口中的“他们”,自然是航机上其余的人员,白辽士、文斯、达宝、连能等人,他们会说什么呢?自然是航机失事的经过了,马基何必问?

祁士域得不到我的回答,又继续道:“马基连问了三次,我只好道:“他们向调查小组作供,说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马基又坚持着追问:“他们怎么说?”我叹了一声:“唉,当时发生的事情,你难道不记得了?他们只不过说出了经过。”马基仍不满足,他吼叫着:“告诉我,他们怎么说!”我看他的神情极激动,只好准备告诉他。但是刚才,他偷喝酒,时间已过去了许多,当我刚要开始说的时候,他和我的谈话时间已经到了,警员押着他进去。”我听到这里,略一挥手,打断了祁士域的话头。

我道:“他不看报纸?不知道他同僚的供词对他不利?”

祁士域道:“以前几次探访,他根本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报纸。

我略想了一下,总觉得这其中,有十分跷蹊的事在,但是究竟是什么事使我有这样的感觉,我却又说不上来,只好暂时放开,不去想它。

祁土城继续道:“马基被警员拉起来之际,忽然激动了起来,陡然大叫一声,一拳打向那警员的面门。可怜,那警员十分年轻,也算是个美男子,马基的那一拳打得十分重,一定打碎了他的鼻梁骨

我极不耐烦,大声说道:“别理那警员的鼻梁,马基为什么要打人?”

祁士域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当时也吓呆了,忙过去抱住了他,他却竭力挣扎着,那警员一脸是血奔了出去,拘留所中立时乱了起来,冲进来了几个警员,制住了马基。我只好大声叫道:“马基,镇定些!马基,镇定些!”马基被警员拖向内去,我又不能跟进去,只听得他在大叫。”祁士域讲到这里时,疑惑地望着我。

我忙道:“他又喝醉了?乱叫些什么?”

祁士域道:“不,他没有喝醉,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喝醉,只不过他的行为,激动得有点不正常,他一面挣扎着,一面高叫道:“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我听得他连叫了七八次,听来好像一直被拖了进去之后,还在不断地叫着。”

我皱着眉:“看来马基和他的同僚,相处得不是十分好,心中以为同僚故意将所有的责任,全推到了他的身上,所以有了点酒意,就骂起人来了。”

祁士域听得我这样讲法,大摇其头,道:“不是,他不是在骂人,只是在叫:“他们不是人!””

祁士域这样说了之后,再重复了一遍。我听懂了,不禁“啊”地一声,明白了马基口中在叫着的“不是人”,并非骂人,而是说:“他们不是人类!”

说白辽士他们几个不是人类,这样的话,当然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当时想,马基真是不能喝酒,一喝了酒,什么怪事,什么怪异的话,都讲得出口,在这样的情形下,祁士域带酒进拘留所的事,只怕要东窗事发了。

我望着他,道:“你还是不该答应带酒给他的。”

祁士域有点激动,道:“我算什么,况且警方也不知道他喝了酒,我带去的是伏特加。”

我笑了一下,祁土域倒可以说是深谋远虑,伏特加酒喝了之后,口中闻不到酒味,拘留所中的警员,居然会没有发觉。祁士域又道:“第二天,我再去看他,才知道他已被列为危险人物。他昨天,后来又打伤了两个警员,危险人物的探访,要经过特别批准,我立刻去申请,可是不批准,理由是马基的精神不正常,我又申请,让两个著名的精神病专家去探视他,总算批准了,但是马基却只是翻着眼,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我呆了半晌:“既然如此,我又如何可以见他?”

祁士域道:“我费尽了心机,聘请了五个律师,也用尽了人事关系,总算你可以见他,不过,他们只给半小时,而且,有武装警员监视。”

我一听得祁士域这样说,几乎直跳了起来:“如果马基机长有话,只愿意对我一个人说,有人在旁监视,见了岂不是白见?”

祁士域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

他在这样讲了之后,停了一停,忽然道:“我和一些人接触过,那些人说,就算马基机长在拘留所中,接受特别看管,但是要弄他出来,倒也不是太难。”

祁士域这几句话,讲得十分急促,一时之间,我还弄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当然,我立即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之间,我惊讶得只是怔怔地望着祁士域。这真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一个像祁士域这样的人,有着良好的事业、教育程度,竟然也会有这样向法律挑战的念头,比起来,带一瓶伏特加进拘留所,简直微不足道之至!

我呆望了他半晌:“你……想劫狱?”

祁士域神情极无可奈何:“我不相信马基有罪。可是每一个律师都说,马基绝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我忙道:“万万不可,祁士域先生,万万不可。”

在我连声说“万万不可”之际,车子已在一幢建筑物之前停下。那建筑物全用红砖砌成,方方整整,看来十分悦目。车子停下之后,祁士域道:“到了。当然,那只是我的一个想法。”

我拍了拍他的肩,表示钦佩他的为友热忱,马基有这样一个朋友,那真比什么都好,我下了车。祁士域跟在我后面。

建筑物的铁门紧闭,祁士域按了门铃,对讲机中传来了语声,在祁士域道明了来意之后,铁门打了开来。

铁门之内,是一个三十公尺见方的院子,有一些被拘留的人,在警员的监管下,缓缓步行。我们穿过院子,进入建筑物,一个值日警官带我们进入一间办公室。

一个警官带我进了会见室。会见室中,有一些简单的陈设,进去之后不久,两个武装警员先进来,在角落站好,过了不一会,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叫道:“卫斯理。”

我立时循声看去,看到马基机长在两个武装警员的押解下,走了进来。

老天!我认不出他是什么人!他魁梧的身形还在,然而,高大的身形看来只像是一个空架子。

那样子,真是可怕极了,他头发看来是一片斑白的蓬松,双眼深陷,眼中布满了红丝。两颊向内陷,胡须渣子发黑,一看到了我,那样的一个大个子,显出一副想哭的神情,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唉,当我看到了马基,才知道祁士域为什么会有“将他弄出来”的念头,作为好朋友,实在不忍心看到神采飞扬的马基,变成如今这等模样。

我忙向他走过去,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摇着。我忙道:“我们只有半小时可以交谈,而他们

”我指着四个警员:“又必须留在这里。”

马基立时显出愤怒又激动的神情,我立时阻止他:“用法文交谈,他们一定听不懂。”

我这句话,就是用法文说的,谁知道我这句话才一出口,一个警员立时也以极其纯正的法语道:“我不想偷听你们的谈话,用德文吧。”

另一个警员笑了笑,说道:“我也不想偷听,你们还是用中文好些。

马基当然不会中文,他又想冲过去打警员,我用力将他拉住:“他们是有权随时中止我们会面。”

马基一听,才静了下来,他的嘴唇发着抖,神情激动之极,我按着他坐了下来,将一支烟递给他,由于他抖得厉害,那支烟,他衔在口中,竟然跌下了三次,才吸到了一口。

我看他比较镇定了些,才道:“飞机失事的过程,我已经全知道了。”

马基用他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盯着我:“是谁告诉你的?”

我道:“我参加过调查小组,是你的同僚白辽士、文斯

我才说出了两个名字,马基已陡然站了起来,他口中所衔的烟,再度落下,他也不去拾,只是厉声道:“他们,他们……他们……”

他连说了三声“他们”,实在因为太激动,所以根本无法讲下去。我又按着他坐了下来:“虽然只有半小时,你可以慢慢说。”

马基陡然之间,显出了十分悲哀的神情来:“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流露出一种极其深切的悲哀。

我实在不明白马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是最直接的当事人,他既然这样说了,一定有他的原因。

在白辽士他们的供词中,曾提到马基在飞行之中,突然看到了什么,那么,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我盯着马基,看他那悲哀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我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雷达的探测纪录什么也没有测到!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怪东西或是什么怪现象,不妨直说,再怪,我也可以接受,可以慢慢研究。”

马基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先是瞪大眼,收起了那种哀切的神情,十分愤怒,接着,他大力摇着头:“告诉你,我什么也没有见到。”

我问:“既然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么,为什么在飞行途中,忽然要求紧急着陆?”

马基长叹了一声,我以为他在叹息之后,一定会说出原因来了,谁知道他接着道:

“我根本没有要求紧急着陆。”

我本来是坐着的,一听得他这样讲,不禁陡地跳了起来,有点凶狠地瞪着他:“看来,你也没有打破达宝的头。”

马基叫了起来:“当然没有!”接着,他用十分焦急的语气道:“他们怎么说我?

告诉我,他们怎么说我?他们

他一面说,一面双手按在我的肩头上,用力摇着,他的这种动作,令得在旁的四个警员紧张起来,我忙按着他坐下:“你别理会人家说什么,当时的经过怎样,你先告诉我。”

马基简直是在吼叫:“告诉我,他们怎么说。”

我说道:“我们只有半小时时间

一个警员提醒道:“还有十八分钟

马基吼叫得更大声:“所以,你别浪费时间,快告诉我,他们怎么说?”

我没有办法,只好用最简单扼要的话,将白辽士他们叙述的失事经过,讲了出来,为了争取时间,将经过浓缩到不能再浓缩。

马基睁大了眼,听着我的叙述,渐渐地,神情又惊又恐,又悲愤又激动。看他的神情,白辽士他们的供词,百分之一百属于谎言。

等我讲完

只用了三分钟时间,马基挥着手,想讲什么,可是口唇剧烈地发着抖,什么也没有讲出来,随即,他又显出了那种深切的悲哀来,双手抱着头,身子发着抖,却不出声。

我连连催问,马基仍是一声不出,我看了看警员,警员道:“七分钟!”

我真的忍不住了,大声喝道:“马基,我们只有七分钟了。”

马基经过我一喝之后,才抬起头来,喘息着:“你相信了?祁士域相信了?每一个人都相信了他们所说的经过?”

我十分发急,时间无多,马基却还在说这种无聊话,我大声道:“当时的经过情形如何,你说,我要听你的叙述,当时的情形怎样?”

我也发起急来,学着他刚才一样,用力摇着他的身子。马基一面被我摇着,一面道:“当时的情形,我完全不知道。”

我已经预料到马基会有极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他说的一切,可能和白辽士他们所说的完全相反,我已经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但是,我无论如何想不到,马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时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

这大约是本世纪最混帐的话!他是机长,是这次失事的中心人物,可是他竟然说当时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形容是如此憔悴,我真想给他重重的一拳,一时之间,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怔怔地望着他。等我缓过气来时,我才说了一句:“醉成那样?”

马基一片惘然,说道:“我不知道。”

我提高声音道:“你睡着了?”

马基又道:“我不知道。”

我真是忍无可忍了,厉声道:“在法庭上,如果你也这样回答,一点也不能改变你的命运。”

马基震动了一下,又双手抱着头一会,才抬起头来。这时,我发现他已经镇定了许多,而且,也有着一种相当坚强的神情:“谢谢你来看我,我想,你和祁士域,对我,都不必再作任何努力。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酒鬼,由我去吧。”

我叹了一声:“马基,你

马基挥了一下手:“还有,请你转告祁士域,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最后告诉他的那句话,请他别再放在心上,忘掉算了。”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想不起那是什么话来,于是问了一下,马基十分苦涩地一笑:“我曾说他们不是人,这是……没有意义的……一句话!”

我“哦”地一声,心想,这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一句话,何必特别提出来?当我再想问他什么时,一个警员已经道:“时间到了。”

两个警员立时走过来,我还想再讲几句话,可是马基反倒想结束,他顺从地站了起来:“真的,你和祁士域不必再为我操心,既然事情这样,那就算了。”

他说着,不等那两个警员再催,便向内走去。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发怔。直到连他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我才叹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祁士域已等得极其焦切:“他怎么说?他怎样为自己辩护?”

我十分懊丧:“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们走吧。”

我一面说,一面拉着祁土成走了出去,直到上了车,我才将和马基会面的那半小时情形,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等到讲完时,我们已经在我下榻的酒店的酒吧之中,各自喝了几杯酒了。

祁士域呆了半晌:“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我摊着手:“我不知道,或许当时,他真醉了,事后完全想不起。”

祁士域十分难过:“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苦笑道:“没有什么可做。你已经尽了做朋友的责任,千万别再转什么将他弄出来的怪念头,替他请几个好律师就是。”

祁士域又大口喝着酒,看起来,他不是常喝酒的人,我忙出去,将他的司机叫了进来,由司机扶着他离去,我也回到了酒店的房间之中。长途跋涉,而一点没有结果,心中自然不愉快之极。

我打了一个电话回家,听到的,竟然仍然是留下的录音,白素还没有回家,这又使我担心,我立时和航空公司联络,订了最早可以离开的机位,准备回去。

我倒在床上休息,心中在想:白素究竟在干什么?何以她离家如此之久,而事实上,她又根本没有什么远房亲戚受了伤。

算算时间差不多,我离开了酒店,乘搭酒店安排的车子到机场去,一路上,觉得没意思到了极点。

在接近机场的一段公路,是又宽又直的高速公路,正当酒店车子快速平稳的行驶之际,后面突然有一阵警号声传了过来。

我回头看了一看,看到两辆警车,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响着警号,车顶上的红灯,在旋转着,向前疾驶而来。

我向司机道:“看来后面的警车有紧急任务,你不妨把车子驶向一边,让他们先过去。”

司机向我作了一个手势,表示明白了我的话,将车子驶向公路边上。谁知就这么一两句话之间,一辆警车,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驶过了我们的车子,而且立时停了下来,拦住了车子的去路。

司机大吃一惊,立时停车,车子已经几乎撞上了警车。而后面一辆警车,也已停下,自两辆警车之中,跳出了七八个警员来。

天地良心,直到这时为止,我还未曾将这些警员和我联想在一起。可怜的酒店司机,一看到这等阵仗,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转过头来,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望着我:“天,我刚才开得太快了?”

我也莫名其妙:“不会吧,看这情形,像是在捉大盗。”

我的话才住口,跳下警车来的警员,有的已冲向前来,手中全有鎗,有的伏在停着的警车之后,看来是在为冲向前来的警员作掩护。

看到这种情形,我也惊呆了,连忙向司机道:“兄弟,快举起双手来,免得他们认为我们要攻击警员。”

司机极听话,连忙举起双手来,我也高举双手。在外面的警员看到我们举起了手,才将车门打开,大喝道:“出来!出来!”

我和司机分别走出去,司机哭丧着脸:“我……没有超速。”

我听得他这样替自己辩护,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时,一个穿便衣,看来像是高级警官的人走了过来:“一点也不好笑。”

我向他望了一眼:“如果你在我的处境,你一定也会好笑。”

那高级警官立时道:“错了,如果换了我是你,我一定笑不出来。卫斯理先生,你被捕了,你有权可以拒绝任何发言,你

他熟练地背诵着拘捕时应该提醒被捕人的权利,我却目瞪口呆,再也笑不出来。

等他讲完,我才道:“请问罪名是什么?”

高级警官冷冷地道:“串谋在逃人等,在拘留所中,将一名候审的疑犯劫走,并且击伤了两名警员。在逃的同谋人,全是臭名昭彰的通缉犯。”

一听得这样说法,我真如同半天响起了一个焦雷一样。他奶奶的,祁士域这家伙,真的干了!真的和他曾商量过的“一些人”,将马基从拘留所“弄了出来”。

我一时之间,瞪着眼,张大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一个警员已扬着手铐走了过来,我这才如梦初醒:“不必了,我不会反抗,因为事实上,我没有做这样的事。”

那高级警官倒很客气,还向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我登上一辆警车,直驶警局。

在我到了警局之后,如果要将发生的事详细叙述,未免十分无趣,也没有必要。我并没有参与劫狱,警方之所以如此紧张地追捕我,是我和祁士域在一起,而且,在事前一小时,还曾探访过马基,又离开得如此之急。

祁士域真是将马基弄了出来,不管我曾警告过他“万万不可!”

在警局之中,我才知道祁士域曾告诉过我,他和“一些人”接触过,当时我没有在意,谁知道祁士域曾接触过的那些人之中,包括了欧洲最凶悍的银行劫犯、绑架犯、惯窃和许多犯罪界的著名人物。这些人,简直可以打劫最坚固的监狱,从防守并不严密的拘留所中劫一个人出来,简直如同儿戏。

祁士域在和我分手之后立即行事,因为事情一发生,警方人员到酒店去找我时,我才离开。而行事之际,祁士域和那些犯罪者的手中,有着最新型的M十六自动步枪,警员没有还手的余地,一个劫匪向天花板扫射之际,子弹横飞,流弹伤了两个警员,幸而伤势不是十分严重。

事发后,祁士域不知所终(他当然不会再堂而皇之地出现),马基也不知所终。根据拘留所的警员说,马基根本不愿意离去,他是被祁士域硬拖走,马基在离去的时候,还在高声呼叫:“祁士域,你不明白,你不能和他们作对,你斗不过他们。”

马基离开拘留所的时候,这样叫着,而且叫得大声,所以在场的每一警员,都听得清楚。

马基为什么要这样叫,没有人明白。当时,我听了之后,也一样不明白。

整个劫人事件,不过历时三分钟,冲进去,拉着人出来,门口早有车子接应,职业劫匪的行事,乾净利落之至。

同类推荐
  • 孔雀翎

    孔雀翎

    青龙会的五个刺客高立、丁干、汤野、小武、马鞭伪装成不同职业,欲在长街上伏击百里长青,意在阻止四大镖局和“长青镖局”合并。高立欲救百里长青,却在动手的一刻被人制住。小武却突然出手,与高立一起破坏了青龙会的计划。小武受高立之邀去见他的女人双双,却发现高立家的仆人大象居然就是十年前号称天下第一的“大雷神”金开甲,而金开甲也认出了小武——孔雀山庄的少庄主秋凤梧。青龙会派西门玉、毛战、麻锋、丁干四人来杀二人,却因漏算金开甲而被反杀,后金开甲被装死的麻锋刺中腹部而死。小武回到孔雀山庄,高立带着双双找了个安静和平的村庄住下来。两年后,高立发现,麻锋已...
  • 寻鼎记
  • 追猎八百里
  • 冷剑烈女

    冷剑烈女

    萧逸《冷剑烈女》作者: 萧逸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夏去秋来,落叶缤纷,人俱说“蜀道难,难似上青天”,看来这巴蜀一隅的峨嵋山,更是令人难以攀登。从太阳才一出来,这个英俊的少年,就往山上走着,可是到现在……太阳都下了山,他仍然还是在走着,那么闲散的步子,不时还向左右四方看看,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像似对他有无限亲切之感。他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已经有好几年了……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啊?”想到当初自己上此山之时,那种狼狈的情形,而如今似已判若二人。当初是怀着一腔血仇而来,是那么急于有报仇雪耻的一天……
  • 快意江湖

    快意江湖

    奇儒《快意江湖》作者: 奇儒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打架当饭吃”的李北羽为了追求一见忡情的“玉扇发威,龙神也逃”玉珊儿,而愿屈身进入玉风堂当奴才,以博美人垂青。李北羽刚进入玉风堂不久却意外的招来刀斩门中葬玉、埋香的狙杀……黑旗武盟,为了称霸武林、竟策划掌握玉风堂门主玉满搂两儿女玉楚天、玉珊儿,便可得武林三 分之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李北羽以身亲受葬魂玉针之痛,终于自苏小魂大侠的天蚕丝中创出“七彩翎羽箭”。为了一举歼灭黑旗武盟、刀斩门,玉风堂门主玉满楼举行比武招亲,李北羽则利用比武招亲对黑旗武盟、刀斩门施以灭绝性的行幼,同时也名正言顺的成为玉风堂乘龙快婿……
热门推荐
  • 北令南幡

    北令南幡

    据江湖传闻,在祁连山的冰天雪海之中,有雪莲、雪参及更难得的雪芝出现。在子午峰腰一座每日子午两时,均有猛烈阴风发作的深邃洞穴之中,藏有一柄前古神剑及两柄罕世宝刀。在销魂谷下一座销魂古墓之中,住有一位美凌西子,艳压太真的妙龄少女,时于月白风清之夕,不甘寂寞,裸舞求偶。在白骨沟的如山白骨之中,埋藏着一册武林秘笈“九绝真经”。够了,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圣药、神兵、美人、秘笈的引诱力量,自比寻常钱财酒食,强出多多。于是,祁连山万载寒冰千年积雪的冻尸,子午峰子午阴风中的冤魂,销魂谷森森乱石中的色鬼,那白骨沟如山白骨中的白骨,便一...
  • 新仙鹤神针
  • 血堡
  • 剑影迷情
  • 塔里木风云

    塔里木风云

    司马紫烟《塔里木风云》作者: 司马紫烟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闷热的午后,虽然阳光晒不到屋子里,但是空气仍是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好像是无数的嘴,在吸着人身上的水分,吸得皮肤干干的,连汗都已流不出来。更可怕的是在这屋子里的硬炕上,还有着无数有形的嘴,吸着人身上的血,牛老三被臭虫咬得实在受不了,忽地坐了起来,可是在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却低声地呼喝着:“躺下!”喝声并不怎么有力,但是牛老三却吓了一跳,想躺下去,受不了臭虫的骚扰,不躺下去,却又不敢违抗,窘迫地憋着嗓子:“头儿!我……要出去方便一下。”
  • 鹤惊昆仑
  • 大盗奇谜

    大盗奇谜

    江湖多妙人,既有妙人,自然也就会有许多妙事。妙人妙事,因果互为,这种现象是自古皆然的。越妙的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往往也就越妙,这道理就和牛吃草一般的简单。妙公子,他是一个妙人,非常非常之妙。他生长于一个富贵武林世家之中,而且还是个独子。他父亲是个保镖,自称为“威震大江南北关内关外忠字当头镖局总镖头”。天下间大大小小的镖局不计其数,但名称最冗长的,就是这一间。镖局虽然挂着这么一块招牌,但镖局里没有镖师、趟子手,也没有兵器。
  • 虎啸龙吟
  • 神剑金钗
  • 屠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