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陡地吸了一口凉气!
刹那之间,他们四个人谁也不说话。
那实在是太可怖了,五个人一齐在策马急驰的,忽然有一个,后脑要穴,中了那样的暗算,其余各人,竟全然不知,这是何等令人骇然的事!
他们自然也想到,如果那两柄小剑,不是插向陈雄白的后脑,而是插向自己后脑的话,那么这时,死于非命的一定是自己了。
他们四人倒是同时想到这一点的,是以他们不约而同,一齐向自己的后颈摸去。
自然,他们的后颈绝没有那样的小剑插着,要不然他们必早已死了!
陆鹰扬最先开口,道:“大……师哥,我们怎么办?”
司徒洪是天涯三绝的大弟子,本来行事也极有主意的,可是在如今那样恐怖的情形下,他却也没有了主意,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诸葛孙贵道:“大师哥,我看我们,不宜连夜赶路。”
万舜水苦笑着,道:“七师弟,连夜赶路,我们可以快些去和师父相会,如何不好?”
陆鹰扬道:“二师哥说得是,我们……若不快和师父相会,总不是办法,就算我们是在白天赶路,要是遇上了凤七姑的话——”
他在话中提到了“凤七姑”的名字,自己先吓了一跳,面上神色,不禁一变。
小诸葛孙贵眼珠转动,道:“我看这件事,还有许多蹊跷之处,各位不妨想想,凤七姑的武功,既然如此之高,那么她要害我们,何不正面下手,却要在暗中,对我们进行暗算?”
孙贵人最精明,他注意到的问题,其余人都未曾想到,这时他讲了出来,万舜水首先“啊”地一声,道:“师弟说得是!”
司徒洪忙道:“七师弟,你的意思是——”
孙贵双眉紧蹙,道:“我现在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我们一连损折了好几个人,对方只是留下了那柄小剑,表示是凤七姑所害的,但是究竟真相如何,却完全没有人看到过!”
陆鹰扬的胆子最小,他颤声道:“那……那……是她故意要令我们害怕。”
孙贵勉强笑了一下,道:“八师弟,大师哥,二师哥,我们师兄弟八人,已有一半遭了不幸,要害我们的人,一定还会继续下手,而且,一定仍然是在暗中下手,我们不能再给对方以暗中下手的机会!”
司徒洪以手托额,呆了片刻,才道:“七师弟说得是,我们且燃起篝火来,就在路边的树旁,过了今夜,再在白天赶路。”
万舜水道:“大师哥,那你可有想及,我们明晚仍然要宿上一夜,后日才能赶到开封么?”
司徒洪道:“我自然想到过,但宁愿迟些到达,敌人如此不断在暗中下手,定有原因的。”
万舜水仍然不同意,道:“我却认为早见师父一天好一天,不如那样,你们三人,在此歇足,我一人连夜飞驰,先去见师父,等师父详细知道了这件事,也好对我们有个接应!”
陆鹰扬一听,首先便失声道:“那……怎么可以,二师哥,我们刚才五个人在一起,四师哥还不明不白,送了性命,你一个人上路,不是太危险了么?”
万舜水两道浓眉向上一扬,更显得他英气勃勃,他一挺胸,道:“八师弟,你错了,如果我们给凤七姑一吓,便吓得不敢独自一人上路,那么,三绝派的名头往哪里放?也枉了师父栽培我们的一番苦心了!”
陆鹰扬的脸上红了起来,道:“二师哥教训得是,我……实在太胆小了。”
万舜水已讲了那样的话,司徒洪和孙贵两人,到也不好阻止他了,他们两人齐声道:“你一人上路,路上千万要小心!”
万舜水陡地吸了一口气,道:“但愿我能将敌人引开,那么,至少你们三人,可以安全了!”
司徒洪、孙贵和陆鹰扬三人,都神情恻然,万舜水已翻身上马,“叭”地一掌,击向马股,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向前疾奔而去!
蹄声渐渐地传远了,终于,夜又恢复了寂静。
司徒洪和孙贵两人,又合力在路边的树丛中,掘了一个土坑,葬了陈雄白,陆鹰扬已然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等司徒洪和孙贵两人葬了陈雄白回来,三人围着篝火而坐,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久,孙贵才道:“大师哥,敌人什么时候露面,我们全然不知道,如果我们一夜不睡,精神不济,敌人突然现身的话,我们不免要吃大亏了,我看你和八师弟先睡,我来守着。”
司徒洪点了点头,两人就在篝火堆旁,横下身来。这一两天来,他们师兄弟八人,死了一半,而且,死神像是随时随地会降临一样,令得他们的神经,实是紧张之极,可以说是心力交悴的了,虽然躺了下来,虽然不容易睡得着,但总是疲倦不堪,过了半个来时辰,两人便已朦胧睡了过去。
孙贵独自在篝火旁踱着步。
他看到司徒洪和陆鹰扬两人已经睡着了,他便站了起来,端详着两人。
他站了并没有多久,便慢慢地,轻轻地向两人走了过去,先来到了司徒洪的身边,来到了离司徒洪只有两三尺处时,他才俯下身来。
那时候,路边静到了极点,风也停了,只有篝火在“嗤嗤”地冒着。孙贵的身子越俯越低,他几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司徒洪的身子了!
而也就在此际,他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了“卡察”一声响。
那是一根枯枝突然断折所发出来的声音,而枯枝是不会自己断折的。
孙贵为人何等机警,他立时知道,身后是有人来了!那人在悄悄接近自己之际,不小心踏断了一根枯枝!孙贵立时身形一挺,而就在他身形一挺间,身后一阵轻风飘过,孙贵立时发出了一声大喝,急忙转身去,他只看到黑影一闪,一大蓬东西,向他直抛了过来。
在急切之间,孙贵也未曾看清那一大团究竟是什么,赶紧侧身一避,那一大蓬物事,原来是一株被连根拔起的小树,连枝带叶,一齐落在那堆篝火之上,将那堆篝火,一齐压熄。
篝火一熄,眼前便陡地一黑,在那一刹间,孙贵眼看那条黑影,向前疾窜而出,孙贵足尖一点,便疾追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转眼之间,便已离开了五丈。
孙贵这才陡地想起,大师哥,八师弟应该早已惊醒,天色黑暗,他们或者不知道自己已发现了敌踪,自己如何单身追敌,不叫他们一齐前来?
他一想及这一点,身形陡地一凝,一张口,便待叫嚷之际,在他前面的那人,却也就在那时,反手一剑,背对着他,直撞了过来!
那一剑,正是他们三绝门中的一招“反脸不认”!来势之劲,无以复加!
孙贵再也想不到,自己会突如其来,受到了同门中人的攻击,不禁陡地一呆。那一剑来势如此之快,他如何避得过去?
百忙之中,他只不过扭了扭身,“噗”地一声响,剑已自他的腰际,疾插而入!
那一剑伤得孙贵极之沉重,他眼前发黑,鲜血自他的口中,狂涌了出来,紧接着,他面上陡地一凉,他伸手向脸上抓去,已抓了另一柄小剑在手。
他大叫一声,身子向后跌倒,他只觉出,伤他的人,已然抽剑后退,但是究竟向哪一个方向退出,他却不知道了,他在发出了那一下大叫声之后,身子在地上打着滚,鲜血在他腰际的伤口,骨嘟嘟地滚了出来,然后,他听到了两个焦切的语声,那是司徒洪和陆鹰扬的声音。
司徒洪的声音比较响亮,孙贵同时也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托了起来。他知道托起他的多半是大师哥司徒洪。而此际,孙贵身子的下半截,根本已没有了知觉,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忽然之间,飘了起来一样。
他竭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司徒洪和陆鹰扬两人,但是他腰际受了那样重的创伤,奇经八脉,已一齐断裂,血在体内乱窜,七窍之中,皆有鲜血冒出,血已将他的双眼糊住。
他的脑中却还十分清醒,害他的人,使的是本门三绝剑法,是以他在一个错愕之间,来不及躲避,而被对方刺中的,那是本门中人害他的!
他师兄弟八人,四个已死了,万舜水独自上路,和他在一起的,只有司徒洪、陆鹰扬两人,刚才,在他听得身后传来“卡察”一声响的时候,大师哥司徒洪是在他的视线之中的。
他看到有一片枯叶,落在司徒洪的脸上,而在熟睡中的司徒洪,却未曾觉察,是以他才想俯身将那片枯叶拂了开去的。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有人踏断了枯枝的声音!
那时,陆鹰扬是在什么地方呢?
陆鹰扬是躺在离司徒洪不远处的,但是陆鹰扬也可以是假装睡着,而在他向司徒洪轻轻走去的时候,全神贯注,未曾注意他之际,悄没声地翻起身来,绕到自己的背后……
孙贵急速地转着念,他实在是已经快死了,他也根本不及去想,陆鹰扬为什么要杀他,他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朦胧了,好像他疲倦之极,忍不住立时要熟睡一样。
但是,他的心中,却还有一件事,是非对司徒洪讲明白不可的,那就是他是被一个三绝派中人杀死的,这个人,最可能就是陆鹰扬!
他用尽所有的气力,想要讲话,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力道该用到什么地方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口唇,是在什么地方!
他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模糊了,他也更加焦急了,因为他仍未能将心中想到的,要讲的话讲了出来。
他只听到司徒洪在不断地问他,道:“七师弟,你有什么话要说?你别急,你越是着急,便越是说不出来,你慢慢说好了!”
孙贵的心中在叫着:我不能慢慢来了,我就要死了,我一定要快些讲出来!
可是,他仍然找不到自己的口唇在什么地方,他体内仅余的一分气力,也无法贯达到他的口唇上去,而使他发出声音来。
他心中在想:完了,完了,我终于什么也讲不出来,我终于要死了,死在同门的手中!
也就在这时,孙贵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掌,贴到了他的后心,自那只手掌上,有一股暖流,直冲进他的体内来,他的身子突然震了一震,已失声叫了出来,道:“八师弟——”
他叫了三个字,五脏翻腾,像是一个堕入了急浪中的人,头才冒出了水面,叫了一声,一个浪头卷了过来,又将他整个身子,卷到了水底,再难出声一样。
而他却听到了陆鹰扬的声音,陆鹰扬的声音中,带着哭音,在问道:“七师哥,你叫我?你……你有什么事吩咐与我的?”
孙贵竭力地挣扎着,他的身子,其实一动也没有动,挣扎着的,只是他求生的意志而已,他只想再多讲一句话,只要多讲一句话,他死也甘心了!
他真像是在水中越来越向下沉下去的人一样,希望可以冒上水面,他的口唇在叫出了“八师弟”三字之后,不断地颤动着。
他一直未能出声,直到他吁出了他一生之中最后一口气时,才又讲出了两个字来,道:“……杀我……”
他最后那个“我”字,拖得十分之长,拖到后来,变成了喉间所发出来的一阵奇异的“格格”声,那种“格格”声也越来越弱,终于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司徒洪半跪在地上,一手托住了他的后心,一手托住了他的后脑,这时,司徒洪觉出孙贵的身子,已渐渐地冷下来了!
司徒洪将孙贵的尸体慢慢地放在地上,他抬起了头来。
陆鹰扬也半蹲在地上,他满面惊惶,就在司徒洪的对面,司徒洪一字一顿,道:“八师弟,七师弟临死之际,说了些什么?”
陆鹰扬双手乱摇,道:“我……我……”
司徒洪两道浓眉,皱在一起,眉心打结,他的话讲得更慢,他道:“七师弟临死之际,分两次一共讲了五个字,那五个字连起来,是——”
司徒洪才讲到这里,陆鹰扬已霍地站了起来,向后退出了两步。
陆鹰扬一向后退,司徒洪也立时站起,望定了陆鹰扬,续道:“那五个字连起来,是‘八师弟杀我’!八师弟,你——”
陆鹰扬面色惨白,道:“大师哥,我……为什么要杀七师哥,我离开师门,一直和七师哥在一起,他处处照顾我,我为什么要杀害他?”
司徒洪冷笑一声,道:“或许你和他一齐在江湖上走动之际,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被他知道了,你怕他讲与师父知晓!”
陆鹰扬忙道:“不,不,大师哥,我怎会做这种事,我怎会?”
司徒洪也在心中问:他怎会?
但是,孙贵临死之前,只讲了五个字,那五个字,却又的的确确是“八师弟杀我”!
司徒洪沉声道:“刚才,你在何处?”
陆鹰扬急急道:“我在睡,我就睡在你的身边,大师哥,我睡在你的身边!”
司徒洪厉声道:“那么何以我翻身跃起时,却不见你在身边?”
陆鹰扬道:“我不知道,我……我在睡梦之中,听得七师哥发出了一声大喝,我……连眼也不及睁开,心知有了意外,我立时向外滚去,滚进了草丛之一,等我跃起来时,天色黑得什么也看不到,我只得在草丛中伏着不动,等到再听到了七师哥的叫声,我才……才循声奔过去的,七师哥已身受重伤了。”
司徒洪的目光一直注定在陆鹰扬的身上,陆鹰扬越讲越是慌张,司徒洪等他讲完,才冷冷地说道:“除了七师弟以外,三师弟,四师弟他们,也是你——”
陆鹰扬的身子连连向后退去,他只是叫道:“大师哥,你不能——”
陆鹰扬的身子向后一退,司徒洪一声怪叫,道:“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手臂一抖,身形一矮,“飕”地向前掠了出去,掠过了孙贵的尸体,抖出鞘来的长剑,在半空之中,突然划出了一个半圆,“嗤”地一声,已直取陆鹰扬的咽喉!
司徒洪是天涯三绝的大弟子,在那套天下驰名的“三才剑法”上,已有十多年苦练之功,那一剑突然刺出,声势果然不凡!
陆鹰扬一见剑到,大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便仰,剑身平平贴着他的面门,疾滑了过去,陆鹰扬只觉得一股凉意,自司徒洪的长剑上直透了过来,他双腿不禁一软。
本来,他是使了一式“铁板桥”身法,身子向后仰去,堪堪避开了司徒洪的那一剑的。而“铁板桥”身法,全靠双腿上的腿劲,来支持全身的,此际陆鹰扬双腿发软,“叭”地一声,跌倒在地!
在那样的情形下,司徒洪只要随便变招,就立时可以取陆鹰扬的性命了,而司徒洪手腕一翻,剑招也已经起了变化!
但是,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间,他硬生生地将剑势收住,剑尖也指定在陆鹰扬的咽喉之上!
陆鹰扬想讲话,但是他的咽喉被剑尖指住,他若是一讲话,咽喉一动,非被剑尖划破不可,是以他张大了口,一声也发不出来。
司徒洪沉声道:“本来,我一剑便结果了你,但是我还要将你带去见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自然会处置你的,你听到了么?”
陆鹰扬睁大了眼,一言不发,司徒洪剑尖突然向下一沉,沉到了陆鹰扬腰际的佩剑之上,用力一挑,“铮”地一声响,将那柄长剑,挑了出鞘,“飕”地一声,飞出了老远。
司徒洪弄走了陆鹰扬的佩剑,才向后退出了一步,喝道:“起来。”
陆鹰扬爬了起来,双眼泪水直流,道:“大师哥,我没有做那事,我怎会害死七师哥?”
司徒洪道:“可是七师弟临死之前所讲的话,你却也是听到了的。少废话,快将七师弟葬了,我押着你,立时赶路。”
陆鹰扬跌跌爬爬,走向路边,拣土松处,用手扒出了一个土坑,将孙贵的尸体拖了过去,放在坑中,一面拨土去埋孙贵,一面不住地道:“七师哥,你为什么要说是我杀你?七师哥,你为什么要说是我杀你!”
他不住地说着,他的声音,早已变得十分嘶哑了,但是他还是那样说着。
在陆鹰扬埋葬孙贵之际,司徒洪握着长剑,不住地踱着步,他走了几个圈,脚下忽然踢到了一样东西,发出了“铮”地一声响来。
他连忙俯身,将那东西拾了起来一看。
那是一柄小剑!
和以往他几个师弟被害之际看到的小剑一样,那小剑的剑柄之上,用银丝盘出一只凤!
那是凤七姑的暗器!
凤七姑的暗器在这里,孙贵自然应该是凤七姑所害的了,何以孙贵说是八师弟下的手呢?
孙贵早已说过这件事,其中大有蹊跷,如果是凤七姑要向自己下手,那么她大可以公然现身,就算自己师兄弟八人齐在,以凤七姑的武功而论,也可以将自己八个人,一一杀死的!
但是,凤七姑却自始至终,未曾露过面!
如果说女魔头凤七姑,是不想人家知道那是她做的事,所以她才在暗中进行的,那么,她又何以在每一次杀了人之后,都留下了她的暗器?
司徒洪只觉得事情有一个解不开的谜,横亘着,但是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等到陆鹰扬终于葬好了孙贵,转过身来,天际已然亮起了曙光,第一线曙光照在司徒洪手上的小剑,令得小剑发出闪亮的银光来。
司徒洪并没有向那柄小剑再看多久,他便用力将小剑折成两截,抛在地上,向着陆鹰扬喝道:“走!”
陆鹰扬低着头,向前走去,司徒洪用剑割下了马缰绳来,紧紧地将陆鹰扬的双手背缚了,在他的腰际一托,将他托上了马。
陆鹰扬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落泪。
司徒洪自己也上了马,两匹马一齐向前,飞驰而出!
在两匹马全都驰出了之后,才看到路旁一株大树上,突然飘下一个人来。
在那人未曾从树上飘下来之际,别说在黑暗中,就算是在晨曦朦胧之中,若是向树上看去的话,也看不出有人在树上的。
那是一株枯树,而从树上飘下来的那人,本来是斜斜钉在枯树的主干之上,即使有人向枯树看去,也必然当她是一根短短的枯枝而已!
那人一身深灰色衣服,蒙着面,从她的身形看来,像是一个女子。
她自树上飘了下来之后,俯身自地上,拾起了被司徒洪断成了两截的那柄小剑来,略略看了一眼,然后,顺手抛进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然后,只听得她发出了一下冷笑声,身形拔起,向路旁掠去。
她身在半空之际,便发出了一声短啸。等到她身形站定之际,一只通体深灰色的小毛驴子,已快步地自林中奔了过来,那女子骑上了驴,赶着驴到了路上。
她是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美妇人,美是十分美丽,但是在她的眉宇之中,却带着一股令人难以逼视的妖冶之气。
她将蒙面的黑布除了下来之后,扎在头上,令得她看来朴实了些。
在她骑着驴,上了道之际,朝霞已映得满天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