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万大成是可以被七指勾魂带得向上直拔起来的,但是他这时,刚好一手抓住了牛角,七指勾魂身形拔起,万大成松手不迭,只听得“嗤”地一声响,七指勾魂身后的衣服,被撕去了一幅;万大成的身子,已和七指勾魂分开了。
万大成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发出一下惊呼,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沙尘飞腾之中,一条人影,已然疾腾而起。而他一只手握住了牛角,身子只得暂时在牛背之上,站了一站。
牛只正在向前狂奔乱颠,他双足一停在牛背之上,立时便被颠了起来。他双手一齐握住了牛角,一直不敢放,身子则随着起伏。
本来,若是一直如此,他倒暂时也可以没事的,可是那头牛,却突然向前一扑,跌了下来。
那头牛一跌,万大成的身子,便向前猛地一冲,几乎扑过了牛头,直滚出去;另外两头牛,猛地踏上了这头扑在地上的牛,向万大成直撞过来。
万大成发出一声怪叫,只当这一下,自己一定性命难保了。
却不料就在此际,突然一股极强的劲风,自上而下,疾压了下来。万大成正感到几乎惊昏过去间,衣领上陡地一紧,已然被一股力道,提得向上,直飞起来,那两头牛恰好在他的身下擦过。
万大成惊魂方定间,身子又向下沉去。但是他抬起头来,只见抓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七指勾魂。
七指勾魂这时的情形,也十分狼狈,只见他披头散发,咬牙切齿,身形下沉,足尖在牛背上,或是牛头之上,略点了点,立时又拔得起来,待至再下落时,立时再点,再拔身形。
万大成一直被他提着,也不知起落了多少次。突然之间,七指勾魂身形一沉,已然落到了地上。回头看时,牛群仍在向前飞奔,但他们总算已经脱出了牛群的包围,向前看去,十来匹马,已然奔得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七指勾魂一声怒吼,放开了万大成,喝道:“跟我来!”
他身形向前,疾掠而出,万大成一面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一面喘着气道:“多谢你……救我一命。”
七指勾魂怒道:“休得废话,我从不救人,将你从牛群中提起来,只不过是另有所图而巳,你有什么可以高兴的?”
万大成听了,心中不禁苦笑。七指勾魂想是嫌他走得慢,一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拉起他向前飞奔而出。这时,那十来匹向前狂奔而去的马,早已看不见了。但是,他们在奔走了七八里之后,却看到了前面有好大的一座庄子。
在那庄子的四周围,牛马成群,但是却一个人也看不到,等到离那庄子渐渐地近了,只见庄子四周围,全是一根一根圆木摆起的木栅。那些圆木,全都有碗口粗细,两丈来高。
七指勾魂和万大成两人,顺着路奔了过去,恰好是庄子的大门,但是大门却紧紧地闭着。
在他们两人来到了距离大门还三四丈远近之际,已听得木栅之上,有人高叫道:“七指先生,敢请留步,有话好说。”
七指先生此际,已是怒不可遏,怒声骂道:“他奶奶的熊,关上了大门,你勾魂老子就进不来了么?”
他一面骂,一面仍然在向前冲,只听得木栅里,又传来一阵急骤至极的马蹄声,显是有人,从庄内赶了出来。
转眼之间,只见木栅之上,多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相貌奇特,金发金须,豹头环眼,一声大喝,叫道:“七指勾魂!”
七指勾魂一听得那一下霹雳也似的叫声,身形陡凝,半闭着眼,抬起头来,“哼”的一声,道:“马不乐,是你么?”
那大汉沉声道:“在下正是马不乐!马某和尊驾,素无冤仇,你此来便杀了我两名庄丁,如今还直闯了来,意欲何为?”
七指勾魂连声怪笑,道:“快开门!”
那马不乐为人,却十分老实,道:“阁下武功髙绝,来意未明,我们怎能开门?”
七指勾魂怒道:“两扇乌木门,难道就可以挡得住我么?”
马不乐沉声道:“庄上人多,同心合力,总可挡得一阵。”
七指勾魂拉着万大成,向前直冲过去,但是他才一逼近,只听得木栅之上,发出一声响,大小石块,如雨而下。
七指勾魂的武功再高,在这样情形之下,却也不得不向后疾退,只见他暴跳如雷,厉声道:“马不乐,你若是再不开门,我攻开之后,定然令你庄上鸡犬不留,再放上一把火,叫你的清风庄,变作‘灰灰庄,!你开是不开?”
马不乐沉声道:“在下还是这句话,阁下来意未明,实难打开庄门!”
七指勾魂“哼”声不绝,道:“好,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话一讲完,突然一个转身,向后疾奔了开去;马不乐站在木栅之上,向前看去,只见七指勾魂的去势快绝,转眼之间,已然不见。
这时,天际暗红,似乎又要有狂风,马不乐双眉紧蹙,伫立在木栅上,直到七指勾魂奔得看不见了,他才长叹了一声。
在他的身旁几个人,全是庄中的髙手,可是这时,却谁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人人都知道七指勾魂是什么样的人,也都知道他绝不是去了便不回来的。七指勾魂暂时离去,只不过是去想攻开庄门的办法而已。
众人呆立许久,才听得一人道:“庄主,这……七指勾魂,不知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攻庄,我们一味坚守,也不是办法。”
马不乐苦笑一下,道:“那便如何?”
那人身形瘦削,一脸英悍之气,道:“我们要向人求援。”
马不乐的笑容和笑声更是苦涩了,道:“可以向谁求援?”
那人道:“只有到金塔庄去。”
马不乐的面上,露出了一线有希望的神采来,可是,他心中所生的希望,立时又幻灭了,是以他的脸色,立时又阴沉下来。他摇了摇头,道:“不行,你知道,去年……”
他讲到这里,摇了摇头,也未曾再讲下去。
而众人也知道他“去年”之后要讲的是什么,是以也未再问下去。
本来,清风庄和金塔庄,在这里一带,是两个最大的庄子,庄主又全是有一身武功的英雄人物。清风庄有事,向金塔庄去求救,快马两日两夜,可以来回,那是名正言顺之事。但是,去年,金塔庄庄主曾托人来说媒,要娶马不乐的独生爱女为媳,马不乐是见过金塔少庄主的,他嫌金塔庄少庄主轻佻浮夸,仗着父亲在江湖上的名头,自己不去恒心练武,却处处招摇,声名并不怎么好,是以借口自己是回族人,不好与外族通婚,一口拒绝。
两庄之间,本有来往,但自从拒婚之后,彼此间自然有了心病。开始半年,仍然照常,但到后来,来往已渐渐疏下来了。
最近的三个月,几乎已全无往来,若是突然再去向金塔庄求救,那自然不是办法了!是以,马不乐一提去年之事,众人都知道这条路走不通的了,都不再出声。
马不乐又伫立了片刻,才道:“你们小心防守,一有动静,立时来告知我。庄上所有庄丁,齐来防守,日夜不辍。七指勾魂不定从什么地方攻来,绝不能再有丝毫松懈,一给他进来就……”
马不乐讲到此处,便长叹了一声。
众人也知道事情严重,非同小可,齐皆点头。立时便有人攀下栅去,“当当当”地敲起镑来,召集壮丁。马不乐也攀下木栅,慢慢向前跋去,所过之处,只见人人神色慌张。壮丁有的不知厉害,还在摩拳擦掌,准备和七指勾魂一战,但是妇孺却已然神色惶然。马不乐心中难过,探起身形,不一会儿,便到了家门口。
马不乐所住之处,乃是庄中最大的一幢华厦,门前有两座老大的石狮子,还有好几级石阶。他才一上石阶,便见人影一闪,一个人从里面疾扑出来,叫道:“爹,那人攻进来了没有?”
乍一见人影闪动,马不乐不禁吓了一跳,及至听得那一声叫唤,他心才定了一定,道:“那人若是攻进来,还有这等太平么?”
那自屋中掠出的,乃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形颀长,肌肤赛雪,髙鼻深目,极其美丽,但却又带着逼人的英挺之气。
这少女便是马不乐的独生爱女马芳珠。她睁着眼,道:“不过只是两个人,两个人中还只有一个厉害些,那怕什么?”
马不乐苦笑着道:“是的,对方只是一个人,但是咱们人多,又有什么用?你可曾看过狼入羊群么?只是一头狼,任何羊群成百盈千。”
马芳珠一顿足,道:“爹,你别说了。”
马不乐摇头道:“好,我不说,我不说。我赶回来,是特地来告诉你,叫你千万不可离开家中半步,我只怕要连日连夜在外带着众人防守,你可别再生什么事了。”
马芳珠两道秀眉,陡地向上一扬,道:“我……”
可是她只讲了一个字,便顿了一顿,灵活深邃的眼睛,转了一转,道:“我……我知道了。”
马不乐又叹了一声,向内直奔进去;转眼之间,提着一柄又长又阔的金刀,奔了出来。马芳珠在一听得脚步声之际,便躲在一旁,直到她父亲奔出去,她才慢慢地踱出来。
她望着父亲的背景,冷冷地道:“哼!那是什么人?值得那样?”
她一面说,一面背负双手,来回地走了几步,抬头看去,只见庄中的人,匆匆忙忙,奔来奔去。她越看越是气愤,一返身,向内奔去,直奔进了自己的卧房;一伸手,在壁上摘下一柄单刀,又拿了一排长可六寸的小小金刀,围在腰际。然后,她也不走正门,直奔向后院,一直向前奔出去,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庄后的木栅之前。只见许多庄丁,正在搬石运矢,忙个不停。
马芳珠一到,便有两个人迎上来。那两个人也在忙着,满头大汗,而且直到向马芳珠迎了过来时,才有空流汗。
两人到了近前,齐声道:“小姐,你来千什么?”
马芳珠站定身子,道:“对了,我问你们,可是有千军万马要来攻打咱们淸风庄了吗?”
那人苦笑道:“小姐这时还能取笑,来的只是一个人,那人叫七指勾魂。”这两人是淸风庄中的髙手,也曾闯荡过江湖的人物,自然知道七指勾魂的厉害,是以一提到七指勾魂的名字,立即面色大变,而且连声音也像是在微微地发着抖一样。
马芳珠一见到两人这等情形,心中便大是有气,道:“哦!那人叫七指勾魂,他是一只手有七指,还是两只手共有七指?”
那人怔了一怔,随即苦着脸道:“大小姐,这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七指勾魂,人人皆知道他早年左手失了三指……”
那人话未曾讲完,马芳珠已大声道:“他是个残缺不全之人,你们却怕得他那样子,这不是太窝囊了?”
那人像是知道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连脸都黄了,双手乱摇,道:“大小姐,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主意,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马芳珠左手向腰际一叉,道:“好哇!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可以拦得住我?”那人惊道:“大小姐,你真的要出去?”
马芳珠笑道:“大小姐什么时候讲过假话来?”
她一个“来”字才出口,右手食中二指,已向对方的肩头,倏地点出。那人不敢还手,身形向后疾退,避开了马芳珠的这一招,同时,他口中高叫道:“你们快来啊!大小姐想闯出庄去,独会七指勾魂啦!”
那人叫着,马芳珠却似是面带笑容,斥道:“好,你倒知道我的心意,我正是要出庄去独自会会那七指勾魂。”
她一面说,一面身形已连连向前欺去,手腕翻动,又是“呼呼呼”的三掌,逼得那人不住后退。
那人一叫,又有七八个人一齐奔了过来。可是马芳珠根本未曾将他们放在眼中,一面娇叱之声不绝,一面早已来到了木栅之下。
另有十来个人,闻声奔了过来,一见这等情形,他们不敢和马芳珠动手,只得发一声喊,七手八脚,将登上木栅的几张梯子一齐拽倒。
马芳珠并不恼怒,反倒笑声不绝,觉得有趣,道:“好笑,这就难得倒我了么?看看大小姐的本事。”
她手臂一抖,“嗖”的一声,已抖起了一股红索,那红索足有三丈长,一端有一个金光闪闪的钩子,一经抖起,“啪”的一声,那钩子便已钩在木上,马芳珠的身子,也拉着红索,向上迅速攀缘而上。
众人一见这等情形,更是齐声发起喊来,可是众人空自发喊,却是无法阻止马芳珠。转眼之间,眼看马芳珠已攀到了一半,突然听得轰雷似的,一声大喝,道:“还不快下来!”
那一下巨喝声,一传人众人耳中,人人心中,皆是一定!虽然巨喝声还在很远,但那是庄主赶到了,除了庄主以外,谁还能阻止马芳珠。可是,就在众人心头一松之间,却见马芳珠的双脚,突然在木栅之上,用力一蹬。
那一蹬之力十分之大,令得她的身子,向上疾荡了起来。她将红索拉得笔直,竟然由下而上,“呼”的一声,翻出了木栅。
众人只看到马芳珠的身形向下一沉,紧接着,钩在木上的金钩,便已脱去,众人呆了一呆,有几个人大叫道:“大小姐,且听庄主说话。”
那些人叫了一句,只见马不乐须发皆张,神态威猛,已然奔到近前,刚才他自远赶来,马芳珠借双足一蹬之力,整个人直飞出去,他是亲眼看到的。他自然更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这时出庄去,当然是去找七指勾魂的。他心中的惶急惊恐,实在难以形容。一奔到了近前,只见他身形转动,刹那之间,几乎人人皆觉劲风扑面,连气都喘不过来。
有好几个人,更觉得身边的佩刀,发出了“锵”的一声响,连忙伸手去摸时,刀已不见。而等到马不乐身形凝立之时,他手中已多了六七柄单刀,一柄又一柄,向木栅抛去,只听得“啪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五六柄单刀,每一柄相距五六尺,已一齐钉在木上。刀身入木,足有七八寸深。
马不乐身形掠起,足尖点在刀柄之上,身形不断上蹿,转眼之间,已然在木栅之上,可以望到外面的情形了。等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时,恰好见到马芳珠已然在三二十丈开外,一翻身,跃上了一匹马。
那匹马本是一群尚未服缰的儿马,一有人跃上了马背,便乱跳乱窜起来。但是马芳珠的身子,却像是黏在马背上一样,伸手拍打着马颈,拉紧了马鬃,那马儿撒开四蹄,向前疾奔而出。
总共才不过一转眼间,那匹马已奔得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马不乐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叫道:“三弟。”
只见那一脸英悍之气的瘦汉子,排众向前,叫道:“庄主。”
马不乐道:“我去追那丫头,庄中的事由你管了。”
那汉子的额上,不禁冒汗,道:“庄主,你万万不能出庄去,这……”他话还未曾讲完,马不乐已然怒道:“少废话,我怎能不去?”
那汉子默然无语,因为清风庄中,人人都知道马芳珠是马不乐的命根子,她如今单骑去会七指勾魂,马不乐的心头,实是如同利刃剜心一样,叫他不去追赶,怎有这个可能?
马不乐见那汉子不出声,又道:“三弟,小心防守,日夜不辍。”
那汉子抹了抹汗,应声道:“是。”
马不乐已随着那一声答应,身形已向外落下去。
在木栅中的所有人,全都听得马不乐落地之际,所发出的“砰”的一声,那一声响,犹如是一块极其沉重的大石,砸向众人的心头一样。
马不乐跃了出去,向前飞奔而去,奔进了马群,觑准了一匹髙大壮硕的马儿,翻身跃上。那马向前疾蹿出去,马不乐的骑术何等高明,但是也被那马颠得天旋地转,才直向前奔了出去。
却说马芳珠,一路向前奔出了五六里,那马像是巳听话了许多。
马芳珠心中得意,大声叫嚷,不一会儿,她看到前面不远处,也有两人骑着马,正在围赶一大群牛,想将那一大群牛赶在一起。可是,看那两人赶牛的手势,却分明是门外汉,马芳珠老远看到了,心中便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拍马向其中一人直奔了过去。只见那人骑在马上,正在用力推一头牯牛的牛背,那头牯牛,却站着一动也不动。马芳珠还未曾看清那人是谁,便“格格”地大笑起来,道:“喂!你可是一辈子未曾见过牛么?”
那人抬起头来,却是一个浓眉挺鼻、一脸正气的小伙子,他红着脸,挥手道:“姑娘,你走开些,牛群发起野来,可不是玩的。”
马芳珠更是好笑,突然,她昂首怪叫了一声,那年轻人一笑间,只见那头兀立不动的大牯牛,突然腾腾后退了三步,老大的牛股,向马头直撞过去。
马芳珠自小便是一个野女孩子,是在牛马堆中长大的,要赶牛喝马,她是一等一的本领。她一声怪叫,那牛便后退,在她而言,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对那年轻人而言,却是意外至极。
那匹马首先吃了惊,直立起来。马上那年轻人,一个不稳,自马背上跌下来。尚幸他身手甚是矫捷,一自马背上翻下,立时身子一个打挺,站在地上。马芳珠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道:“喂!你是外路来的吧?怎么你也不睁大眼瞧瞧,这是清风庄的牛,是你偷得了的么?”
那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大成。他和七指勾魂两人,自清风庄前,退了下来之后,七指勾魂便想了一个驱牛攻庄之计。
若是能驱得动数千头牛,去攻清风庄,那么围庄的木栅虽然坚固,也难免要被攻开来的。可是,七指勾魂的武功虽髙,但偏偏牛群一点儿也不肯听命,他已然发狠,打死了两头牛,可也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恰在此际,马芳珠赶了来,看到两人毛手毛脚,只觉得好笑,并未想及其他。及至她看到万大成自马背上摔了下来,立时挺立不倒,分明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她才想到那可能是偷牛贼。但是她仍然不将对方放在心上,只是肆意地笑。
万大成涨红了脸,道:“姑娘莫说笑,在下怎会是偷牛贼?”
马芳珠杏眼圆睁,道:“你不是偷牛贼,为何想赶动淸风庄的牛群?”
这个问题,万大成自然十分难以回答,他支吾道:“这……这……这个……”还未曾答得上来,已然听得马芳珠的身后,七指勾魂接上了,道:“我们看到这一大群牛没有人管,只当是无主之物,是以赶着来玩的。”
马芳珠事先毫无声息,突地听得身后有人讲话,不禁吃了一惊,疾转过头来,只见眼前是一个笑容可掬的老者。她脸上一沉,道:“你也有一大把年纪了,怎地讲话这等不通?草原之上,焉有无主之牛?”
七指勾魂“呵呵”笑了起来,道:“是了,草原之上,没有无主之牛,但却有无主的姑娘,是不是?”
七指勾魂所说的,本是草原上一首情歌中的两句,意思是在草原上看到了牛,不可动它一动,必然是有主儿的;但只见到了姑娘,却可以放手追求,因为姑娘未必是有了心上人的。
这时,马芳珠一听,脸顿时红了起来,嗔道:“你是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七指勾魂笑道:“我是什么人,你猜猜看。”
马芳珠不耐烦,道:“谁猜得到?”
七指勾魂笑道:“可是姑娘,你是什么人,我却猜到了,你是清风庄马庄主的独生爱女,是不是?”
马芳珠一听,反倒笑起来,道:“你这人倒聪明。”
马芳珠还在髙兴,可是在一旁的万大成,却是脸色都变了。
七指勾魂杀人,在淸风庄前发狠,要驱牛群去攻庄,万大成自然更是不表赞同的,他只是被七指勾魂挟持,无可奈何而已。
这时,他听得七指勾魂说眼前这位颀长、美丽的少女,竟是马不乐的爱女,他想起七指勾魂刚才在清风庄前发狠的情形,心中如何不惊。
他陡地一呆之后,立时叫道:“马姑娘,快逃。”
马芳珠转过头来,仍是满面笑容,道:“傻小子,我为什么要逃?”
万大成见马芳珠仍是不知自己身在险境,更是着急,一时之间,连话都也讲不出来。
七指勾魂笑道:“他叫你快逃,倒是一片好意。嘿!小子,倒看不出你见了美貌的少女,也会大献殷勤,你也不算是傻瓜啊!”
马芳珠嗔道:“胡说,我为什么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