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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部:各施绝技找寻线索

白老大大吃了一惊,道:“他怎么会在这里的?”宋坚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与他多年没有见面了。”

宋坚又道:“他和我相差一齿,自小便没有人分得出,以为我们是双生子,直到换了乳牙之后,他生了一对犬牙,人家才能够分辨得出来,他是做了一件极对不起飞虎帮的事情之后,离开我的,足有七八年了!”我立即道:“他现在此处,当然走不脱?”

白素道:“只怕未必,他在这里,一定什么人都不避,只避宋大叔一人,因为人人见到他,都以为他是宋大叔。爹和宋大叔一动手,他焉有不知事情败露之理,只怕早已溜了!”

白老大猛地一击掌,道:“他就算走了,也走不远,我们快到实验室去,素儿,你休息一会,不要再劳累了!”白素答应一声,白老大向宋坚伸出手来,宋坚握住了白老大的手,两人一齐向外掠去。

我略为安慰了白素几句,也急忙跟在后面,一路急驰,进了实验室,白老大也不去理会他,来到了那具电视机前,将电视机打开,不一会,萤光屏上,便出现了海滩上的情形。

白老大在电视机旁的一排仪器之上,操作了一会,只见萤光屏上的画面,渐渐改变,变成了海水,这时候,我们在地底,不知日夜,外面却正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

海水在阳光之下,闪着亮光,白老大又伸手按了一个钮,画面上的海水,突然看得更加清晰,白老大到这时候,才道:“我已由无线电操纵,为电视摄取器,加上了远摄镜头。”关于这点,我和宋坚,都是外行,只得仔细地注视着萤光屏。

只见萤光屏上,不断变换着画面,像是白老大正在利用无线电操纵,转动电视摄取器,在海面上搜索,没有多久,白老大突然向萤光屏一指,道:“看!”

我和宋坚,也一齐看到了,有一艘摩托艇,正在海面上向前飞驰。

艇上可以看出,有两个人,但是却看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白老大忙问道:“杜兄弟,我记得我们曾配置过一具性能极佳的远摄器,可以摄多远?”杜仲战战兢兢地道:“五公里。”

白老大道:“好!”他一伸手,又按了另一个按钮,只见那艘摩托艇,在萤光屏上,陡地移近,我们已可以看到,艇上是一男一女两人。

那男的,和宋坚一样,女的却戴着一顶大草帽,认不出她是什么人来,看她的身材,却是曲线玲珑,十分健美,白老大“哼”地一声,道:“果然走了!”

宋坚道:“那女子是什么人?”他正在问着,那女子恰好回过头来,我一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惊呼之声!

白老大忙回过头来,道:“怎么啦,你认识她?”我指着萤光屏,道:“这……这……不可能!”

白老大在我肩头上用力拍了一下,道:“为什么不可能,这洋里洋气的女人是谁?

”那和宋坚的兄弟在一起的女人,的确是“洋里洋气”的,她也有洋气的理由,因为她从小就在美国长大。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表妹红红!

这真是绝对无法令人相信的事情。红红竟会和宋坚的弟弟在一起,而且,看他们两人的情形,显然是合伙一齐盗走了那些钢板。

我绝不怀疑红红的冒险精神,但是却也绝难设想红红竟能以直接地参与这一件事,我几乎要怀疑红红也有一个和她十分相似的妹妹,但实际上,这却又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宋坚见我并不回答,催道:“卫兄弟,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是谁?”

这时候,因为那小摩托艇的去势极速,所以远摄器也已摄取不到,摩托艇已只剩下了一个黑点,在萤光屏上,闪了一闪,便自不见。

我回过头来,道:“那位小姐,是我的表妹,她是一个在美国学艺术的学生,和我们这类人,根本一点也搭不上关系,我自从她被白奇伟绑去之后,也未曾再见过她!”

白老大道:“我看这其中,一定另有曲折,他们走得如此匆忙,或许我书房中的四块钢板,也已被他们取走了!”宋坚忙道:“我去看看!”

白老大道:“刚才,你将书桌上的东西,一起扫得向我碰来,我以一幅窗帘,将之兜住,你只要在这幅窗幔中找一找就可以了!”宋坚答应一声,身形如飞,立即向外掠去。

他去了没有多久,便回到了实验室,面上的神色,十分难看,我和白老大两人,一见他这等情形,便知道刚才,在混乱中。宋坚的弟弟,已经将那四块钢板取走!

白老大问道:“不在了?”宋坚点了点头。白老大双眉紧蹙,道:“这件事,责任重大,全在你们两人身上,你们快些离开此处,共设法将二十五块钢板,一齐追了回来。如果钢板无法追回,你们也应该立即设法,侦知得到钢板的人,去了什么地方。七帮十八会的这笔财富,断然不能落在他人手中!”

宋坚和我,都感到事情严重,我们虽知钢板落在什么人的手中,但是要追了回来,却是无头无脑,谈何容易之事?

我望了望宋坚一眼,宋坚道:“卫兄弟,没有信心么?”我沉声道:“宋大哥,有你和我在一起,说什么都要成功!”宋坚道:“好!”

白老大对着一个传话器,吩咐人准备摩托艇,又吩咐人在他书房中取一个绿色的箱子,不一会,有人将那箱子取到,白老大打开箱盖,箱中所放的,竟是两把十分精巧的手枪。

宋坚忙道:“白老大,我们不必用枪。”白老大道:“这并不是普通的手枪,是我自己设计的,枪柄部份,是半导体的无线电通话器,你们一人一柄,在十公里之内,可以清晰地通话,而枪又可以连续射击七十次,每次射出的是一种药水,射程十公尺,只要射中对方的面部,对方在三秒钟之内,便会昏倒,你们带在身边,大有用处!”

我听得那手枪如此神妙,早已一伸手,将之接了过来,宋坚犹豫了一下,也取了一柄,我们藏好了枪,白老大便和我们两人,握了握手,道:“你们小心,众兄弟那里,由我去说明,我们在这里,静候佳音。”

宋坚道:“是”白老大又道:“卫兄弟,你行事要听宋兄弟的命令。”我也极其严肃地答应了一声,道:“是!”

白老大一挥手,道:“你们去吧!”我和宋坚两人,立即一个转身,向外奔去,出电梯升上去,不到几分钟,我们已到了海边上,摩托艇已经达达作响,我们两人,一跃而上,宋坚一掌将缆绳击断,水花四溅,摩托艇向前,激射而出!

开始的几分钟,我们谁也不说话,过了几分钟,宋坚才道:“我那弟弟,叫作宋富,他武术倒十分平常,但是却有两样绝技,一是枪法奇准,另一件,他从小便射神箭,箭小如火柴,也是百发百中,而且,他曾在东非洲的一个土人部落中,得到一种剧毒的毒药,涂在箭簇上,一被射中,发狂而死,卫兄弟,你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表妹和他在一起,宋大哥,你说会有危险么?”

宋坚叹了一口气,道:“很难说,他从小就脾气十分怪诞,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和他在一起的,你表妹居然与他,同艇而走,倒是奇事!”

我听了宋坚的话,心中又多了一层耽忧!

因为。如果红红若是遭了什么不测,这个干系,我确是负责不起。

摩托艇只化了十二分钟的时间,便已经接近城市,我们看到岸上,有一个人在挥动红手巾,便知道那是白老大以直通电话,通知了来接我们的人,我们向红手巾的人疾驶了过去,艇未靠岸,便一齐向岸上跃去,那人迎了上来,道:“车子准备好了,两位上哪里去?”

那人的这一问,却将我们两个人,全都问住了。

宋富和红红两人,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

宋坚望了我一眼,我问道:“你来了多久?”那人道:“四分钟。”我道:“你可有看到一男一女,离开这里,仓皇远去?”

那人想了一想,道:“没有注意到。”我心中叹了一口气,道:“宋大哥,先上我家中走一遭,如果红红有什么书信,留在我家中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有线索了!”宋坚道:“眼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们一齐跳上了汽车,由那人驾驶,向市区疾驶而去,到了市区,才不得已将汽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没有多久,便已到了我家的门口。我们下了车,那人道:“还有什么事没有?”

宋坚挥手道:“你去吧,我们两人的行踪,你不能向人泄漏!”那人道:“是!”

立即将车子后退,驶了开去。我望着那辆车子,道:“宋大哥,刚才,你吩咐他不要泄漏我们两人的行藏之际,那人的眼珠,转了一转,是否会不怀好意?”

宋坚道:“难说,他可能是白奇伟的亲信!”我一面说。一面已经取出了钥匙,插入孔内之际,听得室内的电话响了两下,可是却也仅仅响了两下而已。

我心中不禁一凛,因为老蔡的行动,十分迟缓。不会那么快便去接电话的!

我立即改变了主意,将钥匙取了出来,道:“宋大哥,我家中像是已有了变故,我们从水管子向上攀去,小心一点为是。”

宋坚道:“有这个必要么?”我坚持道:“这样,总可避免不必要的意外。”

宋坚不再出声,我们两人,转过了墙角,好在我住的地方,十分静僻,虽是白天,行人也不多,我们观着无人,沿着水管,迅速地来到了阳台上,我一伸手,打破了一块玻璃,伸手进去,将门打了开来,和宋坚两人,一齐跨了进去。

才一跨进,我和宋坚两人,都吃了一惊!

只见我书室中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彻头彻尾地捣毁了,毁坏程度的厉害,就像是有一个连的军人,曾在这间书室中肉搏拚命一样,简直找不到一点完整的东西!

宋坚望了我一眼,道:“卫兄弟,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正要回答,突然听得身后:“悉”地一声,我和宋坚两人,应变如何之快!

我们一听到声响,立即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之后,我们两人,却又立即僵立不动,并不是我们不想动,而是我们不能动!

因为,就在我们面前,站着白奇伟,而白奇伟的手中,又提着一柄手提机关枪,他的手指,正扣在扳机上!

只要他的手指,移动一下,我的宋坚两个人,便不难变成黄蜂窝了!

白奇伟面带奸笑,道:“久违了,两位可好?”

宋坚道:“奇伟,放下枪来!”白奇伟冷笑一声,道:“转过身去!”我沉声道:

“在这里,你敢放枪么?”白奇伟道:“人急了,什么事都敢做,但只要你们合作,我也不会过份,转过身去,举起手来!”

我和宋坚两人,无可奈何,只得依言而为。举起手来,转过身去。

白奇伟又喝道:“向外走去,咱们到客厅去说话,两人隔得开些!”宋坚沉声道:

“卫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听他的!”我立即大踏步向前走去,宋坚跟在我的后面,出了书室,下了楼梯,只见客厅中,仍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已坐了六七个人。

其中有三个,乃是神鞭三矮,另外几个,虽曾见过,却叫不出名字来,可想而知,是为白奇伟所收买的青帮中人物。

那七个人,一见我和宋坚现身,也一齐露出了枪械,指着我们。

我和宋坚,一直到了客厅正中,白奇伟又在我们身后喝道:“站住!”我和宋坚。

一齐站定,白奇伟道:“将他们两人,反手铐了起来!”

立时便有两人,站起身来,各自取出了一副手铐,宋坚面色自如,道:“朋友,这差使可危险啊!”那两人冷冷地道:“你们敢挣扎么?”

宋坚道:“我们一挣扎,白奇伟当然放枪,你们两人,也得陪我们一死了!”

那两人一听,面上不禁为之变色,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宋坚哈哈大笑,道:“好没胆子的东西,来吧。我们不动就是!”那两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这才敢走了下来,将我们两人,反手了铐起来。

我心中对宋坚,不禁大是佩服。因为这时候,我们落在白奇伟的手中,占尽了劣势,但是宋坚还从容不追,嬉笑怒骂,将对方弄了个面红耳赤!

我们被铐起之后,宋坚道:“还有事么?脚要不要铐?”白奇伟“哼”地一声,道:“坐下!”我和宋坚转过身,坐了下来,宋坚跷起了腿,喝道:“矮子,点一支烟来,快一点!”

神鞭三矮为他的气势所慑,竟一起欠身,为他来点烟,宋坚道:“卫兄弟,你也吸一支!”他一面说,一面向我眨了眨眼,我立即会意,道:“宋大哥的吩咐,自然遵命!”神鞭三矮又为我点了一支,我们两人含着烟徐徐地吸着,全无俘虏的神态。

白奇伟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指住我们的,不仅有白奇伟手中的手提机枪,而且还另外有六柄手枪,白奇伟道:

“宋坚,你想将烟头向我吐来,另外六柄枪,却不是空枪!”

我知道宋坚的面上神色,虽然毫无变化,但是他心中却一定吃了一惊。

因为,他要吸烟,当然是为了出奇不意之间,可以将烟蒂向前吐出,令得对方一个错愕,便可以有所作为,但如今却已被白奇伟叫破!

宋坚含着烟,语气十分模糊,道:“你说得不错!”白奇伟冷笑了两声,道:“姓宋的,我已经知道,原来取走钢板的是你!我费尽心机,才将钢板吸在电磁铁上,你却拣了便宜,这账如何算法?”

宋坚道:“你弄错了,取走钢板的,另有其人,并不是我!”

白奇伟向身旁的一人一指,道:“他奉我之命,前去取钢板,你已先到一步,他还捱了你一脚,这难道会是假的么?”

宋坚道:“取走钢板的,是我的兄弟,他生得和我一模一样,这位朋友一定是误认了!”

白奇伟冷笑一声,道:“兄弟,一模一样,姓宋的,你可以去写小说了,钢板在什么地方,快交出来,我念在若不是你取了钢板,我要将之带出,亦非易事份上,也不会太亏待你们的!”宋坚道:“奇伟,我所说的,全是实话,你爹为你的事,伤心至极,你不要一误再误,快将我们一齐放开,同去追寻那二十五块钢板的下落,方是正务!”

白奇伟奸笑几声,道:“说得倒好转,你要是不交出来,大爷先叫你们两人,吃些苦头!”

我和宋坚两人,一听得白奇伟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尽皆一怔。他说的“苦头”,当然是我们,受一点酷刑了!

这时候,宋坚忽然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听来更是模糊不清,白奇伟喝道:“你说什么?”宋坚道:“我说……”他那句话,除了“我说”两个字外,仍是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我一听得宋坚一连两次这样,心中猛地一动,已知宋坚准备有所动作。

我心中不禁极其焦急,因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们一有动作,能够逃脱的机会,实是小到了极点!

白奇伟浓眉一皱,道:“你究竟说什么?”宋坚一张口,道:“我是说

他才讲到此处,陡地“噗”地一声,将已吸了一大半的香烟,向白奇伟吐了出去!

白奇伟的注意力,被宋坚刚才那两句模糊不清的话所转移,而且,在目今这样的情形下,他也想不到宋坚,竟然会不顾一切地发动!

等到宋坚将烟蒂向他面上。疾吐而出,他连忙一侧头时,宋坚却已疾扑而起!我直到此际,才知道宋坚的“飞身追影”功夫,实已出神入化,抛出的物事,即使微如烟蒂,一样可以和身飞起!

这一切,全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所发生的事,宋坚一扑向前去,我也立即采取行动,霍地站起,腿起处,已经将一张沙发,踢了出去。

只听得“砰砰砰砰”,一阵枪响,分明是白奇伟的手提机枪,已经开火,我心中陡地一凉,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实是难以去看一看宋坚是否已被射死,立即向身侧的一人扑去,又是“砰”地一声,子弹在我身旁,呼啸而过,我却向那人疾撞了过去,将那人撞出七八尺!

正在此时,只听得白奇伟叫道:“住手!住手!”

我立即定睛看去。只见神鞭三矮,和另外四人,全皆目瞪口呆,看白奇伟和宋坚时,只见白奇伟跌倒在地,手提机枪,已落在地上,宋坚一足踏住了他的胸口,另一足,踏住了他的右腕,白奇伟躺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一下!而天花板上,则簌簌地落下一阵灰来,我抬头一看,只见天花板上,一排子弹孔,显见子弹,都射在天花板上!宋坚向我笑了一下,道:“卫兄弟,对不起得很,幸而他们,还能尽忠主人!”

我立即明白了宋坚的意思,那是当他向白奇伟扑出之际,神鞭三矮等人,都关心白奇伟的安危,不期而然,将枪对准了宋坚。而只有一人,因为我向他扑去,才转身发枪,所以未曾瞄准!

想起了刚才的情形,我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宋坚疾如流星,一扑到白奇伟的面前,立即身形一矮,向他的手腕撞去,将他手中的手提机枪,撞得向上扬起,所以,白奇伟虽然立即开枪,子弹却射到了天花板上。

而他一撞之后,身形紧接着一长,又一头撞在白奇伟的胸上。

宋坚乃是苦练这“油锤贯顶”功夫的人,那一撞,又是生死之所系,用的力道,自然不轻,白奇伟如何受得住,立即仰天跌倒。

宋坚立即一脚踏向白奇伟的右腕,白奇伟吃痛,五指一松,手提机枪,跌了开去,宋坚才再一伸脚,又踏住了白奇伟的胸口!

这一切,我如今写来容易,须知当时,宋坚乃是双手被反铐在背后,毫厘之差,便是杀身大祸,非大勇之人,实难出此!

当下宋坚笑了一下,道:“快将我们的手拷开了!”白奇伟如同应声虫一样,道:

“快将他们的手铐开了!”神鞭三矮等人,自然知道,宋坚如果脚上一运劲,白奇伟性命难保,因此立即有人上来,先将我的手铐解开,我立即将他们的手枪,一一收起,又将手提机枪,拾了起来,宋坚才搓着双手,退了开来,白奇伟满面通红,站了起来,宋坚道:“奇伟,姜是老的辣!”

白奇伟道:“若不是我心软,你们早已死了!”

宋坚“哼”地一声,道:“你不是心软,你是心贪,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白奇伟直挺珽地站着,一声不出,宋坚道:“你手下人多,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白奇伟尚未回答,只听得“呜呜”的警车之声,传了过来。不用说,那一定是刚才的枪声,惊动了邻居,有人报了警,警车已经赶到。

宋坚忙道:“咱们快由后门走!”我连忙将枪械,一齐抛在地上,迅速地和众人一齐,到了后面,又立即掠出了横巷,来到了马路上,宋坚紧紧地靠着白奇伟,其余人,则立即散开,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我们刚一走出,便听得破门而入之声,我心中暗叫一声好险,因为若是给警方当场捉住的话,实是难以脱身。我们走出了几条马路,宋坚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跟了前去,宋坚道:“奇伟,你手下人多,眼线广布,可有发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和一个女子的行踪?”

我补充道:“那女子就是会被你绑票的红红!”

白奇伟道:“我接到报告,你是和一个女子,一齐上岸的,但是,那司机却又说,老大的直通电话,要他去接你们,我怕第一个报告不确,未曾相信。”

宋坚忙道:“那么,如今难道没有办法,知道他们的下落了么?”

白奇伟道:“自然没有了。姜是老的辣。你又何必来问我?”

宋坚“哼”地一声,道:“奇伟,你再多口,我将你押回给你爹!”

白奇伟的面色,本来极其强顽,可是他一听得这句话,却不禁面上变色,不敢出声。

我道:“宋大哥,你的话说完了,我也有几句话,要向白兄请教。”

白奇伟昂头向天,并不说话,我道:“中秋之夜,在清静山顶,你设计害我之际,竟以白粉放在我的身上,白奇伟,警方百计不获的白粉大拆家可是你?”

白奇伟面露愤然之色,道:“放屁,你也将我看得太低了!”

我鉴貌辨色,也知道可能当真不是他,便道:“那么,你白粉从何而来?”白奇伟道:“是一个手下献计,我怎么知道?”

我紧钉着道:“那么,你这个手下,一定和白粉拆家有连络,宋大哥,你说一句话!”

宋坚想了一想,道:“好,奇伟,你若是能带着你的手下,将警方久寻不获的毒贩头子捉到,那我便替你在你爹面前求情!”

白奇伟道:“这件事却需慢一慢!”

宋坚“哈哈”一笑,道:“好!如今,二十五片钢板,既不在我手中,也不在你手中,咱们骑驴看唱本

走着瞧,看究竟落在什么人的手中!”

白奇伟道:“走着瞧便走着瞧!”

宋坚向前跨出了几步 刚好一辆巴士到站,他一拉我的手,便上了巴士。从巴士上望下去,白奇伟还狠狠地瞪着我们!

我和宋坚两人,在巴士上并没有说什么,一直到总站,我们才下了车,在一家餐室中坐定。宋坚低声道:“卫兄弟,他们得齐了二十五块钢板,自然可以知道埋藏那笔财富的所在,一定会离开此处,我们先要查明,他们的去向才行,你可有办法?”

我想起黄彼德来,道:“行!”立即离座而起,拨了他的号码,说了姓名,对方正是黄彼德,声音异常吃惊,劈头道:“你还敢打电话来?”

我倒吃了一惊,道:“为什么不能打电话来?”黄彼德道:“你闯了大祸了!在你家中,竟有手提机枪,而且还曾发射,警方刚找我问过话,问我可知你的行踪,你平时所到的地方,都有警方人员,你还不快设法?”我心中暗暗吃惊,道:“这件事且别说他,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黄彼德道:“快说!”

我道:“烦你查一查,可有一男一女,购买机票船票,离开香港,男的叫宋富,女的叫 Red Red Wong,用的是美国护照,我每隔六小时,和你通话一次。”黄彼德叹了一口气,道:“好,好,你快收线,警方如果截线的话,可能找到你了!”

我连忙放下了话筒,回到了卡位,道:“宋大哥,警方正在拚命找寻我,我要脱身,只怕不是易事,如果我被捕去,你只好一个人行事了!”

宋坚道:“不行,我们快到你那位外交官朋友那里去!”

宋坚一言,提醒了我,我们立即出了那间餐室,截了一辆的士,直驱G领事的办公处,进了门,我才松了一口气,G领事很快地和我见了面,我将目前的处境,约略和他一说,他立即答应了下来,而且领我见秦正器,秦正器所住的房间,华丽之极,看来是用来招待国家要人的,秦正器却还大表不满,说什么床太软,人又不懂话,我将我冒充他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睡了几个小时,才打电话给黄彼德。

黄彼德的答覆,是否定的。

我们没有法子可想,只得又睡了下来,G领事来看了我们好几次,还提起我和他结识的那件事来,这位先生,的确够朋友之极!

第二天一早,我翻阅报纸,警方可能不欲打草惊蛇,所以这件事,并没有渲染,只是说某高尚住宅区,发现藏械云云,语焉不详。

我又打电话给黄彼德,黄彼德这次的答覆,却是肯定的了,他说,有那么两个人,但男的名字却是阪田高太郎,用的是日本护照,并不是叫作宋富。

宋富既然早就离家,他改了日本名字,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们两人的目的地,乃是马尼拉,坐的是今天中午,十一时四十七分起飞的班机。

我将这情形,和宋坚一商量,请G领事先通过外交途径,订下了两张机票,G领事又为我们设法,使我们能够到时登上飞机。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上了飞机之后,如何对付宋富,和怎样才能在由G领事到飞机场这一段路间,不被警方发觉,生出枝节。

讨论的结果,是我先走,宋坚后走,一齐在机场上会面。九点正,我出了G领事收留我们的所在,门外像是并没有人在监视着我。

我坐着G领事的车子,一直向机场而去,到机场,是九时四十七分,我在餐厅中坐了下来。怎知道,我才一坐下,立即便有两个人,坐在我的对面!

我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却又听得身后,传来程警官的声音,道:“卫先生,不必客气,请坐!”我只得颓然地坐了下来。

程警官穿的是便衣,他也立即在我身边坐下,面色一沉,道:“你越来越不成话了!”我只得笑道:“程警官,警方的效率,居然如此惊人!”

程警官道:“你的行踪,我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慢了一步,才被你过了一夜,你向黄彼德询问阪田高太郎和红红·王的行踪作什么!”

我道:“原来是黄彼德告的密!”程警官道:“别冤枉他。”我不服气道:“那你们又怎样知道我的行踪的?”

程警官道:“不妨和你直说,警方一直在注意你的行动,你失踪了三天,警方早已在平时有联络的地方,布置下了一切,你和黄彼德的通话,我们全都记录下来了。卫斯理,你家中的事,已经可以构成非常严重的罪了!”我却若无其事地伸了一个懒腰,道:“是么?”程警官面有怒容,道:“你还不认么?”

我放低了声音,道:“我想和你私人讲几句话。”

程警官向我望了半晌,转过头去,向另外两个便衣人员,挥了挥手。那两个人便站了起来,远远地走了开去,但仍然监视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出死人生,全是为了警方,你们还不谅解,真使我灰心。

程警官道:“你是在追寻毒贩?”

其实,我这几天来的奔走和历险,可以说和寻找毒贩,一点关系也搭不上。但是此际我却知道,除了利用这一点之外,实在没有第二个办法可想!因此,我便点了点头。

程警官也将声音压得很低,道:“那么,阪田高太郎、王红红,就是你追寻的目标?”我含糊其词,道:“还要进一步的证据,我如今,就是为了搜集进一步的证据而忙碌。”

程警官望了我几眼,冷笑道:“我们自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毒贩是绝不会用到在你家中搜出来的那种武器的。”

我立即反驳道:“那也未必,死神唐天翔,当日又是如何规模,在进行贩毒?”

程警官想了片刻,不再言语,道:“卫先生,希望你好自为之。”我道:“放心,”这时候,我心中,已经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这样说法。那当然是相信了我的话,由我到菲律宾去的了,果然,他一讲完话,便站了起来,向外面走了开去。我则仍坐在餐厅中等着。

我一面不断地吸着烟,一面凝思着眼前的情形。

以白奇伟的机敏,和他手下眼线之广,他自然也可以获知宋富(阪田高太郎)的去向,白奇伟会跟踪他到菲律宾去,乃是毫无疑问之事。

我和宋坚的行动,已经决定,当然也不会更改。

而且,我相信,警方在知道了我的行踪之后,深信事情和大贩毒案有关,当然也不肯轻易放过,一定会派出干探,随机前往。

也就是说,连我和宋坚在内,共有四方面的人马,互相在勾心斗角,究竟是那一方面会获胜,我实是毫无把握!时间飞快地溜过去,我看到一个挟着公事包的中年人,走进餐厅来。

那中年人,带着一副宽边黑眼镜,我连忙站起身来,向厕所走去,到了厕所中,取出白老大给我的那柄手枪,只见枪上一个小红灯。正在一闪一闪,我按了一下钮,便传出了宋坚的声音,道:“怎么样了?”

我将刚才的经过,和他约略说了一遍,问道:“我化装的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刚才,挟着公事包进来,像是大商家模样的人,就是宋坚,他在餐厅中,利用无线电通话器和我通话,道:“带来了,必须装作不识?”

我道:“不错。如今警方并不知我和你在一起,白奇伟虽然知道,但我只要在化装上,故意露出破绽,为他识破,他便会注意我的行动,而我完全不和你搭讪,他使失去了目标了。”

宋坚道:“不错,我将化装用品,放在你刚才坐过的桌子上,你自己取去应用就是了。”我又叮嘱了一句,道:“宋大哥,等一会,在飞机上,你如果有什么话要说,也可以采取如今这个办法。”

宋坚答应了一声,我关好了通话器,走出了厕所,来到刚才我坐过的餐桌上,发现有一个纸包,而宋坚则坐在一张桌上,正在据案大嚼。

我也叫了食品,一面暗暗地打量着进出的人。我发现有一个大胖子,在注意我,而且,还和一个汉子,不断地在打手式。

那两个,可能是警方的便衣人员,他们如今已经注意到了我,我等一会,就算经过化装,也一定逃不脱他们的追踪,但是这样更好,因为我变成了暴露的、突出的目标,相形之下,宋坚便成了隐秘的棋子,在必要之时,可以派很大的用处了,我留心了好一会,发觉警方只派了这两个人来,那个大胖子的一切动作,都十分熟练,可见他虽然有一个肥胖的身躯,但是却有着十分干练的头脑。

如今,我和警方的关系,十分微妙。我又不想警方知道事情的本质,但是却又希望在必要的时候,能得到警方的协助。

离开起飞的时间,越来越是接近,我和宋坚,先后到了候机室中,搭乘这班飞机的搭客,这时候,应该都来齐了,但是,我却未曾发现宋富和红红,在由餐厅到候机室的途中,我迅速地化了装,在我的双颊上,两片深肉色的软胶,同时,在眼皮上,贴上了两道又浓又短的假眉,那种假眉,是运用和皮肤一样颜色的胶布,一齐贴上去的。

虽然只不过一分钟,但是我却已变成了皮肉瘦削,颧骨高耸,短眉凶颜的人了。这是最新的化装术,和以前靠在面上涂油彩的化装术相比较,效果之进步,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相信就算红红在我的面前,也一定认不出我来,所以我放心地踱来踱去,几乎向每一个女人,都无理地望上一眼。

当然,我知道红红和宋富,也一样可以经过巧妙的化装,使我认不出来的,我仔细观察的结果,认为红红和宋富两人,还没有来。

但是这时候,离开航行的时间,已经只有十分钟了,闸口面前的空中小姐,已经在作检票的准备,我远远地向宋坚,使了一个眼色,作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宋坚点了点头,走了开去。

不到两分钟,扩音器传出娇滴滴的声音:“阪田高太郎先生,有你的紧急长途电话,请你去听。”一连叫了两遍,我看到两个便衣探员的神色,也显得相当紧张,我自己当然也是十分紧张,但是候机室中,却并没有人,走出去听电话。

我知道宋富一定在这候机室中,但是他却机警地连电话都不听。我吩咐宋坚去打的这个电话,算是白打了,我心中不禁十分着急,因为如果在上机之前,未能看出宋富和红红两人的话,到了飞机上,如是临时发生什么变故,应付起来,只怕措手不及!

我迅速地想了一想,来到了闸口之前,找到了一位空中小姐,用假装蹩脚的英语和她说:“刚才,我听得有人叫阪田高太郎听电话?”

那空中小姐道:“是啊,你就是阪田高太郎?”

我忙道:“噢,我不是,阪田高太郎和我是老朋友了,我们分散已有二十多年,我不知道他会在这里,他的样子,我也认不出了,你可以告诉我,他的机位号码,让我们老友重聚吗?”

那位美丽的空中小姐,并不怀疑,反倒给了我一个极其甜蜜的微笑,打开了她手中的夹子,查看了一下,道:“他的机位号码,是三十四号。你可要我通知他?”我忙道:“不,不必了,我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这时候,扩音机已经请搭客入闸,我将机票给了空中小姐,便提着皮箧,向客机走去。

在我走出闸位的时候,听得一阵骚动。看到有许多人在挥手,而被欢送的目标,则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小姐。

我认得那位美丽的小姐是一位电影明星,有着“第一美人”之称的,欢送她的,大约是她的影迷了。

我上了飞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在订购机票时,我已经向航空公司说明,要后面的位置,因为在后面,可以注意前面的动向,如果在前面,则自己便成了被别人注意的目标了。

我坐定之后不久,宋坚也上了飞机,也假装看着窗外,一手抓住了那柄“手枪”,以一顶帽子作遮掩,打开了通话器,宋坚的“手枪”上,便会响起轻微的声音,我看着他匆匆地坐下,打开了报纸,便低声道:“阪田高太郎,是三十四号座位。”

宋坚道:“知道了

”我刚收起“手枪”来,宋坚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道:

“卫兄弟,你在开玩笑么?”我忙道:“不会的。”宋坚道:“自己看看。”我将帽子放在膝上,双目浏览,找到了三十四号的座位,可是我一看之下,不禁呆了。坐在座位上的,当然不是宋富,竟正是那位有着“第一美人”之称的电影明星。

我不禁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照理说,空中小姐的话,是不应该会错的,但宋富可能化装为任何人,却也不能化装为一个有名有姓,照片几乎每日出现在报章杂志上的电影明星!

我想,那大约是空中小姐弄错了,连忙向她的旁边看,可是她旁边,乃是一位令人作呕的菲律宾歌星之类的人物,正在挤眉弄眼,向这位电影明星,大献殷勤,那菲律宾人,乳臭未乾,当然不会是宋富,也不可能是红红!我只得低声道:“事情有点不对,弄清楚了,再和你通话吧。”宋坚道:“我看他们没有上机!”

我道:“不会的,他们如果乘另外的班机,警方一定知道,何以警方人员,还在机上?”宋坚的位置,离我有七八步远,他喝了一声,便一本正经地看起报纸来,我则仔细地向每一个人看去。

这时候,除了一个座位以外,都坐了人,连我在内,一共是五十五人。

我深信宋富和红红两个人,一定在这架飞机之内,我已经打定了主意,等飞机起飞之后,再用办法,来查问“阪田高太郎”的座位。

没有多久,空中小姐便要每一个人,都扎好了皮带,飞机已在跑道上向前冲出去了。我将自己的皮夹,取了出来,将皮夹内的东西,全都取了出来,用小刀在皮夹之上,括出了“阪田高太郎”的日文的名字,等到有空中小姐,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便将她叫住,将皮夹交了给她,道:“小姐,这是我上机后捡到的,我相信是机上搭客的东西,请你交还给他。”

空中小姐接过了皮夹子,走了开去。

当我在皮夹子上做手脚的时候,我旁边的一个秃顶老者,正将头侧在一边,发出轻微的鼾声,我用报纸遮住双手的动作,自然不会被他发现。

我知道,当空中小姐在乘客的名单上,发现“阪田高太郎”的名字,和皮夹子上的名字,相吻合之后,她一定会将皮夹,送到宋富那里去的。

我心中暗庆得计,悠闲地点了一支烟,徐徐地喷出烟雾,飞机已经在空中,平稳地飞行着了,向下望去,碧海青波,令人胸襟为之一爽。

没有多久,我便见那位空中小姐,走了回来,她一直向我走来,竟然在我的面前,站了下来,我想问她作什么,她已经对我笑了一笑,却向我旁边的秃顶老者叫道:“阪田先生,阪田先生。”

那老头子睡眼惶忪:“唔”地答应了一声。

这时候,我心中的吃惊程度,实有难以形容之慨,因为我绝对未曾想到,阪田高太郎,也就是宋富,竟就在我的身边!

我连忙将身微侧,向他望去。虽然我明知他就是阪田高太郎,也就是宋富了,但是,我却仍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我身旁的人,秃顶,瘦削,一套十分不称身的西装,和一副玳瑁边的眼镜,那是一个日本学者的典型,却绝对不像宋富。

空中小姐将皮夹子送到他的面前,他摇了摇头,道:“那不是我的东西,小姐,请你不要来麻烦我。”他不客气的态度,令待空中小姐十分发窘,空中小姐向我一指,道:“阪田先生,那是这位先生拣到的!”

阪田的语气,更其不耐烦,道:“小姐,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我的东西!”空中小姐摊了摊手,向我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阪田把头一侧,又自顾自地去打瞌睡了。他的座位,在我的旁边,乃是五十四号,闸口的那位空中小姐,当然是一时看错了,但如今机上的空中小姐,却是绝不会弄错的。

虽然我身旁的阪田,没有一点像宋富,但这并不是足以令人奇怪的事情,一张制作精巧的尼龙纤维的面网,便足以将整个人的状貌,完全改变。

我开始偷偷地注意身边,我发觉他的面容瘦削,但身形却相当魁梧,显得不怎么相配,我肯定他是宋富,在飞机飞行半小时之后,我上了一次厕所,将这件事告诉宋坚。

宋坚告诉我说,那一个二十六号的空位,可能是红红的,她临时大约发生了什么缘故,以致未能上机。

我回到了座位,阪田仍然在瞌睡。宋坚见红红没有上机,那仅仅是“可能”而已,我却不十分相信,于是,我又仔细地打量,每一位女搭客,正当我目光,停在阪田前面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日本女人身上之际,那日本女人,却突然转过头来!

我心中一凛,和她打了一个照面。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已可以肯定,那是红红,虽然她的面容,完全不是红红的,但是她的眼神,却令我想起了红红,我假装不识她,她也显然没有认出我来,我心中止在得意,可是,接着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又令得我心内,迷惑不已。

只听得那中年日本妇人,以日语问阪田道:“阪田教授,阪田教授。”阪田静静跟来,道:“不要打扰我。”那中年妇人道:“阪田教授,你在大会上的演讲稿,是不是在你身上?”

阪田在身上找了一会,拿出了一束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日文,我偷眼望去,只见题目乃是“种子植物的繁殖研究”,另外还有一个副题,却是植物学上的专门名词,是什么“细胞分裂形态”等等,我既看不清楚,也不十分明白。

那中年妇女将那一叠稿纸,接了过去,道:“对不起,我想快一点将它翻成英文。

我们一到马尼拉,便立即要用上它了。”

阪田点了点头,他不要睡了,打开了一本杂志,看得津津有味,那是一个世界性的生物学家组织所出版的书刊,普通人不但根本看不懂,而且绝对不会对之有任何兴趣的,我甚至在阪田的身上,闻到了“福尔马林”的气味,那是生物学家制造标本太多的结果。

事情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我对于黄彼德调查结果的信心,大是动摇。我心中不禁暗暗发火,如果黄彼德在这样容易的一件事上,出了错误的话,那一定会误了我们的大事,也实在太冤枉了!

我正想和宋坚通话,只听得我袋中的“手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我连忙取了出来,裹在一条手帕中,放在耳边,只听得宋坚道:“你看到了没有?前面那三个菲律宾童子军,是神鞭三矮,那个神父,是白奇伟,可能还不止他们四个人!”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不能相信,在我身边的那人,就是宋富,但是我不得不小心从事,我只得再离开座位,低声道:“我旁边的那人,好像不是令弟!”

宋坚道:“我看是。”我将刚才的情形,和他说了一遍,宋坚道:“监视下去再说,你不妨试探他一下。”我答应了一声,收起了“手枪”,回到了座位上,假装十分有兴味地,侧着头去,看着他手中的那本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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