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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踪迹已杳

冷雪的心中,“咚咚”乱跳,低下了头,不敢逼视。只见谢音向她,跨出了一步,道:“你如何有本门武功一”他才讲到此处,不等冷雪回答,便突然呆了一呆,又一声怒吼,道:“你是一”冷雪低声道:“不错,谢老爷子,你认出我来了,我就是那个被父母舍弃了的小姑娘!”

这时候,冷雪的心境,反倒十分平定。她本来就不舍得在谢莲重伤之际,离她而去,此际更是毫无离去的意思!

谢音道:“原来你这些年来,一直不在峨眉?”冷雪道:“是的,当日,你才将我送到,第二天,我就自己溜了出来,一直来到此处。”

谢音双目如炬,望定了冷雪,冷雪也略略地抬起头来,在后面的沈觉非,不由自主,向前跨出了几步,董小梅忙一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沈公子,你想做什么?我们快走吧!”

董小梅一说,沈觉非不禁一怔,连他自己也不能解释,何以忽然会向前踏出了一步。

当然,实则上,沈觉非心中,还是明白的,他明白自己,是因为看出冷雪可能要受谢音的责备,由于自己对冷雪的关心,所以才走向前去的。但是,他矛盾的心情,却又不想承认这一点!

因为他和冷雪之间,有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这道鸿沟,使得他们两人,绝对无法并肩而立!这道鸿沟,便是杀母之仇!

董小梅望着沈觉非,心中不禁有气,催道:“沈公子,这贱人害得你几乎丧命,你还在这里不走做什么?”沈觉非茫然地应了一声,身子却仍然不动。就在此际,只听得谢音沉声道:“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皓首神龙一出声,董小梅怎敢违背?她嘟起了嘴,望着谢音。

只见谢音向着冷雪,大笑了数声,道:“好,小女娃,你叫我如何向半月师太交待?”

冷雪低下头去,低声道:“老爷子,我知你得知我早已逃离峨眉之后,一定会发怒的,但是我自小便被父母抛弃,只有姑姑待我最好,我实是不想离开她,皇以便回到了她的身边!”

谢音“哼”的一声,道:“说得倒好听,你为她在江湖上惹下了什么事?”冷雪昂起头来,道:“我什么事也没有为她惹下,惹下的事,都是我自己的。”

谢音又是两下冷笑,转向谢莲,谢音道:“本门功夫,未经我许可,便擅自传人,你待如何?”谢莲断腿之后,倒在地上,面色惨白,闻言喘了几口气,道:“爹,都是我不好,反正我已与孩子相会了,你要怎么罚我,我都没有一句怨言,但尚祈你念雪儿服侍我多年,不要难为她吧!”

皓首神龙满头银丝也似的白发,起伏不已,来回踱了几步,道:“如今你双腿已断,双目也盲,等于已是废人,我仍准你在天柱峰下养伤,只是不准离开!”

谢莲一听,痛苦已极的面色之中,露出了一丝喜容,道:“雪儿……她呢?”

皓首神龙匹练也似的目光,缓缓地射向冷雪,不但冷雪本身,就是连旁观的董小梅和沈觉非两人,也不禁心头乱跳!

冷雪本人,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不知谢音要怎样裁处自己。

好一会儿,只听得谢音缓缓地道:“本来,她一身武功,未得我允许,是你私下传授,理应废去!”讲到此处,略顿了一顿,冷雪的面色剧白,谢音才续道:“如今且网开一面,只是绝不准离开天柱峰,要离开天柱峰也可以,绝不能使我谢门武功,若有违反,定不轻恕!”

冷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不言语,谢莲忙道:“雪儿,还……不谢师祖之恩!”

冷雪的样子,像是十分委屈,盈盈向皓首神龙,拜了一拜,道:“多谢师祖开恩!”

暗首神龙谢音,只是“嗯”的一声,一挥手,一股气劲,将冷雪涌了起来。

他虽然对冷雪下了这样严厉的限制,令得冷雪的心中,觉得委屈之极,但谢音既然已经受了她的一拜,便等于承认了冷雪是他的徒孙!

当下谢音又抬起头来,背负双手,向沈觉非走了过来,沈觉非昂然而立,谢音来到了他的身前,向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道:“你去吧!”

沈觉非连忙答应了一声,道:“是!”身形一晃,便向外掠了开去。

在沈觉非向外掠开之际,谢莲嘴唇掀动,像是要讲些什么,但终于未曾出声。

沈觉非一走,董小梅立即跟了上去,两人身法甚快,一路上,谁也不说话,片刻之间,便已然驰出了两三里,董小梅才叹了一口气,道:“沈公子,你……如今已然完全复原了么?”

沈觉非也停了下来,道:“董姑娘,我还未曾向你叩谢救命的大德哩!”董小梅闻言,不禁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带你去求医的?”

沈觉非道:“在我醒过来了之后,冷姑娘全都对我说了。”

董小梅听了,又呆了半晌。沈觉非又道:“董姑娘,那怪医姚九霄,如此不近人情,你甘受侮辱,去求他救我,我实是铭感五中!”

沈觉非的话未曾讲完,董小梅已然泪水夺眶而出,沈觉非大奇道:“董姑娘,你怎么啦?”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董小梅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倒将沈觉非弄得手足无措,连声询问究竟是何原因。

董小梅哭了好一会儿,才抽噎道:“冷姑娘对你那么好,什么都对你说了,救你的是她,又不是我,你对我空口说白话,又怎么了?”

沈觉非不由得也呆了半晌,忙道:“小梅,你又孩子气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觉非一面说,一面解开外衣,露出了里面所穿的衣服来。

董小梅拭了拭眼泪,定睛一看间,不禁又“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原来,沈觉非里面穿着的,正是董小梅为他缝补过的那件衣服!

沈觉非见董小梅刚才还哭得那么伤心,一转眼间,带着眼泪,却又笑得像是一朵盛放的花一样,心中也不禁好笑,道:“小梅,该别哭了?”

董小梅突又柳眉深蹙,道:“沈公子,我还要问你一句话。”

沈觉非道:“怎么忽然又客气起来了?”

董小梅侧首想了半晌,又红了红脸,才道:“沈公子,你说,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冷雪?”

沈觉非一听,不禁一呆。这个问题,董小梅已然不是第一次问他的了。但不论是第一次也好,是这次也好,都令得沈觉非难以回答。

在沈觉非的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大叫着:“冷雪,我喜欢冷雪!”

但是,他却绝对没有法子,将这一句话,说出口来。当下他呆了半晌,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董小梅话出口之后,一双妙目,一直注定在他的身上,听得他叹了一口气,也幽幽地叹道:“沈公子,其实你说是喜欢我,也不打紧,只不过八九个月,我爹出了寒梅谷之后,我还能活在世上么?”

她讲到此处,又叹了一口气,方道:“但是我知道,你心中既然不喜欢我,硬要逼你说,又有什么意思?”她一面说,一面不禁又滴下了泪来!

沈觉非想了一想,道:“小梅,你别胡思乱想了,像我这样,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人?小梅,你若是再哭,我便不睬你了!”

沈觉非一说,董小梅却哭得更加伤心起来,道:“我知道,你只是将我当着小孩子……高兴就逗我讲几句,不高兴便不睬我!”

沈觉非急道:“小梅,我若有此心,天诛地灭!”

董小梅见沈觉非发了这样的重誓,不由得惊得睁大了眼睛,沈觉非道:“小梅,我心乱如麻,你……你不要再令我为难可好?”

董小梅怔了半晌,抹去了眼泪,低声道:“好。”沈觉非道:“这才是啦!”

董小梅道:“沈公子,我爹已然知道我溜出寒梅谷去,但是我却未曾说出是你帮我逃出来的,你千万不可对他人说起,以免事情传入我爹的耳中,又为你引起麻烦!”

沈觉非心中也不禁憷然,忙道:“这个自然!”董小梅低头捻弄着衣角,道:“谷公公劝我,趁尚有/^九个月的时间,远遁海外,再也不要踏进中原一步,以免为我爹所杀,沈公子,你肯不肯和我一起去?”

沈觉非轻轻地拍着董小梅的肩头,道:“小梅,令尊怎会下手杀你,你乱想作甚?”

董小梅突然一笑,道:“我明知自己是多问的,但就在这八九个月中,你和我在一起,这总可以的吧?”

沈觉非心想,和董小梅在一起,日子久了,更不知她会弄出些什么花样来。但是沈觉非望着董小梅,见她充满了希望,等着自己的答复,暗忖这是她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怎能幵口拒绝她?因此便道:“好。”

董小梅凄然一笑,道:“沈公子,我很谢谢你!”沈觉非无话可说,只是苦笑了一下,两人正待向前走出衡山,再定去踪时,突然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沈公子留步!”

那声音来得好不快疾,一转眼间,便已然到了眼前,白衣飘飘,正是冷雪!

沈觉非刚才,骤然地离开了冷雪,心中正像少了一件什么东西一样,一听得冷雪的叫唤声,心头便一阵高兴,立即停住了脚步。

董小梅双眉紧蹙,挨在沈觉非的身旁,一言不发,冷雪来到了沈觉非的面前,道:“沈公子,我姑姑请你回去!”

沈觉非苦笑道:“她硬认我是她的儿子,我回去作甚?”

冷雪低下了头,面上的神色,也像是十分为难,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沈公子,我姑姑想念她自己的儿子,简直要发了疯,你……要体谅她沈觉非叹了一口气,道:“冷姑娘,我不想再到她跟前去。”

冷雪双眼之中,莹然欲滴,道:“沈公子,你看在我面上,去和我姑姑作上一些日子的伴,于你只怕大有好处的!”

刚才,在冷雪提起谢莲为了思念自己的儿子,以致行动乖戾一事时,沈觉非立即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当他听到冷雪说起,要体谅她一些的时候,沈觉非几乎扬声大笑起来!但是他终于没有笑,也没有责问,如果要人体谅谢莲的话,那么,惨遭横死的母亲,有谁去可怜她呢?沈觉非之所以未曾讲出那些话来,那是因为怕令得冷雪伤心的原故。

可是此际,冷雪说出那几句话来,沈觉非却再也忍受不住,转过头去,道:“冷姑娘,我不去!是她来指使你杀了我母亲的,我凭什么要去体谅她?”冷雪一听得沈觉非如此说法,不由得全身尽皆震动了一下!

一刹时间,她本来已然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了无血色!

而沈觉非的心中,也感到十分难过。他不愿和谢莲在一起,但是却愿和冷雪在一起!

这说来是很奇怪的,他以谢莲指使冷雪,杀害母亲为借口,不愿意去见谢莲,但是,对真正杀害他母亲的凶手,他却又恋恋不舍!

好一会儿,冷雪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沈公子,那你千不念万不念,念在她为你自断双腿这件事上,再去见她一见!”

冷雪的话,讲得委婉到了极点,沈觉非听了,也不禁枰然心动!

但此际,一直未曾出声的董小梅,却已然忍不住道:“沈公子已然说了不去,你还多啰嗦什么?”

冷雪立即道:“沈公子还未曾再肯定地说不去哩!”

董小梅“哼”的一声,道:“你以为沈公子是什么人?你们全是他杀母的仇人,他为什么要和你们在一起?为什么?”

董小梅这一问,令得冷雪也不自由主地向后退出了一步!

董小梅的话,宛若是一枚利箭,直刺入了她的芳心之中!

冷雪也早已感到,在她和沈觉非之间,已然注定了是一个悲剧。

她自己知道,已然深深地爱上了沈觉非,同时,凭她少女特有的敏锐的感觉,她也知道沈觉非的心意,但是多少日子来,她却根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她根本不敢想,因为每当她想起沈觉非的时候,便依稀看到,在她自己和沈觉非之间,站着一个人,那人面如黄蜡,狠狠地瞪着她,额上还深深地嵌着一枚玉戒指,正是死在她手下的沈夫人!当下,冷雪后退了一步,只觉得一阵头眩,几乎站立不稳。

沈觉非被董小梅这样一说,骤然一惊,也已然定下了决心,道:“我不去了!”董小梅“哼”的一声,道:“你可听到了?”

冷雪定了定神,缓缓地道:“沈公子,姑姑待我那么好,她断腿之后,又已然受了重伤,如果你不去,她伤心也伤心死了,你非去不可!”

沈觉非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学?”

冷雪面色如冰,道:“你如果不去的话,我逼你前去!”讲完之后,顿了一顿,又道:“就算你再多恨我些,我也要带你到姑姑面前去!

沈觉非道:“你明知我和你姑姑,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要逼我前去?”冷雪道:“我知道姑姑是弄错了,但是姑姑却不知道!”

董小梅一听得冷雪出言强硬,早已气往上冲,俏脸通红,道:“沈公子,和她多啰嗦作甚?她要动强,我们就动手吧!”

沈觉非实是不愿意和冷雪动手,而且他知道,就算动起手来,也一定不是冷雪之敌,他还想再讲什么时,董小梅却已然抖起了寒铁索,一个箭步,跃向前去,一招“寒鸦晚飞”,三点寒星,已然向冷雪胸前,疾点而至,冷雪面色神肃,身形一转,董小梅一招甫出,只觉得眼前一花,X才方人已不见。董小梅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反手攻出一招“形云密布”。

她那一招,变招虽快,但是她对于那寒铁索的三招奥妙,所领会的,只是十之一二,自然难不到冷雪,那一招尚未使老,身形待要转过来时,已然觉出左侧处,一股劲风,横扫而至。

董小梅身形一个踉跄间,右腰一麻,“带脉穴”已然被封住!

她和冷雪交手,只不过一招半,身子已然被制,不能动弹,连冷雪去了何处,也不知道,而她在刚一出手之际,是跃过了沈觉非向冷雪攻出一招的,因此连沈觉非情形如何,她也看不见!

只听得沈觉非怒叫了一声,接着,便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董小梅心知沈觉非一定已被冷雪带走,心中怒到了极点,连运真气,想将穴道冲开,但是她内功修为也不甚高,想要凭内功运转,将被封住的穴道冲开,当真谈何容易!空自暴怒,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仍然僵在当地,动弹不得!

董小梅的心中,不知将冷雪骂了几千百遍,心想若是等穴道自解,少说也要等上一个对时,只怕冷雪等人,早已走远了!

她一想及此,心中更是焦急,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只听得不远处的草丛中,“窸窣”一声响,紧接着,便有一个人,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

董小梅定睛看去,只见那人身形极矮,竟是矮土地谷守昆!'

董小梅心中大喜,只见谷守昆又向四面看了一看,才一个箭步,冲向前来,伸手在董小梅的腰际一拍,将董小梅的穴道,解了开来!

董小梅一身子一能活动,立即一个转身,便向前扑去,但是她身形刚一掠起,便被谷守昆一把抓住,将她按了下来,道:“小梅,你上哪里去!”

董小梅叫道:“你别管……”

她下面一个“我”字,尚未出口,谷守昆一伸手,已然按住了她的口,叱道:“禁声,敌人就在附近,你想将他们引来么?”他一面说,一面不由分说,便将董小梅拖向附近的草丛之中。

董小梅心中大怒,连挣几挣,想要挣了开去,但谷守昆的力道,奇大无比,非但挣不脱,连声都出不了,不一会儿,便被谷守昆拖了进去!

董小梅恨到了极点,抬起腿来,便待狠狠地向谷守昆踢出。

但是她脚才一抬了起来,尚未踢到谷守昆的身上,便自停了下来。

原来,就在此际,只见两条人影,飞掠而至,已然来到了眼前。董小梅定睛一看间,已然认出那两人,正是太行双雄阴阳神扇,辛松、辛鹤!

只见两人一到,便自滴溜溜地一转,辛松“咦”的一声,道:“刚才分明听得这儿有人声,何以片刻之间,人便不见了?”

辛鹤道:“只怕就在附近,快找一找!”两人刚说着,便又听得“刷”的一声,一人旋风也似,掠了过来,身形微偻,却正是怪医姚九霄!

姚九霄刚一到,太行双雄向着他,一声冷笑,尚自未毕,又是两条人影,飞掠而至,一个满头绿发,是苗疆绿发婆婆,另一个中年书生,丰采俊朗,腰悬一柄金剑,董小梅却未曾见过。

一刹时间,空地之上,已聚了五人之多,而除了太行双雄之外,其余三人,均各自为政,并不站在一起。太行双雄互望了一眼,辛鹤道:“三位紧随愚兄弟之后,究竟是何用意?”

姚九霄一声冷笑,道:“肥肉大家吃吃,你们想独吞么?”

辛鹤面上,勃然变色,道:“实和你们说,恶土地昔年,在我们弟兄两人手中所盗走的东西,外人谁也休想染指?”

绿发婆婆阴恻恻一笑,道:“是么?”

辛鹤一声长啸,道:“自然是!”手中折扇,“刷”地打开,赫然四个大字:逆我者死!只见他手腕一沉间,已然一招“萤火点点”,向绿发婆婆攻出,绿发婆婆一掌劈空拍出,两人的身形,尽皆滴溜溜地转了一转,谁也不曾占着便宜。

那腰悬金剑的中年书生一挥手,道:“我看暂且不要动手,先找到了毒矮子再说!”

辛松冷笑一声,道:“华山派一向自大,袁朋友何以也来觊觎他人之物?”那中年书生,正是华山派高手,金剑书生袁致祥,闻言手抚剑把,神态潇洒,道:“无主之物,人人可得,什么叫作课觎?”

辛松面色一沉,道:“放屁!”折扇向前,疾递了出去!

袁致祥道:“何其臭也!”身形一侧间,金光闪耀,金剑已然出鞘,挥剑便迎,只听得“铮”的一声,剑扇相交,两人各自退开了一步。

那时候,在草丛之中,谷守昆已然将董小梅松了开来。

他俯耳以极低的声音,在董小梅耳际道:“小梅,你出去,他们不会疑心那东西在你身上的,你千万不可露出风声!”

董小梅本来早想出去,闻言点了点头,足尖一点,便自草丛之中,跃了出来!

那五人一见有人掠出,一起转过头来观看,及至见到是一个小姑娘,不由得呆了一呆,绿发婆婆“咦”的一声,道:“小梅,你在这里么?”

董小梅答应一声,她并不想久留,身形一晃,便向外掠出,但绿发婆婆早已拦住她的前面,道:“小梅,你上哪里去?”

董小梅道:“我去找人!”绿发婆婆道:“那姓沈的可有救了?”

董小梅点了点头,绿发婆婆面色一沉,道:“姓沈的既已有救,你我便是师徒了!”

董小梅不想与之久缠,只想早点离了开去,便勉强叫道:“师父,我要去找人。”绿发婆婆道:“你去找什么人?”

董小梅道:“找皓首神龙的女儿!”

在场的五人,一听得董小梅讲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由得个个面上变色!金剑书生袁致祥首先还剑入鞘,道:“各位后会有期!”

身形晃动,便自向外,逸了开去,姚九霄面带强笑,干笑数声,四面一看,干咳几声,道:“矮土地只怕早已跑远了!”

一面说,一面也向外掠去!太行双雄互望一眼,道:“绿发婆婆,你还不走么?”

敢情众人,一听得“皓首神龙”四字,心中尽皆骇然,谷守昆又不知何往,干脆一个一个,都离了开去,太行双雄话一讲完,也自向外逸去。

他们五个人,原是追谷守昆,才会来到此处的。

当曰,绿发婆婆和姚九霄交手之际,谷守昆在一旁站着,并不敢逃走,因为他知道自己一逃,绿发婆婆和姚九霄两人,必然罢斗,前来追他,他还是一样逃不脱。绿发婆婆和姚九霄两人,斗了许多,胜负未分,太行双雄却路过撞上!

太行双雄一见谷守昆在,如何肯舍,立即向谷守昆扑了上去,但是姚九霄和绿发婆婆,却一齐拦了上去,四人立成混战之局。

谷守昆这才趁四人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向外逃去,四人便追在后面。

本来,那四人中的任何一人,要追赶谷守昆的话,便一定可以赶上。可是他们四人,却并非一心一意,有一个快要追上,便有人前去阻拦。因此谷守昆逃在前面,一连几天,皆未落入他们手中。

及至将到衡山附近时,又给金剑书生袁致祥撞上,变成了五人追逐,谷守昆直向衡山中逃来,才凑巧遇上了董小梅的。

当下太行双雄,也已然离了开去,绿发婆婆四面一看,叱道:“小梅,你可别胡言乱语!”

董小梅急道:“我是要去找她!”

绿发婆婆面上变色,拉了董小梅便走,董小梅大叫大嚷,可是却一路身不由主,被绿发婆婆,拉了出去,拉出了十来里,绿发婆婆才停了下来,正色道:“小梅,你什么人都可以惹,皓首神龙,也是惹得的么?快不要再胡闹了!”

董小梅顿足道:“我不怕!皓首神龙的女儿,硬将沈公子抢了去,我一定要去找她!”

绿发婆婆勃然大怒,一伸手,“叭”的一声,已然打了董小梅一个耳光!董小梅陡地一呆,她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之所以勉强叫绿发婆婆一声“师父”,乃是因为感谢绿发婆婆指点她去求医之故,如今绿发婆婆竟尔出手打她,她如何忍受得住,再加上她心中,本就已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呆之后,立即破口骂道:“老贼婆,你凭什么打我?”

绿发婆婆在一时之间,几乎疑心自己听错,睁大了眼睛,望着董小梅。董小梅“呸”的一声,当面啐去,道:“你少管我的事!”

绿发婆婆一声怪笑,道:“小梅,你这样对待师父么?”

董小梅大声道:“你是谁的师父?咱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绿发婆婆倏地伸出鸟爪也似的右手,便向董小梅的肩头抓来,冷笑道:“胆大包天的东西,看你认不认我是你的师父!”

董小梅见她一爪抓来,想要躲避时,绿发婆婆手臂一摇间,董小梅只觉得眼前尽是掌影,眼花缭乱,竟不知从何避起!

一呆之下,待要抖起寒铁索时,左肩上一阵剧痛,已被绿发婆婆抓住。绿发婆婆这一抓,使的乃是她独门武功,兜天十七抓中的一招“天罗无隙”,董小梅自然避不过去,而且,绿发婆婆用的力道甚大,一经抓中,五指便陷入体内,其痛彻骨!

董小梅略一挣扎间,非但未曾挣脱,已然痛得一身冷汗!

绿发婆婆冷冷地问道:“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若是换了他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一定不敢再硬了,但董小梅却早已豁了出去,厉声道:“你根本不是我的什么人?”

绿发婆婆一声怪笑,道:“说得好!你想不认我为师,待你死了之后,我为你立碑,也要在碑上刻明,你是我的徒弟!”

董小梅此际,已然痛得浑身乱颤,但是她却仍然不服,正待开口要骂时,忽然听得一个人淡淡地道:“这又何苦!”

那人的声音,突如其来,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绿发婆婆和董小梅两人,一起怔了一怔,循声看去,只见一人,缓缓地踱了过来。

只见那人,穿着一件已然洗得发白的葛布长衫,肩上还有一个补钉,身形并不太高,神气祥和,约莫五十年纪。

其人看来,除了手腕上,套着一只红得像火一样的玛瑙链子以外,一点出奇之处也没有。但绿发婆婆见了,面色却是一变。

只见那人缓缓地来到了面前,停了下来,笑道:“绿发婆婆,天下尽多美质,小姑娘既然不愿,你又何必相强?”

那人不但行动极是从容,而且讲话之时,也是不急不徐,雍容已极。

董小梅从来也未曾见过这个人,一见他向绿发婆婆讲出这样的话来,心中首先便对之有了好感,又怕连他也吃了亏,忙道:“你快走吧,这老贼婆子不是人,别连你也伤了!”

那人“唉”的一声,道:“小姑娘,绿发婆婆也是武林中极有名望之人,你怎可出口伤人?”那人的语音,虽然是平和已极,但是却另有一股令人不得不从的气概。

董小梅听了他指责自己的话,面上也不禁一红,那人又道:“绿发婆婆,你将她放了吧!”董小梅刚在想,绿发婆婆绝不会听他的话之际,绿发婆婆却已然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董小梅心中大奇,向绿发婆婆望去,只见绿发婆婆面上神色,极是骇然,而且,自从那人出现之后,她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那人向绿发婆婆行了一礼,道:“多谢多谢,以后见了这小姑娘,尚祈不要为难!”

绿发婆婆“哼”的一声,算是答应,身形一转,便向前驰出!

这一切变化,节直将董小梅看得呆了!

直到连绿发婆婆的背影都望不到了,她才“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你是什么人?”那人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以后就算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必开口骂人!”

董小梅面上一红,那人又问道:“你在衡山之中做什么?令尊也在此么?”董小梅心中,更是奇绝,道:“你……你知我爹是什么人?”

那人道:“你腰际围着寒铁索,武林之中还不知你是谁么?”

董小梅听了,不禁叹了一口气,心想武林中人,一见寒铁索,便知我是冷面阎王董路的女儿,只怕还有人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名扬四海的好父亲哩!但是又怎知我父亲对我如此凶么?

她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那人笑道:“小姑娘莫非也有心事么?你待上那里去?”

董小梅道:“我要去找皓首神龙的女儿!”

那人面上,略现讶异之色,道你去找她,有什么事?”

董小梅道:“她派人将我……我的……一个好朋友抢走了,所以我要找她!”

那人“噢”的一声,道:“有这等事?我正要去见皓首神龙,我和你先一起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