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魂失声道:“你现身了没有?”
胡人龙道:“没有,如果当时我向前跨出一步,那什么都不同了,他们两人一定会住口不言,我也永远不会明白自己身世的秘密,更不会在这里认识你,和你谈心了。”
胡人龙慢慢地说着,伸出手握住了沈英魂的纤手。
沈英魂也不挣扎,只是心头起了一阵异样的波动,好一会还未平静。
胡人龙续道:“他们争执了半个时辰,才听得蒋青玉突然喝了一声,道:‘住口’,天狼神魔的面色一变,道:‘你武功在我之上,但硬要用强,却也不能改变事实!’蒋青玉呆了一呆,‘哼’地一声,道:‘若不是你,你为什么弃了苗疆老巢,来到这个荒岛之上?’蒋青玉的话,才一出口,天狼神魔便‘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就是怕人误会是我,所以才躲了起来。你想,事发之际,只有你我他三人在——’”
胡人龙才讲到此处,沈英魂便道:“慢!慢!什么叫你我他三人,怎么又多出一个人来了?”
胡人龙说道:“你且听我说下去,便明白了。”
沈英魂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胡人龙道:“天狼神魔道:‘当时只有你我他三人在,你和他是多年知交,人家自然会疑心是我,却不知道原来是你!’蒋青玉一听,连面色都变了,变得我从来也未曾见过的难看!”
胡人龙叹了一口气,呆了半晌,道:“我当时已经听出,蒋青玉和天狼神魔所争执的,是关于一个人生死的问题,那个人,就是他们两人口中的‘他’,大约是他们和那人三个人在一起,后来,那个‘他’却遭了不幸,天狼神魔和蒋青玉两人,便互相指责对方,害了那个‘他’。我想明白了这一点,便对蒋青玉十分鄙视起来。”
胡人龙又叹一口气,道:“可是我还未曾想到,事情竟会和我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胡人龙讲到这里,停了许久。沈英魂也一声不出地等着。
好一会,胡人龙才说道:“蒋青玉面色铁青,厉声道:‘怎么会是我?我若是害了他,何以他的后人,一直由我领养,当作是亲父一样?’……”
胡人龙的面色,显得激动之极,道:“当时,一听得蒋青玉这样说法,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话?蒋青玉和‘他’的后人,父子相亲,那么,‘他’的后人就是我了!我一生之中,所受的震惊,最大的便是那一次,我真的呆住了,甚至忘了冲出去,去责问他,我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几乎昏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一株竹,才不会自己倒下,我将那诛竹抓得‘格格’作响,但天狼神魔和蒋青玉两人,显然全神贯注于他们的争执,而并没有注意到我!”胡人龙一口气讲到此处,又停了一停。
这才听得他续道:“天狼神魔立即道:‘是啊,你这样做,岂当真有培植老友之子的心情?你无非是可以振振有词,以作自己未曾害人的证据而已!’蒋青玉扬起手掌来,已要动手,但天狼神魔又道:‘你打死了我,自是再好没有,从此无人能指责你了。’蒋青玉突然怪吼一声,反身一掠而出。当他掠出来之际,也就发现了呆在竹林之旁的我了!”
沈英魂“啊”地一声,道:“那如何是好,他……岂不要对你下毒手?”
胡人龙道:“没有,他见到了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怔地望着我,我也怔怔地望着他,我们两人,好一会没有说话。”
沈英魂对这件事的关切,越来越是浓烈,道:“后来谁先开口?”
胡人龙道:“是他先开口,他道:‘孩子,你什么都听到了?’我本来想不再理他,转身就走的,但是我还是说了,我道:‘是,我什么都听到了。’蒋青玉的面色变得惨白,我发现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完全完结了,我用最冷酷的声音问他:‘我爹叫什么名字?’蒋青玉竟立即大哭了起来!”
胡人龙越说越激动,竟站了起来。
沈英魂在他的肩头上轻轻一按,他才又坐了下来,道:“蒋青玉武功之高,可以说是天下之冠,连白冠红都败在他的手下,他的武功,便可想而知了,但那时,他却像小孩子一样地哭了起来!”
沈英魂道:“或则他是自己惭愧做错了事?”
胡人龙道:“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他哭着,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我也想哭,但是我却哭不出来,只是望着他……”
胡人龙讲到此际,眼角已不禁有点润湿了。
沈英魂自然可以明了他的心情。
她明白胡人龙在当时,的确是想哭的,因为,他自小便叫“父亲”的人,竟不是他的父亲,非但不是他的父亲,而且可能是害他亲生父亲的人!
在那样的情形下,只要是一个有感情的人,都会有想哭的感觉的。
胡人龙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不哭,他哭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话,道:‘你真像你的父亲!’我知道天狼神魔和他争执的是真的事,我又问他,问的还是那一句话,道:‘我父亲是什么人?’他却叫我上了岸再说,我默然不语地跟他上了船,离开了那小岛,一齐回到陆地来……”
沈英魂低声道:“在船上,他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胡人龙道:“没有,在船上,我们都一声不出,谁也不和谁说话,谁也不望谁,一直到上了岸,仍然那样,小墨龙在岸边等我们,我们一齐骑上了小墨龙,但是仍然不讲话。”
沈英魂道:“你们老是不讲话,却又在一齐不分开,那算是什么呢?”
胡人龙道:“是的,我不知道他的心情怎么样,在我自己而言,我心中已十分鄙视他,但是终究我和他在一起二十年了,我是他抚养长大的,叫我遽尔离开他,那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就这样,我们一路上像是陌生人一样,回到了家中——”
沈英魂道:“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胡人龙道:“在太白山的一个山谷之中。”
沈英魂“噢”地一声,道:“这样说来,你们至少有三个月,未曾交谈了?”
胡人龙道:“没有,小墨龙走得快,大约一个来月,就到了家中,一到了家中,是我先开口,我问的还是那句话:‘我父亲是什么人?’蒋青玉却道:‘你先让我想一想,将当时的事情想一想。’他话一讲完,便走进了他闭关的石室之中。我在石室外面等着他,一连等了三天,才见他开了石室的门出来……”沈英魂忍不住道:“已经想了三天了,不知道有什么结果?”
胡人龙道:“他出来一见到我,第一句话便道:‘不是我。’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你?’他只是大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他的内功,本来就高到了极点,狂叫之下,四下山谷响应,震耳欲聋,我被他叫得面色发青,身子发颤,不由自主,跌倒在地!”
胡人龙讲到此处,沈英魂也不禁为之失色!
她知道胡人龙的武功极高,而蒋青玉的呼叫之际,居然令得胡人龙也震得跌倒在地,那么,蒋青玉在大声呼叫之际,是怎样地惊天动地,是怎样地声势猛烈,实是可想而知了。
胡人龙续道:“我跌倒在地之后,他仍然在呼叫之不已,我只顾自己运气与他的呼叫之声相抗,而且,还以为他是有心在害我,但是不用多久,我已发现他的情形,十分异常,他失了控制,他不能停止叫唤,当然,那并不是什么在逼迫他,而是他自己的情绪在控制着他自己,他不断地呼叫下去,他的声音是以真纯之极的内家真气逼出来的,他这样不断地叫唤,就是等于不断地在消耗着内家真气。我看出他的内功虽深,但一直这样下去,却也不免要内力衰竭而亡,我用力站了起来,高声叫道:‘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了,你不要再叫下去吧!’我在讲那两句话的时候,倒是出自真心,并不是只想他不要叫而已。”
沈英魂奇道:“那么你怎知真的不是他呢?”
胡人龙道:“我与他在一起二十余年,自然深知他的为人。”
沈英魂道:“他听了如何?”
胡人龙摇了摇头,道:“那是你万万意想不到的,我的声音,完全给他的叫声淹了下去,我用尽了气力,才使他听得到我的声音,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停了一停,我只当我的话已经生效了,怎知他才停了下来,忽然又大叫道:‘不是我是谁?不是我是谁?’我不禁给他弄得呆了!”
沈英魂也听得呆了。
照理来说,蒋青玉的武功,当然不应该是神智不清之人。
但是,根据胡人龙所述,他这人可以说已成了疯子!
因为绝无一个神智正常的人,会既叫“不是我”,又叫“不是我是谁”的!
由此亦可知道,当年蒋青玉,天狼神魔和那个“他”之间,所发生的事,一定是离奇曲折之极的!
胡人龙叹了一口气,道:“那时,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一面哭,一面叫道:‘不是你,当然是天狼神魔了!’蒋青玉却又叫道:‘不是天狼神魔,不是天狼神魔,也不是我,不是我但是谁呢?谁信我呢?’我大声叫他不要再叫了,他不肯听,一直翻来覆去地叫着,我只得在声嘶力竭之际停了下来,而他的语音也越来越低了下去,那是他内家真气即将衰竭的先声,他仍是不断地叫着……”
胡人龙讲到这里,声音也渐渐地淡了起来。
沈英魂敏感地说:“他死了么?”
胡人龙热泪盈眶,道:“他死了!”
沈英魂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你的身世,岂不是永远成谜了?”
胡人龙道:“他足足叫了七八个时辰,才突然跌倒在地,我俯身去看他时,他满口白沫,已经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沈英魂奇道:“你说他内功极高,何以高声呼叫了七八时辰,便自难以支持了?
胡人龙道:“我猜他是在那三天之中,心中极其痛苦郁积,在开门而出之际,便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了。当时,我俯身下去,他望着我,想说话,却已没有了力道,我想我当时的所为,可以算得上十分残酷——”
沈英魂不禁吃了一惊,道:“你怎样了?”
胡人龙道:“我什么也不说,仍是问了他那句话‘我父亲是什么人!’蒋青玉中口发出‘胡,胡’的声音来,什么话也没有说,那可能是他死前的呻吟,但是我却当他在说我父亲的姓氏,所以,我在无名无姓之际,略有寄托的,便是一个胡字。”
沈英魂凄然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对我说的是真姓。”
胡人龙苦笑了一下,续道:“他口虽不能言,但是手指在地上划着,我定睛着去,只见他划道,出玉门,过星星……”
胡人龙才讲到此处,沈英魂已直跳了起来!沈英魂实是不能不惊!
因为胡人龙说蒋青玉在口不能言之际,以手指在地上留下的字,一开始,便是,出玉门,过星星,那正和她父亲死前嘱咐的话,也就是她心中的那个大秘密相吻合!
她不禁连声音都变了,道:“还有呢?
胡人龙不知道沈英魂的声音为什么会变得那样嘶哑,他以奇怪的眼光望着她,道:“出玉门,过星星,便是出玉门关,过星星峡的意思。”
沈英魂不由自主气急起来,道:“这我知道,我是问蒋青玉除了这六个字外,还留下了一些什么话?”
胡人龙道:“自然还有——”
他是讲了四个字,便突然转过头,又向沈英魂望来,道;“你刚才说‘这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何以你竟知道那六个字的含义?”
沈英魂深深呼了一口气,道:“我会对你说的,但等你讲完了再说。”
胡人龙想了一想,心中觉得十分奇怪,但是他却不再多问,续道:“我当时看了那六个字,心中也是不解其意,只知道关系十分重大,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因此便用心看去。只见蒋青玉续写道;“越天池,入千里沙漠,出——“
胡人龙才讲到此处,沈英魂便“霍”地站了起来,接下去道:“出七重乌洞。”
胡人龙面色也为之陡地一变,长身起立,他们两人,各以奇怪之极的神色,望着对方,好一会,胡人龙才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沈英魂的声音,听来也不像是她本人的一样,道:“蒋青玉写下这些,是什么意思?”
胡人龙道:“在‘出七重乌洞’之后,还有两句,你可知道么?”
那两句,正是沈英魂父亲临死之际,千叮万嘱,嘱咐她不可对人言讲的八个字,而这八个字,就连大侠七星子都不知道。
沈英魂曾将这两句话讲给柴达木老魔听过,但是却易了其中一个字。
这时候,她听得胡人龙这样问,想了一想,道:“我知道的,那两句话,一共是八个字。”
胡人龙道:“是‘明镜——’”
他才讲了两个字,沈英魂心头已经狂跳,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别说下去了,你知道的那两句话,和我所知道的,完全一样!”
胡人龙立即住口不言,心中奇怪到了极点,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沈英魂的心中,早已决定了将自己的秘密,对胡人龙说出来的了。
在那最后的一刹间,她心中又考虑了好几次,是不是应该将自己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她考虑的结果是说!
她绝不是有意违背父母的遗训,而是她觉得,她只过了几个月还不到一年,一个人都不可相信的日子,便难以忍受下去了。
若是长此以往,她实在会被内心的寂寞,弄得疯疯颠颠的!
沈英魂呆了半晌,才道:“正邪各派,全在追踪我,要我吐出心中的秘密来,这件事你自已是知道的了。”
胡人龙道:“自然,也因为那样,所以我才有机缘识得你的。”
他们两人的手,握得更紧,沈英魂道:“我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一本古籍,据说载有可以改变整个武林目前形势的超人之能力。但是实际上,那本古籍上的蝌蚪文,所载的却只是几句话,我父亲临死之际,吩咐我说,这几句话,绝不可对第二个人说,而我自己,则一定要根据这几句话的指示,到那个遥远的目的地去!”
胡人龙听了,呆了半晌。
好一会,他才道:“这样说来,我们的相识,又不是偶然的了,原来竟是同路人!”
沈英魂一听得胡人龙如此说法,便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秘密,和他身世的秘密,两个秘密的关键,那几句话,是一样的了。
她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是不折不扣的同路人。但不知他有没有告诉你,到了目的地之后,会有什么事发生?”
胡人龙道:“他写完了那几句话,手指尚在颤动不已,我疾声问他,可是那几句话和我的身世有关,但是他的手指,已没有力道,再能在地划字了!”沈英魂“啊”地一声,道:“难道他一点表示也没有么?”
胡人龙道:“有的,我连问了七八声,他因为早已在半昏迷状态之中,所以根本没有听到,最后我用力一弹他的‘百会穴’,他才震了一震,点了点头,从口中迸出一个‘是’字来。”
沈英魂忙又道:“那就是说,这几句话和你的身世有关了?那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胡人龙摊了摊手,道:“我不知道,因为蒋青玉一讲出那个‘是’字来,便立即死了,我葬了他,收起了他的遗物。并没有流泪,我虽然觉得他对我不错,然而他和天狼神魔的对话,以及他死前的狂叫,都太令人起疑了,所以我非到事情弄清之后,我难以确定他是恩人还是仇人。本来,我准备再买舟赴海,去找天狼神魔的,但是我又怕天狼神魔已经离开了那个小岛,所以我便仔细推敲他留下来的那几句话,我悟出了那几句话的意思——”
沈英魂道:“最后两句,那八个字的意思,你也明白了么?”
胡人龙道:“最后两句话的意思始终不明白,而前面那几句,我却看出是指示着我,要出玉门关,过星星峡,一路向西而去。”
沈英魂道:“你有没有想到过,到了目的地之后,可能发现些什么?”
胡人龙道:“没有,你呢?你可知道么?”
沈英魂道:“我是知道。”
胡人龙像是并不感到什么兴趣一样,连望也不望沈英魂,只是随口向道:“那是什么?”
沈英魂道:“是——”
因为她如果讲了出来的话,那么,她心中的秘密,便不再是一人独享的秘密,而是至少有两个人知道了。
自己应该不应该那样做呢?
她的犹豫,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但是胡人龙却已经觉察到了,连忙到:“你不想说,不说也不要紧的。”
沈英魂本来,心中的确是犹豫该不该说,此际,一听得胡人龙这样说法,她面上不禁一红,道:“我要对你说的!”
胡人龙淡然一笑,道:“如果你说了,那我们两人,相互之间,便一点秘密也没有了。”
沈英魂听得出胡人龙语中的情意,心头又不禁小鹿乱撞!
她竭力镇定心神,方始能够开口,道:“我爹临死之际告诉我,如果到了目的地,可以学会一门极高的武功,也可以得到一柄稀世奇珍的兵刃。”
胡人龙道:“如此说来,武林中传言有误了,因为即使是那样,也不过使武林中,多了一个绝顶高手而已,至于影响武林命运,改变目前武林正邪各派的势力,这岂不是过甚其词?”
沈英魂道:“那我也不知道,只是爹说,除了那两个发现之外,到了目的地,一定还可以碰到另一件事,使得整个武林轰动的。”
胡人龙侧头想了一想,道:“这可能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沈英魂道:“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但是却一点也想不出来。”
胡人龙松开了沈英魂的手,低着头,深锁双目,来回踱起步来。沈英魂道:“胡大哥,你在想什么?”
胡人龙抬起头来,他面上的神色,十分黯然,道:“英魂,我看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胡人龙这是第一次叫沈英魂的名字,沈英魂喜得心头突突乱跳。
可是她接着,又听得胡人龙说要和她分手,她不禁大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胡人龙道:“本来,我和你如果目的地不同的话,那我们尽可以到了迫不得已要分手时,才各自分道扬镖,但是如今,我们大家,都要到同一个地方去——”
他讲到此处,摇了摇头,住口不语。
沈英魂道:“那不是更好么?”
胡人龙道:“不是,你西出玉门关,普天下武林中人,尽皆知道,而且与你百般为难,要想知道你的目的地,直到如今,未有一人如愿——”
沈英魂道:“不,柴达木老魔知道了。”
胡人龙吃了一惊,道:“他?他怎么会知道的?”沈英魂见胡人龙这样吃惊,她也不禁发起慌来,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是我在对他说的时候,却将最后那两句话中,换了一个字,只怕他定要徒劳往返。他不肯离开天一宫,我们又怎能从天一宫逃出来?”
胡人龙道:“那么,你向前去,便随时有可能碰上他,更增危险的。”
沈英魂苦笑道:“当时情势如此,有什么可说的?”
胡人龙想了片刻,又道:“这且不去说他了,你心中的秘密,竟肯与我说知,我心中的高兴,实是难以言喻。但是我却不要使你以为我也想分享什么秘密,是以我才想到,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沈英魂眼眶之中,泪珠乱转,道:“你说我是傻丫头,你自己却也是个大傻瓜!”
胡人龙道:“我是大傻瓜?”
沈英魂道:“是,你一点也不知道人家的心事,我心中绝不能对人说的秘密,对你说了,那就是已将你当作了……当作了……天地间唯一的亲人,而你却还在见外,要避嫌疑……”
胡人龙不等她讲完,便激动地颤声叫道:“英魂!”
沈英魂陡地住口,望定了胡人龙。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胡人龙才低声道:“英魂,从今天起,我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是孤单单地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有你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