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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天佛禁地

金昂霄在得到天幻神丐的指点之后,在那一招巨灵神掌之上,已有了不少领悟,此际,一经使出,声势极其不凡,只见掌影如雪花乱飘,向四面八方,疾袭而出!

金昂霄虽然在百忙之屮,还了一掌,但因为事起仓猝,向下扑来的究竟是何等样人,他也未曾看清。

直到一招拍出,他觉出自己的掌力,和对方压下来的劲风相撞,将对方撞了开去,他招式一老,“叭叭”两声,在两个自上扑卜的人身上,各自击了一掌!

金昂霄这才收掌凝立。

只见两条人影,踉跄向后退出,“砰砰”两声,背脊撞在寺墙之上,呻吟了一声,便已倒地不起。

金昂霄就着暮色,定睛看去,只见那两人身形十分高大,但是却未曾见过,显然不是刚才上山来的那十八个勾魂帮众中人,而且,头上也未曾带着青铜面具。

金昂霄想起,刚才自己来到丫寺门前,上面突然有劲风压下,那么,攻来的人,自然是从千佛寺的围墙之上,疾跃下来的了!

金昂霄一想及此,心中不禁大悔!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误伤了千佛寺屮的人!

他连忙向前,踏出了两步。

他的本意,是将那两个大汉扶了起来的。然而,他才一跨出,那两个倚墙坐倒在地的大汉,突然各自发出了一声怒吼,身子一挺,硬跃了起来,同时,只见他们手挥处,六柄飞刀,电也似疾,向金昂霄劈面门射了过来!

金昂霄手无寸铁,飞刀的来势又疾,他只得身形疾展,向后退去。

只见那两人发出了飞刀之后,身子一侧,重又跌倒在地,金昂霄忙道:“两位!”

这一次,他只讲了两个字,突然,寺墙之上,人影连晃,已有四个人,疾掠而下。那四个人一掠了下来,身法奇快,便将金昂霄围住。

金昂霄吸了一口气,定睛看去。

只见来的四人,两僧两俗。那两个僧人,手中各持着明晃晃的短柄月牙铲,两个短小精悍的屮年人,手中所持,却是一对判官笔。

那四人一围住了金昂霄,便团团转动起来。

金昂霄心知自己刚才,出手误伤了那两个大汉,已令得在千佛寺中,严密防守的武林高手,将自己当作了勾魂帮中的人!他心中实是啼笑皆非!、所以,他忙道:“四位且住!”

然而,他下面一个“手”字,尚未出口,两柄月牙铲,“飕飕”两声,已经递到!

那两柄月牙铲的来势,十分快疾。

金昂霄身形一侧,便自避了幵去。但是,他刚一避开,突然又听得两下,极其轻微的金刃嘶空之声,自身后传到,一听声音,便知道那是有兵刃,攻向自己的“巨阙”、“灵台”两穴!

金昂霄自然知道,那是两柄判官笔,已经攻到。

判官笔乃是外门兵刃之中,专攻穴道的一种,十分难练,但是练成之后,却也十分厉害,观乎那两个中年人,已能够将判官笔向前攻出之际的声响,敛到这样轻微,可知两人,功力也已不凡。

金昂霄前后背受夹攻,一时之间,无法可施。

百忙之中,他只得双足一蹬,真气猛地一提,身子笔直,凌空拔起了丈许!

他那一拔,显然令得围住他的四人,极感意外!因为,他身形才起,便听得“铮铮”两声响,两柄判官笔,收不住势子,竟和两柄月牙铲,碰在一起,那四人立即闪开,金昂宵也想趁此机会,说明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打。可是,他身形未沉,突然“飕”的一声,又有一枚暗器,自寺内电射而出!

金昂霄身在半空,那枚暗器的来势又疾,他要躲避,实是不易!

尚幸他近日来,不但武功精进,而且临敌经验,也大是增加,因此一见情形不妙,真气下沉,使了一式“千斤堕”功夫,令得身形迅速地向下沉去,其快无比,双足便已沾地。金昂霄满以这一来,已可将那枚暗器避过了。

怎知,那枚暗器,在飞到金昂霄的头顶之际,突然凝了一凝。

本来,暗器已射不到金昂界的身上了。

可是,就在此际,那黑漆一团,如拳头大小的暗器,突然发出了“拍”的一声响,爆裂了开来,一大蓬细如牛毛,银光闪闪的细针,如雨洒下!

金昂霄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那不仅因为那一天蓬银针,迎头洒下,恰好是向他全身罩来。而且,就在霎那间,他已经认出,那黑漆漆的一团,忽然会爆出大蓬银针来的物事,乃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子母夺魂针”!

那“子母夺魂针”的主人,乃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大侠,恶侠王守真!

--个人有侠名,但在侠字之上,却有一个“恶”字,那似乎是匪夷所思之事。但是王守真对武林中人,赠与他的“恶侠”之名,却处之泰然。

那是因为他性烈如火,武功高强,时所创的武学招式,独门暗器,尽皆厉害无比,对于黑道上人来说,闻名丧胆。但是他却也只是对邪派中无恶不作之人来得闪恶无比,对于正派中人,却是从不动手。所以,“恶侠”两字,恶乃是指他对付坏人而言,“侠”则是他平素为人的写招。

武林中盛传“五侠孤鬼”,恶侠王守真,便是五侠之首。

金昂霄只知道早年,恶侠王守真为了一件事,远赴西藏,从此便不闻音讯,因此武林中人已不大提起他,却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回到中原来的!金昂霄在大吃一惊之余,身形闪动,双掌翻飞!

在电光石光之间,他将他自己所会的十一式臣灵神掌,一齐使将出来。只见掌影如雪,他身在何处,也已然虚幻而不可捉摸!

而掌风缭绕,轰轰发发,那声势也是惊人之极!

本来是迎头罩下的那一大蓬银针,为掌力所摧,向四面八方,飞了开去,月色之下,银光闪闪,蔚为奇观!而也就在此际,只见墙头上,人影一闪,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已掠了下来。

那人身在半空之际,双袖飞舞,将四下飞溅的银针,收起了一大半。那人的动作,并没有改缓他身形下降之势,转眼之间,便已落地。

其时,金昂霄十一招,也恰好使完。

那中年人在金昂霄身前七八尺处站定,“哼”的一声冷笑,道:“难怪勾魂帮敢横行不法,原来果然有一点儿小门道!”

金昂霄一听对方果然误会自己是勾魂帮中人,不禁啼笑皆非!

他连忙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两道浓眉,一张大口,双目神光炯炯,貌相威严之极,和传说中的王守真,完全一样。

他忙道:“王大侠,你误会了!”

王守真踏前一步,道:“误会什么?”

金昂霄道:“王大侠,我不是勾魂帮中人,勾魂帮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是眼看勾魂帮连帮主在内,共有一十八名高手,上了千佛峰,因此特来报信的。”

恶侠王守真面色阴沉,听得金昂霄讲完,便一声冷笑,道:“放屁,你当千佛峰上全是饭桶吗?勾魂帮高手,若是已到,如何能逃得出我们的监视?”他一面说,一面疾伸右手,五指如钩,已向金昂霄的肩头抓来!

金昂霄猛地一侧身。

他避得也可以说极其快,但是王守真出手如风,金昂霄在一避之间,虽然未曾被抓到皮肉,但“嗤”的一声响,肩头上的衣服也被抓破!而且,在王守真的指甲划过之处,也觉得隐隐生痛。

金昂霄心中吃了一惊,暗忖王守真在武林之中,名声如此之显,看来不是偶然。他忙道:“王大侠,我所说字字是真!”

王守真一声冷笑,道:“那你是什么人?”

金昂霄道:“晚辈姓金,名昂霄。”

恶侠王守真一听得“金昂霄”三字,陡地改容,“啊”的一声,道:“原来你便是金昂霄!”

金昂霄听了,不由得莫名其妙。

因为他绝不是武林之中,什么显赫的人物。而王守真却像是久闻他的大名一样,这实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冈此他忙道:“王大侠何由得闻贱名?”

王守真道:“你不必太客气了,你誓死与勾魂帮作对一事,武林中早已传了开来,要不然,我又怎知你姓金姓银?快跟我进寺去!”

金昂霄一听,心中不禁激动之极!

当他和勾魂帮作着力量悬殊的斗争之际,他绝没有想到自己的行动会得到武林屮人的赞扬。他只是一直感到,勾魂帮众,气焰万丈,像是整个武林都屈服在勾魂帮的势力之下一样!像是和勾魂帮作着誓死斗争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但如今,却已从王守真的话中,证明了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

金昂霄想起自己的行动,和武林中正派人物的冃标一致,自己的名头,也因此大显之际,心中更是情绪起伏,不由自主,流下了泪来。

王守真讶道:“你哭什么?”

金昂宵道:“本来,我以为只是我一个人在对付勾魂帮,如今方知大谬不然,是以心绪激动。”

王守真“哈哈”一笑,道:“好臭小子,你也未免将其他人看得太低了!”金昂霄道:“晚辈不敢。”

王守真道:“如今,武林一流高手,尽皆聚集在千佛寺中,只等勾魂帮派人前来送死了!”

金昂霄听王守真说得轻盈,心中大不以为然,忙道:“王大侠,勾魂帮主的来历,你可知道吗?”

王守真道:“你快进寺去再说,谁耐烦理会这种人的来历。”

他一面说,一面身形疾晃,向前掠出。

当他掠到了寺墙之前的时候,双臂一抖,已将受伤的那两人,提了起来,身形随即拔起,已掠过了两丈来高的围墙。金昂霄连忙跟在后面。

那两僧两俗,也跟在后面。

金昂霄才一掠进了围墙,落在院子之中,心中便猛地吃了一惊!

从外面看来,千佛寺中,静悄悄地,一无动静。

可是,一跃进了围墙,眼前的景像,却是惊心动魄!只见,全寺的围墙之上,每隔丈许,便有一人,手持兵刃,向外守望着。

试想,千佛寺的规模,何等宏大。围绕着整个寺院的围墙,绵页数里,单是伏在墙上的人,少说也有两百四五十人之多了。

那两百来人中,僧俗都有,各自伏在己的岗位之匕,一动不动。

王守真将那两个负丫伤的人,放了下来,立时便有四个僧人,掠向前来,将那两个人扶走,而跟了进来的两僧两俗,又跃上了围墙,向外凝视。

这许多人,全是将身子紧贴着围墙,借着墙上砖头凹凸不平之处存身的,而墙头上的野草,又生得十分茂密,所以,从外面看来,实是万万难以料指到千佛寺防守,如此严密。

金昂霄看了半晌,只见王守真回过头来,道:“金老弟,你看如何?我添为防守围墙的总巡查,刚才与你动手,你不怪我吗?”

金昂霄见王守真出言豪爽,心中更是敬佩。

他忙道:“前辈说哪里话来。”

王守真道:“你刚才说,勾魂帮已有十八人,上了千佛峰顶,我想你大约是看错了,四面八方,监视着寺外动静的人,如此之多,一有敌踪,立即发出警报,怎会有人来而不知之理?”

金昂霄心中也是大为奇怪!

因为照千佛寺的防卫来看,勾魂帮众不论从寺前寺后,寺左寺右上来皆可以发现,绝无走眼之理,但是他们却并未发现敌踪。

可是另一方面,自己也绝无看错之理!

他忙道:“这其中可能另有古怪,我一点未曾看错,勾魂帮一十八人,上山来了!”

他们两人一面说,一面仍向前走着。

金昂霄刚讲到此处,便见一个人迎了上来,道:“勾魂帮已来了吗?”就这一句话,金昂霄听出来人语音清越,武功极高,他定睛看去,只见来人,神态飘逸,正是儒侠石侣。

王守真道:“这位金昂霄金老弟,如此说法。”

石侣道:“奇啊,为何不见动静?”

王守真道:“我们见了百丈禅师再说。”

一行三人,一齐向前走去,转了儿个弯,越过了一个天井,来到了一个偏殿之中。只见偏殿中坐着不少人,金昂霄放眼看去,有的曾经见过,有的未曾见过,但大多数都是意态轩昂,一望而知是侠义中人。

在正中的一列上,乃是四只蒲团,除了百丈禅师之外,另外三只蒲团上,乃是三个老僧,都闭目而坐,像是正在入定一样。百丈禅师一见金昂霄等三人进来,便道:“王施主,外面动静如何?”

王守真道:“外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位金昂霄老弟,却说曾见勾魂帮有人前来了。”百丈禅师这才向金昂霄望了过来。

他望了金昂霄一眼,道:“原来是你!”

金昂霄向之行了一礼,道:“拜见大师。”

百丈禅师的态度,却十分冷淡,像是不十分喜欢金昂霄一样。

金昂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原因。那是因为,上次,千佛寺中,镇寺之宝被人盗去之际,金昂霄曾被疑为盗宝人的同党之故。

殿中众人,一听得勾魂帮已有人来,无不耸然动容。

百丈禅师问道:“金檀樾可曾看仔细了?”

金昂霄忙道:“我和勾魂帮交锋多次,自然不会看错,勾魂帮主以大批毐蜈蚣开路,共是十八人上山来的,绝对没有看错之理。”

百丈禅师站了起来,背负双手,来冋走了几步。

偏殿之内,显得十分沉静。

他踱了几步之后,道:“若有人来,我们焉有不知之理?还是别作理会,加强防守!”

王守真一声答应,身形一晃,便掠了出去。

他虽然想听金昂霄多讲一些关于勾魂帮的内幕,但是他负防守围墙之现,却是不能轻离,因此百丈禅师一说,他便立即离了开去。

金昂霄一见这等情形,心中暗忖,看眼前的情景,各门各派,都有人在,那一定是各派联手,推百丈禅师为盟主,在合力对付勾魂帮广。

金昂霄忙又道:“大师,晚辈在上山来时,在半山之中,曾遇到天幻神丐!”

他只当自己说出遇到了绝顶高人,天幻神丐一事之后,一定会引起众人大大地惊讶。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众人像是早已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金昂霄顿了一顿,续道:“他老人家说,勾魂帮主的父母,乃是昔年大大有名的人物。”

百丈禅师的面容,这才为之动容,道:“谁?”

金昂霄道:“她父亲乃是飞龙书生,母!”

金昂霄才讲到此处,只见那三个闭目跌坐的老僧,陡地睁开眼来!

他们三人目中精光之盛,令得金昂霄为之一眩,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而当他后退了一步之后,才发现殿上的人,竟不约而同地都站了起来!而且,人人面上,都带着十分惊愕之色!

只有百丈禅师,面上的神色,不如众人那样惊愕,道:“如此说来,勾魂帮主,乃是第一恶人,苗疆九鬼恶婆之女了?”

金昂霄道:“是,而且这两人,我全都见过了!”

金昂霄越向下讲,殿上众人的神色越是难看!

百丈禅师双手微摆,以缓和而深沉的声音道:“各位,当勾魂帮要大举进犯本寺的消息传出之后,蒙荷各位,不远千里而来,不约而同,一齐集聚千佛寺中,又推贫僧主持其事,我们早应知道,勾魂帮声势如此浩大,绝非容易应付的。”

他讲到此处,顿了一顿。

只见他眼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众人一声不出,都望着他。

百丈禅师续道:“是以,我们虽然听得勾魂帮主,原来和飞龙书生、九鬼恶婆有关,也不必过分吃惊!”

众人之中,有几个一流高手,乍一闻“飞龙书生”、“九鬼恶婆”之名,心屮自然难免吃惊,但是却随即定下神来。其余人,听了百丈禅师的话后,也都比刚才镇定了许多。

百丈禅师一声长笑,道:“各位群集小寺,自然知道勾魂帮大举来犯,关系本寺成败事小,而关系武林命运事大的了?”

儒侠石侣道:“自然如此。”

百丈禅师道:“如今,勾魂帮行踪不明,我们除了加倍小心之外,似乎也没有别法可想,各位大可不必惶然!”

金昂霄一听,不禁愕然,道:“大师,勾魂帮众,已上千佛峰来了,如何还说行踪不明?”

百丈禅师冷冷地道:“何以不见有人?”

金昂霄听了,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实是未曾料到,讲了大半天,百丈禅师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他呆了一呆,道:“或才勾魂帮,隐匿在侧!”他讲到此处,又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即道:“而且,勾魂帮众的身份,一直极其神秘,极有可能,已有勾魂帮众,混人了寺中,准备时极一到,便自里应外合!”

金昂霄因为他自己,曾和勾魂帮誓死争斗,接触了不少次数,深知勾魂帮无孔不人,而且钩魂众帮的身份,也神秘到了极点。

一个武林高手,加人了勾魂帮之后,可能连他的父母妻儿都不知道!

是以,这里既然聚集了那么多的武林中人,照金昂霄想来,有勾魂帮众混了进来,也是十分可能之事。所以,金昂霄才照实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但是,金昂霄的年纪究竟轻,武林阅历,也自不足,一时之间,却忽略了这句话会得罪所有的人了!

他话一讲完,便觉得殿上气氛有异。

金昂霄心中一凛,四面看时,只见几乎十个人中,有九个人都寒着一张脸,望着金昂霄。

金昂霄忙道:“勾魂帮无孔不人,派人混进来卧底,极有可能,我这样说法,并无恶意。”

他越是解释,众人的面色,越是难看。

儒侠石侣一声咳嗽,道:“金朋友,你这话便不对了!”

金昂霄道:“如何不对?”

石侣伸手向众人一指,道:“如今聚集在千佛寺中的,全是武林之中有声望的人物,你却说咱们之中有勾魂帮人,在没有证据之前,这话却有欠思量!”

金昂霄一听,又是一怔。

他忙道:“石大侠,我和勾魂帮周旋过,知道!”

但是他话还未讲完,百丈禅师已冷冷地道:“勾魂帮行事如何,武林中无人不知,阁下专程来敝寺,贫僧十分感激,如今寺中有事,阁下请吧!”金昂霄一听,百丈禅师竟对自己下了逐客令!

他心中不禁也是有气!因为,他离幵了苗疆之后,本来是应该先到闲云峰的山腹之中,去见九鬼恶婆,向她报告野人岭之行的成败如何的。但是,他因为听到了勾魂帮要大举进犯千佛寺的消息,所以才不到闲云峰,而到千佛寺上来的。可是结果,满腔热情,却碰到了一盆冷水!

当下,他心中暗忖,千佛寺中,高手云集,自己话已带到,人家既下了逐客令,总不成赖在这里不走?

他一声长笑,道:“好!好!在下告辞了!”

金昂霄一面说,一面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百丈禅师喝道:“站住!”

金昂霄身形凝立,但是却并不转过身来。那显然表示他心中对百丈禅师,已十分不满,只听得他冷冷道:“什么事?”

巨丈禅师道:“千佛寺中,岂容你随便出人吗?你在此等着,我命人带你出去!”

百丈禅师的话,本来没有什么恶意。

如今,千佛寺面临大敌,寺中的戒备自然极严,金昂霄一人乱闯,极有可能引起许多不必要的误会来的。所以,百丈禅师才出言警告的。但是,百丈禅师的话,才一出口,金昂霄的心中,便燃起了一股怒意!

那是因为百丈禅师的语意之中,十分轻蔑,像是金昂霄自己,万万难以出得千佛寺一样!

金昂霄虽然绝无意与千佛寺为敌。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却也难以一声不出,因为,当着那么多武林中人,若是他真要百丈禅师派人将他带出去,眼前可能无事,但事后,却难免要为普天下武林人物轻视。金昂霄年少气盛,他绝不愿自己为普天下武林人物轻视的!

所以,他一声长笑,道:“不必了!”

百丈禅师面色一沉,道:“好猖狂,你准备闯出千佛寺去吗?”

金昂霄又是一声长笑,道:“走着瞧吧!”

他在那四个字才一出口之际,身形耸动,便已向外,走了出去。

他知道以百丈禅师的身份,他肉己是绝不会出手阻拦的,而千佛寺中高手虽多,自己凭着那十一式巨灵神掌,大约也可以应付了。所以,当他昂然走出之际,他心中实是了无所惧!

当他离开了那偏殿之际,仍是未转过头来,他只听得殿中鸦雀无声,只有百丈禅师,发出了两声冰也似冷的冷笑声。

金昂霄一出了偏殿,顺着来路,穿过了天井,来到了一极匕的走廊上。金昂霄导已准备有人拦路,因此运足了真气,准备一有人出现,便立即发掌开路,硬闯了过去。但是,那条走廊上,却是静悄悄地,一个人也见不到。金昂霄看了一会儿,身形飘动,掠出了那条走廊。

他来的时候,由恶侠王守真带路,只记得到那偏殿之前,曾经经过这样的一条走廊的。

可是此际,当他穿过了那走廊之际,前面却有着三条去路之多,每一条去路之旁的房舍建筑,看来形式,都是一样的,金昂霄实是难以断定,应该从哪一条路走出去才好!

金昂霄心中一凛,抬头看时,只见一个屋脊连着一个屋脊,全是佛殿僧舍,望不到边。

他来千佛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直到此际,他才真正地看到千佛寺数百年来经营,规模之大,实是远远地超乎自己所能想像的之外!

如今在这里,要找寻一条出路,实非易事!

金昂霄陡地醒起,百丈禅师在膂告自己之际,实际上还包含着路途曲折,他白己找不到出路这一点在内的,并不只是怕有人阻路而言!

金昂霄在三条岔道之前,呆立丫片刻。

刚才,自己既然已向百丈禅师表示有能力闯出千佛寺去,这时如果再走回头路,要百丈禅师派人将自己带出去的话,实在太笑话了。所以,他看了好一会儿,在仍然未能分辨出该从哪一条路出去之际,便硬着头皮,从正中那条狭狭的走廊,向前走了出去。

他因为完全不知道究竟哪一条才是正确的去路,所以只是随便拣一条碰碰运气而已。

他在那条狭狭的走廊中,走出了十来丈,便已转了七个弯,转得他连方向都不辨,这才来到了另一所偏殿之中,只见佛像之前,香烟缭绕,但是却一个人也没有。

金昂霄穿出了偏殿,又不禁一怔。

那殿外,也是一个天井,而天井的那头,也是一条走廊。

金昂霄身形疾展,迅即越过了那条走廊,果然不出他所料,走廊的那头,也有三条去路,一切情形,仍和刚才一样!

金昂霄赌气不再走中间那条去路,改走左首的那条,可是,一路上,穿廊过庑,他却越走,越是难以找到通向寺"】的出路,他只感到许许多多的偏殿,僧舍,像是会活动的一样,在不断地转动着,包围着他,使他难以走得出去!

而他和百丈禅师分手之后,已足有大半个时辰了。

这大半个时辰中,他一直只在千佛寺中打转,但是却一个人也未曾遇到过。

金昂霄自然知道,千佛寺中不会一个人也没有的。

他也知道,自己所经过之处,可能近在咫尺,便有寺僧藏着,看己走来走去走不出而在窃笑,在指着自己,笑自己无能!

金昂霄只感到面上热辣辣地发起烫来。

他心中暗忖,反正自己找不到出路,身形快些,乱闯乱撞,也是好的!

他主意打定,身形展动,向前疾掠而出!

这时,他也根本不去辨别什么方向,只是见到有可以向前闯出的地方,便穿身而过,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他更是不知置身何处了。

金昂霄心中,越来越急。但是他却更不能停下来不走。

他只得仍继续向前闯着。在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金昂霄在千佛寺中,团团转了半天之久!

他不但又饿又渴,转得头昏脑涨,几乎难以再支持下去。

在暮色四合之际,他又穿过了一扇月洞门。

而一过那月洞门,他却不禁呆了一呆。

虽是天色渐黑,但是就着暮色,眼前的景像,却还可以看得清楚,只见前面,修竹时花,乃是一个小小的庭院,显得十分幽静。

千佛寺中,自成一角的庭院极多,金昂霄在这大半天中,也不知道曾遇到了多少。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但是,眼前这个庭院,和金昂霄所经过的一切地方,却都不相同。

千佛寺乃是佛门圣地,所经过之处,无不佛像森严,香烟缭绕,使人无时无刻,觉得自己是置身于佛门庄严之地。

然而眼前这个庭院,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佛门的气息。

修竹之下,有着几张石凳,一丛丛的时花,在争奇斗妍,更令人耳目^新自金昂霄停了下来,心中不禁大奇。

他暗忖: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自己已经出了千佛寺了吗?那又显然不可能,因为千佛寺的外面,有着极高的围墙,自己还未曾经过那围墙,自然仍置身于千佛寺之中,那么,这又是什么所在呢?

他想了片刻,猛地想起,在穿过那月洞门之际,像是看到门两旁,似乎有字迹的。

当时,因为绝未想到门内会另有天地,所以也根本未曾注意,一掠就过,如今如何不退回几步,看个究竟?他主意一定,身形立即倒射了出去。他进了那月洞门本没有多远,身形一晃之间,便自倒射而出。可是,他才一射出了月洞门,尚未及站稳身形,去观看门旁的题字之际,便陡地听得左、右、后三个方向,各自响起了声势汹汹的一声断喝!

金昂霄心中猛地一凛。只听得紧接着便有人道:“好大胆的东西,刚才你身法快,被你溜了进去,难得你自己又退了出来,看你向哪里走!”金昂霄连忙转过身来。

他才一转过身来,便又吃了一惊!闪为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形魁梧到了极点的僧人!金昂霄长身玉立,已经算是高身量的了,但是那僧人,少说也比他高出两个头,竟不在百丈禅师之下。但是他和百丈禅师却又不同,又肥又壮,露出了老大的一个大肚皮,手中提着一条老粗的金刚杵,就像是一尊罗汉的大塑像一样!

金昂霄再左右看去,只见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僧人,持刀而立。

刚才发话的,正是对面的那肥胖僧人。

金昂霄才一转过身来,那肥胖僧人,“轰”的一声,便已扬起了伏魔金刚杵。

他金刚杵尚未发招,但是所荡起的劲风,却已极其惊人。

金昂霄一见他要动手,心中一凛,身形一矮,左掌护胸,右掌外扬,也准备出招。但就在此际,只听得右面那僧人喝道:“且慢!”

那肥大僧人大声道:“是!”

他一面说,一面便向后退出了一步,已扬了起来的金刚杵,也垂了下来。金昂霄一见这等情形,自然也暂时蓄力不发。只见发话的乃是一个中年僧人,向金昂霄行了一礼,道:“施主请了。”

金昂霄一见对方行礼,倒也不好意思不还礼,道:“大师请了。”

那中年僧人道:“施主要自己闯出千佛寺去,贫僧等绝不会留难,但这里乃是敝寺禁地,合寺上下,连方丈在内,都难以踏进一步,施主不可乱闯。”

金昂霄一听,心中不禁大奇。

千佛寺乃是一个大寺,寺中有不许人随便进出的禁地,原也不是什么出奇之事。但是,方丈乃是一寺之主,连一寺之主都不能出人,这岂不是太过分了些么,哪会又有这样的怪条例?他一面想,一面便向刚才未曾看清的月洞门旁的题字看去。

只见那月洞门两旁的题字,看来像是一副对联。只是斑驳陆离,十个字中,倒有七个字已看不清楚了,可以看到的,却有“禁地”两个字,还有“一念误”三字,至于连方丈也不准进入等语,却是并没有写明在门旁。

金昂霄看了一看,心中不禁陡地起疑!

他心中暗忖,百丈禅师在武林之中,名头如此之大,光比日月,但是奇怪的是:他的气量似乎十分狭小。千佛寺中失了至宝,他便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丨这里的一切,已不像是佛寺的布置,莫非根本不是什么禁地,只是供香客憩息之所,那么,由此前去,也可以通向寺外了!

金昂霄一想及此,更自作聪明起来。

他心想,一定是百丈禅师已传论寺僧,故意留难,是以那三个僧人一看到自己将要找到了出路,便起而留难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想的有理!

当下,他冷冷地一笑,道:“原来是禁地吗?”

那中年僧人态度倒十分诚恳,道:“不错,那是禁地。施主另觅他途吧!”金昂霄“哈哈”一笑,道:“对外人来说,千佛寺没有一处,不是禁地,百丈禅师既然默允我闯出千佛寺去,似乎不应该以‘禁地’两字来留难我?”那中年僧人像是绝未想到金昂霄竟会讲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他陡地一呆,高宣佛号,道:“贫僧好意相劝,施主若是不肯听从,那贫僧等三人,负责守卫林地,只得出手阻拦了!”

金昂霄一听,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大声道:“我早已知道你们不免要出手的了!”

那中年僧人面色一变,向另一个僧人,挥了挥手。

那僧人身形飘动,已到了金昂霄的身后。

金昂霄这时,已被三个僧人,成鼎足围住!

而他也已看出,眼前的情形,他想要不动手,实是万万不能!

他已经打量过,看出那三个僧人之中,还是对面的那个肥胖僧人,看来虽是骇人,但是武功却可能以他为最低!另外两个僧人手中,尽皆在着兵刃,自己手无寸铁,若是一出手,便能将那肥胖僧人手中的金刚杵抢过,当可占不少便宜。

金昂霄更知道,一动上手,非速点速决不可!因为这时候,是在千佛寺中,一惊动了其他寺僧,自己实是难以闯得出去了。

他主意打定,不等那三个僧人先发动,陡然之间,身形向前,疾冲而出,一招“百子千孙”,已疾攻而出!

那肥胖僧人金刚杵荡起一股劲见风,向前涌了过来!

若是武功稍差的人,被这一股劲风涌了过来,气息便非闭住不可,哪里还能再发招攻击。但金昂霄此际,内功也已有了极高的造诣,所以劲风疾涌而到,并不能将他的去势止住。

在金刚杵将要荡到之际,他身形一闪,避开了金刚杵的来势,身子已来到了肥胖僧人的左侧。

巨灵神掌乃是天下第一武学,这时,金昂霄脚步身形,虽已展动,但是掌式却是不变,刹时之间,变得他那一招,原来就是向那肥胖僧人的左侧攻出的一样,“叭叭叭”三声过处,一连三掌,击在那肥胖僧人的“大横”、“水道”、“京门”三个穴道之上!

那肥胖僧人,既能被奉派来守卫那么重要的禁地,武功自然也有极高的造诣,尤其是他一身横练外功,造诣极深。但此际,金昂霄的一连三掌,却俱皆击中了他的穴道!

如果金昂霄的那三掌,只要是击中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击中他穴道的话,那么,他可能行若无事。但是击中了穴道,那情形便不同了!

只见他老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俯,哇呀大叫,向前跌去!

金昂霄一见得手,双掌翻飞,又攻出了一招“巨灵神掌”。那一掌,却是攻向对方右手的脉门的。那肥胖僧人正自身形踉跄,向外跌去,自然更难避开!

“砰”的一声,他右手脉门上中了一掌!

金昂霄的掌力,和以前内功未曾精进之际,已不可同而语,那一掌,掌缘如锋,齐齐正正砍在那肥胖僧人的脉门之上,力道极大!

那肥胖僧人只觉得右臂酥麻!

而金昂霄两招得手,手伸处,早趁那肥胖僧人右臂发麻,五指乏力之际,将那柄金刚杵,抢了过来。

他一将那柄金刚杵抢在手中,心内不禁一惊。

他本来便料到那金刚杵极重,但是他未曾料到竟重到这一地步!

他接了金刚杵在手,身形向前一俯,几乎因为金刚杵的重量,而将身子带得向前跌倒!金昂霄大吃一惊,连忙站定身形,但就在此际,只听得“刷刷”两声响,两柄戒刀,一左一右,已经递了过来。

金昂霄心知那金刚杵如此之重,自己抢了来,非但没有用,反正成为累赘,因此人连忙一松手,抽身向后退去。

在他退出之际,他心中才暗叫了一声“惭愧!”

原来,那两柄攻向前来的戒刀,本来就不是向他攻出,而是向那柄金刚杵砍来的。他一松手后退,“铮铮”两声响过处,两柄戒刀,已将将要堕地的金刚杵,凌空夹住。

金昂霄一见这等情形,心头大是骇然!

他刚才试出,那柄金刚杵,少说也有七八良斤分量,自己提在手中,尚且几乎要提之不动,如今那两个僧人,虽说合两人之力,但是他们只是以戒刀将金刚杵夹住,实是难以着力,可知他们功力极高。

那两个僧人,将金刚杵夹住之后,向金昂霄望了一眼。只见他们两人,动作一致,双臂向上一振。只听得“轰”的一声响,那柄金刚杵,荡起一股劲风,已向半空之中,飞了上去!紧接着,又听得那肥胖僧人一声大吼,身形掠过。

别看他身子又胖又高,少说也有二百来斤重,但是这一掠起,身法却极其轻巧,看来像是-头硕大无朋的怪鸟一样,冲起了两丈来卨!

他身在半空,一伸手,已将金刚杵接住!

而他的身子,也落了下来。

他才一落地,金昂霄不禁“啊”的一声。原来,那三个僧人所站的位置,恰好又将他成鼎足围住!

只听得那中年僧人道:“施主年纪轻轻,但一出手,便能将贫僧这位师弟手中的金刚杵夺去,的确难得之极,可钦可佩。”

金昂霄此际,看出那三个僧人,在寺中的地位极高!

他本意就只求离去,绝无和千佛寺成仇之意。

因此他忙道:“大师过奖了。”

那中年僧人道:“这里是禁地附近,我们在此动手,也大是不宜,不如由贫僧指点一条路,施主循路出寺去吧!”这本来,正是金昂霄求之不得之事。但是金昂霄却认定,由那庭院出去,便可以到达寺外了。

他自己以为已经找到了出路,当然不肯再领人情了。所以,他一声长笑,道:“不必了。”

那中年僧人道:“施主身手虽好,但要与我们三人动手,也是绝无好处,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昂霄心念电转,心想他们三人,一口咬定那月洞门之内,乃是禁地。但分明是在设阂阻拦。

自己如果能以极快的身法,避开了这三人的包围,由那月洞门中,穿了进去,他们自然会追]:来,那时,看他们如何还有脸见人!

金昂霄想了一想,突然“哈哈”一笑,双掌翻飞,在电光石火之间,连发了六掌!

那三个僧人合力,武功自然在金昂霄之上。

但是金昂霄在那电光石火之间所发出的六掌,全是巨灵神掌中的招数,刹时之间,三人只觉得眼花缭乱,掌影飞舞,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应付才好,不由自主,退开了一步。而就在此际,金昂霄一声长啸,掌影顿敛。

只见他身形起处,拔高了一丈五六左右。

身子起在半空之后,立即一个筋斗,向后翻出!

他们存身之处,离那月洞门,本就不远,金昂霄倒翻而出,身形如飞,恰好在月洞门之中,疾穿了过去,进门丈许,方始停下。

他只当那三个僧人,一定会追了过来的。可是,只见那三个僧人,互望了一眼,面上各自现出了骇然之色,身形展动,竟不进门来追金昂霄,而向外疾掠了开去,一闪不见。

金昂霄暗忖:难道这里真是禁地?可是他四面一看,只见庭院之中,清静幽雅,丝毫也没有禁地的严肃气氛。

他也并没有将那三个僧人离去一事,放在心上,转过身,便向前走去。

他在一条纯由鹅卵石铺的小道之上,向前走出了十来步,绕过了一座茅亭,眼前,忽然出现了三间十分精致的房舍。

那三间房舍,看来更不像是僧舍了。

金昂霄心中的好奇心,也越来越浓。

他本来猜度,这里是供香客憩息之处。

但是如今看来,却又越看越不像!因为那三间房舍,十分精致,若说是给香客休憩的话,那千佛寺中,香客如云,根本招待不了几个。

金昂饵心中疑惑着,一直来到了那三间房舍面前,只见门窗紧闭,根本不知里面,是否有人。金昂霄心想,自己志在离寺,不如转到了屋后去看看,可有出路,如果没有的话,还是立即退出去吧!

因为这里的一切,像是都透着一重十分神秘的气氛。

金昂霄一面想,一面已向屋角绕去,但是他才走了一步,便听得屋内,传来了一下咳嗽之声,接着,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道:“既已到了这里,为何还不推门而人?”

金昂霄猛地一怔,立即站住。只听得那声音又道:“进来小坐片刻何妨?”

金昂霄听出那声音,虽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也不是特别的宏亮,但是却另有一股农人心弦的力量在内,使人觉得发出这声音,一定不是平凡的人。

金昂霄大着胆子,道:“你是谁?”

那声音道:“你一推门,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金昂霄倒退了一步,来到了丨'】前。

他在门口,又犹豫了片刻,觉得屋中那人,虽然未曾见面,但是却十分神秘,自己还是不要多事的好。但是这里是千佛寺,如果说千佛寺中,藏有什么邪派中的异人,那实是不能想像之事!所以,他大着胆子,伸手去推门。

只听得“吱”的一声,那门被推了开来。

金昂霄探头进去一看,只见那门内,乃是一间十分精致的小厅堂,点尘不染,十分千净,但是却并没有人。金昂霄正在一呆间,便见帷幕掀处,一个人背负双手,走了出来。

那人只走出了半步,便自站住。

金昂霄定睛向那人看去,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他只当,在千佛寺中居住的,一定是佛门中人了。但是,出来的那人,却是个俗家人,只见他面上,满是皱纹,看来年纪极大,但是头发却还未曾花白。

这时候,那人满面笑容,望定了金昂霄。

金昂霄只见那人双眼,虽然因为发笑而眯成了两道缝,但是就在那两道缝中,却也是精光四射,具有不可思议之神威!

金昂霄一见这等情形,心中更是一惊。

他自从家亡流落江湖以来,武林高手,已见过了不少,最近,更见到了天幻神丐这样的人物。可是在他的记忆之中,却没有什么人的自光,如此慑人的。

不问可知,眼前这人,具有高深之极的内功!

金昂霄正在发怔间,已听得那人,“呵呵”一笑,笑声十分柔和,道:“请坐,请坐!”金昂霄客气了几句,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人道:“你不是来千佛寺中进香的?”

金昂霄听得那人这样问法,不禁一呆。因为自勾魂帮要来的消息传出之后,来进香的香客,老远便被挡了回去,这人却这样问法,可知他根本不知有勾魂帮来攻寺之事。

金昂霄道:“不是。”

那人面上的笑容,更其欢畅,又问道:“你不是投来寺中,准备出家的?”金昂霄道:“自然不是。”

那人又道:“你也不是有人带来此处的?”

金昂霄心中暗忖,这人怎么啦?哪有这么多话问人家的?

他又答道:“也不是,我是误打误撞,撞到这里来的。”

那人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面笑,一面双臂,向上一振。在他双臂向上一振之间,突然发出了“玱琅琅”一阵金铁闪鸣之声。金昂霄心中不禁吃了一惊,连忙定睛去看。

只见那人的两个手腕之上,都锁着一道比他手臂还要粗的铁链,那铁链自另一间屋中通出来,因为那人是背负双手走出来的,所以金昂霄刚才,并未曾注意得到。

金昂霄一见这等情形,心中实是骇然之极!

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他后退一步之际,只见那人,双臂又自一振,霎那间所发生的事,更看得金昂霄口瞪自呆!只见箍在那人手腕之上,厚达半寸,用来连住铁链的铁箍,竟如纸糊也似,断裂了开来。

而那人将铁箍震动,转过身来,双手中指,不断向前弹出,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他每弹出一指,铁链便断下一环来!

前后只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在一连串密如连珠的“铮铮”声中,那两条铁链,已经一齐断成了寸寸,而地上则“叮叮咚咚”,落了一地的断环!

金昂霄眼见这等难以想像的绝顶武功,一时之间,口瞪目呆,实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而他心中之惊骇,实也已到了极点!

自从他一家为勾魂帮所害,流落江湖以来,他已经经过了不知多少惊心魂魄的事,但是无论哪一次,他都不如今这一次的惊骇。那是因为,金昂霄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一个俗家人,居住在千佛寺中,这本来已是令人可疑之极的事情,再加上那人是双手全被那么粗大的铁链锁住,自然是受制于千佛寺的一个高手。千佛寺乃是武林正宗,被千佛寺囚禁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好人,而今那人已挣断了铁链,金昂霄实是不敢想像,因此会弄出什么样的大变故来。

他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只见那人仰天“哈哈”一笑,满面皆是欢容。金昂霄强抑着心头的惊骇,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

那人听了,却是并不回答,仍是“哈哈”一笑,双掌合十,向金昂霄行了一礼。

金昂霄心中不禁一愣,因为眼前此人,装束神情,完全不是出家人的模样,但是他行的那一礼,却又是出家人的礼数。

金昂霄一时之间,也弄不清其中的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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