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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满天,万舜水在策骑急驰。

在他的头发上,还有着朝露的露珠,他已然驰上了直通开封府的大道,虽然离开封府还相当远,但是自天色濛濛亮开始,道上就有了车马。

在天色大明之后,车马更多了,前面不远处,炊烟四起,可以看到那是一个镇甸。万舜水就是准备在赶到那镇甸时歇一歇脚的。

在将到那座镇甸之际,他的马慢了下来,突然,他看到迎面三匹骏马,疾驰了过来,在那三匹骏马之中,正中的那一匹上,坐着一个少女,披着一身鹅黄色的披风,在马上扬了起来。

那样夺目的颜色,再加上恰在朝阳之下,是以看来更是夺目之极!

万舜水一看到,心中又惊又喜,连忙迎了上去,一面叫道:“师妹!师妹!”

他一面叫,一面向前迎去,等到他离那疾驰而来的三匹马,只有两三丈远近时,双方一齐勒住了马缰,只见那黄衣少女,圆脸大眼,明媚娇甜,十分可爱,一见了万舜水,立时叫道:“二师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你们究竟怎么了?”

万舜水急下了马,道:“小师妹,你不在家中,却来作甚?”

那黄衣少女正是天涯三绝蒙威的独生爱女蒙茵茵,她的性子也十分急,讲起话来,就像是联珠炮一样,滔滔不绝。只听得她道:“二师哥,昨晚有人自陕甘道上来,说是五师哥和六师哥遇了害,乃是女魔头凤七姑下的手,可是真的?”

万舜水苦笑了一声,道:“岂但是五弟、六弟,连三师弟和四师弟,也已遇害了!”

蒙茵茵俏脸煞白,道:“爹一听到了那消息,心中不放心,是以请中条双剑,两位霍叔叔赶来迎你们,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要跟来……八师哥……他可是没有事么?”

蒙茵茵独独问了一句“八师哥”,可知她芳心之中,对陆鹰扬自然特别关怀。

万舜水道:“我是昨天晚上和他们分了手的,我想先来和师父会合,他们则听了七师弟的话,不想在夜间赶路,我们这就去找他们,定然可以在途中相遇的。”

在蒙茵茵身边的两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两人显然是兄弟,面目十分相似,全都是紫膛面皮,两道浓眉,不怒而威。

万舜水向前踏出了两步,向两人行礼,道:“参见两位大侠。”

中条双剑,霍氏兄弟,乃是天涯三绝的挚友,武功极高,行侠仗义,天下知名,万舜水也见过不止一次了。两人也一齐下了马,道:“万贤侄,你们可曾见过凤七姑这魔头?”

万舜水道:“没有,我们本是约好在一处会齐,再来开封的,怎知五师弟六师弟,在陕甘道上就遇了害。”

蒙茵茵忙道:“二师哥,你不也是从那条路来的么?凤七姑未曾找你?”

万舜水苦笑道:“或许我启程较早,在我们各人相会之后,久候三师弟,沿途找了上去一看,却发现他已惨死,手中还捏着凤七姑的独门暗器!接着,我们连夜赶路,五骑四奔,四师弟也遭了暗算!”

万舜水虽然讲得十分简单,但是整件事,实是恐怖诡异,是以蒙茵茵的神色剧变,道:“凤七姑……她竟未曾现过身么?”

万舜水道:“我们未曾见到她。”

蒙茵茵回头,向霍氏双剑道:“两位大侠,我们快去找八师哥他们!”

霍氏双剑道:“说得是,万贤侄,你可先到开封府去,去和令师说明,凤七姑女魔头来势如此之凶,只怕绝不是针对你们,而是针对令师的,定然要令他先有一个准备才好!”

万舜水忙道:“你们三人前去,可能遇到凤七姑,我在一起,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霍氏双剑道:“不必了,不但你先回去,茵茵,我们看,你也是先跟着万贤侄回去的好。”

蒙茵茵顿足道:“不,我要先去见八师哥!”

霍氏双剑道:“那你可得听我们的话,不能乱来!”蒙茵茵忙道:“自然,我什么时候,不听两位叔叔的话过?”

蒙茵茵想是淘气得出了名的,是以霍氏双剑在听得蒙茵茵那样说法之后,面上颇有啼笑皆非的神情,齐声道:“那样就最好。”

蒙茵茵已忙不迭翻身上马,策马向前驰去,霍氏双剑吩咐万舜水道:“你快回开封去,路上切莫耽搁,这事非同小可!”

他们唯恐茵茵有失,翻身上马,便追了上去。

万舜水等他们三人全驰远了,才上了马,向相反的方向驰了开去。

蒙茵茵驰在最前,万舜水的话,令得她心头怦怦乱跳,她八个师哥,竟死了四个!这可以说是她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经历过的大事。

而她最关心的是:八师哥陆鹰扬怎么样了?

陆鹰扬和她,年纪相仿,是她在八个师哥中最讲得来的一个。当陆鹰扬才一投入三绝派之际,蒙茵茵还只不过觉得和陆鹰扬在一起玩耍,最是开心而已。但是渐渐地,只要一见陆鹰扬,她心中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高兴,当她父亲说要陆鹰扬在江湖上走动,以增阅历之际,她曾磨着她父亲,要她父亲准她和陆鹰扬一起在江湖上走动。

但是她父亲别的事都答应了她,唯独这件事,却是坚决不许。

而直到前两天,她才知道父亲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她父亲天涯三绝蒙威,是准备在他六十寿辰,高朋云集之际,当众宣布她和陆鹰扬的婚事,同时,也将掌门之位,传给陆鹰扬!

将掌门之位传给最小的弟子,这多少有点不正常,但是蒙威将蒙茵茵珍逾自己的性命,那是众人皆知的,他一面宣布陆鹰扬和蒙茵茵之间的婚事,同时宣布陆鹰扬是三绝派的掌门,那等于是将三绝派的掌门人之位,传给了蒙茵茵而已!

三绝派是蒙威一手创立的,他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什么人都可以,旁人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的。

当蒙茵茵知道她的父亲有了那样的打算之后,她恨不得陆鹰扬立时就飞到她的面前来,所以,当她听说出了事之后,说什么也要跟着霍氏双剑出来看个究竟。

而如今,当她知道事情竟是如此严重之际,她更想快一点见到陆鹰扬了,她将马策得飞快,霍氏双剑,紧紧地追在她的后面,也只是堪堪跟得上而已!

蒙茵茵放着马,一口气放出了三五十里,才渐渐慢了下来,霍氏双剑赶了上来,蒙茵茵着急道:“两位叔叔,何以还未见到他们?”

霍氏双剑皱起了双眉,道:“据万贤侄说,他是昨天晚上和他们分手的,他赶了一夜的路,少说也赶出了百来里,我们怎能那么快——”

他们才讲到这里,蒙茵茵一纵身,站到了马鞍之上,以手遮额,向前看去,只听得她疾叫道:“霍叔叔,你们看,他们来了!”

蒙茵茵一面叫着,一面便抖着缰绳,马儿向前直奔了出去,她人仍然站在马鞍之上,好在她不但武功根底极深,骑术更是极精,不虞有失。

霍氏双剑也已听到有马蹄声传了过来,他们也拍马追了上去。

蒙茵茵站在马背上向前望去时,已看到两匹马并辔向前驰来,她只看到那两匹马中,有一匹马上,骑的是她大师兄司徒洪。

在司徒洪身边的那个人,却低着头,一时之间,也看不清他是什么人,蒙茵茵心中一凛,知道一夜之间,又有什么意外的事发生了,是以她站在马背上,便策马向前直迎了上去。

半里许距离,转眼就到,蒙茵茵在马上叫道:“大师哥!大师哥!”

那向前来的,正是司徒洪和陆鹰扬两人,他们两人都听到了蒙茵茵的叫唤,两人全是一呆,司徒洪连忙勒住了缰绳,负着陆鹰扬的那匹马,也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他们两人才一停下,蒙茵茵已旋风也似赶到,一到了近前,她身形掠起,“呼”地掠过了马头,落在司徒洪的面前,道:“大师哥,怎么只有——”她本来是想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但是,她一面讲,一面向司徒洪身边的那人看去,一看之下,她不禁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陆鹰扬!

虽然此际陆鹰扬的头发髻散乱,面无人色,但是蒙茵茵还是一看就可以看得出来,那是陆鹰扬。

陆鹰扬像是全然未曾看到她一样,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蒙茵茵实在呆住了,她实是没有法子想到,那是为了什么!

她在和司徒洪讲的话突然住了口之后,立时叫了起来,道:“八师哥,你——!”

她只叫了四个字,又发现陆鹰扬的双手,原来是被反缚着的!

她又是一震,一步跨向前去,连声道:“八师哥,你作什么?”一面问,一面又转过身来,道:“大师哥,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你说!”

蒙茵茵的突然出现,对司徒洪来说,已是一件意外之极的事情。而蒙茵茵和陆鹰扬要好,他们师兄弟之间,是无人不知的,是以司徒洪更是难以启齿。

等到蒙茵茵连连顿足,逼问究竟时,司徒洪才道:“小师妹,这事说来话长,你暂时还是别问的好!”

蒙茵茵双眉一扬,正待说什么间,霍氏双剑,也已然赶到,他们两人一到,看到了陆鹰扬这样的情形,也不禁大惊,齐声问道:“司徒贤侄,什么事?”

司徒洪一见是中条双剑,忙滚下马来行礼,道:“两位前辈,我们师兄弟八人,已离奇死了五个人!”

霍氏兄弟和蒙茵茵一齐惊呼,蒙茵茵急道:“五个?我们晨间遇到万师哥,他说是四个遇了害,他是和你们三个……啊,七师哥他……”

蒙茵茵讲到这里,实在是再难讲得下去!

她三绝门威镇江湖,平时在江湖道上走动,一提是三绝门中的弟子,武林中黑白两道,谁不尊敬礼让几分?可是如今,同门师兄弟在几天之内,便死了五个!

三绝门弟子,突然之间有五个离奇毙命,那可以说是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而这样的大事,就发生在蒙茵茵的身边,蒙茵茵自然更觉得震惊!

中条双剑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听得司徒洪讲昨晚又折了孙贵,他们两人,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敌人露面了么?”

司徒洪只觉得心头沉重无比,他向陆鹰扬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蒙茵茵手臂一振,“飕”地一声,长剑已经出鞘,她长剑一出鞘,就向紧缚着陆鹰扬手腕的缰绳削去,但,司徒洪也在此际大叫道:“小师妹,不可!”

蒙茵茵一扬双眉,道:“为什么,大师哥,是你将八师哥缚起来的么?你为什么要那样?”

司徒洪叹了一声,道:“昨晚,七师弟遇害之后,我赶到他身边,他还有一口气,他挣扎着对我,讲了一句话!”

蒙茵茵疾问道:“他讲些什么?”

司徒洪一字一顿,道:“他只说了五个字,道:‘八师弟杀我’!”

司徒洪这句话一出口,蒙茵茵的脸色,“刷”地变了,立时道:“胡说!”

司徒洪忙道:“七师弟的确是那么说,你不信可以问他,他也听到的!”

司徒洪说着,向陆鹰扬指了一指,蒙茵茵立时急叫:“八师哥,你说,没有那回事,你说!”

陆鹰扬一直低着头,自蒙茵茵突然出现之后,他的身子一直在微微地发着抖,他的心中,也难过到了极点,他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整个人像是要炸裂了开来一样,直到蒙茵茵那样问他,他才喘着气,道:“师妹,七师哥临死时,的确那样说,可是我没有,师妹,我没有害七师哥!”

蒙茵茵忙道:“大师哥,你听到了没有?八师哥怎么会害七师哥?你就那样将他反缚了起来,也未免太过份一些了!”

她一面说,一面又待用剑尖去将陆鹰扬手腕上的缰绳挑断,可是她剑才一伸出,“铮”地一声响,斜刺里突又有一柄长剑伸出,将她的长剑格了开去。

蒙茵茵陡地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出剑架开了自己的长剑,竟是霍氏双剑中的兄长霍英!

蒙茵茵失声道:“霍叔叔!”

霍英沉声道:“茵茵,你未曾听得你大师哥说么?如果他没有下手,何以孙贵贤侄临死之前,会说是他下的手?”

霍氏双剑中的霍雄也道:“贤侄女,这事绝不能造次,定然要将他押回开封府去,交给令尊处置才对!”

到了这时候,蒙茵茵也觉得事情的严重,远在自己的想像之上了!

她面色煞白,道:“爹,会怎么样处置?”

霍氏双剑沉声道:“孙贤侄临死之前,既然有遗言,那么他便……”

两人讲到这里,一齐停了下来。

他们两人虽然未曾讲完,但是蒙茵茵却也可以知道他们两人的意思了,他们是说,陆鹰扬只怕是百词莫辩的了!

蒙茵茵连忙向司徒洪望去,道:“大师哥,他是绝不会那样做的,你应该知道,他是不会那样做的!”

司徒洪苦笑着,道:“可是——”

蒙茵茵此际,心中乱到了极点,她本来是想要司徒洪同意她的话的。

但是司徒洪只讲了两个字,便停了下来,那显然是不同意她的话了,显然是以为害死孙贵的是陆鹰扬了!

蒙茵茵又立时想到,不但司徒洪那样想,霍氏双剑,也和司徒洪的想法一样!

也不但是他们三人那样想,只怕任何人在知道了孙贵死前,有那样的遗言的话,都会以为事情是陆鹰扬干的,尤其是性烈如火,自己的父亲!

只怕一见了自己的父亲,司徒洪一将孙贵的遗言讲出,陆鹰扬根本连分辩的机会也没有,师父的巨掌,便已然击向他的头顶了!

蒙茵茵一想到这一点,不禁遍体生寒,忍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

她也立即想到:她要救陆鹰扬!不能让司徒洪带陆鹰扬去见父亲。因为她深深相信,陆鹰扬决计不是做那种事情的人!

但现在,她对任何人那样讲,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的,她唯一救陆鹰扬的办法是——

当她的脑中,闪电也似掠过那个念头之际,她陡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一下尖叫声,令得司徒洪和霍氏双剑等三人,都为之一呆。

而就在他们三人的一呆中,蒙茵茵长剑挥动,剑光闪耀,一剑分刺三人,已然向他们三人攻出!

若以剑术上的造诣而论,蒙茵茵的功夫,至多及得上司徒洪而已,是绝不会比得上名扬武林的霍氏双剑的。可是蒙茵茵突然攻出了那一剑,他们三人一时之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三人都不还手,只是各自身形一闪,向后退了开去,而蒙茵茵刺出那一剑,目的也只是要将他们三人逼得向后退开去!

三人一退,她立时撤剑,身形拔起,已然跃上了陆鹰扬的那匹马,左手一伸,又牵过了一匹空马,反手一剑,拍在那马的马股上,马儿负痛,向前疾窜了出去!

这一切,全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所发生的事。霍氏双剑和司徒洪三人,虽然全是久历江湖,但是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他们实在想不到蒙茵茵会有那样惊人的行动的!

是以,当他们定过神来时,蒙茵茵和陆鹰扬两人,已然在七八丈开外了。

他们只听得陆鹰扬用十分痛苦的声音叫道:“师妹,你这样反是在害我了!”

而蒙茵茵则在大声道:“少废话!”

就这两句话工夫,他们已然奔出了十来丈,蒙茵茵好像还在讲些什么,但因为距离渐远,是以他们已然听不到了!

司徒洪急叫道:“小师妹,快回来!”

他一面叫,一面也早已翻身上马,霍氏双剑各发出了一声长啸,身形双双掠过,三匹骏马立时马蹄翻飞,向前疾追了出去,路面上,由于马蹄下得急,尘土扬起老高来,司徒洪和霍氏双剑,追出了里许,前面尘土也扬得老高,仍可以看到陆鹰扬和蒙茵茵,也可以看到蒙茵茵已跃到了另一匹马上,以免两人共骑,减慢了去势。

相隔只不过大半里,如果他们三人一个劲儿赶下去,是一定可以追得上的,可是也就在这时,突然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一条岔路上,一头驴子,上面骑着一个女人,快步跑了出来。

那驴子跑到了路中央,竟然打横停了下来,拦住了他们三人的去路!

这条道儿虽然不止一头驴子那么阔,但是他们都是在道中心飞驰的,突然之间,前面有一头驴子拦住了去路,他们三人却大是狼狈,司徒洪发出了一声大喝,道:“快让开!”

驴子上的那女人抬起头来,爱理不理,望了司徒洪一眼,却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司徒洪急忙一提缰绳,拉过了马头,在那头驴子旁边,掠了过去。

司徒洪的骑术,也算得精湛的了,但是那女人却存心生事,就在司徒洪的马儿在路旁掠过之际,只见她伸手在驴股上用力一拍。

随着她拍在驴股上所发出的那“拍”地一声响,那驴儿的后腿,突然向后疾踢而出,却不偏不倚,正好踢在马腿之上!

马的腿最脆,最容易断折,驴脚一脚踢了上去,马腿立时断折,那马儿惨叫了一声,向旁便倒,司徒洪大吃一惊,赶紧一提气,飞身而起,险险没有被马的身子,压倒在地上!

司徒洪拔身而起之后,不禁大怒,可是这时,他却实在没有时间去和那女人多交涉,他忙待向前掠出之际,却听得那女人叫道:“喂,你慢走!”

司徒洪陡地站定,他扬声叫道:“两位前辈,快去追他们,我随后就来。”

霍氏双剑正从路旁向前奔去,但是那女人突然一扬手,“嗤嗤”两声响,两枚小石子,向前疾飞而出,那两枚小石子的去势,十分劲疾,“拍拍”两声响过处,已将那两匹马的马腿,一齐打断!

霍氏双剑自马背上飞身而下,再加上司徒洪,三人已成鼎足之势,将那女人围在中间。

他们经过那一耽搁,前面陆鹰扬和蒙茵茵两人,也早已看不到了,霍氏双剑久历江湖,心知那女人突然出来,分明是故意阻止自己去追前面两人的,这事十分蹊跷,反正就算立时再去追陆鹰扬和蒙茵茵,没有牲口,也是追不上的了,不如将事情弄明白了再说!

他们两人手按在剑柄之上,蓄势待发,但是那女人却连瞧也不向他们瞧一眼,只是伸手向司徒洪一指,冷冷地道:“喂,你仗着谁的势子,在路上横冲直撞,惊着了我的驴儿,你拿什么来赔?”

司徒洪听得那女人这样讲法,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在江湖上闯荡,也非止一日了,却是从来也未曾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

他心中大怒,反手已握住了剑柄,“铮”地一声,将剑拔出了三五寸来。

如果对方不是女人的话,他一定绝不会有丝毫犹豫,早已长剑出鞘,一剑攻出了!

可是对方却是一个女人,而且神情十分诡异,这令得他不能不有所忌惮,是以只将剑拔出了三五寸,便住了手,沉声道:“尊驾有意生事,却是何意?”

那女子“格格”笑了起来,道:“本来,我倒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你不是已准备拔剑出鞘了么,那好,耍两手我瞧瞧!”

那女子的口气,十分之大,司徒洪实是沉不住气了,他抬头向霍氏双剑望去,只见霍氏兄弟两人,一齐点头,示意他出手。

司徒洪手臂再一抖,长剑已全然抖出了鞘,剑身一颤,一招“天瑞降雪”,抖出了六朵剑花,一齐向前疾刺了出去。

他剑招一发,已然将驴身上那女子的身手,尽皆罩在剑光之内!

看来,只要他剑招一老,那女子是万万逃不过去的了!司徒洪已不是存心想伤那女子,但是他却至少也想将那女子自驴背上逼了下来。

可是,就在剑花朵朵,将那女子的全身,尽皆罩住之际,只听得“铮铮铮铮”,响了六下,司徒洪手中的长剑,连颤了六颤,那六颤的力道,一下大似一下,到了第六下,司徒洪只觉得一股大力,直冲向手心,五指不由自主一松,那柄长剑再也把捏不稳,“飕”地一声响,直飞向半空之中!

剑光闪闪,向半空之中直飞了上去,司徒洪大惊失色,向后疾退而出,那女子“格格”笑道:“三绝派门人,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司徒洪的长剑,在飞高了两三丈之后,已然向下落来,“刷”地一声,插进了地中。

司徒洪一照面便失了手中的长剑,更令得他心中吃惊的是,连那女子是怎样出手的,他也未曾看清,可知对方的武功,远在他之上!

就在这时,霍氏双剑也从震骇之中,定过神来,两人动作一致,只听得“铮铮”两声响,两柄长剑一齐出手,他们两人的剑招,奇特之极,两柄长剑交叠在一起,成了一个十字,一齐向前推出!

但是,当他们双剑推到了离那女子的胸前,只有尺许之际,他们却突然止住了双剑的去势,齐声喝道:“尊驾究竟是什么人?”

那女子冷冷地向就在她胸前的两柄锋利之极的长剑,望了一眼,道:“我么?几年之前,我的名头也很响亮,现在,只怕我讲出来,你们也不知道了。”

霍氏双剑心中陡地一动,失声道:“你是——”可是他们只讲了两个字,那女子便已然道:“我是凤七姑!”

她“凤七姑”三字,才一出口,霍氏双剑各自一声长啸,架成了“十”字的双剑,便向前疾送而出!

但是,也就在此际,凤七姑的身子突然向后一仰,变得整个人都睡在驴背之上,霍氏兄弟的双剑,在她的胸前,脸上,疾掠而出!

而就在双剑向前送出之际,那女子口中“得儿”一声,那头驴子也已撒开四蹄,向前奔了出去。

霍氏兄弟一招不中,身形双双向前疾掠而起,赶了上去。

那时,凤七姑也已从驴背上翻身坐起,只见她手扬处,“嗤嗤嗤嗤”四下响,四道银光,电也似疾,分射霍英霍雄两人。

霍氏兄弟不得不回剑相格,将那四道银光,格挡了开去,只见四柄小剑,一齐落下地来。

而那头灰驴,去势十分之快,转眼之间,已到了五六丈开外处,霍氏兄弟再想向前追去,驴儿的去势,越来越快,转眼间,已只见尘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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