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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因爱成恨叶映红假死试情

冯董若是未知道方敏所爱的不是自己,心中充满了入世之想,也是-看不懂。

但这时候,她心灵在受了重大打击之后,巳然隐隐有看破红尘之想,也不想去人世间争长论短,却正好合上了《如来宝经》中所载佛武合一旨,有许多晦涩难懂的文句,她却都能迎刃而解,是以才能在片刻之间,到巨大的收获。

而当冯莹感到《如来宝经》中的奥妙之时,她的心中,也就格外平渐渐地,胸中的烦恼,巳然洗涤一空,已将到达了“无我无他”的境地,觉一跃而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着窗外参天古木,反觉得自己昨天作所为,可笑无比!

正要将自己的心情领会,去讲给方敏听时,一眼向桌上望去,却不美了一呆。

昨天,她在睡前曾将所有的东西,全都自怀中取出,放在桌上,其弓括那七张在古墓泥沼上捞起的七张图样在内。

那图样,冯莹和师父马算子两人,曾经细心详参,已然知道是贵州色巨宅地下密室的详图,但只是残缺不齐而已。

近一年来,这七张图一直在冯莹的身边,她还希望找到另外的部分,是却一无结果。

此时,桌上东西,一样也不少,却独独少了那一叠图样!

冯莹还只当是山间风大,被风吹到了地上,可是细细一找却又找不正想出去和方敏谈及时,已然听得方敏在门外叫道:“冯姑娘!冯姑娘!”莹打开门来,只见方敏背对自己,负手而立,忙问道:“敏哥,天杉坪上,了你我以外,还有何人?”

方敏回过头来,面有讶色,道:“只有那懂汉语的铁皮苗人。”

冯莹道:“这倒奇了,铁皮苗人要那东西何用?”方敏也是一怔,道:一姑娘,你可是失了什么东西?“冯莹掠了掠秀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窗东西,只是七张图样,也是残缺不全的。"

方敏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也会有七张图样?我也有七张图样,但至泳本衫描白笛二车涨工了”姐共本请-“纷故阅嫌且朴力袖士免的?”方敏道:“是在塞北,单穷的尸体附近得到的,你的呢?”冯莹道:“我那七张,本是红掌祖师之物,他打不过我师父,跌落在那古墓旁的泥沼上,我们携起来的。”方敏奇怪道:“冯姑娘,你可知道那七张图样,究竟是有什么用处?”

冯莹道:“也没有什么用处,那是贵阳城中那所紫色巨宅的地下密室的图样!”

方敏“噢”了一声,道:“想是山中的称猴之类,夜来抓了去的,要不然,此山中尽是苗人,要来何用?反正我们也已不准备再下山去,要来也是没有用处!”

冯莹心中暗忖,如果真是山中的猴子偷了去,也绝无什么都不偷,单单偷几张纸的道理。但是又想不出铁皮苗人要这些图样有什么用,便只得姑妄听之,反正自己也是无用,也就不再追究,便和方敏说了自己一早已经参研《如来宝经》的心得。

这七八天来,方敏参看《昆仑圣书》,功力也是大有进展,两人相互交流,又获益不少。

就这样,方敏和冯莹两人,在天杉坪上住了下来。虽是一男一女,独处山上,但他们一个却只是怀念死去的叶映红,一个日夕参研《如来宝经》,更觉心地平静,两人之间,虽然是关切到了极点,但是却一点也未涉及男女之情。偶尔,冯莹仍会对方敏生出异样的感情,但是一想到方敏心中真正所爱的是叶映红,也就将自己心中的感情,抑制了下来。

时间飞快地过去,一转眼间,便过了一年。

在这一年中,方敏仍是和初上天杉坪时一样,日日在叶映红墓前徘徊,以手抚摸着墓碑和墓石,黯然神伤。而冯莹每当方敏在叶映红墓前徘徊的时候,就远远地避了开去。

一年来,天杉坪上,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冯莹和方敏两人,固然对白骨神君如何会被长矛刺死和那十四张图样忽然失踪一事,心中存着疑问,但这一年来一点事也没有,也就渐渐地淡忘了下来。

这一年中,两人均是勤习武功,而他们所有的,又是方今武林两大奇书,《昆仑圣书》和《如来宝经》。那《如来宝经》虽然有两篇总旨曾被挥云老怪撕了下来,仍在魔母温魂手中,但是经中每一页,均是解释那两篇总旨的,所以那总旨反倒无关紧要,犹如一本书的目录一样。两人功力,皆是突飞猛进。

一年下来,叶映红墓石和墓碑,俱都被方敏的手掌在无意中磨得棱角倶圆,尤其是墓石上,在他经常抚摸的地方,竟然深深地陷了下去!

一年过去了,两人之中,仍然没有一个人想到下山去走一遭。很快地,又过了一年,情形仍是和上一年一样。转眼之间,叶落叶生,方敏和冯莹已然在天杉坪上过了三年!

三年,并不是太短的时间,但是两人却觉得时间过得出奇的快。只有方敏仍在叶映红墓前徘徊的时候,看到自己每日抚摸的那块大石,已然凹陷了一大半,才感到岁月如流,已经过了三年!

那一天,正是初秋时分,方敏仍是呆呆地站在叶映红的墓前,望着那块凹陷了的墓石,心中暗忖,叶映红已然死了,自己对她的好心,她也无法再知,但那块墓石,已然被自己三年来摸得损了一大半,若不换过,碰上下大雨之际,湿了灵柩,自己于心何忍?何不换上一块新的?想了一想,便提起了一杆长矛,来到了石坪边上,仔细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块石色洁白如玉的石头,力透掌力,猛地以长矛,向石中插去。

那长矛虽然是寻常精钢打造,但三年以来,方敏和冯莹两人的武功之高,已然是一流高手境界,内家真力,何等充沛。方敏在一矛刺下之时,早已贯足了内力,长矛的矛尖,“霍”的一声,应手而入。

冯莹在一旁听到了声响,赶过来看时,却是未知方敏的心意,愕然道:“敏哥,你这是干什么?”方敏道:“叶姑娘的墓石,三年来已然损坏不少,我想换一块新的。”

冯莹“噢”了一声,向那其白如玉的山石看了一眼,道:"不错,也只有这样白色的石头,才能显得出叶姑娘的冰晶玉洁来。敏哥,依我说,叶姑娘原来的墓石,全都粗糙不堪,想必是当时铁皮苗人草草建就,何不全都换过?,’

方敏道:“好啊!”但继而一想,又摇了摇头,道:“不好。”冯莹奇道:“为什么不好?”方敏叹道:“叶姑娘死在天杉坪上,苗人未必懂得以灵柩葬她,若是墓中便是尸体,岂不是死后还要令她曝尸?那怎么可以?”冯莹想了一想,道:“敏哥,你也是顾虑太过了,叶姑娘死前,已自知不久于人世,连墓碑都刻好了,焉有不会为自己准备好灵柩之理?”

冯莹的一句话,又触动了方敏的无限伤心,想起叶映红一人在天杉坪上,满怀幽怨,伤心欲绝之情,眼中又不禁掉下泪来。

冯莹见方敏又伤心起来,也深悔自己说话孟浪,低下头去,不再言语。方敏呆了半晌,道:“冯姑娘,你说得对,映红死后,那墓石原是苗人草草堆就,我们一齐为她以这种白石,起一座大坟,也算是略表心意!”冯莹在未上天杉坪时,心中已然决定,若是见到了方敏,三年之后仍不能令方敏回心转意的话,自己便削发为尼,但这种心情,她却从来也未曾和方敏谈起过。如今,时间一晃便是三年,方敏仍是对叶映红一往情深,冯莹削发为尼之意更决,已决定帮方敏为叶映红起了新坟之后,便付诸行动!当下便道:“敏哥,我们拣山石时,可得小心些,一点杂色的也不要!”

方敏点头答应。两人便开始满山找白色的石头,足足忙了半个来月,才将石头一齐堆到了天杉坪上,方敏对着叶映红的坟墓,双手发抖,竟然提不起力量来,将旧石搬开!

呆了半晌,才道:“冯姑娘,你将旧石搬了开去,我、我……实在……”冯莹完全了解方敏的心意,暗忖方敏对叶映红当真是情深如海,自己对方敏,又何尝不是如此?叹了一口气,道:“敏哥,一俟新墓落成之后,除了叶姑娘原来的石碑之外,我还要立一块大碑,记载你们两人相爱之情,以为千秋万世人人怀念!”

方敏苦笑了一下,又长叹一声,道:“此情此心,唯天可表。冯姑娘,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冯莹并不回答,向坟头拜了一拜,道:“叶姑娘,我们为你另砌新坟,暂时不免惊动英魂,还望勿怪!”祝毕,力透十指,双手齐施,便向石缝中插去!

以冯莹此时的功力而论,这十指齐插之力,当真可以裂石开山,何况她此时只是插向石缝之中,一插即入,用力一扳,已然将一块墓石扳了开来,“隆”然巨响,扳到了地上。

墓石一落,方敏更是不能自已,泪如泉涌,喃喃叫道:“好姑娘!好姑娘!”冯莹心中叹息,正待伸手去扳第二块墓石时,突然一声尖叫,后退两步,叫道:“敏哥,你快来看!”

方敏正在伤心欲绝之际,冯莹的那一声尖叫,划空而起,声音尖锐已极,令得他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冯莹手指石墓,满面惊疑之色,忙道:“怎么啦?可是映红未有灵柩,她已经成了白骨?”

冯莹面上的神情,惊骇绝伦,只是讲不出话来。方敏心中,更是吃惊,一步抢过,向石墓中看去时,也不禁呆了。

原来石墓之中,空空洞洞,除了一段一抱粗细的杉木之外,别无他物,连灵柩也没有,更不要说白骨了!两人在墓前足足呆了小半个时辰,冯萤才突然惊呼道:“敏哥,我明白了!”

方敏此时见叶映红的墓中只有一段杉木,别无他物,心中已然紊乱无比,了无头绪,一听得冯莹说“我明白了”,忙道:“冯姑娘,你明白了什么?”

冯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敏哥,是我不好,害你白受了三年之苦。”

方敏奇道:“咦,关你什么事?”冯莹顿足道:“敏哥,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叶姑娘其实并未死去!”方敏茫然道:“叶姑娘未死?她又在哪里啊?”冯莹道:“她一定仍然在天杉坪上!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白骨神君就是叶姑娘所杀的!”

方敏本来也可以想到这些事的,但常言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他三年来,当然也日日希望奇迹出现,叶映红能够死而复生,但是,眼中所见的,却是一座无情的石墓,明知不可能人死复生。此时,陡然地有可能,叶映红根本未死,他心中惊喜交集,烦乱到了极点,已然不知怎么样才好,哪里还有时间去思索其他的种种问题?

冯莹见他像是呆了一样,也不理会他,气纳丹田,朗声道:“叶姑娘,这三年来,敏哥对你的情意,你应该看得清清楚楚了,你何苦还要折磨他?快点现身相见,以慰他相思之情!”

她三年来内力深湛无比,这一番话,字字清晰,足可传出十里开外,在山谷之间,荡起阵阵回音。话才讲完,果然听得远处一声苦笑,正是叶映红的声音,方敏一听,便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好姑娘!”

只听得叶映红的声音,也是字字响遏行云,道:“冯姑娘,方大侠是你的心上人,你和他在一起吧,我不能再见他了!”

冯莹一怔,急叫道:“叶姑娘!”方敏也叫道:“好姑娘!”可是只有山间无限的回声,叶映红再也没有了声音。

方敏急得团团乱转。冯盖劝道:“敏哥,你不用着急,如今叶姑娘未死一事,已可证明,刚才她发话之处,离此虽远,但也不过七八里路,咱们追过去,不怕找不到她!”一言提醒了方敏,失声笑道:“啊!我当真是欢喜得发傻了!”

冯莹和他在天杉坪中相处三年,从来也未曾见他笑过,就是有,也只是凄然欲绝的苦笑,当下见他笑得如此开心,芳心不禁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方敏终于又有了笑容。他本是武林中的大器,若是在天杉坪上过了一辈子,确是令人扼腕之事,如今叶映红未死,他总算重又有了活力;难过的是自己的心上人,终于不是爱着自己,而是爱着另一个年轻姑娘!当下两人不知这一追赶,要追出多远,听叶映红的口气,还像是有着什么误会似地,便回到茅屋之中,一个揣了《昆仑圣书》,一个揣了《如来宝经》,飞也似下了山峰,向刚才叶映红发声之处驰去。

两人此时轻功何等之好,一纵便是四五丈,晃眼之间,便已然跑出了七八里路,可是却未见叶映红的踪迹,方敏不禁又伤心失望起来,停住了脚步,道:“冯姑娘,咱们刚才莫非是心中想念过度,耳鸣听错,实则上叶姑娘已然死去?”

冯莹道:“哪有听错之理,她一定还在近前,只不过山势玄奥,不容易找到她罢了!”言毕,一声长吟,朗声道:“叶姑娘,我相信这三年来,你一定随时在天杉坪上,我和敏哥只是朋友之交,你为何还不肯和敏哥相见?只要你一现身,我立即退开,到北天山去找我师父,请准师父之后,我便出家为尼,你难道真的还不信我的话么?”

十余句话,一口气讲完,字字如震金石,讲到后来,丝毫未见气衰。冯莹到今年,不过是二十一岁,武学上已有如此成就,若是她三年前有这份功力,遇白骨神君、红掌祖师一流人物时,已足可占上风,而和挥云老怪,也至少可以打个平手,已几乎和乃师北天山七禽大侠马算子差不多少!

话讲完之后,回声正在空中荡漾不绝,忽然听得远处又传来叶映红的声音,语音之中,似含着无限凄怆,道:“冯姑娘,以前我在恩师门下之际,行事任性,确是曾得罪过你,蒙你不再计较,巳然铭感五中,岂有相恨之意,我与方大侠,过去也确曾相恋,但以往之事,不如当它一场幻梦,不必再提了,你爱方大侠,方大侠也会爱你的,只当我巳死了吧!”

在她一开始讲话的时候,冯莹便一拉方敏,两人旋风也似向前追去,但从叶映红的声音听来,她像是在边跑边讲,最后一个“吧”字,拖了一个长长的尾巴,在空中摇曳不绝,听来,又已然远了许多。两人略顿了一顿,仍向前追了过去,方敏一路跑,一路大叫道:“好姑娘!好姑娘!”

他听得叶映红称他为“方大侠”,心中真是啼笑皆非,急要向叶映红问个明白。冯莹也大声叫嚷,要叶映红现身答话,但只是断断续续地在前面听得几声长叹之声,叶映红再也没有出声。

两人心中俱是焦急无比,冯莹奇道:“莫非叶姑娘正受什么人挟制,所以才会讲出这样言不由衷的话来?”方敏一愣,道:“前后算来,她已然习了四年《昆仑圣书》上的武功,本领应该比你我还高,还有什么人有这个力量可以挟制她?”

冯莹一想,方敏此言大有道理,但叶映红自立石墓,称为“伤心人”,而她又确知道方敏是爱着她的,又为什么要伤心到“将过去的事,当作一场幻梦”呢?便道:“不要去管它,我们只将她追到了再说!”

方敏在三年之中,也学会了七禽身法,倒有一大半时间,是身在半空,只是足尖一点,便窜出了老远,略一沾地,又向前跃了出去,当真如流星赶月,不消一个时辰,已然出了雪峰山!但是仍未曾追到叶映红!

方敏心中难过,大声道:“好姑娘,你难道真的这样忍心?”

一言甫毕,又听得前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正是叶映红的声音。两人对望一眼,重又向前追去,直追了一日一夜,早已出了山区,来到了平原闹市,穿过了一个小镇之后,又向前走了四五十里,却再也未曾听到叶映红的半丝声音!

冯莹叹了一口气,道:“叶姑娘的师父,人称活闪电,当年以极乐真人武功之高,尚且追他不到。此时叶姑娘的武功之高,只怕已在当年红掌祖师之上,而我们却还不及当年的极乐真人,自然追她不上了!”

方敏顿足道:“我也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若说是诈死以验我对她的爱意,自度三年来,对她的爱意,始终未渝,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和我见面呢?”

冯莹侧头想了一想,黯然道:“敏哥,我知道叶姑娘在三年之前,因为你不听她的解释,所以她心中对你又爱又恨,在你令药王苗人上山邀她来共战白骨神君之际,她知道你是来天杉坪找她的,因此便布置下了假墓,以测你对她的心意。同时,她夹在铁皮苗人之中,化装成为铁皮苗人,一矛刺死了白骨神君,这一点巳然是毫无疑问的事了,只不过一”讲到此处,顿了一顿。方敏听她只提旧事,道:“冯姑娘,三年前的事,还提它做甚?问题是如今怎样才能追上她?”

冯莹叹了一口气,续道:“你别忙,听我说呀!你见了她的墓石,悲痛欲绝之际,她一定也在旁边暗暗垂泪,我想,如果不是我上山来的话,至多一个月,她就会和你现身相见了!”

方敏怔怔地看着她,并不言语。冯董续道:“我一上山,她自然要看你是不是会移情别恋,所以才硬着心肠,不和你相见,一直拖了三年。敏哥,是我害你相思三年,我当然不能再令你们两人永不见面,我们就此分手吧,只要我一走,叶姑娘便自然而然和你相见,永不分离了!”

讲完,猛地一提真气,向一旁逸了开去。方敏急叫道:“冯姑娘!”他这里一个“娘”字才出口,又听得不远处,叶映红道:“冯姑娘,你只是将事实经过,估对了一半,如今,我确是希望你和方大侠成为一对情侣!”

那声音初发之时,就在十余丈开外,但讲到最后,却又飘出了两三十丈去,身法之快,无可比拟。方敏刚好追上了冯莹,道:“冯姑娘,你这又何必呢?听刚才映红的话,一定是另有别情,我们一起追到了她再说,到那时,你如果一定要离去的话,也还不迟!”

冯莹人在半空中,听到了叶映红这一番话,也确已知道叶映红此时不愿和方敏再见,并还称方敏为“方大侠”,故示生疏,绝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另有别情,落下地来,心中惘然,暗道:“我倒是想和敏哥成为一对情侣,但敏哥爱的是你,我又怎么能够强他所愿呢?叶映红呀叶映红,你究竟在弄些什么玄虚?”

方敏见冯莹呆立不语,便一拉她的手,道:“冯姑娘,不管追得到追不到,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咱们也要追过去!”

冯莹道:“对!”两人展动身形,飞掠而过。一晃眼,便来到了大路上,只听得路上马蹄“喂喂”,三二十匹马,正疾驰而过,马上各骑着彪形大汉,方敏心急,不等到马驰过之后再越过大路,长晡一声,足尖一点,身子凌空拔起,径从向前疾驰的马群上越了过去,落在大路对面。冯莹正待如法施为,忽然那三二十匹骏马,一齐扬鬃踢蹄,立了起来,“咴咴”长嘶之声,此起彼伏,跑得那么急骤的一群马,竟然在刹那之间全都停住,为首的两个大汉,指着方敏大喝道:“兔孙子站住!”

方敏在马群背上跃过了大路之后,只是略一停顿,准备等冯莹一起跃过之际,背后的叱骂声已然响起,方敏一听他们出言如此难听,心中不免有气,但此时他心中如何焦急,哪里有空去和这些人理论?连头都不回,叫道:“冯姑娘,快来!”

冯莹也早已身形展动,从马群前面绕了过去,只见马上的大汉,个个以黑绸蒙住了脸,只是露出了两只眼睛,心中不由得一怔,暗忖以前自己也曾走遍大江南北,未曾听说有这样的一帮人啊!只看他们刚才勒马的功夫,便可知他们的武功不弱,不是江湖上的庸手所能够做得到的!

但是她也和方敏一样,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一则是要追赶叶映红,二则是武功高了,便和初学艺之际,恨不得每时每刻和人打架不一样,轻易不出手,自然有高手风范。因此只是望了他们一眼,身形一晃,已然来到了方敏的身边。

两人正要向前走出之际,陆地那两个大汉又喝道:“狗男女仗着几度轻功身法,胆敢目中无人,快停步,各自留下一双耳朵来,大爷慈悲,还可以饶你们一命!”方敏一拉冯莹,道:“冯姑娘,别理他们!”冯莹低声道:“敏哥,我们要追叶姑娘,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事,这一伙蒙面人,来历不明,出口又如此凶恶,大约是新出的黑道上人物,既然给我们遇上,便不可放过”方敏道:“冯姑娘,事情本是我不对,先赔上两句话再说不迟!”便扬起头来,拱了拱手,道:“各位朋友,在下因有些要务,不得不急些赶路,有得罪之处,尚祈原宥,各位请便吧!”

他只当自己巳然认了错,总可以没有事了,怎知那两个大汉一声冷笑,骂道:“放你妈的臭狗屁,再要是废话,还要叫你饶上一对招子,一对耳朵还不够了!”武林中人,称眼睛为“招子”,在马上跃过,要留下一对耳朵,已然是千古奇闻;多讲几句,还要留下眼睛,更是不可想象。方敏怔了一怔,不禁讲不出话来。冯莹却一笑,道:“好得很,不知各位是哪一路上朋友?”

马上三二十条大汉闻言,一齐哈哈大笑起来。那两个大汉又道:“小狗男女,连蒙面仙娘门下的人物,你都不认识,还充什么场子?”

方敏和冯莹,一齐怔了一怔,暗忖“蒙面仙娘”的名字,自己从来也未曾听说过啊!难道在天杉坪中隐居三年,江湖上真又有了杰出之士?冯莹笑了一下,道:“这两位朋友,口中不妨干净些,开口叫人小狗男女,不怕被人家叫回么?”

那两个大汉勃然大怒,叱道:“小狗娃还敢多嘴!”嘬唇一啸,三二十匹马已然将方敏和冯莹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方敏和冯莹两人,当然不会怕他们。只见为首的那两个大汉一扬手,已然有两个人跃下马,向方敏和冯莹扑了过来。

冯莹哈哈大笑,道:“鬼蜮伎俩,也敢卖弄!敏哥,你不要动手!”

方敏一见那两人扑过来的身形,已然知道冯莹打发他们已然绰绰有余,便闪过一旁。那两人本是一对一扑过来的,方敏向旁一闪,那人还想追过去,但方敏衣袖微拂,便将他踉跄拂退了一步,冯莹一探手,已然提住了他的琵琶骨,顺势一拖,“砰”的一声,刚好和另一人相撞。冯莹内力微吐,以内家功力,隔山打牛之法,将那另一人撞得断线风筝也似直跌了起来,直撞向马群中去,又将两个人一齐撞倒!

冯莹笑声不绝,手探处,已将那人的蒙面黑绸撕了下来,只见那人横肉满脸,显见不是良善之徒,手上略一用劲,巳将那人督脉震散,虽是不至于丧命,但却从此害不得人,用不得力来了!

这才手一松,将那人跌了出去,向为首的两人一招手,道:“你们来啊,如今,一对耳朵,一对眼睛,也还嫌不够了吧!”

那两人虎吼一声,吼声绵实,一齐跃下马来,人还在半空,便“刷刷”两声,金光闪耀,从背后抽出两柄薄背兵刃金身鬼头刀来,一个提一口气,身形向上冒起,另一个却向地下一沉,金虹陡生,两口鬼头刀,一上一下,疾向冯莹砍到!

冯莹一见他们取出一对金身鬼头刀来,巳然知道两人是谁,身形一闪,避开了一上一下的两刀,喝道:“史老大、史老二,你们不在家中隐居,却在江湖上胡作非为,难道昔年我师父对你们的教训,竟然忘记了么?”那两个大汉怔了一怔,互望一眼,喝道:“小狗男女,今日既然撞在史大爷手上,便不能轻易放过了你!”冯莹见自己叫出了他们的来历,他们还敢动手,不禁大怒,道:“好,那就上吧!”

原来那两人乃是兄弟,姓史,大的叫刚,老二叫猛。两人本是独脚强盗,早年,马算子带着冯莹遨游江湖之际,在陕甘道上,刚好遇上两人被十五六个仇人围攻。此际史氏兄弟两人武功已然甚好,两口鬼头刀,金光闪耀,上下翻飞,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眼看不支。马算子也知两人行为不正,本来不想出手相救,但那伙仇人,却只是要寻史老二的晦气,史老二不断叫史刚逃走,史刚却是不肯,宁愿战死一起,马算子看在这一点上,才现身出来。

那伙人一听七禽大侠马算子之名,便一哄而散,史刚、史猛两人,谢了救命之恩,竟长跪不起,一定要拜在马算子门下。马算子哪里肯答应,但两人却苦缠不休,马算子无奈,只是答应暂时收他们为记名弟子,以半年为限,若是半年之内,一有恶迹,立受处罚!当时便授了他们两人一些武功,两人便欢天喜地别过而去。

怎知还不到半年,便被马算子查出两人又劫一批红货,便赶到两人家里,立时便要将两人全身武功尽皆废去,两人苦苦哀求,说劫那批红货,只是因为其中有两颗大珍珠,是作为拜师之礼物的,并非是有心作恶。马算子看出他们不似作伪,立命他们将珍宝送回给失主,又对他们申斥了一番,假若再有一粧恶行,犯在手中,一定不饶,当然,记名弟子的称呼,也已取消。

这两件事的经过,冯莹均曾亲眼目睹,那时她虽只有七八岁,但那一对金身鬼头刀,她却记得清清楚楚,是以两人一亮出兵刃,她便已知两人是史刚和史猛了!

当下两人由分而合,两柄鬼头刀,仍是一上一下,疾削而至,冯莹再闪身让开,道:“念在你们两人曾蒙恩师,收为记名弟子,我让你们三招,三招之后,你们若是自知不敌,收刀伫立,将什么‘蒙面仙娘’的来历清清楚楚交待出来,自行废去武功,还可以活上几十年!”

史刚、史猛兄弟两人,怪叫一声,又是一刀,砍了下来,刀影如山,看来冯莹的身形,已全被刀影遮住!

但方敏在一旁,却仍是背负双手,只是向前面看去,连望都不望冯莹一眼。因为他知道史氏兄弟的刀法虽然紧密无比,但实则上却仍有破绽,冯莹足可脱身而出,果然,在刀光飒飒之中,只听得冯莹一声娇叱,身形矮处,已然从史刚的胁下钻了出来。

史氏兄弟本来是想,冯莹既然答应让自己三招,当然不能说了不算数,而自己两人各施一套刀法,一是“天罗刀法”,一是“地网刀法”,合称“天罗地网”,也是得自异人所传,巳然有二十余年功力,只要被刀影罩住,便难脱身,好歹也要令她受伤,然后再慢慢应敌,怎么也料不到冯莹年纪虽轻,但武功却远在他们两人之上,“天罗地网”虽然刀影紧密,但冯莹早已看出,一上一下,封得再密也没有,当中却有个破绽,因此虚发一掌,掌风到处,巳然将两柄鬼头刀,向上、下略分了一分,而她也就趁着那一眨眼的机会,“刷”的从刀缝中钻了出来,“哈哈”一笑,道:“五招已过了,你们两人,作何打算?”

两人见那么紧密的刀法,竟然会被冯莹脱身而出,心中大是吃惊,知道近年来的所作所为,若是被七禽大侠马算子知道,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冯莹年纪轻,好欺负些,怎肯听她的话?连连吆喝,早巳扑了过来,冯莹怒道:“好一双不知好歹的东西!”身子一侧,待史刚的一柄刀自上而下砍了过来之时,疾探纤手,便向史刚手背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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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沐《奇门兵刃》作者: 熊沐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这部书讲的是关东,是那个可以把鼻涕胡子冻成一砣砣的地方,你如果用手一绝,胡子就被绝折,在冰块块里有你的胡子,也不疼,更不流血。讲的是在这样一种天气里的故事。这部书里的人都很怪,一个温文尔雅的姑娘叼着一只烟袋,烟袋杆和姑娘那玉藕一般的臂差不多长,姑娘在喷云吐雾,那烟雾在明珠翠玉当乌云欺雪的姑娘头边鬓角上缭绕,让人不知神女究竟多美。有人凑上去涎脸一笑,这烟袋便砸在这个人的脸上,叭叭叭三下,左右颊上便有了一圆圆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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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残阳《八臂钟馗》作者: 柳残阳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这是一位美得俏、美得娇、美得怪惹眼的大姑娘。她约摸有十八九岁的年纪,白净净的一张瓜子脸,未经修饰,却自然弯如新月的一双柳眉下,是两只黑白分明,活溜溜的大眼睛,小巧挺直的鼻子下有一张菱角般红润的小嘴,笑起来腮帮子上各有一只深深的,浑圆的酒涡;这妮子的那般媚丽劲,就甭提有多么逗人了,然而,却媚得鲜活,美得纯真,一朵实实在在的花儿——还是朵含苞未放的嫩花儿呢。浓黑柔软的秀发盘成两个髻分结脑后,一方绣着花边的手绢老是有些腼腆地掩着那张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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