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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湖是非

三月中,残雪还未融尽,漫天的风沙已然吹起了。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蒙、黄澄澄,所有的声音,全被呼号着的风声压了下去。

当风声萧萧之际,可以听到沙粒滚动时的沙沙声。一层一层的浮沙,在古道的路面上滚过,像是滔滔不绝的波涛一样。

古道两旁的老榆树,已经长出了一两株新芽来,可是在这样风沙蔽天的情形下,却也绝不能使人感到有一丝春意。

在古道上,不是没有人来往,但每一个人都是缩着头,而每一个人的身上,也全是黄色的,那是被风扬起的黄沙,又落在人身上的缘故。

到了傍晚时分,风更急了,在夕阳昏黄的光照下,一匹马疾冲进了好力堡。

好力堡是周围百来里唯一有人聚居的地方,有上千户人家,也很有些市面,堡周围全是丈许来髙的髙墙,是以一进了堡内,风势便弱了许多,伏在马身上的那人,也挺直了身子。

那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一件老羊皮大氅上满是沙子,他在大街上奔出了几步,便下了马,直到了一家客店门口,客店中有人向外望了一眼,便立时迎了出来,索过了马,喝一声彩,道:“好牲口。”

那年轻人双眉一扬,伸手在马背上拍了两下,道:“是还过得去。”

店伙计索着马走进去,一面还在唠叨,道:“这里周围五百里,只有金塔镇上,才有这样的好马!这位少爷,敢是从北边来么?”

那年轻人顺口应道:“可不是么?我只宿一夜,明天还得赶路。”

店伙计没有说什么,可是却听得一角有人用十分洪亮的声音搭腔道:“明天只怕离不了!听听这风声,向南去,是一百多里的沙漠,这样的天气,怎能赶路?”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循声看去,只见在柜台旁边,一张铺了棉褥子的竹椅之上。躺着一个老者。那角落十分阴暗,也看不清那老者的面目,但看到他手中持着一枝足有四尺长的旱烟袋,烟袋锅中,正一闪一闪,闪着红光。

那年轻人只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那老者却又自言自语地道:“自来赶路的人,没有一个不心急的,可是心急也不成啊!过不了那百里沙漠,人在沙漠中,连尸首也化成沙子了。要不然,怎么沙子越来越多呢?”

那年轻人的脸上,略现出了奇异的神色来。他本来已是向前走出去的了,可是这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老者已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躺在椅上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可是这一站起来,却只觉得他的身形,高大无比,将柜上的一盏油灯所发出的光芒,遮去了一大半,以至于在墙上掠下了一个十分巨大的黑影。可是他的行动,却又十分迟缓。那年轻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一个瞎子。

店伙计这时笑着道:“巴大爷,今儿店中客多,您老该有兴致说一说冯大侠当年,怎样在小店之中,力敌群邪的事了吧?”

那年轻人一怔,失声道:“什么?冯大侠?”可是店伙计和那老者,却都没有回答他。那老者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喷了出来,道:“也许会说一说。”那年轻人只觉得心中起了一阵十分奇异的感觉,可是他也不再说什么,便随着店伙计进了房间。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风声更紧了,纸窗不住地发出“啪啪”的声响来。那年轻人在屋中,点亮了灯,正在小心翼翼地想解开他随身携带的那只包裹,可是也就在此际,他突然听得外面店堂里,又传来了那瞎眼老者洪亮的声音,道:“各位,看到那断树粧子没有?”

随着他的这一问,立时有许多人道:“看到了。”

又有的人道:“听说,那是冯大侠一掌砍下来的,是不是?”

有的人不等老者回答,就道:“冯大侠是出名的金掌大侠,除了他,谁还有这能耐?”

那年轻人略呆了一呆,连忙将包裹系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店堂里聚着许多人。那老者站在众人当中,他手中的旱烟管,正指着院子中的一根秃树桩。那树桩约有碗口粗细,断口处十分平滑整齐,就像是利斧所砍成的一样。

那老者点着头,道:“是的,那时,冯大侠已然负了重伤,可是他的掌力,仍然是惊人至极!他一掌发出,那株树,便倒了下来;他冲向前去,将断树抓在手中,当场便扫死了崆峒双妖。”

人丛中发出了一阵惊叹声,那年轻人踏前几步,道:“这位老先生,说的可是嵩山髙人金掌冯威独战群邪一事?”

那老者循声抬起头来,望着那年轻人,过了半晌,才道:“是的。”

而一旁已有人喝道:“别打岔,听巴大爷说下去,巴大爷可是难得有这样兴致的。”

那年轻人退开了些,巴大爷又吸了一口烟,道:“冯大侠是追着崆峒双妖北来的,崆峒双妖只是逃,并不应战,冯大侠艺髙人胆大,两夫妻就一直追了下来。冯大侠的夫人,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女侠,可就在那时,恰好有了身孕。他们两人,一直追到好力堡,可中了埋伏啦!”

巴大爷将旱烟袋抽得“滋滋”直响,然后又道:"原来崆峒双妖早就约好了许多人,冯大侠夫妇才一追到这里,就在这个院子中,生死恶斗就展开了巴大爷讲到这里,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向院子中望了一眼。

院子很宽敞,这时,只有旋风卷着沙粒,在院子中间,打着圈转。

巴大爷又道:“冯大侠夫妇一中了埋伏,自然奋身应敌,可最终好汉抵不过人多,崆峒双妖几乎将北道上的高手全请来了,好力堡地僻,冯大侠夫妇想讨救兵,也无处去讨。那时正是滴水成冰的严寒天啊!死人身上流出来的血啊,很快就结成了冰。鲜红的血冰碴子,乱飞乱舞,你们看那堵墙。”

各人又冲着巴大爷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堵墙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巴大爷大声道:“当时,有一个人,被冯大侠用力甩到了墙上,他整个人都不见了,变成了一堆冰砖,直到春天融雪,才陆续跌了下来。”

人丛中有胆小的,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道:“我的妈呀!真有这么厉害?”

店伙计道:“这可是巴大爷当年亲眼目睹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含糊的。”又有人问道:“这位巴大爷,你当时还有这个胆量瞧着吗?”

巴大爷苦笑了两下,道:“不瞧也不行啊!当时,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能动的地方,睁大着眼,想不瞧,可是眼却合不上。那干人是早就来埋伏好的。一到,就将掌柜、伙计以及原来住在店中的人全杀了,将尸首丢在后面的那口井中。我算是见机早,一看情形不对,就躲进了长柜下面,他们总算没瞧见我。”

有人又道:“那么,冯大侠的夫人,怎么样了?”

巴大爷叹了一声,道:“他们两人,才算是同命鸳鸯,一到紧急关头,我只听得冯大侠一叠声催促她走,可是她死也不肯。”

有人急道:“他们一齐死了?”

巴大爷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他们足足打了一夜,院中已全是死人了。冯大侠虽然身负重伤,可是还没有死。”

巴大爷讲到这里,身子一阵发颤,像是想起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心中仍然觉得害怕一样。

他用烟袋敲着地,在众人屏气静息中,又道:“快四更时分,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十分难听的干笑声。那时,还有十来人在围攻冯大侠,但是一听到那阵干笑声,却全住了手,像是见了鬼一样,接着,就分头奔了开去。院子中只剩下冯大侠一个人,他手中还握着那株树,人却站着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天亮,我才敢从柜下走出来,一看,冯大侠早就死啦!身子硬直了,但有那株树倚着,是以才未曾倒下去。”

听的人尽皆屏气静息,过了好久,才有人道:“后来,又怎样呢?”

“后来,这件事自然传了开去,立时就有人去报知清风庄的马庄主了。马庄主可是近百里数一数二的好汉。马庄主带着人赶来,葬了冯大侠,却又找不到冯大侠的夫人。”

“那么,他夫人上哪儿去了?”

巴大爷摇着头,道:“没有人知道,从那一年起,陆续有人从中原来,全是冯大侠生前的好朋友,他们全想从我这里知道逃走的人是些什么人。我只是一个买卖人,哪里认得那髙来髙去的好汉啊!”

巴大爷这句话才住口,只听得人丛中,有人阴阴地冷笑了一声,道:“那你也未免太客气了。”

从店伙计起,到所有听巴大爷讲当年腥风血雨苦斗的人,对巴大爷的态度,全是十分尊敬的。这或许是因为他是这场震惊当地的恶斗的唯一目击者的缘故。

可是那一句话,却是十分不敬的,带有极大的嘲弄的味道。

巴大爷循声缓缓转过头去,所有人的目光,也向发话的那人望去。

只见那是一个小个子,穿着一件黑狐袍子,翻出在袖口和领子处的狐皮黑得发光。他头上戴着一顶极大的狐皮帽,耳檐遮了下来,将他的脸遮去了一大半,只看到他一双乌黑的眼睛。

这时,人家望他,他也望着人家,一点儿也没有畏缩之意。

巴大爷咳了几声,道:“若是那位朋友不喜欢听我老头子胡诌,那我就他话还没有讲完,那年轻人忙趋去,道:”不,这位大爷,在下还有一事请问。"

巴大爷仰起了脸,道:“你要问什么?若是要问我当年有哪些人逃走,或是何以那阵干笑声一传到,哪些人便立时逃走,那我可说不上来。”

那年轻人忙道:“不是,我不是问这个,我想问,冯大侠他葬在何处了?”巴大爷的身子,在刹那之间,像是震了一籐。但是,那却只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他随即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但是不知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那年轻人道:“在下姓万,名大成。”

巴大爷“噢”的一声,道:“就是黄昏时分,自金塔镇来的那位,是不是?”^

万大成道:“正是!冯大侠的坟在何处,不知可蒙见告吗?”

巴大爷只是斜仰着头,道:“这位万爷……和冯大侠有亲?有故?”

万大成笑道:“当然无亲无故,冯大侠遇害那年,我只怕还未出世。”巴大爷又干笑了几声,道:“然则……”

万大成道:“噢!我听得阁下说起冯大侠当年力战群邪,神通非凡,心生敬仰,是以想去墓前凭吊一番。”

巴大爷缓缓地道:“如此说来,万爷也是动刀动剑的好汉了?”

万大成还没有回答,只听得那小个子又搭腔道:“可不是么,巴大爷的眼力真不错,他腰际可不是悬着长剑吗?”

巴大爷的身子又震了一痠,道:“这位……爷取笑了,我双目失明,已有十多年了。”

万大成也觉得那小个子颇是异样,他不由自主向他多瞧了几眼,却见那小个子已经挤出了人丛,走了开去。

他这才道:“我倒是学过几天武艺。”

巴大爷既然说是“买卖人”,但是他对于武功,像是十分有兴趣,忙道:“原来万爷果然是江湖上的好汉,万爷既然从金塔镇来,不知镇西金塔镇庄主,是怎么称呼?”

万大成双眉微蹙,道:“我和金庄主也是这次经过时才相的,只闻他为人慷慨侠义,是当今孟尝,果不其然,他知我要赶路,竟任我在他的马厩之中,挑了一匹好马相赠。”

巴大爷颔首道:“那么,万爷是从东北来的了?”

对巴大爷这种追根究底的问题,万大成心中微觉不耐烦,他勉强一笑,道:“是啊!我从东北的地方来……嗯!冯大侠的墓地是在……”

巴大爷也不再问下去,仰头想了一会儿,道:“你既是外地来的,要找冯大爷的墓地,没有人带领,也找不到,我带你去一次吧!”

万大成面露讶异之色,道:“你……成吗?”

巴大爷“嘿嘿”笑了起来,道:“我瞎了双眼之后,十多年未曾离开好力堡,摸也摸熟了,有什么不成?各位借光,让一让路。”

他手中的旱烟管左右摇摆着,身子已笔直地向外走了出去。

万大成右手不由自主在剑柄上按了一下,连他自己也说不上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总觉得有一种诡异之感。

巴大爷刚才所说的一切,使他想起冯大侠当年血战群邪的神威,令他的心中,油然而起仰慕之心,是以才要到墓前去祭拜一番的。是以巴大爷向前去,他立时跟在后面,两人一先一后,出了客店。

客店的门一开,一股劲风,挟着风沙,已将几个也想跟了出来看看热闹的人,一齐逼了回去。

街上的旋风,是如此之强,令得巴大爷和万大成两人也为之一凛。巴大爷转过身子,背对着风,才道:“好大的风啊!”

万大成抬头看去,天色早已黑了。可是这时的天黑,也和平时不同,在黑暗之中,似乎有着黑糊糊的乌云,在翻翻滚滚,卷压过来一样。

万大成道:“冯大侠的墓,若是在堡外的话,那么……”

他话未曾讲完,巴大爷已然道:“不打紧,我今晚非带你去不可。”

万大成奇道:“这却是为何?”

巴大爷叹了一声,道:“我在安家客店中住,每逢人多,我说要将冯大侠苦战群邪的事,讲上一遍,听的人或是欷欢、或是赞叹、或是震惊,却还没有遇上一人,想到冯大侠坟前去凭吊一番的。如今万爷既有此请,我怎能不尽一点儿心意?”

万大成心中也豪气顿生,道:“既是如此,就请带路。”

巴大爷转过身去,贴着墙,弯着身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烈风迎面吹来,令人气也难喘,但这还是在有围墙的堡内。

不多久,他们已走出了好力堡,只听得风声像是顿时强了十倍。风势也烈了十倍。巴大爷的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万大成连忙将他扶住,真气一提,问道:“你……可还能走么?”

连万大成讲话,也不免断断续续;巴大爷张了张口,却是没有挤出声音来,只是伸手向前,指了一指,那自然是表示他还要向前去。

万大成扶定了他,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这时所吹的,乃是一阵又一阵的旋风,一会儿风迎面吹来,举步艰难;但是突然之间,风却又从身后涌了过来,令得他们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奔了出去。

约莫走出了五七里之远,只见前面是一个大岗,岗上有几株秃树。巴大爷弯着身,道:“可到了秃龙岗了么?”

万大成道:“前面是有一个土岗儿。”

巴大爷道:“岗上有四株榆树,冯大侠的坟,就在四株树的中间。”

万大成一怔,向前望去,黑浑浑的一片,只见秃树的树影,在黑中像是妖魔一样地伸展着,却不见有什么坟墓。他一提真气,奔上了岗上,只见衰草遍岗,在狂风之中,如群魔乱舞。好不容易,才在乱草堆中看到了一个起凸的土墩,在土墩之前,似乎有一个石碑竖着。万大成伸手抚到了那块石碑,想起据自己两位师父所称,金掌冯威的声名,何等威赫;他死在西北边陲,也是如此轰烈;却想不到他的坟地,竟是如此凄凉!这和他生前业绩,不是太不相配了么?但是,万大成转念一想,就算他的坟墓,辉煌壮观,那又怎样呢?他人总是死了,至多不过使凭吊者多赞叹几声而已。

他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了一声。

他只顾抚着石碑发怔,却未曾注意到在岗下的巴大爷,这时突然已张开了眼来。

巴大爷一张开了眼,不但一望便知他绝不是一个瞎子,而且在黑暗之中,他双眼之中,还闪耀着一种异样的精光。

只见他身形如鬼似魅,略一闪动,便已迎着狂风上了岗子,来到了万大成的背后三四尺处。身子才一站实,便叫道:“万爷。”

万大成才叹了一口气,便听得巴大爷的叫声,他随口应了一声。

巴大爷又道:“你且转过身来看看。”

万大成仍不注意,缓缓地转过身来,却不料他才一转过身来,巴大爷突然一声怪喝,手中的烟袋,便已向万大成的胸口疾点而出。

这时,风声何等惊人,可是他烟管向前点出之际,却还可以清楚地听到“嗤”的一声响。

这一下变化,实在是万大成做梦也想不到的。刹那之间,他身形呆若木鸡,只不过叫出了一个字来,道:“你!”

然而,在他叫出这一个字之际,巴大爷的烟管,也离他的“华盖穴”只不过寸尺许了。

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实是万万逃不过去的了。百忙之中,他右手一挥,“铮”的一声响,将长剑拔出了半尺许,可是他的胸口,已然感到了对方那一点的力道,眼看他“华盖穴”已非被点中不可了。可是,也就在这时,忽然又是“飕飕”两声,眼前亮光连闪,自斜刺里电射而至。急切之间,也未曾看清那是什么暗器,只觉得来势奇怪,就像是雨下闪电一样。而亮光闪处,又听得“刷刷”两下响,巴大爷手中的烟管,竟然断成了三截,握在他手中的,只有尺许来长一截了。

这时,万大成已然在极度的惊愕中定下神了。他已经看清,突然自斜刺里飞过来、射断了烟管、救了自己一命的,乃是两片铜钱大小,极薄极薄的薄片,类似梅花镖、鱼鳞镖一类的暗器。不管那发暗器的是什么人,既然死里逃生,自无平白放过巴大爷之理。

他心念电转,手臂再振,长剑已然出鞘,一抖手,斜刺一剑,已向前疾刺而出。

巴大爷手中的烟管,突然之间,断成了三截,那也是意外至极的事情,他身子腾地向后退出了一步,可万大成的长剑,已到了他的身前。可是也就在眼看万大成的剑尖,将要刺中他的胸前之际,他的身子突然向旁移了一移,而他的双腿却又分明凝立未动。是以他这一移的姿势,看来实是怪异至极,竟像是他的上半身突然和下半身分了家一样。

他上半身突然移开,万大成的那一剑,“嗖”的一声,在他的肋际掠过,只将他的皮袄剌了一个洞,而他手中的断烟管却已向下敲了下来,只听得“铮”的一声响,正敲在万大成的剑背之上。

万大成只觉得对方的这一敲,力道奇大无比,虎口一热,长剑几乎脱手。

他心中一凛,忙不迭撤招回剑,可是巴大爷的动作之快,更是快得出奇。他断烟管一敲中了万大成长剑的剑背,便立时踏步进身,烟管顺着剑背,向前疾滑了过来,“铮”的一声,撞在剑锷之上。

那一撞的力道更大,令得万大成猛地向后退出了一步。巴大爷左袖挥起,巳然卷起一股极强的力道,没头没脑,向万大成当头罩了下来。

在那一刹间,万大成只觉得连气也喘不过来,全身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所束缚一样,竟是难以动弹。

他心中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不由自主怪声叫了起来。

在他的怪叫声中,一株髙大的枯树之上,一条人影,突然疾如流星,飞了下来。

在百忙之中,万大成自然看不清那自树上飞身而下的是什么人,但是也可想而知,那一定是巴大爷刚才在背后向自己偷袭之际,发暗器将巴大爷的烟管断成了三截的那人了。

万大成的心中刚自一喜,可是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巴大爷的衣袖,已然疾卷而到,袖角卷住了他的右臂,向上一提,万大成的右臂,不由自主向上扬了起来,手中的长剑幻成一道虹光,向上激射而出,却恰好向那自树上飞身而下的那人射去。

这时万大成的右臂,被巴大爷的衣袖疾卷而起,痛得像是也要离体飞去一样,他怪叫一声,身子趁势向上拔起了两三尺,双脚齐飞踹向巴大爷的胸口。但是他自始至终,都在被动的情况之下。那两脚刚一踹出,巴大爷身形一矮,已然闪到了他的背后。万大成两脚“呼呼”踢空,背后“气海穴”上,突然一麻,穴道已被封住。

他穴道一被封住,人便从半空之中直跌下来,强风卷着风沙席地卷来,令得他的身子,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在刹那间,他看到自树上飞身而下的那人,身在半空之中,猛地一翻,一伸手竟然已将那柄向他电射而至的长剑伸手抓住。

这一下身法之灵巧,腕力之强劲,眼法之快疾,都是妙臻毫巅。如果万大成可以出声的话,他一定要不由自主大声叫好了。

那人一将长剑抓在手中,身形下坠之势,便陡地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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