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成才一问,便觉出身边卷起了一股阴恻恻的寒风,万大成刚才因为是跌得僵呆了,是以连发抖也不能,这时被那股寒风一卷,他立时发起抖来。他还存着万一希望,道:“马……姑娘,你……别和我开玩笑,这里……漆也似黑……”
他讲了一半,便没有再讲下去,那并不是有人回答了他的话,而是他明知就算是马芳珠和他开玩笑的话,马芳珠也不可能将她的头发变得如此之硬的。
他苦笑着,身子发着抖,向后退了几步,等到他的背靠到了石壁时,他才觉得略为好了些。因为在无边的黑暗中,几乎什么也不能肯定的情形下,总算有了一件可以肯定的事了,那便是,在他的身后,一定是洞壁。
他开始喘起气来,然而并没有过了多久,便听得黑暗之中传来了一个十分干涩的声音:“你说这位姑娘是姓马?是不是?”
那声音虽然难听,但是语气却还算温和。而且听来,发话之人就在他身前丈许处,万大成也不敢动,双眼盯着前面。
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战战竞竞地道:“是……她……姓马。”
那声音道:“你可曾丨己错?”
万大成心中一奇,这时,他恐惧之心已去了一二分,身子也不再抖得那么剧烈了,道:“我怎会……记错,她是清风庄马庄主的女儿。”
他这句话才一出口,只听得山洞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下难听至极的怪叫声。
那一下怪叫声之难听,实在是难以形容的,如鬼哭、如狼嗥,令得万大成双腿发软,好一阵昏眩,几乎便要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等到那一下怪叫拎渐渐静了下来之后,山洞之中,却又静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一下怪叫声充塞山洞之际,十分可怖,但如今变成了极度的静寂,更是令人心寒。
万大成等了半晌,才道:“马姑娘,还有那位朋友,你们……在么?”’
因为山洞之中,实在太静了,静得无论如何不像有人,是以他才这样问的。他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嗡嗡作响,静下来之后,又是一片死寂。
万大成双手摸着洞壁,慢慢地移动着。
这时候,他的一颗心,像是悬在口中一样,他又怕在这漆也似黑的山洞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更怕山洞中还有另一个人。
因为眼前是如此漆黑,他根本不能知道对方是何等模样的一个人,而刚才的那一下怪叫声,声音是如此之凄厉难听,万大成想起来,仍不免身子发抖。他只盼快些摸到了出口,可以出去,找一个火把来,再到山洞里来看个究竟。可是,他双手摸索着,摸来摸去,却全是粗糙的石头,根本找不到出口。
这时,刚才曾和他讲过几句话的那人,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只听是自己的喘息声。
他不断地在出着汗,直到他全身几乎都为汗湿透,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又喘着气,叫道:“马姑娘。”
他这一叫,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立时有了回答,只听和离他不远处,有一个声音道:“你说的马姑娘,是清风庄庄主的女儿?”
那声音听来,就是刚才的那个人,只不过这时他的声音听来断断续续,和刚才也大不相同。
万大成的心中又是疑惑,又是吃惊,他道:“不错,我已和你说过了,她……可还在山洞中么?”
那人听得万大成这样问,突然发出了一下呻吟声,像是感到十分痛苦。
那一下呻吟声,虽然不是十分响亮,但是听了之后,却令人毛发直竖,只感到可怖至极,万大成忍不住叫起来,道:“你究竟是谁?”
他这句话才一出口,那人的声音突然移到了近前,道:“你看我是谁?”
那一句话、那人讲话时的热气,也已直喷到了他的脸上,可知已到了他面前极近之处,但是万大成仍然看不见,山洞之中实在太黑了,黑到什么都看不见。
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仓皇之间,也忘了他身后就是洞壁,后脑“砰”的一声,在石上重重地撞了一下,撞进得他好生疼痛。他双手乱摇,道:“我!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
那声音怪笑了起来,像是十分得意,道:“你自然看不见,哪像我,在这漆黑的山洞中,住了那么多年,可以将你看得清清楚楚。”^
一听得对方可以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万大成的心中更是吃惊,因为若是令大家看不见,那么他或者还有躲避的余地,而如今他什么也看不到,而对方"却可以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岂不更是糟糕?
他只得苦笑道:“原来……你有夜视的本领,却不知你……是什么人?”那人又笑起来,笑声自然是难听至极,道:“我么?我姓黄,叫黄桂花。”万大成一听,心想黄桂花,这倒是女人的名字,原来她是个女人,他也不知道黄桂花是什么人,是以只是略应了一声。
那人却又尖声问道:“怎么?你听了我的名字,还不知我是什么人么?”万大成吓了一跳,他心想,对方如此说法,那一定是在武林中大有名头的人了,万大成对于武林中有名的髙手,所知本就不多,这里听到了“黄桂花”三字,他也当然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是以只得摇头道:“我不知……尊驾……是谁?”
他这一句话才出口,突然“呼”的一声,一股力道,自上而下,压了下来。“啪”的一声响,一只手掌,已按在他的头顶之上。
那只手掌的来势,十分之快,他根本连趋避的时间也没有,便已被对方按住。万大成连忙双手一齐向上抓去,只觉出那按在他头顶上的手掌,也发出了一股力道。那一股力道,自他的头顶袭入,令得他全身发软,力道再也使不出来。
是以他向上抓去,虽然抓了对方的手臂,但是只觉出对方的手臂,其硬若柴,根本抓不进去。而且,其硬若柴的手臂上,也立时生出了一股极大的反震之力,将他的双手震了开去。
同时,听得那人怪声怪气地道:“你不认识我黄桂花?嘿嘿!你竟然不认识我?我想,你彳定知道我丈夫的了,是不是?”
万大成苦笑道:“我连你都不识,何以会认识你的丈夫,你这不是……”他一句话未曾讲完,只听得那妇人一声断喝,道:“金掌冯威,你认不认识?”
万大成的心中,吓了老大一跳,失声道:“金掌冯威,那你……你……你是冯夫人么?”
那妇人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还是知道我是谁了,不错,我就是冯夫人。”
万大成的身子,突然把不住发起抖来,他道:“那么,你看……我是什么人?”
他这一句话,实在是问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了。是以连冯夫人也是一呆。万大成又颤声道:“你是冯夫人,可是人人都说我是……我是……”
他讲到这里,下面的话,便再也难以讲得下去,因为人人都说他是冯大侠的儿子,而如果他真是冯大侠儿子的话,那么岂不是说,如今按住了他的头,声音如此之怪,会吓得他毛发直竖的人,就是他的母亲了?
那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是以他话讲了一半,便再也难以讲得下去。
冯夫人却逼问道:“人人说你是谁?”
万大成道:“说我……说我是冯大侠……的儿子。”
他鼓足了勇气,将这句话讲了出来。冯夫人按在他头顶上的手,却立时松了开来,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冯威另有妻室么?”
万大成苦笑着,道:“你可就是当年和冯大侠在好力堡血战群邪,又被醉樵子带走的冯夫人么?”
万大成一面讲,一面只听得“咯咯咯”的咬牙之声,想是冯夫人对于当宇的这件事,恨得人心人肺。等万大成讲完,她才一字一顿,道:“不是我,会有哪一个冯夫人,你说?”
万大成又苦笑了一下,道:"那么,那么,人家说我……我就是你生下的儿子
冯夫人突然笑了起来,道:“儿子?我生下的儿子?哈哈!那实在太可笑了,我生下的是女儿,我生下了一个女儿。”
万大成用力地搔着头,心中一片紊乱。冯夫人生下的是一个女儿,那么自己自然不会是和她有什么关系的了,可是……
他心中乱成了一片,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若是相信了冯夫人的话,那么他自然会感到身上一轻的,但是为什么武沐中那么多人,都会以为他和冯大侠有关系呢?
万大成想了片刻,才道:"冯夫人,当年将你在好力堡带走的人,后来……
&什么地方?"
冯夫人静了半晌,才道:“我也记不得了,我只记得那时,我身受重伤,玻他带着,越走越是荒凉。那时我通体发烧,昏迷不醒,只不过有时清醒,昏到所经过的地方,越来越是荒凉,后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一听到“到了山谷之中”,万大成的心头,又为之狂跳起来。他忙道:‘那山谷……却是什么样子的,你还记得么?"
冯夫人道:“我当然不记得了,我一直半昏半醒,后来,是在一个大雷雨的夜晚……”
万大成的身子不由自主,微微地发起抖来。因为他想起了五龙谷主的话,龙谷主曾说过,在一个大雷雨的夜晚,他听得有人尖叫,接着,便是自己的师父,带着一个婴儿归来……
冯夫人讲到这里,也停了下来,道:“咦!你的脸色,可难看得很啊!”万大成自然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这里,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冯夫人那样,能暗中视物,才知道他的面色如何。他只是道:“我没有什么,后来……后来怎样了?”
冯夫人道:“我奔出了那山谷,一直淋着雨,倒令我清醒了不少。我奔到了一处山坳中,实在支持不下,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我在……昏迷中,被一阵剧痛痛醒,原来我临盆之期已届,我想,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比我更可怜的了……”
万大成听到这里,同情之心,也不禁油然而生,忙道:“是啊!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助你,实是太惨了。”
冯夫人听了之后,又发出几下凄然的笑声,道:“如果从头至尾,都没有人,那倒好了,我再苦,一个人也可以支持得下去,我……挣扎了半个时辰,孩子就出世了,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我用雨水替她洗着身子,又将我自己的衣服扯破,将她包了起来,这时,我又再次支持不住,昏了过去。”万大成听到这里,心中对黑暗、对冯夫人的恐惧之心,已然去了个干干净净。因为冯夫人所说的一切实在太动人了,使人觉得她实在是一个勇敢得可以忍受一切苦痛的女人。
他急道:“唉!在这样的情形之中,你昏了过去,那却大是不妙。”
冯夫人苦笑着道:“可不是么?我昏了又醒,但就算是有知觉的时候,我也只觉得天旋地转,是在半昏迷之中,我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几次听到孩子的啼声,但是我却没有气力去照顾孩子。我想,至少过了一天,我就听到了人声……”
万大成喜道:“好了,有人来了。”
他为人心地十分好,只当冯夫人在那样需要帮助的情形下,有人来了,那自然是值得髙兴之事,是以他才不由自主,这样叫了出来的。
他一叫,却是料不到冯夫人突然怒叱道:“有人来了,你髙兴什么?”随着这一句话,“呼”的一股劲风,疾袭了过来,万大成刚一愣间,“啪”地一声响,他的脸颊之上,已然重重地挨了一掌。
那一掌的力道着实不轻,直打得他眼前金星乱迸,向后退出了一步,忍不住怪叫起来。可是他的怪叫声,却全然被冯夫人的尖叫声压了下去,冯夫人厉声问道:“你高兴什么?有人来了,你高兴什么?”
山洞之中,充塞着两人的叫声,回声膜荡,像是整个山洞都要倒下来一样,去势之猛,实在难以形容。万大成叫了几声,就难以叫得下去,只是不住地喘气。
而过了片刻,冯夫人的叫声也静了下来,山洞之中,又变得只有万大成的喘息声了。
万大成手捂着脸,道:“我……看你……昏迷不醒,有人来了,自然是好事,是以才代你髙兴,你为什么……出手打我?”
在黑暗之中,他也根本不知冯夫人是在什么地方,但是冯夫人必然在山洞之中,一定可以听到他的,那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事,是以他必须辩白一番。
他的话讲出之后,好一会儿,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像是山洞之中,除了他一个人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一样。
过了许久,才听得冯夫人缓缓地道:“你这人,心地倒是好的。”
万大成苦笑一下。冯夫人又道:“可是当时,我却宁愿由得我一个人在山洞中,没有人来。”
万大成的脸上仍然热辣辣地疼痛,可是他却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冯夫人叹了一声,并不回答万大成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问道:“我当时听到了人声,想看淸楚来的是什么人,但是我虽然睁大了眼,我眼前却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我只看到有人影在我面前晃动,我不知他是谁,我想高叫,也叫不出声音来,我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后来,又有人来了,有两个人,仿佛在动手,我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两条人影在动手。”
冯夫人又停下来,好半晌,才又道:“说来十分奇怪,当时我在半昏迷之中,那两个在我面前动手的人,离我十分之近,但是我却看不清他们的模样。然而,当时的情形,却一直印在我的脑中,再也不会忘却。那两人动手,打了许久,其中一个就走了,而另一个,则抱起我的女儿也走了。”
万大成急道:“你……没有看清抱走你女儿的是谁?”
冯夫人的回答很有些不耐烦,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能看清他是谁了,但是从人影上来看,他定是一个男人。我还记得,他曾俯身向我看来,那时,他的脸面离我至多不过三四尺,但是我却只看到雾一样的一片,不知道他是谁。”
万大成的心中,更是乱成了一片,因为照五龙谷主所说,自己的师父在大雷雨过后,回到了山谷之中,从此便多了一个男孩,那男孩就是自己。可是五龙谷主的话,和冯夫人的话印证起来,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而且,冯夫人坚持说她生下的是一个女儿,那么自己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万大成惘然半晌,才又问道:“那么,后来呢?”
冯夫人道:“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清醒了。我睁开眼来,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了,但是我的孩子也不见了。我爬到了一道小溪边,在溪水的倒影中,我几乎认不出我自己是谁来,我又爬回了山洞,倒给我找到了一样东西。”
万大成道:“你找到的东西,一定是那两个曾在你面前动手的两人所留下来的了,却不知那是什么?”
冯夫人道:“我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你看看,可知那是什么吗?”冯夫人讲完之后,像是正在等着万大成的回答,万大成尴尬道:“冯夫人,现在一片漆黑,我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冯夫人“啊”的一声,道:“我倒忘了,你是看不到的,但是你不妨摸摸,看那是什么,这许多年了,我一直弄不懂那是什么。”
万大成一听,又觉得极度的诡异,从声音方面来判断,他听出冯夫人就在他的前面,是以他慢慢地伸出手去,碰到了冯夫人的指尖。然后,冯夫人的手一翻,将一件东西,放进了他的掌中。
万大成连忙缩回手来,那东西在掌心之中,沉甸甸地,像是一块铁。他又连忙用手去摸,只觉得那东西,约有大拇指般大小,凹凸不平。冯夫人看着它,这许多年来,她都不知那是什么,何况万大成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当然更是莫名其妙。是以他摸了半晌,便道:“我不知道是什么。”
冯夫人长叹了一声,道:“是啊!无法知道那是什么,就不能知道当年在我面前动手的是什么人;而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就不知道我的女儿在何处。”万大成这时,只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冯夫人清清楚楚记得,她有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那么即使自己的身世仍然难明,和冯大侠夫妇,和旁门三宝,总是没有关系的了。是以他静了下来,问道:“冯夫人,你难道未曾问过别人么?”
冯夫人却并不回答,山洞一静了下来,万大成便几乎不能肯定山洞之中除了他之外,是不是还有别人在。他忙又道:“你是怎么会在这山洞中的,莫非这许多年来,你一直未曾出去过么?”
他这个问题,仍然得不到回答。山洞之中,一片死寂,万大成等了半晌,又问道:“冯夫人,马姑娘呢?你将她怎么了?”
他连问了三个问题,总算才听得冯夫人叹了一声,道:“我在醒转之后,又遇到了一些什么事,现在我不想对你说,我也不是一直在这山洞之中,月黑风高之际,我也会出山洞去走走。现在我托你一件事,不知你是不是肯代我做到?”
万大成一听,便陡地想起那四骑骆驼的白衣人来,他忙道:“有四个白衣人,曾托我向双头老怪要一样灵药,说是给冯夫人的,当然就是给你的了,你可也是要我做这件事么?”
冯夫人沉声道:“不是,你别自作聪明,我是想将你手中的东西给了你,由你替我去查一查,究竟那是什么东西?属何人所有?你再回来告诉我,那我就可以知道我女儿在何处了。”
万大成心想,这东西她保管了那么多年,而且不知是什么,自己一时之间,如何弄得明白,但是听她的声音,大是凄然,不答应她,也说不过去,是以他道:“那易办得很,我可以到处去问人的。”
冯夫人道:“你说得是,你那马姑娘,只不过被我点了穴道,你和她一齐出去吧!”
冯夫人的话才一说完,万大成便听得马芳珠发出一下呻吟之声,那下呻吟声,还是向他传了过来的,接着,一股劲风,马芳珠的娇躯,已向他撞了过来,万大成连忙伸手将马芳珠扶住。
他扶住了马芳珠之后,才听得冯夫人道:“听我的脚步声,跟着我来。”万大成忙低声道:“马姑娘,你没有事么?”
马芳珠的声音之中,仍充满了惊恐,道:“我……我没有什么,可是仍得扶住我。”
万大成连连点头,这时,已听得冯夫人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向前,传了开去,万大成忙扶着马芳珠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他们已觉出来到了极窄的洞口道,而冯夫人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
他们两人一直向前走去,那正是他们走进来时的山洞,过了许久,眼前逐渐有了亮光,他们一齐发出了一声欢呼,向前奔了出去。
等到奔出了山洞,外面虽然仍是黑夜,但比起山洞之中的那一片漆黑来,却好了不知多少,只令人觉得心神爽朗。万大成一口又一口地深深地吸着气,还是马芳珠催他道:“你还不看看,冯夫人给你的是什么?”
那东西万大成一直握在掌心,此时被马芳珠提醒,才打开手掌来一看。只见那是大拇指大小、漆黑的一块,说是暗器,不像暗器;说是令牌,也不像是令牌,倒像是什么东西上断下来的一截,但究竟是什么东西上断下来的,却也说不明白。
万大成呆了一呆,道:“马姑娘,你看这是什么?”
马芳珠接了过来,放在掌心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也是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看来简直是一块废铁。”
万大成道:“或许是什么兵刃上断下来的。”
万大成本是无意之中讲了那么一句的,可是马芳珠一听,却突然一呆。只见她凝视着那一截东西,口中喃喃地道:“自兵刃上掉下来的?自兵刃上断下来的?万大哥,你怎会想到这一点的?”
万大成道:“我……我原是随便说说的,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马芳珠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她有点儿失魂落魄似的道:“我看不会的,他……怎会在这里?”
马芳珠的那一句,原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十分之低,万大成听不真切,问道:“马姑娘,你,在说些什么?”
马芳珠却像是吓了老大一跳一样,面色变得更难看了,双手连摇,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万大成明明可以看出马芳珠的神态其实是没有什么的,但是他究竟是老实人,却也想不到其他方面去,只当马芳珠只不过是有些事,也不肯讲给自己听而已,是以没有再问下去。
马芳珠的神态渐渐恢复了正常,她手中紧握着那一戴东西,道:“万大哥,这截断铁,给了我可好?”
万大成又是一呆,心忖马芳珠要来何用?但是他却立时顺口道:“当然好,那本来不是我的东西,如果你能找得出那究竟是什么的话,来讲给冯夫人听,使冯夫人可以找到她的女儿,她一定很髙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