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柴达木老魔“哈哈”大笑,沿着浮沙的边上,向前掠出了七八丈,突然站住回过头来,望住了沈英魂,冷冷地道:“你只要肯听我话,一生受用不尽,比你跟着七星子东游西荡,要好得多。”
“如今,已到了浮沙边上,等一会,进了浮沙,你可得要步步小心,若是沉身沙底,却是自误!”
沈英魂仍是一声不出,柴达木老魔话一讲完,飞身而起,掠出了六七尺,又沉身而下,在一浮沙上一点,令得浮沙之上,留下了一个脚印,便又向掠出,骆独忙来道:“沈姑娘快跟上去,脚印一消失,便不能走了!”
沈英魂身形展动,向前掠出,在那个脚印上一点足,身形再向前掠出,所过之处,都是在柴达木老魔曾经留下脚印的地方,回身看去,那六名少女,面色十分严重,跟在自己的后面。
而走在最后面的,则是骆独。
一路之上,没有一个人,敢于说一句话的,唯恐一说话便分了神。
沈英魂自一开始之际,也的确为“百里浮沙”四字,吓得不敢乱走,但是走出了四五里,她看柴达木老魔的身形,随意越伏,虽然倏东倏西,令人难以捉摸,但是看来,浮沙之上,一点记号也没有,何以他每次落足,都不致于跌下浮沙去?
莫非那百里浮沙,根本阻不住人,只不过是柴达木老魔虚词吓人而已?
沈英魂一面想,一面又跟着柴达木老魔的脚印,向前掠出了三四丈。
她越想越觉得,所谓“百里浮沙”,其实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因此,在柴达木老魔向前掠出之际,她突然身子一侧,向相反的方向,跃了出去!
她这里才一掠出,便听得身后的骆独,发出了一声惊呼!
同时,只见柴达木老魔倏地转过头来,厉声道:“快提气上升,不可沾到浮沙。”
沈英魂心中,还在不信,但柴达木老魔话才出口,只见他,身如怪鸟,已经电也似疾,向前掠了过来!
沈英魂刚才的那一掠,本就掠高了六七尺高下,当柴达木老魔向她掠来之际,她已下没了三四尺,眼看双足,已要沾到浮沙了!
但也就在此际,柴达木老魔已经凌空掠到了她身边,衣袖疾展,一股大力,将沈英魂的身子,平空托高了七八尺。
在沈英魂的身子,向上升去之际,柴达木老魔一提真气,身子竟也跟着向上升起!
他这一升,也升高了七八尺左右,一伸手,五指如钩,已经紧紧地抓住了沈英魂的腰际。
沈英魂本来还想挣扎,但腰际软穴一被柴达木老魔抓住,却是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
柴达木老魔大拇指一用力,封住了沈英魂的“带脉穴”,顺手一挥,将沈英魂挥得向下,直飞了出去,喝道:“骆总领接住了!”
骆独一声答应,眼看着沈英魂向他,平平飞了过来,连忙双手一伸将她接住!
沈英魂穴道被封,由得人抛来抛去,一动也不能动,只得定睛去看柴达木老魔。只见柴达木老魔,在将沈英魂抛出之后,身子便开始向下没来,等到离浮沙只有尺许光景之际,才听得他一声长啸,双臂猛地一振,“呼呼”两声,两股劲风过处,浮沙之上,现了两个激转不已的漩涡,沙粒四溅,而他人又提高了四尺!
他在向沈英魂扑出之后,这一次,已是第二次提高身子了。
人在半空,身形下沉,乃是必然的事,而柴达木老魔,竟能在身子下沉之际,接连两次,硬生生地向上再拔了起来,这份轻功之高,实是惊世骇俗之极了!
他第二次跃起了四尺之后,身子一横,向前斜斜射出,越向前来,身子便越是贴近浮沙,眼看他整个人,都要落在浮沙之上,突然又见他身子一展,便已在浮沙之上站定。
沈英魂看出,柴达木老魔如今落足之处,正是他刚才掠起之前的落足之所!
沈英魂一看明白了这一点,才知道在外人看来,一片平沙,可能一点记号也没有,但是柴达木老魔心中,却是有数的。
也就是说,刚才自己以为浮沙并不足惧,乃是极大的错误!
直到柴达木老魔站定后,众人才一起松了一口气!
只听得柴达木老魔手掌连击了三下,那六名少女,双臂振动,—齐将她们身上所穿粉红色的外衣脱了下来,向外抛去。
六件长衣,飘飘荡荡有的向外飘出了七八尺,有的只向外飘出了四五尺,一齐落在浮沙之上。
沈英魂本来还不知道柴达木老魔的用意何在。
直到那六件长衣,一齐落到了浮沙之上,她才猛地一惊!
只见那六件长衣,一到浮沙的上面,像是浮沙底下有着一股极大的吸力一样,衣服竟慢慢地向下沉了下去。
前后还不到盏茶时,六件长衣,已然踪影也不见了!
而从浮沙的面上看来,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试想,那六件长衣,乃是丝绢所制的,轻盈之极,但落在浮沙之上,也为浮沙吞没,如果是一个人落了下去,那简直只是转眼之间的事!
沈英魂想起刚才,还以为那百里浮沙,只不过是柴达木老魔欺人之谈,差点儿便在这里没了顶一事,不禁骇然之极!
她虽然穴道被封,身子不能运动,但是却可以开口讲话,失声“啊”地一下,叫了出来。
骆独道:“沈姑娘,百里浮沙,鹅毛不浮,你怎可以身去试?”
沈英魂只感到手心潮腻腻地,全是冷汗,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观看。
她只觉得骆独的身子,又开始向前掠去。
骆独的相貌身形,看来毫不起眼,但此际虽然带了一个人,步法却仍然轻盈灵便之极,可见得他本身武功极高。
而且,柴达木老魔什么人都不带,只带骆独一人,再加上骆独身为天一宫内,一十三阵的总领,自然武功有过人之处,只不过深藏不露而已。
沈英魂闭着眼睛,只是胡思乱想,过了不多久她猛地想起一伴事来!
她想起了胡人龙,也想起了天南二邪,更想起天南二邪中,张独言化了数十年光阴,所掘通的那一条地道!
那条地道,是从苏木堡,直通向天一宫中的!
而且,张独言已经将之掘通,原来在天一宫中的范无垢,得以脱身,便是证明!
沈英魂一想及此,心头的高兴,实在是难以言喻。
这条地道,张独言在进行的时候,保持着极度的秘密。
而且可以断言,如今知道在苏木堡至天一宫之间,地底下有着那么一条地道的,普天之下,也只有胡人龙,天南二邪和自己四人!
如果到了天一宫,自己可以自由行动的话,实是不难找到那条地道的入口处,从此逃走!
而且,这条地道还在,胡人龙又一定会知道自己已落入了柴达木老魔的手中,他会不会冒险偷进天一宫来,救自己出去呢?
沈英魂想到了这一地步,芳心更是如同小鹿乱撞一样!
她心中暗暗地下着决定,如果胡人龙真的能冒着那么大险,来到天一宫救她的话,那么,她便要设法,体谅胡人龙的苦衷,和他做一个朋友。
沈英魂心中对这个决定,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因为,胡人龙若是和自己真成为朋友的话,那么,他或许会对自己开诚布公讲明他身世来历的!
等他向自己讲明了身世来历,他身份之谜揭开了之后,自己和他的感情,自然可以更增进一步了。
沈英魂越想越远,不由自主,面红耳赤起来。
也就在此际,她觉出骆独的身子,猛地一震,像自是已停了下来。
沈英魂连忙停止了遐思,暗骂自己荒唐,睁开了眼睛来。
她一睁开眼,便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奇景,的确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只见四五十级白玉石阶,上面竖着一个老大的牌坊,牌坊之上,老大三个大字,正是“天一宫”三字。
两旁柱上,还有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天外有天此处便是天外天”,下联是“人上有人那边就有人上人”,口气高负到了极点。
从那牌坊起,乃是一条丈许来宽,全铺上红毡的道路,此际,在道路之旁,正各站着十七八个少男少女,在奏着乐器。
而那条道路,则是通向一所宏伟已极的宫殿去的。
那宫殿的式样,和中原的宏伟建筑相较,绝不逊色,而最高的一幅屋顶,在月光下看来,金光灿烂,竟像是一整块纯金一样,益增华丽,令得整座宫殿,数百幢房屋,更显得气象万千!
柴达木老魔闪身上了玉阶,便有人推过了车来。
柴达木老魔,大模大样地坐了上去。
那六名少女,在一上了玉阶之后,各自躬身,向骆独行了一礼,身形飘飘,便向旁走了开去。骆独挟着沈英魂,仍跟在柴达木老魔的身后,不一会,便已到了宫殿的大门口。
只见门口所蹲的两双大石狮,足有丈许高下,雕琢之生动,当真可以当得起“鬼斧神工”四字,生猛到了极点。
大门之际,早已洞开,门内乃是一个石坪,在石坪之内,才是一间和大殿也似的厅堂,看进去,早已有不少人站在大厅之内。
沈英魂被骆独挟着,跟在柴达木老魔的车子后面,进入了大厅,沈英魂游目四顾,只见站立在大厅中的人,有的是见过的,例如有一个灰渗渗的怪人在,那六名少女中也有一个在,而那一堆,共有一十三人,看来是一十三阵为首的人。
另外还有许多人,或五个一起,或七八个站在一处,沈英魂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用。
大厅之上,算来共有四十余人之众。
但是,都静到了连呼吸之声都没有,人人都屏住了气息,连一枚针跌到了地上,都可以听得出来。
柴达木老魔的车子,被推到了一张老大的白玉交椅之前,柴达木老魔身子一俯一转间,已由车上,转到了那张白玉交椅之上,坐了下来。
那两个推车的小童,立即推着车子,退了出去。
骆独仍挟着沈英魂,在白玉交椅之旁站定。
只见柴达木老魔,锐利已极的目光,在大厅中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人人皆是兢兢业业,一动都不敢动。
柴达木老魔迅即扫了一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总算还好,损失不多。”
骆独忙道:“魔教西宗却元气大伤了。”
柴达木老魔面色一沉,道:“你别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这次,我们还是占了白冠红未曾将魔教西宗全部力量一齐派出的便宜,而且,白冠红此人,有鬼神莫测之能,切不可大意!”
骆独却躬身道:“是……是……”
沈英魂心知,本来在这样的场合下,聚集在大厅中的人,一定比现在还要多。
然而,就以眼前在大厅中的这些人来说,也已经都是精光内蕴,武功非凡的人物,再加上百里浮沙,几乎是无人能渡的天险,难怪武林中一提起“天一宫”三字,就莫不忌惮几分了。
但是白冠红在临走时,却曾扬言,要来天一宫生事,他是一教之主,自然不能说了话不算,却不知他准备如何来法?
沈英魂正在想着,柴达木老魔一伸手,已将沈英魂抓了过来。
紧接着,向前一送,沈英魂的身子,便平平向前飞出。
沈英魂的身子,一向前飞出,便立即觉出,穴道已被解了开来,但是她身子却仍是不由自主,被柴达木老魔所发的大力,涌得向前飞出,直到了一张椅子之上,再向下落来,恰好坐在椅上!
沈英魂才一坐定,立即又立了起来。
只听得骆独沉声道:“沈姑娘请坐!”
沈英魂心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自己如果盲目反抗,实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用!
因此,她“哼”地一声冷笑,又坐了下来。
柴达木老魔,衣袖向外,平平扬起,发出了“刷”地一声,大厅上众人,这才一起,坐了下来。
柴达木老魔沉声道:“天一宫虽有百里浮沙,作为屏障,但是白冠红机智百出,各人还要各按职守小心预防,不可大意,这几日,可有反常之事么?”
只见一个黄衣妇人站了起来道:“天南二邪之一,范无垢突然不见。”
柴达木老魔道:“已有几天了?”
那妇人道:“将近一个月了。”
柴达木老魔双眉微蹙,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
沈英魂在听得有人提起范无垢失踪之际,心头便已怦怦乱跳。
因为她唯恐已有人发现了那地道,那么她便再没有离开这里的希望了。
所以,当柴达木老魔问到这一点时,她心中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那黄衣妇人摇了摇头,道:“没有。”
柴达木老魔又道:“范无垢在失踪前,可有人见过她么?”
那黄衣妇人道:“没有。”
柴达木老魔道:“如此说来,多半是葬身在浮沙之中了!”
他一面说,一面便拂袖而起,所有人,除了沈英魂之外,也都一起站了起来。柴达木老魔道:“骆总领,你带沈英魂到处看看,再来见我。”
骆独应声道:“是!”
柴达木老魔背负双手,由边门向内,踱了进去,他一进去,众人才一起松了一口气鱼贯而出,转眼之间,大厅之中,便只剩下骆独和沈英魂两人。
骆独来到了沈英魂之前,道:“沈姑娘请跟我来。”
沈英魂本也想看一看“天一宫”内的情形,顺便寻找张独言所掘的那条地道,究竟通向何处。
她一声不出,便跟着骆独走出了大厅。一出大厅,只见老大的一块空地,假山流水,芳草如茵,鹿奔鹤舞,宛若仙境。
沈英魂这才知道,原来天一宫并不是造在浮沙之上,而是造在浮沙中的一块陆地之上的。
所有高高矮矮的房屋,或自成院落,或连绵伸展,看起来,不下数百幢之多。
骆独却并不带沈英魂去看那些房屋,只是带着她,穿过了那片空地,只见前面,乃是一排十分浓密的杉木。走过了那排杉木,也是空地,但是却光秃秃的,只有三个以石块砌成,正方形高起约有两丈来高的物事,成鼎足而立。
沈英魂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了几眼,问道:“老魔叫你带我到处看看,何以你带我来这里,不到别处去?”
骆独一笑,道:“沈姑娘,他的意思,我再明白也没有了,你跟我来!”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这样石块砌成的物事之前。
沈英魂才看出,那三幢只不过是式样十分奇特的石屋而已,每一幢,都有一扇老大的石门。
骆独站定之后,道:“沈姑娘,等一会你看到什么事时,不必害怕,因为这种事,只要你自己识趣,是不会临到你身上来的!”
沈英魂一听得骆独如此说法,心中便是生出了一股寒意。
因为她知道,骆独和柴达木老魔要自己看的,一定是极其残忍,极其可怕的事!
而柴达木老魔也一定以为,在自己看到了这些可怕的事后,便会屈服,而将心中的秘密,对他讲出来了!
当下,她咬了咬牙,道:“我又不是小孩,害怕什么?”骆独“嘿嘿”冷笑两声,道:“沈姑娘若是不存心与魔主为难,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了。”
沈英魂听出骆独每一句话,都是威胁自己,她只是冷笑不语,只见骆独双手按在那石屋的门上用力向前一推,轧轧连声处,那门便被推了开来。
那石屋并没有窗子,在沈英魂的想像之中,一定以为推了开来,里面黑暗无比。
但是,却出于沈英魂的意料之外,门才推开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只见屋内,除了几张椅子之外,什么陈设也没有。
沈英魂站在门口,向内看时,见只有一张椅子之上,有一个人坐着,那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面色灰败,身子正在发抖,像是有什么极其可怖的事,将要降临到他的身上一样。
而在那人的背后,另有一个凶神恶煞也似的汉子站着,抓住了那人的“肩井穴”。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人了。
沈英魂不禁看得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看?”
骆独面带奸笑,道:“沈姑娘只要走进两步,便可知究竟了。”
沈英魂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向前踏出了两步。
才一进屋内,只见骆独手掌连发,掌风轰轰,七八掌过处,屋中的所有灯火,已全被他的掌风摧熄,而屋中也现出了十分奇特的现象来。
灯火齐熄之后,室内并不是黑暗无光,而另有一种绿幽幽,阴森森的光芒,自地下向上射来。
沈英魂连忙低头,向地上看去。
只见在屋中心的地上,嵌着四尺方圆,老大的一块水晶片,那片水晶,天然浑成,晶莹澄澈,看起来就像是根本没有东西一样,极度透明。
透过那块水晶片,可以看到这间屋子下面,还有一个地下室。
而那种阴惨惨的光芒,也正是由地下室下面所透上来的。
沈英魂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便不禁一凛,她又走前两步,来到那水晶片的旁边,向下看去。
一看之下,她全身都不禁起了一阵极其异样的感觉!
只见那地下室和上面的屋子,一样大小,但是深却有五丈上下。
在地下室的四壁之中,镶满了发出绿光的片状物,照得整间地下室,全在那阴森的光芒之下。
在地下室的地上,可以看到,有十几具白骨,那分明是人的骸骨,在绿森森的光芒之下,更使人觉得十分可怖。
但是真正令人毛发直竖的,却还不是那几具白骨,而是爬在白骨之上,和一簇一簇散布在地下室的每一角落,在蠕蠕爬行的乌蚁!
那许多乌蚁,虽然每一只的身子极小,但是千千万万在一起,却令人一看,便感到背脊发痒,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
沈英魂连忙后退一步,喘了两口气,向骆独望了过去。
骆独奸笑不已,道:“这一个刑罚,叫着“乌蚁噬体”,凡是有忤魔主之意的,都有可能被掷入这个地下室之中!”
沈英魂睁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实是难以想像,当一个人,被抛下了那满是乌蚁的地下室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骆独一面奸笑,一面向坐在椅上,面色灰败的那人,指了一指,道:“这人便是忤逆了魔主之意的,本来,他行刑之时还未到,但是为了方便沈姑娘观看,特将他提前行刑!”
沈英魂像是在恶梦之中呼叫一样,尖声叫了起来,道:“我不要看!”
骆独道:“沈姑娘,你看看乌蚁噬体,死的人在死前,要经受什么样的痛苦,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沈英魂一个转身,便向外冲了出去,然而,当她在骆独身边经过之际,突然听得“嗤”地一声,一股指风,向腰际袭了过来。
沈英魂连忙想扭身以避时,却已缓慢了一步,腰际一麻,步法一慢,而骆独则早已身形闪动,拦到了她的面前!
只见他仍是奸笑不已,道:“沈姑娘可是害怕了么?”
沈英魂心知骆独的武功比自己高出许多,自己要想不看那人死前的惨状,也是在所不能的了。她挺了挺胸,硬着头皮道:“我怕什么?”
骆独道:“那又何必走呢?”
沈英魂答不上来,只是“哼”地一声。
骆独一伸手,向那凶恶汉子道:“将他抛下去!”
那即将受惨刑的人,像是自知希望已经断绝,立即哀号起来。
那人号叫声之惊心动魄,实是令人发指,沈英魂想要紧紧地捂住耳朵,不去听他,但是双手却已被骆独一齐抓住。
只听得骆独冷冷地道;“朋友,本来你在江湖上也颇有声名,来到天一宫,若是肯听命行事,醇酒妇人,一生受用不尽,但是你却偏要送命,到如今,后悔已迟了!”
他话一讲完,一声叱喝,那凶神恶煞也似的汉子,连忙将那人提了起来,来到了水晶片之旁,右足用力一顿,“拍”地一声,水晶片弹了起来,手一松,那人惨叫了一声,便向下落了下去。
而那人才一落下,水晶片便立即合上。
沈英魂要不看,但是颈后一股大力传来,令得她头部,不由自主,向水晶片转去,而两眼竟也睁得老大,无法闭上!
沈英魂知道那是自己穴道已然受制之故,如今是想不看也不行了。
只见那人的身手,竟是极高,一落下了地下室之后,身形一飘,便稳稳地落地在上。
才一沾地,身形立即又向上,疾拔而起。
那一拔起,足足有两三丈高下,他起落之间,快捷之极,但是在绿丝丝的光芒之下,沈英魂却看得十分分明,那人的双足之上,已经爬满了乌蚁!
只见那人在半空之中,翻了一个身,双手在足部,乱拍乱打,虽然给他拍死了不少乌蚁,然而他的身子,却又向下落去。
那一落下之后,他又立即弹了起来。然而在一起一落之间,他身上爬着的乌蚁更多了!
看来乌蚁已开始在噬嚼他的身子,那人面部肌肉抽搐,现出令人难以卒睹的痛苦神情!
那人每一落地,立即跳了起来,同时,双手也在身上,乱拍乱打,惨叫之声,不断传了上来,但是越到后来,跃起的高度便越低,最后,只是在地上挺转打滚,大声惨叫。而他的身上,也密密麻麻,爬满了乌蚁!
沈英魂看到此际,身上不由自主,发起痒来,像是她的身上,也爬满了那种乌蚁一样,她实是再难看下去,喘着气,道:“我……不看了,我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