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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祸由累积起变,生肘腋间

那人策着马,越追越近,眼看已来到了离云莲身后,不到四五尺处,只见他身子向前一俯,就在马背之上,欠起身来,手指向前一伸,直点云莲背后的“神堂穴”!

那人出手快绝,又是在云莲绝不提防的情形之下出手的,照说,实在是非点中不可的。但是云莲的武功,究竟不是女霹雳所能比拟,那人一指向前点出,运的力道甚劲,云莲一下子就觉出身后有异声传来,像是有人在对自己偷袭,心中一凛,立时身子,向侧倒了下去。

在一刹那间,她还料不到是什么人在向自己出手,只当是女霹雳忽然生了异心,是以她一面向侧倒去一面疾声叱道:“你想死啊!”

那人出手快,云莲避得也快,“刷”的一声响,一指已在云莲的身边擦过,云莲直到这时,才看淸向自己偷袭的手,枯如鸟爪,手指又细又长,决不是女霹雳的手,心中才陡地吃了一惊。

她身子侧倒,人仍在马背上,马儿也一样在向前飞驰,这时她一觉出有异,反手一掌,便向那只枯如鸟爪的手掌背拍了下去。

那人立时缩手,云莲的身子,也在这时,离开了马背,斜斜地向外,蹿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一转,转了过来,足才一点地,便已喝道:“什么人?”可是那人动作真快,竟也立时离马,飞扑了过来。

那人的来势快绝,云莲在急切之间,仍然未曾看清那人的面貌,只见了一条又红又长,灰扑扑的人影,卷起一股尘土,带着一股劲风,迎面扑了过来!云莲的心中,惊怒交集,又是一声厉叱,手腕略翻,一股殷红的红线,已经电射而出。

那股红线,在血雷宫中,曾被雷红婴,以神山令逼了回去,被鬼母云飞娘断下了一截来,但仍有一丈五六之长短,而且那是云莲自小相随的兵刃,出手快绝,一出手,便是笔也似直,劲射而出,那人的来势又快,眼看云莲这一出手,便可以占上风了,却不料,就在红光一闪之际,那人的身形陡地向上,腾空而起。

只听得“扑”的一声响,被云莲内劲贯足了的那股红线,在那人长衣下摆之上,穿了一个孔,那人的身形仍在向上腾起,又是“哧”的一声,将衣服扯裂。

而那人的动作也真快,才一腾起,手抖处,云莲只觉得一件晶晶闪亮的东西,向自己当头压了下来。

这时,云莲仍在马背之上,从她一发觉有人想向自己偷袭起,她就知道来人必非易与,是以也存了戒心,那精钢罩子,才一压下,她身子一侧,便自马背之上,斜斜向外,掠了开去。

她人向旁掠开,还未落地,便听得“啪”的一声响,只见一只其大如牛的精钢圆罩,落在马背之上,紧接着,那匹骏马,发出了一下惨嘶,马背之上,鲜血像箭一般,射了出来。

云莲看到这等情形,心中更是大骇,她江湖阅历,不可谓浅,可是那只精钢圆罩,究竟是什么兵刃,她却也说不上来。

直到这个时候为止,她仍然未曾看清楚,那突然向自己偷袭的究竟是何等样人,而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也无暇去细察,身子在闪空中一翻,足跟才―点地,手扬处,三点线光闪闪的暗器,已电射而出。

云莲自幼跟她母亲学武,鬼母云飞娘的武功极髙,几乎尽得武林中各大派所长,所习的暗器功夫,得自山西唐门真传,而且,每一种暗器,皆给她自己萍毒,云莲这时,一反手射出的那三枚铁莲子,上面便有剧毒。云莲在射出那三枚铁莲子之后,只见对方还在半空之中,但三枚铁莲子,“哧哧哧”向前飞出,只见那人陡地落下地来,在地上连滚几滚,紧接着,一柄闪亮的飞马,又已向云莲电射而出。

云莲一见对方的飞刀,刀柄上有软索系住,立时又反手挥出那股红线。

云莲挥出手中的红线,并不向那柄利刃挥去,而是去缠利刃柄后的软索,刹那之间,索线相交,云莲的红线,连转几转,已将软索紧紧缠住。

云莲和那人一动上手,双方的出手,都快疾无比,简直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云莲自恃身边暗器多,虽然明知对方还有一只精钢圆罩,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不可不防,但是也想先将对方的那柄利刃,缠住了再说,至少可以看一看,对方是何等样人!

她一出手,红线将软索缠住,立时手臂向后一缩。

她这里一缩手,那人也是一缩手,刹那之间,软索和红线,都扯得笔也似直。

两人身形凝止,云莲已然看清楚那人,双目深陷,身子又髙又瘦,面色深棕,颧骨高耸,头发浓密,看来不像中土人士。

云莲只看得一眼,便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在云莲喝问的同时,也怪声叫了一下,可是他叫的是什么,云莲却全然听不懂。

云莲此行,要是比鬼母云飞娘先行一步,和遵命在金虎堡外相候的众高手会面,绝想不到,已快到地头,会有这样的一个髙手,拦路杀了出来。

她喝了一声,对方也没有回答她,云莲一手仍是紧扯着那股红线,一手早已运运挥动,刹那之间,只见金光闪耀,自她的手中,飞出数十枚暗器来。

那数十枚暗器,向前飞出之际,带起一股“嗡嗡”的声响,在日光之下,漫天飞舞而至,乃是数十片形如铜钱,其薄无比的圆片,边缘锋锐,也隐隐有深绿色的光芒在闪耀。

这一手暗器功夫,号称暗器手法之王,唤做“漫天洒金钱”,照例,七七四十九枚金钱一出手,至不济,也有一枚,可以射中对方!而这四十九枚金钱之上,既然喂有剧毒,就算中上一枚,对方也非死不可了!

云莲也是因为对方的来势,实在太凶,是以一有机会,便施杀着,以免夜长梦多。

眼看那四十九枚金钱,带着“嗡嗡”的声音,电射而出,那人的脸上,似乎现出一种奇的神色来,竟然不知驱避,在这样的情形下,实在是非被射中不可的了。但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路旁,另一株大树之后,突然传出一声怪吼,一个人影,如鬼似魅,疾掠而至,来势快得难以言喻。

那个人影来势快绝,直向那人撞去,可是他来得虽快,四十九枚金钱,也已一起涌到,那扑向前来的人,身上荡起一股劲风,衣民向上,疾扬了起来。

刹那之间,足有十七八枚金钱,落在扑向前来的那人身上,但是,却激起一阵轻微的“铮铮”之声,一起反震了开来。而扑向前来的那人,也已伸手,只见他双指在软索上一夹,先将软索夹断,接着,反手一掌,将那人推出,他自己的身上,也跟着翻出!

这一切,当真捷逾电光石火。直到两个人一起向外翻出,云莲发出的四十九枚金钱,才一起射在地上,如同暴雨打在水池上一样,溅起好几十处尘头来。

云莲一见对方来了帮手,竟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将对手救了开去,而且,发出的金钱,明明已有好几十枚射中了对方,却被反震了开来,由此可知,后来的人,武功比前来的一个人更高,一个人已然不好应付,何况又添了一个人,心中自是大骇。

是以,当两人后退,金钱还未落地之际,云莲也自提气,身子也向后掠去。

双方各自向后掠出两三丈,云莲定睛向前看去,对方两人,也自站定。

那身形高瘦,肤色深棕的一个,大声正在讲话,形容甚是愤怒,可是他在讲些什么,云莲半个字也不听不懂。再去看另一个人时,云莲更是惊愕之极。

那肤色深棕的人,看来不像中土人士,但这一类西域,波斯,或是天竺的髙手,云莲曾见过。可是那另一个人,却是怪到了极点。

只见他身形髙大,一头金发,在阳光下闪闪生光,简直就如同金丝一样,满颈虬髯,也一样是金光闪耀,髙彝,深目,眼球眼珠竟碧也似的蓝,肤色白里透红,更奇的是,他也正和那髙瘦的人在说话,一面说话,一面挥着手,竟连手背之上,也是密密的金光!

云莲以前未曾见过他,自然不知道他便是身份极其神秘,来自极西之地,现任龙门帮帮主的那位髙人,她只是惊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龙门帮帮主已和那高瘦的人讲话,那髙瘦的人,仍是一脸不愤之色,龙门帮主转过头,道:“云姑娘莫惊,在下是龙门帮主!”

那人的样子,和中土人士无一点相似,但是一开口,说的话,却居然字正腔圆。

云莲一听得对方开口,立时便听出,那声音,正是当日在血雷宫的大殿,在那顶轿子之中,不断传出来的声音,可是当时,只怕任何人,不论如何设想,都不会想到,龙门帮帮主,是这样半人半兽的一个怪人!

看官,需知世界之大,人种复杂,中国人世代闭关自守,不知外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人,那龙门帮主,想是来自北欧,若是在当地,必被认为是一位金发美男子,但是一到中土,在云莲的眼中看来将他当做半人半兽,自是理所当然,而且还是想得十分客气,再进一步,只怕简直会将他当做是什么千年的金丝猿猴,成了精怪了,这是闲话,表过不提。

云莲当下,立时冷笑了一声,勉力镇定心神,道:“我怕你做甚?”

龙门帮主笑道:“云姑娘刚才露那一手暗器功夫,但只怕是误会了,我只请这位朋友,邀云姑娘来一谈,不料这位朋友,实在暴躁得可以,竟和云姑娘动起手来了!”

那瘦黑汉子,竟像是知道龙门帮主在数他的不是,一脸不服的神色,闷哼了一声。

云莲闻得龙门帮主,那样说法,不禁气往上冲,道:“你倒说得轻松,可知我母亲的一个记名弟子,已死在他手中了吗?”

龙门帮主一听,像是大吃一惊,立时转过头去,向那瘦长汉子,厉声喝问起来。龙门帮主讲的话,云莲仍然听不懂,但是看那瘦长汉子的形容,却也是十分激动,两人大声吵着。

云莲眼看着两人争吵,心中正在想着,自己是趁此机会离去呢,还是趁他们争吵之际,猝然下手呢?

她心中正拿捏不定间,陡地事情已有了变化,只见他们两人,越吵越是大声,神情也越来越怒,陡然之间,龙门帮主,“呼”地一拳,挥向瘦长汉子,这一拳直击瘦长汉子的下颔,看来全然没有什么招式。

那瘦长汉子的身子一侧,避了开去,一声厉吼,已抖起那精钢罩子,向着龙门帮主当头罩了下来,龙门帮主又是一声大吼,一拳向着那精钢军子,打了出去,“当”的一声,打个正着。

云莲看得分明,龙门帮主一拳打了上去,那精钢罩子上,立时呈现出了一个凹痕,精钢罩子,也向着那瘦长汉子直撞了过去。

瘦长汉子大叫了一声,抛了软索,转身便逃。

瘦长汉子的动作,也可以说是快得出奇,但那钢罩被龙门帮主一拳之力打得向前荡去的速度却来得更快,瘦长汉子才一转过来,“砰”的一声,钢罩便已撞在他的背上,瘦长汉子一声怪叫,随着他那一声怪叫,鲜血喷出了丈许远近。

那瘦长汉子一面怪叫,一面身子向前直扑而出,扑到了路边的大树前,转过身来,背靠着大树,已是出气多,人气少,本来肤色如此深棕黧黑的人,这时看来是苍白得可怕。只是他扬起手来,指着龙门帮主,像是还想讲些什么,但是龙门帮主,却向着他,一声大喝。那时,云莲离龙门帮主,只有五六丈远近,可是龙门帮主这一下巨喝声,恍若半空之中,陡地响起了一个焦雷,听得人心脉皆震。而再看那瘦长汉子时,只见他身子陡地向前仆下,倒在路上一动不动,在重伤之后,竟被龙门帮主那一下巨喝,生生震死了!

龙门帮主立时转回身来,尤自满面怒容,反手指着瘦长汉子的尸体,向云莲说道:“云姑娘请看看,他自作聪明,与姑娘为敌,已被我处死了!”

那瘦长汉子突然偷袭,动作快绝,云莲也闹了个手忙脚乱,才应付过去,若不是仗着暗器功夫,只怕还占了下风,可知对方武功之高。可是这时,也是那瘦长汉子先出手,却在一招之间,便死于龙门帮主之手,由此可知,龙门帮主的武功之高,真是不可思议,再加上龙门帮主,刚才那一喝的余威,兀自令得云莲心头生悸,这时云莲只是心头乱跳,道:“是,我看到了!”龙门帮主道:“我还要请云姑娘随我一行,和谢少庄主见见面!”

一提起谢英杰,云莲心中,不禁怦然而动,失声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龙门帮主微微一笑,道:“很好,只是想念着你!”

云莲不由自主,向龙门帮主,走近了几步,龙门帮主已道:“请跟我来!”他一个“来”字才出口,身已向前,掠了出去,云莲忙跟在后面,龙门帮主掠出了两步,将到那钢罩之前,飞起一脚,将那只斗大的钢罩,一脚踢得向上直飞了起来,飞出了七八丈远近,才落在地上,滚进了大路之旁的沟壑之中。

云莲只看到那圆罩在飞起之际,罩内似乎有不少满是利齿的环,在转动着,但只是一瞥之间,自也看不淸楚。她自然更想不到,要是那瘦长汉子,不是此际死在龙门帮主之手,这种厉害兵刃,必然早已大行其道,不必再等两三百年之后,直到有淸一代,才成为人人闻名丧胆,取了无数人性命的“血滴子”了。

闲话表过,却说云莲跟着龙门帮主,向前掠去,不多久,又来到了河边。

河边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龙门帮主到了河边,嘬唇发出一声长啸,其音清越,绵绵不绝,也不知可以传出多远,随着那一下长啸声,只见沿河不远处的一丛树木之后,人影陡现,向前飞也似的掠了过来。

转眼之间,轿已到了面前,这顶轿子,云莲却绝不陌生,血雷宫中,突然间发难,罩走了谢英杰的,就是这顶轿子,当时抬轿的,便是八个人,只不过在逃走时,曾被“尸老婆婆”出手,击毙了两个,现在又是八个人,想是已补充了两个。

轿子一到了近前,龙门帮主便笑道:“请上轿!”

随着他的话,轿门便已自动打了开来,云莲向轿内望去,只见轿内铺陈得极其华丽,足可坐四个人而绰绰有余,云莲犹豫了一下,心忖龙门帮主行动之际,全是身在轿上,自己和他,一起上轿,这未免不十分好,是以她向龙门帮主望去,道:“你呢?”

龙门帮主像是立时知道了云莲的心意,“呵呵”笑了起来,道:“我跟在轿后好了!”

龙门帮主答应得如此爽快,云莲倒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就待向轿中跨进去,她一只脚才跨进轿子,陡然之间,只听得龙门帮主,一声大喝,道:“什么人,快出来!”那一声大喝,突如其来,声如焦雷,云莲的内功造诣已达一流境界,可是乍一听到,也不禁大为震动,她只觉得耳际嗡嗡直响。

她自然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是以倏地转回身来,才一转身,已见龙门帮主,满头金发,起伏不已,看来异特之极,一双碧也似蓝的眼睛,异光四射,身形微矮,双掌向前,疾拍而出!可是,看他双掌所推出的方向时,却只是在两丈五六开外,有一泥堆,那泥堆有五六尺髙,看来是一堵倒坍了的泥墙。‘

这一切,全是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龙门帮主这时的神态,看来实在威猛之极,犹如天神一样,他那两掌的掌风,响起轰轰发发之声,直向前涌了过去,虽然他袭击的只是那个土堆,但是在一旁的云莲,和那八个轿夫,也为掌风所及,衣块飘动,刷刷有声。

转眼之间,只听得又是“轰”的一声响,只见那全是大小泥块堆成的土堆,突然爆了开来,大小泥块,望半空中飞了起来,一遇上龙门帮主的掌风,在半空之中,互相撞击,全成了无数小块,四下飞溅了开去,而泥块飞起之际,一个人已自泥堆之下,站了起来。

那人站起之后,当着龙门帮主的掌风,又有无数大小泥沙,向他身上撞到。可是,他却站立着不动,泥块打到了他的身上,发出一阵“啪啪啪”的声响,全都反震了开来,那人的一头乱发,全被龙门帮主的掌风,逼得向后掠去,是以他的脸面,看来也十分淸楚。只见他额广,脸长,虽然发如飞蓬,面色灰白,但是看来,另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这时,龙门帮主的掌风,何等劲疾,风声不绝,但是那人,当风而立,却发出了“哈哈”一笑,笑声自掌风的轰发声中,直透了出来,闻了令人心悸!

龙门帮主一见那人现身,双掌一收,身子也已挺立,那人在一笑之后,道:“能见到龙门帮主的庐山真面目,真不是易事!”

那人一开口,云莲的心中,便不禁陡地一怔!这人她虽然从来也没有见过,可是那声音,她却是听得出来的,那正是在血雷宫之中,“尸老婆婆”的声音。

血雷宫中的“尸老婆婆”,在龙门帮主掳走了谢英杰之后,身形暴长,和鬼母云飞娘对答,人人都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尸老婆婆,只不过扮成了尸老婆婆的模样而已,可是他究竟是什么人,却一样没有人知道。尤其是云莲,她听出那怪人和她母亲的话中,像是有着不少隐秘,可是事后,不论她如何向母亲追问,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她心中也一直存着疑惑,是以此际一听出是那怪人的声音,心中陡地一震。

当下,只听得龙门帮主一声冷笑,说道:“阁下武功高超,却像老鼠一样,躲在土堆之中!”

那怪人翻了翻眼,看来也并不发怒,道:“帮主,这位云莲姑娘,我有话要对她说!”

龙门帮主一听这话,陡然之间,身子迅疾而出!

龙门帮主的这一下动作,真可以说是,来得突兀之极,身子迅疾而出之际,满头金发,直竖了起来,双臂上扬,手臂之上,又满是金毛,看来简直像是一头全身长满了金毛,其大无比的猩猩一样,直向那怪人扑去,十指如钩,当头插下!

那怪人大叫一声,双臂也自扬了起来。龙门帮主的去势快绝,以云莲的眼力而论,竟也未曾看出这两人是如何交手的,只是在刹那之间,听得两人又发一声喊,各自身形,后退了几步。那怪人大声道:“好,如今方知天下,人外有人!”

龙门帮主也是一声长啸,道:“果然了得,不枉我到中土来走一遭!”

听他们两人的话,像是刚才在一交手之后,各自领略到了对方武功的厉害,是以才同声赞扬对方的。

龙门帮主在话一说完之后,身子立时又向后退而出,在龙门帮主之后,云莲只觉得一股劲风,直压了过来,根本还未曾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眼前一黑,身子一翻,像是已跌进了轿子之内。紧接着,便已觉出轿子已被人抬着在飞也似向前掠去。

龙门帮主出手真快,一将云莲推进了轿子,他自己也闪进了轿中,那八个轿夫,立时撒腿向前奔去,去势快到了极点,转眼之间,已在十丈开外,那怪人站着,倒并不追赶,眼看轿子越去越远,已奔出了二十来丈,轿子是沿着河岸,向前奔出的,但也就在这时,河边的草丛之中,人影一长,雷红婴已然站了起来,她才一站起,手扬处,只听得“呼呼”声响不绝,自她的手中,飞起来十来根芦苹管子来。

那芦苇管子,在河边多的是,人人都可以采摘,可是这时,抛出的芦苇管子,经雷红婴的内力贯足,却无异是铁矛一样!

轿子正在向前飞掠,去势快绝,雷红婴的现身,又极其突兀,等到雷红婴向前射出那一把芦苇管子之际,双方相隔,已只不过丈许远近了,刹那之间,只听得在前面的四个轿夫,发出了一下惨叫声,七八根芦管飞了过来,或穿其颈,或贯其胸,四个人没有一个,躲得过去。

前面四个人一死,后面的四个人,却不知道,刹那之间,竟令得整顶轿子,直翻了转来,原来后面的四个轿夫,也直翻到了半空之中,各自发出了―声怪叫!

雷红婴的动作也真快,轿子才一翻转,只见她手一伸,又抓了一把芦管在手,直向上射去,不过这一次,芦管的去势,虽然一样劲疾,轿底突然打开,龙门帮主,也已蹿了出来!

龙门帮主才一自轿中穿出,手扬处,“呼”的一股劲风,自下而上,疾拂了起来,将劲射而来的芦苇管,一起拂了开去。而龙门帮主身在半空,仍然张牙舞爪,向着雷红婴,直扑了过去,去势之威猛,无与伦比。

就在那时候,只听得那怪人一声长吟,道:“小心!”

雷红婴的脸色,看来极其苍白,但是,在龙门帮主挟着雷霆万钩之势,向她扑过来之际,她却仍然兀立不动,眼看着龙门帮主向前扑出之际,所带起的那一股劲风,已将她全身罩住,但是她仍然兀立不动,只是缓缓扬起手,手掌向着龙门帮主,张了开来。

龙门帮主这时的动作,又快又猛,但是雷红婴的动作却相当缓慢,像是被龙门帮主卷起的那股劲风,胶着了一下,动作艰难。可是,就在龙门帮主快扑到雷红婴的身前之际,雷红婴的双手,也张了开来,在她的掌心之中,是一块三角形,碧也似绿的令牌!

这面令牌,一在雷红婴的掌心出现,只听得龙门帮主,发出了一声大叫,只见他身子一躬,本来是迅疾无比向前扑出的,突然之间,变得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紧接着,身形向下一沉,“砰”的一声,双足沾地。而雷红婴也在那一刹那间,掌心向前疾拍而至,拍的竟是龙门帮主的面门,龙门帮主一声闷哼,身子一侧,斜斜避了开去。

雷红婴那一拍,去势飘忽之极,恰好是龙门帮主才一落地之际,便疾攻而出的,而龙门帮主那一避,也是巧妙到了极点。可是,龙门帮主才一避开,雷红婴的身子,本来是要向前冲出去的,却突然收住了势子,紧接着,反手—掌,拍了出去。

那一掌的势子更奇,她人还在向前冲出,可是却是反手向后拍出那一掌的,本来,这样子攻向敌人,尤其是攻向像龙门帮主这样的髙手,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但是雷红婴敢行此险着,显然是因为她掌心之中,有着那面绿色的令牌之故。这面绿面令牌,在血雷宫中初亮相之际,也只有龙门帮主,叫出了它的来历来,这时自然不致被它击中。果然,雷红婴的那一掌,去势虽险,但是龙门帮主,发出了一下怪叫声,身子陡地向外,飘了开去,他飘出了两三丈,直到了河滩上,怪叫声兀自绵绵不绝,而雷红婴一掌不中,也疾转过身,又向前逼来。

这时候,只见那怪人双臂张开,向前飞也似的掠了过来,一面向前掠出,—面大叫道:“别追!”

那怪人来势也极快,只见那四个轿夫,一字排开,向着那怪人迎了上去,阻住了怪人的去路。可是那怪人恍若未觉,仍然向前,疾冲了过来,只听得“砰砰”两声响,那四个轿夫,本来是并肩站着的,当中的两个人,首先被撞中,各自发出一声惨叫,身子竟如断线风筝也似,向外直跌了出去,在半空中翻翻滚滚,跌出足有七八丈,向下落来之际,“扑通”,“扑通”,溅起老高的水花,跌进了河中。而那怪人的去势,并没停止,他本是张开双臂向前扑来的,身子撞出了当中的两个轿夫,张开的双手,顺手一抓,已抓住了另外两个轿夫的脖子,抓得那两个轿夫,眼珠突出,神情极其可怖,而他竟抓着那两个轿夫,去势不减,一径向前扑来,想来是他已看出了情势危急之极,是以行动才如此凌厉。而这时候,雷红婴正在向龙门帮主扑出,龙门帮主的那一下怪叫声,尚自绵绵不绝,和那两个轿夫,跌进水中的同时,河边上,又涌起了十几朵水花,自河水之中,突然之间,冒起了十来个人来。

那十来个人,全是一色的黑色鱼皮水靠,手中持着一只黄光闪闪的铜管,才一自水冒出来,也不奔上岸,一起对准了雷红婴,刹那间,十几股黑色的水箭,自铜管之中,激射而出!

那十几股水箭,一射出之后,在半空中,互相交织,竟成了一张网,向着雷红婴,疾罩了下来!雷红婴一见河水中有人冒了出来,便已知道对方也有准备,可是她连出险招,将龙门帮主逼退,不免将事情看得容易了些,心想连龙门帮主都被自己逼退,就算龙门帮中的人再多,还有什么花样可出?及至那十几股黑色的水箭,激射而出时,雷红婴的心中,才大吃一惊,那种黑色的毒水,威力之猛,滴石为穿,她是见过的,如今在半空中,织成了一张方圆足有三四丈的网,向着她直罩了下来,她如何能不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才好。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那怪人一声大喝,道:“站着别动!”

雷红婴和龙门帮主一动上手之际,那怪人接连两下呼叫声,雷红婴也全听到,可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时,她已经知道对方不是易与,再听得那怪人一叫,立时站定,一动也不敢动,抬头向上看去,黑水像是骤雨一样,滴滴乌光闪闪,带着一股奇腥之气,迎头洒了下来,竟是无可躲避之处!

雷红婴自小在金虎堡中,养尊处优,惟我独尊,几时曾经过这样的险境,刹那之间,冷汗浃背,那一刻的时间,本来极短,但是对雷红婴来说,却像是长得无可比拟!

那怪人呼喝声未毕,双臂已然向上振起,被他抓住的那两个轿夫,身子带起呼呼的劲风,向上直飞了起来。

这时,正是雷红婴仰头上望的一刹那间,那两个轿夫向上飞起来所带起的劲风,范围广达数丈,竟将向下落来的水箭,硬生生地,向上托了一托。那怪人就在雷红婴的身旁,伸手拉住了雷红婴,身子一侧,两人一起着地向外滚去。

而龙门帮主在这时候,身子也向上拔了起来。

他身子拔得极髙,竟在那一大堆毒水之上,掠了过去,在掠过之际,顺手向下,拍了两掌,紧接着,身已落在轿子之旁。

云莲也恰在此际,自覆轿之中,冒出身来,龙门帮主拉住了云莲的手,身子又向前掠了出去。

这时候,半空之中的那一大蓬黑水,被龙门帮主的掌力所催,向下落来的势子更急,首先听得“叭叭”两声响,那被怪人抛出的两个轿夫的尸体,先落下地来,接着,又是骤雨也似的一阵“啪啪”声,大蓬黑水洒了下来,落在那两个轿夫的尸体上和地上。

凡是沾着物事的黑水,都响着“哧哧”声,冒起了一股青烟来,那怪人和雷红婴在地上滚着,势子快倒,可是最近的黑水,离他们也只不过尺许远近,当真是千钧一发!

那怪人和雷红婴,直滚出了十来丈远近,才一跃而起,那是,漫天黑水,也已一起落下,只见龙门帮主和云莲,早已掠到了河边,身形再一拔起,河心之中,突然又有二十来个黑衣人,托起一只皮筏,由那二十来个黑衣人托着,在湍流之中,疾速而下。

龙门帮主向着河岸,声若洪钟,道:“后会有期!”

雷红婴惊魂甫定,再看时,岸边那十来个射出毒水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全已不见!

那怪人跟在雷红婴的身后,一口气向前奔出了三十来里,雷红婴才说道:“快到金虎堡了!”

那一带,全是髙低起的土冈子,一片黄土,极目望去,远处隐隐可见山影,大约还有五六十里远近,那怪人点了点头,道:“不知胡三先生那一批人,在什么地方等候鬼母云飞娘?”

雷红婴闻言,先是冷笑了一声,显然那一批髙手,并未放在她的心上。那怪人微微一笑,道:“你可也别小觑了他们,他们身受鬼母云飞娘控制,遇事必拼死向前,这么多髙手,金虎堡吃得住吗?”

雷红婴性高气傲,闻言冷冷地道:“金虎堡不需任何人帮忙,你刚才救我,我感你恩德,但以为金虎堡若没有你,便会失败,可就错了!”

那怪人也不为忤,只是笑道:“真像你父亲当年一样,看来我没有料错!”雷红婴斜睨了那怪人一眼,道:“我父亲向我详述武林之中顶尖儿的髙手时,好像未曾提到过你。”

那怪人一笑,道:“然则,你对我的武功,还有所怀疑吗?”

雷红婴摇摇头,道:“不是,只是你的来历……”

那怪人扬了扬手,阻住了雷红婴的话头,他脸上的皱纹本来就多,这时好像又加了不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他的情形,他对于自己的来历,显然是极不愿意被人提起!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地道:“雷堡主也不一定能尽知天下高手的来历,那龙门帮主是什么人,只怕令尊他也一样不知道!”

雷红婴冷笑道:“那你未免太小觑家父了,他早就对我说过,西航十余万里,有一族人,蛮悍勇顽,最擅长航海,叫做威坚人,他遨游天下时,就曾经遇到过一个,武功超群,多半便是现在的龙门帮主!”

是他这样才一向后翻,“叭”的一声,红线鞭的鞭梢,已搭上了他的手腕。

云莲蕴在鞭上的力道,极其阴柔,鞭一搭了上去,谢英杰只觉得整个手臂酸麻,不由自主,五指一松,他手中所捏的那个竹筒,也落了下来,众人一见,又是齐齐一声惊呼,人人骇然。然而云莲的动作当真快绝,竹筒才一落,她人还在半空之中,手腕一沉,鞭梢如灵蛇似的向上昂起,绕着竹筒一卷,手臂再一缩,那竹筒便已到了她的手中。

谢英杰心中极怒,云莲在他手中,夺走了装毒蜂的竹筒,那等于是夺去了他的一切希望,而且,上次在金虎堡中,他才冒险得了传说的宝竹秘笈,黑暗之中,也是红线一闪,将东西夺了过去的,一时之间,旧仇新恨,一起勾了上来,他向后退去,重又在假山石上站定,而云莲卷过了竹筒之后,身子却还在半空中,正在向下沉去,谢英杰陡地发出了一声大叫,双足一蹬,身子已向前疾扑而出,到了半空,才嗖地掣出了一柄短刀,直拥云莲的心口。他这时所打的主意,极其歹毒,他明知自己的武功不如云莲,这样犯险抢攻,云莲只要一挥鞭,自己一定被对方在半空之中抽中。

然而,他也想到,云莲只要一还手,鞭梢上的竹筒,一定跌了下来,那—跌,足可以令得竹筒碎裂,里面几百只毒蜂,一起飞出来。眼前那么多高手,就算不尽数遭殃,也必死个十之七八。

人一有了这样歹毒的念头,自然有诸内而形诸外,他的神情,也变得狞恶无匹。‘

果然,谢英杰向前疾扑而出,去势绝快,四周围高手虽多,但刚才纷纷向外抢了开去,这时,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云莲人在半空,百忙之中,只见刀光闪耀,已快到了自己的身前,大叫了一声,道:“快来帮我!”

她一面说,一面手腕一翻,鞭梢的竹筒,首先“呼”地向前,直飞了出去,紧接着,红线鞭反挥而出,一绕一卷,已将谢英杰手中的刀,卷得脱手飞起。

谢英杰向前扑出的势子,实在太猛,刀虽然脱手,向前去的势子,却还是收不住,他反手一掌,疾拍向前,然而这一掌未使牢,云莲的红线鞭,又已攻到,“叭”的一声抽在他肩上。这一鞭正是痛彻心肺,令得他发出一声怪叫,身子向后疾退而出,就在此际,只听得一声长啸,一个金毛怪人,离地而起,手中正提着那竹筒,不是别人,正是龙门帮主。

原来刚才云莲急叫之际,龙门帮主正离得最近,竹筒一向外飞出,龙门帮主立时斜掠向前,竹筒离那堆假山只有尺许处,一伸手,将竹筒捞了在手,又斜斜地向外,纵了出来。

刚才那些变化,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本来,谢英杰那一扑,只是情急拼命的打法,云莲百忙中,连使两鞭,也未必算得什么精彩,可是因为有那一筒毒蜂,是以所有高手,一颗心都像是悬地半空之中一样,及至有人看到,竹筒已落在龙门帮主手中,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然而,立即又有人想到,这一筒毒蜂,落在龙门帮主手中,比在谢英杰的手中更麻烦。谢英杰毕竟武功不高,云莲一向他进攻,他便闹了个手忙脚乱,可以在他的手中,轻易将竹筒夺了过来,但是竹筒一到了龙门帮主手中,谁还能将它夺回来。众人一想到这里,人人心向下一沉,刹那之间,静得鸦雀无声。然而,云莲知道,眼前的情形,非同小可,一不小心,立时便是武林之中,一场空前的浩劫,是以她勉力镇定心神,道:“帮主,将这筒害人的东西,全弄死了吧。”

龙门帮主略呆了一呆,道:“它能助你,号令天下武林人物,你舍得将它毁去?”

云莲淡笑道:“谁要号令天下人物呢?”

龙门帮主立时大叫一声,道:“好!”随着他那个“好”字,只见他右足在地上,用力一顿,“砰”的一声响,等他再提起脚来时,地上已然出了一个深可尺许的土坑,手一松,手中的竹筒,落进了那土坑之中,足尖略拔,将坑旁涌起的浮土,一起拨进坑中,将竹筒盖没,土坑填满,又伸足在上面踏了踏。

众髙手直到此际,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倒有一大半人,汗湿衣衫,一阵山风吹来,大有凉意,以北斗书生为首的几个高手,一起走过来,向云莲拱手道:“云姑娘,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云莲道:“只求各位别再为难我母亲。”

龙眠上人吁了一口气:“自然一笔勾销了,云姑娘以后若有什么用得上我们之处,只管出声。”龙眠上人那样说,是在这样情形下,必然的话,却不料在一旁的龙门帮主,却认起真来,大声道:“云姑娘若有什么事要人效劳,自然该由我来!”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一起望着他,却见他半转过身,先是身子挺直,然后向云莲弯了弯腰,又站直身子,挽住了云莲的手臂。

众人也不知道这是洋人的礼节,都看得喷啧称奇,云莲更是羞得满面通红,然而,人人都可看得出,她那股喜悦之情再也掩饰不住。

龙门帮主挽定了云莲,一扬手,八名轿夫,抬起轿来,如飞向前掠出,他和云莲,跟在后面,转眼之间,便已看不见踪影了。

谢英杰挣扎着站了起来,只当人人都会找他麻烦,又惊又怒,身子把不住发抖。可是所有的人,却像是根本不当他这个人存在一样,各自髙谈着,―起向外走去,就算偶然有人向他望上一眼,也是充满了鄙夷的神色,弄得谢英杰恨不得地上有一个洞可以钻下去。不到两盏茶时间,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

谢英杰呆呆站着,出了一身汗又一身汗,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无名先生的声音,自池底下传了出来,道:“人全走了吗?”

谢英杰挺了挺身子,并不出声,无名先生又道:“放我们出来,你喜欢金虎堡,就以金虎堡见赠如何?”

谢英杰的身子又震了一震,无名先生又道:“金虎堡中各人走得匆忙,必有不少奇珍异宝留下,你不过是一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谢英杰慢慢向前走去,来到池边,向下望去,只见那块大水晶之下,无名先生正抬头望着自己,谢英杰不禁苦笑了起来,他自知自己若是出声,功力不够,透不过那块大水晶,是以只是做了几个手势无名先生立时道:“你从围墙中心走进来,直达地道,有两道极重的门,门外一定落着闩,你只要将闩托起,我们就可以出来了。”

谢英杰又呆立了片刻,才慢慢向前走去,他走得十分慢,脚步也异常沉重。

谢英杰向前走着,金虎堡乃是他旧游之地,当日雄心万丈,冒险前来,今日全堡中,冷冷清清,却只有他一个人,心中真不是滋味,昨晚的如意算盘,若是一直未曾见过,那倒也罢了,偏偏一夜热心,到头来,化为乌有,如果不是人人心中,根本不将他当人,只怕他早已死了,然而这种人被人如此极度鄙夷地对付,也足以令得他心中难过之极了。

他来到围墙被炸开的缺口处,向前走了进去,一直来到了通向池底的甬道之中,到了那两旁金光闪闪的门前,果然,门上闩着一根巨大的铜闩,难怪以无名先生之能,也难以在里面将门弄开来了。

他走得虽然缓慢,但是无名先生显然已在:后,而且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立时问道:“可是有大门闩?你托得动吗?”

谢英杰直来到了门前才道:“我试试。”

他双手托住那根铜闩,用尽了生平气力,大喝一声,向上一托,那一下大喝声,在地道中听来,当真震耳欲聋,而随着这一声大喝,谢英杰心头的那一股闷郁之气,也随之宣泄了出来,只听得“当啷”一声巨响,铜闩落地,谢英杰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铜闩才一落地,门便打开,无名先生和雷红婴两人,一起走了出来,谢英杰只是笑着,转身向外便走,无名先生道:“你助我们脱困,除了金虎堡外,还要什么酬劳,只管说。”

谢英杰站定了身子,止住了笑声,慢慢转过身来,道:“我什么都不要了!”

雷红婴皱着眉,道:“你只管说!”

谢英杰昂着头道:“雷堡主,你可还记得以前,金虎堡中那些人的情形:他们在堡中,什么都不要,我现在的情形就和他们一样。”

雷红婴道:“你还要在江湖上走动……”

雷红婴话才讲到一半,谢英杰便挥着手,道:“如果有人要对付我,刚才我早死了!”

他大踏步地向外走着,等到雷红婴和无名先生掠出金虎堡之际,已是暮色四合,他们还看到谢英杰,木然站在暮色之中。

这时,金虎堡全然可以自由地出人,可是看谢英杰的情形神态,就像是早先在金虎堡中那些人一样,世上任何事情,对他华已不再发生关系了,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那样地站着直到何时。而这一晚,天迅速地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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