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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十分猛,干草团和被风卷起来的砂石,在路面上打着滚,砂石在路面上擦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路面很不平坦,有的地方,路面陷下成了老大的土坑。每一个土坑中,都是被风吹进去的干草团,在土坑中滚动着,间或有一两个干草团,从土坑中被风吹了出来,又向前翻翻滚滚地吹了出去。

天地间像是布满了一片黄濛濛的颜色,视力只能达到两三丈开外,路上荒凉得很,半晌不见行旅,但是在风声中,也有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不一会,便看到一匹骏马,马上的人,几乎全身都伏在马背上,正在控辔疾驰,那马儿十分神骏,马上的人骑术也十分精,遇到路面上有土坑,骑者一提缰绳,马儿发出一声长嘶,便疾跃而过,绝不需停下来绕道。马儿像是从土尘漫漫中疾冲了出来的,转眼之间,便跃过了好几个土坑,马上的人似乎除了赶路之外,绝不想及其它。

而事实上,在这条荒凉的路上,也确然没有什么可以注意的,除了在路面上滚动着的草团和飞扬的尘土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活动的东西。

但是,变故却突然发生了!

就在那匹骏马又跃过一个土坑之际,在那土坑的干草团中,突然有一柄长剑,向上疾刺了出来!

那柄长剑是从干草团中疾刺了出来的,长剑立时刺进了马腹之中,而那马儿这时,正是在向前飞跃而出,哪里收得住势子?

就在长剑一刺进马腹之际,那马儿发出了一声急嘶,仍然向前冲了过去,长剑的剑锋,在马腹上剖过,将那马腹剖开了一大半!

那马儿仍然窜过了土坑,才突然仆跌在地,而在土坑之内,草团翻飞中,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直拔而起,剑光霍霍,向马背上那人疾刺而出!

马背上那人,在刹那之间,可以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正在飞驰赶路,突然之间,胯下的马儿一声急嘶,已仆倒在地,等他低头看去时,那马儿已倒在血泊之中,不能动弹了!

那人自是大吃一惊,而也就在此际,他已然觉出,背后在“呼呼”的风声之中,已有金刃破风之声传到,那是分明有人在向他偷袭了!

那人发出了一声怪叫,身形一纵,向前疾掠了出去,那黑衣蒙面人的一剑,堪堪刺到了离那人的背后,只有三四寸处,剑势已尽,未能再向前刺出,而那人是身形,已向前飞掠而出。

黑衣蒙面人身形陡凝,左手一翻,“嗤嗤嗤”三下响,三点银星,已向前电射而出!

那三点银星的去势十分之快,只见银光一闪而已,急切间,也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暗器!

那人在马儿暗算仆地之后,仓皇弃马向前掠出,能够在百忙之中,避开了那黑衣蒙面人的一剑,已不是易事。

他本来是想立时转过身来应敌的,可是暗器嘶空之声,却跟着传到!

那人的身形仍然在向前急掠而出,但是他的身子,却突然侧了一侧。

就在他的身子一侧间,“嗤”地一声,一枚暗器,紧贴着他颊边掠过。那人也早已掣剑在手,反手一剑,将另一枚暗器,砸飞了开去。

可是,当他砸开第二枚暗器之际,第三枚暗器,也已飞到,他赶紧一扭腰身时,却还是慢了一步,那一枚暗器,正射中在他的腰际!

那人立时一伸手,捏住了那枚暗器,一个转身,转了过来。他捏在手中的,乃是一支三寸来长,通体银光闪闪的小剑,在剑柄之 上,用银丝盘着一只凤,十分精致。

那人将小剑自腰际拔出之后,腰中鲜血疾流,但是他的身子还是稳稳地站着,只听得他厉声道:“你是凤七姑的什么人?你已害了我两个师弟,如今又想来害我,究竟是何居心?”

黑衣蒙面人一跃向前,手中长剑,突然“飕”地一剑,向那人胸前,疾刺而出。那一剑的去势,虽然凌厉,但是和他刚才突然受到偷袭时的那种凶险情形而论,却是 不可同日而语的。

但是那人一见到这一剑刺到,面色却突然大变,失声道:“你是谁?你何以会使本门的剑法?”

黑衣蒙面人并不答话,那一剑仍然疾刺向前,那人腾地后退了一步,手腕一振,也是一剑向前刺出,剑尖对准了黑衣蒙面人的剑尖,使的剑招,竟和那黑衣蒙面人的剑法,一模一样!

黑衣蒙面人一见对方出剑,立时手臂一缩,收回剑去,身子略略一转,身形跟着掠出,但是他只是掠出了两三步,身子一矮,“飕”地一剑,又自斜刺里攻到。那一剑的剑势,十分异特,剑尖斜斜向上,直取那人的腰际!

那人面上神色,更是惊怒交集,大喝一声,道:“这是恩师的三才剑法,你是什么人,何以会使,你……你难道竟是本门中人?”

他一面厉声疾喝,一面廻剑相迎,但是那黑衣蒙面人只是不出声,一招不中,二招又发,剑招绵绵不绝,他们两人,转眼之间,便打了十七八招,每一招的招式,竟全是一样的!

在那样的情形下,本来是极难分出胜负来的,但是那人腰际却一上来就受了伤,那伤口并不大,然而在受了伤之后,那人根本没有机会封穴止血,是以血一直向下淌着,将他的裤子,染红了半边,而且,他觉得伤口一直没有疼痛之感,反倒是麻痒的感觉,越来越甚了。

那柄小剑上,是喂有剧毒的!

那人每出一招,必然喝问对方是什么人,何以会使天下第一剑派,独门秘传的三才剑法。但是,那黑衣蒙面人,却自始至终,未曾出一点声!

那人在打了十七八招之后,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身形也变得踉跄不定了,黑衣蒙面人的剑法却越来越紧,“飕”地一剑,直取那人的面门。

那人对黑衣蒙面人的剑招,了然于胸,因为那正是他从小到大,在他师父,天涯三绝蒙威门下所学到的剑法,他也知道,那一剑直取他面门的招式,叫作“天起乌云”,接下来的一招变化,必然是“地无大环”,然后,就是一招“人心难测”,那是三才剑法“天地人”三种变化,每一招之中,三个变化,连环相应,绵绵不绝。

然而那人不明白的是,何以那黑衣蒙面人会使这一套三才剑法!

他如果会使这三才剑法,那一定是自己的同门,但是他究竟是什么人?

师父天涯三绝已届六十高龄,六十寿诞就在两个月之后,散居在各地的三绝派门人,也都齐去祝寿,各弟子也知道这次祝寿的意义,非比寻常,师父已有意封剑不出,那么他选谁来继任这一代剑派的掌门人呢?

三绝派的门人并不多,总共只有八个人,那中了暗算的人是天涯三绝的第三个弟子,姓威,名明。威明自陇西赶往开封府,已听到五师弟,六师弟两人,在陕甘道上被人所害的消息了。

由于被害的是三绝派的弟子,这件事自然是轰动武林的,而更令得武林中人震惊的是,在被害人的身边,都发现有三寸来长的小剑。那种小剑自然是当作暗器用的,而在剑柄之上,则用银丝盘出一个凤凰来。

对于那样的暗器,武林中人,绝不陌生,那是黑道上人,听到了她的名字,也不免心惊肉跳的一个人所有的,这个人,貌美如花,心毒如蝎,年纪轻轻,但是死在她手中的人不知多少,她在最近两三年来,不知为了什么,并没有人再见过她,但是她的名字,她用的暗器,一提起来,却还是令人心惊肉跳的。

这个女魔头便是凤七姑!

当威明突然中了暗算,自腰际拔出那柄小剑之际,威明只当自己中了凤七姑的暗算。但是那黑衣蒙面人,却分明是个男人,所以威明以为他是凤七姑派来的人。

但是,当那黑衣蒙面人一出手之际,威明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甚了,那黑衣蒙面人一出手开始,所使是每一招剑法,都是三绝派中的剑法!

从那事实来看,那黑衣蒙面人一定是三绝派中的人!但,三绝派中的人,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师兄弟?又为什么要用凤七姑的暗器?

威明心中知道,这样的事,在师父天涯三绝蒙威六十寿辰之前发生,其中一定有着极大的阴谋!

可是威明却没有机会去进一步地想这些了,那黑衣蒙面人一剑向他的面门刺出,威明连忙扬手举剑来格。本来,他既然熟知对方的剑招,那一格,可以将对方的长剑格开,是毫无问题的。

但是,他的右臂才举到一般,他腰际中了小剑之处的麻木感,却已迅速地传了上来,竟令得他的手臂,举到了一半,便再也难以举得起来!

他本来是想举剑来格的,突然之间长剑提不上来,再想后退趋避时,却已来不及了!电光石火之间,他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血花溅了开来,热乎乎的鲜血,立时糊住了他的双眼,令得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黑衣蒙面人那一剑得手,剑尖已在威明的脸上,划出了一个极深的口子,他的长剑向下一沉,剑尖在威明的下颚上刺过,到了威明的胸前。

威明大叫一声,道:“你——”

可是他只叫出了一个字,黑衣蒙面人的长剑,便已向前一送。威明的身子突然一挺,黑衣蒙面人的那一剑,刺得十分之深,鲜血自威明的背后,直冒了出来,黑衣蒙面人身形后退,一脚踹向前,将威明的身子,踢出老远。

他一杀了威明,立时身形掠起,向前疾奔而出,奔出了半里许,一声长啸,只见路边草丛中,一匹马儿奔了过来,他又翻身上马,策着马向前疾奔而去。

又奔出了十来里,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来,前面有好大一片林子,他直进了林子中,在林中,有一座古庙,黑衣蒙面人一直到了古庙之前,才落下马来。

他一落下马背来之后,却并不立时进庙去,而是闪身到了一株大树之后。在那大树的后面,他以极其迅速的动作,除下了蒙面的黑布,脱下了身上的黑衣,将之团成了一团,抛向树上。

那黑衣蒙面人的动作十分快,但是,他在杀死了威明之后,也正因为他离得太快了,所以,他未曾看到就在他掠出之后不久,在路边的草丛中,有一个女子,悄没声地掠了出来。

那女子的行动,了无声息,而且,她的轻功造诣分明十分之高,因为她从草丛中掠出来的时候,身子竟像是随风飘了出来一样。

那女子一身灰衣,也蒙着脸,她飘到了威明的尸体之旁,低头看着。

她的视线落在威明的左手之上。威明的左手,紧紧地握着,握在他手中的,就是黑衣蒙面人一上来就发出暗算他的那柄小剑。

那女子只是站着,低头看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便又飘身隐没在草丛之中了。

那蒙面黑衣人当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在一杀死威明之后,便立时离了。

这时,蒙面黑衣人在一除去了黑衣和蒙面的黑布之后,身形掠起,跃过古庙的围墙,落到了庙中。

庙堂上的佛像,不但金漆剥落,而且,佛身也已毁坏不堪了,以致根本分不出供奉的是什么菩萨来,在神像之前的是一只已倒坍了的供桌。

庙堂中心,燃着一堆火,火堆旁边,坐着五个人。

那五个人年纪最大的,也只不过三十来岁,年纪最轻的一个,看来只有二十三四岁,他们全都毫无例外地一身劲装。

但是在火光的照映下,他们的脸上,也都现出一种十分焦虑愤怒的神情。

他们时不时地抬头来,望向庙外,看样子,他们好像是正在等着什么人。

而显然,他们要等的人并没有来,所以他们的神情,才会那样地不安。

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有火堆中的木块,不时爆出了“必必剥剥”的声音来,更使人觉得气氛的紧张。

终于,五个人中,年纪最轻的那个,打破了沉寂,他叫道:“大师哥!”

被称着“大师哥”的,是五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他大约有三十五六年纪,身形瘦削,面形狭长,两道浓眉,压着一双十分有神的眼睛,在他的左颊之上,有着一道十分深长的疤痕,一望而知,那是长剑划出来的。

他脸上的那道疤痕,是他才一离开师父,和竹林三妖动手时负的伤,但是竹林三妖却一个也未能在他的剑下逃出命去,那一战,他脸上虽然多了一道永远去不掉的疤痕,但是也使他声名大噪,一提起天涯三绝的大弟子司徒洪来,武林中也鲜有不知他名头的了。

这时,司徒洪有点不安似地抬起了头,答应了一声。

年纪最轻的那个,是天涯三绝蒙威的关山门弟子,入师才不过四年,但天资聪颖,剑法上的造诣,也不在他几个师兄之下了,他姓陆,名鹰扬,乃是皋兰河威镖局总镖头的儿子。

陆鹰扬上唇动了动,像是他要讲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讲得出来一样,别的几个人,都一齐向他望来,他这才苦笑了一下,道:“大师哥,三师哥何以这上下还未曾到?他……会不会也和五师哥,六师哥一样,被……凤七姑所害?”

陆鹰扬这句话一出口,各人的面色,都为之一变,司徒洪颊上的那道疤痕,本来是鲜红色的,但是一下子也变成了惨白色。

他霍地站了起来,道:“八师弟说得是,三师弟在天未黑之前,就应该可以赶到此处,和我们相会的,如今他还未到来,就算他不是为……凤七姑所害,也一定有了意外,我们去看看!”

司徒洪一站起,其余四人,也一齐站了起来,有一个身形矮胖的,看来性子十分急,一站起,便待向门外闯去,但司徒洪立时沉声道:“四师弟,慢一慢!”

那身形矮胖的是天涯三绝的第四弟子,姓陈名雄白。司徒洪一叫,他立时站着,而另一个身形修长,看来长身玉立,英气勃勃的却道:“大师哥,三师弟只怕正有急难,我们还等什么?”

司徒洪吸了一口气,道:“二师弟,我们师兄弟八人,一直各自在外行事,此次师父六十寿辰,我们才有机会聚在一齐,准备齐赴开封府,令他老人家见我们八人一齐前去,心中高兴,但是五师弟,六师弟却半途遇难,如今三师弟又显然出了意外,我看这事情非同小可,我们可得小心从事才好!”

那排行第二的,姓万,名舜水,只见他两道剑眉一扬,道:“大师哥,难道我们不理三师弟死活了么?我们赶路沿途向上找去,只怕还可以遇上他哩,若在这里慢慢商讨,只怕——”

陈雄白性子最急,忙道:“二师哥说得是,我们快去!”

他一面叫,一面“砰”地一声,向庙门撞去,将半扇本已摇摇欲坠的庙门,撞得跌出老远,他人也飞身而出,在庙门外,拴着不少匹马儿。

陈雄白一掠了出来,其余各人也都跟了出来,一个身形矮小的走在最后,他手中执了好几个火把,道:“天色黑了,没有火把,看不真切,你们接住了!”

他将火把一个一个向前抛去,每人接了一个。司徒洪道:“还是七师弟想得周到。”

万舜水道:“自然,七师弟号称小诸葛,一提小诸葛孙贵,武林中无人不知。”

那身形矮小的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但是一脸精明之气,使人一望便知他是一个心思极之灵敏的人,他正是天涯三绝的七弟子孙贵。

孙贵苦笑了一下,道:“二师哥,你可别拿师弟来开玩笑!”

万舜水已然上了马,他在马背上一扬鞭,道:“快上马吧,不要废话了!”

五个人齐上了马,向前疾驰而出。

这时,天色已十分黑暗了,那五匹骏马在道上飞驰,蹄声得得声势十分惊人,转眼之间,便奔出了十来里,万舜水奔在最前面,突然之间,他看到了躺在路中心的威明,和那匹死马!

万舜水一勒缰绳,马儿在急驰之中,突然被勒住了缰绳,立时人立了起来。

万舜水一停,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一齐停了下来,纷纷翻身落马,陈雄白首先抢到了威明的尸体之旁,仆地跪倒,放声大哭了起来。

众师兄弟之中,陈雄白和威明的感情最好,他们是同时投师的,威明长陈雄白半年,是以便成了三师兄,陈雄白看到威明惨死,他心中实是哀痛至极!

司徒洪、万舜水、孙贵和陆鹰扬四人,也一齐围了上来,万舜水手中的火把,向下一沉,映在威明左手所握的小剑,在火把的照映之下,发出夺目的银光来。

万舜水用十分沉痛的声音说道:“大师哥,你看!”

司徒洪一俯身,将那柄小剑,慢慢地自威明紧握着的左手之中,拔了出来,陆鹰扬立时叫道:“又是凤七姑,又是她!”

司徒洪后退一步,朗声道:“三绝派全体弟子在此,阁下何必藏头露尾,暗算我们?不妨出来与我们相会,一见高下!”

司徒洪一出声,万舜水首先手臂一振,拔剑出鞘,紧持着,各人全已握了长剑在手。

可是,黑暗之中,却是一点回答也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将司徒洪的声音,渐渐地传了开去。

陆鹰扬的声音有点发颤,他究竟年纪还轻,这时又看到三师哥的尸体,心中尽管悲愤,但也不免有些害怕,他道:“大师哥,我们三绝派,和这个邪派中的女魔头,可是有什么深仇大怨么?”

司徒洪摇了摇头,道:“我未曾听师父讲起过,但我们师兄弟八人,到有三人遭了其害——”

司徒洪闯荡江湖,已非止一日了,但是讲到这里,他仍然不免感到了一股寒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们师兄弟八人,已有三个遇了害,还有五人,谁能担保不出事?

他陡地停了下来,万舜水急忙道:“大师哥,我看咱们还是快赶到开封府,去和师父相会的好!”

陆鹰扬忙道:“二师哥说得是!”

陈雄白已渐渐止住了哭声,站了起来,道:“大师哥,我不怕,看来凤七姑专拣落了单的人害,我要独自赶走,引她出来。”

万舜水沉声道:“引她出来又怎样?我们几个人,未必是她的对手。”

陈雄白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发出了一阵“格格”声来。

司徒洪道:“我们快将三师弟葬在路边,连夜启程!”

他们五人一起动手,就在路边掘了一个土坑,将威明的尸体,草草埋了。天色十分之黑,他们带出来的火把,也早已燃完了,在黑暗之中,他们一齐翻身上了马,又向前急驰而去。

天黑得几乎连一点星月微光也没有,蹄声在黑暗中听来,格外惊人。

在黑暗之中,向他们五个人看去,只不过是五条在马背上起伏的黑影,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

那五个人中,有四个人,此际心中在想的事是一样的,他们四个人,都想快快赶到开封府,见到了师父,由师父来主持一切,那么凤七姑再厉害也不足惧了。

可是,在五个人之中,却有一个人的想法,是和其余四个人完全不一样的。

那个人在心中不断地笑着,笑着其余四个人一直以为已死的三个人,是死在凤七姑手中的。他在笑自己安排之巧妙。凤七姑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有好几年了,谁也不知她的生死,借她的名来行事,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一剑,两剑,三剑,已有三个同门死在他的剑下了,他还要继续暗算同门。

等到所有的同门,都死在他的剑下之后,那么,他就自然而然,成了三绝派的唯一传人,三绝派有“天下第一剑派”之名,他自然也顺理成章,可以成为三绝派的掌门人,不但如此,他还有机会,娶天涯三绝的唯一爱女为妻,那时候,他将是武林中极有名望的人!

而被他害死的同门,每一个人,都知道是死在凤七姑之手,与他无关的!

当他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他几乎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来的。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绝不能笑出声来,在未曾发出最后一剑,将最后的一个同门害死之际,他是绝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破绽来的!

想起日间和威明动手的情形,他心中仍不免怦怦乱跳,害死威明,比害死别的两个同门难得多,那两个,一中暗算,几乎立时毙命,根本没有机会认出他是什么人来。

当然,威明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一上来,小剑只射中了威明的腰际,威明并未曾立时身死,他还和威明打了三二十招!

而他一出手,威明就认出他一定是三绝派中的人,如果不是终于将威明杀死,后果实是不堪设想了!

虽然他终于杀死了威明,但是,当刚才火把照耀着威明的尸体之际,他心中却也说不出来的害怕,他是多么怕威明会突然站起身来,指着他叫道:“他,就是他,杀我的是他!”

他那时候的面色是十分难看的,但自然没有人去注意到他。

他心中不断地在想:现在连夜赶到开封去,见了师父之后,再要下手就难了,趁如今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自己实在可以再下一次手!

自己一定要在到开封之前,将另外四人,一齐除去!

他一面想着,一面已伸手入怀,扣了两柄锋锐之极的小剑在手,然后,双腿一夹,令马儿奔得更快,赶上了前面的一匹马。

他将那柄小剑,牢牢地夹在指间,一等到和前面的那匹马并辔前进时,他伸手向伏在马背上的陈雄白后脑,疾拍了下去,那两柄小剑,一齐插入了陈雄白后颈的“脑户穴”之中,三寸来长的小剑,直没至柄!

小剑没至剑柄,剑尖已自“脑户穴”直穿了脑壳,陈雄白正在伏马飞驰,做梦也想不到暗算会起自身边,连声也未出,便自惨死!

他虽是立时惨死的,但是他的身子,却还是伏在马背上,并未曾立时跌下来,仍然是五匹马向前急驰着,又驰出了七八里,才听得陆鹰扬一声惊呼,道:“四师哥,你怎么了?”

陆鹰扬一叫,其余各人,都一齐勒马看去,只见陈雄白身子侧在一边,手仍紧紧地抓住着缰绳。

万舜水身在马上一侧,一伸手,拉住了缰绳,那马儿停了下来。

马儿一停,陈雄白身子一歪,已从马身上疾翻了下来,但一只脚仍然挂在马蹬之上。

司徒洪、万舜水、陆鹰扬和孙贵四人,一齐翻身下马,万舜水最早幌着了火摺子,火光一闪间,他们四人,都看见了齐齐正正,插在陈雄白“脑户穴”中的那两柄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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