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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何丽君那时,已渐渐醒了过来,她睁开了双眼,立时看到了坐在椅上的孙天尘。

一看到了孙天尘,何丽君的身子,突然一震,欠身坐了起来,她虽然已经醒转,可是还是天旋地转,她勉力一挺身,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双脚一软,却又跌倒在地!

何丽君伏在地上,心中紧张到了极点,遍体生汗,她只当孙天尘一定要向她下手的了,可是,她喘了几口气,孙天尘却仍然未曾动手,何丽君的心中更奇了一奇,再定神抬头,向前看去。

这一次,才看到了孙天尘不但肩头上血如泉涌,而且口角之中,也有一缕鲜血,沁了出来,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何丽君绝不知道在她昏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绝顶聪明的人,看到了庄十瓢的尸体,又看到孙天尘的手还抓在高完的后脑之上,她已经可以知道,高完和庄十瓢两人一定曾和孙天尘拚争过,虽然他们两人死了,但是孙天尘也不免受了伤!一看到了这一点,何丽君的精神,陡地一振,她以肘支地,在地上移动了几尺,双手伸出,先将她那两柄刀中之刀,握在手中,然后,刀尖用力在地上一撑,“噗”地一声,刀尖在地上的青石上,划出了两道裂痕,她身子勉力向上一挺,居然给她挺直了身子!

在一看何丽君睁开眼来之际,鬼爪孙天尘的心头,便怦怦乱跳了起来,他一坐在椅上时,便知道何丽君一定会醒过来的,已然在渐渐蓄力,可是他肩头上的伤痛,却越来越甚,双臂软得一点也抬不起来。

他盯住了何丽君,等到何丽君握住了双刀,身子已然站立起来,他心跳得更甚。

何丽君握住了双刀,勉力站定了身子,在她苍白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笑容来。

何丽君道:“孙大叔,好久不见了,我爹怎么啦?”

孙天尘面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簌簌地跳动着,何丽君那两柄又薄又锋利的尖刀,已然渐渐在向他指了过来,孙天尘心知自己无力应敌,额上的汗珠,已然一滴滴落了下来。

何丽君冷笑着道:“你居然做了王爷——”

何丽君这一句话,突地提醒了孙天尘!

何丽君以后,还在讲些什么,孙天尘根本未曾听到,他一被何丽君的话提醒,立时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是王爷!虽然,这王爷的身份,是他当年离开了唐家堡之后,杀了正在出巡的桂王爷,自己装扮成王爷的相貌而混充的,但是至今还未曾被人识穿过!而且,现在,正是在王爷府中,只要他大声一叫,立时就会有人赶来救护,又怕什么?

当孙天尘在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了这一点时,他心中的高兴,实是难以形容,竟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面声嘶力竭地叫道:“来人!有刺客到!”他才一叫,何丽君双刀,蓦地扬起,“刷刷”两刀,已向前刺了过来。

孙天尘仍坐在椅上,一见何丽君双刀刺到,勉力一抬手臂,将高完的尸体,抬了起来。

何丽君虽然疾攻出了两刀,去势又快,急切之间,如何收得住势子?两刀一起插进了高完的身中。

孙天尘虽然用高完的尸体作盾牌,挡开了何丽君的那两刀,但是何丽君一个站不稳,身子又向前撞了过来,孙天尘所坐的椅子,突然向后翻去,连人带椅,一起倒在地上。

他仍然在扯直了喉咙大叫,何丽君身形一仆间,她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已滚到了孙天尘的身边,一声厉喝,手起刀落,便向他的面门刺来!

孙天尘在地上打着滚,何丽君的尖刀,疾刺了下来,“铮”地一声响,刀尖竟刺进了地砖之中。

何丽君急忙振臂,孙天尘在地上接连滚着,已然滚开六七尺。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几声大喝,三四个蒙面人,一起冲了进来,一个身形瘦削的,一步跨进,手中的一条软鞭,“呼”地一声,毒蛇也似,卷了过来,何丽君刚扬起了手,准备赶过去再向孙天尘下手,软鞭便已卷到。

如果是在平日,那一鞭的来势虽快,但是也决计卷不中何丽君的。然而此际,何丽君头上被孙天尘踢了两脚,还未曾完全清醒过来,她又在急着进招,全然未曾提防,那软鞭一到,“拍拍拍”几下响,鞭梢已将她的手腕,缠了个结结实实!

那使软鞭的见自己一鞭已得手,心中大喜,一声怪叫,手臂一缩,用力一扯,已将何丽君的身子扯得向他的怀中,直跌了过去。

那人的出手也极快,何丽君的身子才一向他跌来,他左手手起掌落,已然向何丽君的头顶,拍了下来,何丽君身子向下一沉,那人的掌已压下。

可是就在那人的掌向下压下来之际,何丽君早已左手利刃,向上扬了起来,她左手的刀中之刀,是贴着自己的鬓际,向上扬起的,那人只顾一出手,便将何丽君拍死,却未曾提防得这一点!

及至他一掌拍下,何丽君的刀也刺出,只听得那人发出了一下惨叫,何丽君的尖刀,已然在那人的掌心之中,直透了过去!

那人的身子突地一震,何丽君一招得了手,如何还肯饶人?她右腕虽被鞭缠住,但手还可以转动,右手尖刀,也已刺出,正刺中在那人的心口,“砰”地一声响,已和那人,一起跌倒在地。

一跌倒在地之后,那人早已气绝,何丽君一跃而起,只见门外两个蒙面人,已扶着孙天尘,到了门口,孙天尘也咬牙切齿地道:“谁杀死何丽君,重重有赏!”

何丽君还想冲过去,可是“呼呼”两声响,又有两人,在孙天尘的身边擦过,冲了进来,两人的手中,各执一柄精钢判官笔,向何丽君当胸点到!

那两支判官笔的来势极猛,何丽君双刀扬起,“铮铮”两声响,架了一架。

何丽君的功力,究竟极高,刀,笔相交,两支判官笔向上疾扬了起来,那两人胸前门户大开,何丽君外号人称“刀不留人”,在那样的情形下,她如何还肯刀下留情,一见有机可趁,踏步进身,“刷刷”两声响,刀已刺进那两人的胸口。

但是,也就在此际,一个使地趟刀的汉子,在地上打着滚,身子直欺了过来,手中的双刀,飕飕向何丽君连砍了三刀。

何丽君一刺死了那两人,还来不及拔出刀来,地趟刀已向她的双腿砍来,何丽君双手一发力,用力向前推去,推得那两人“砰”地跌倒在地,她也立时头下脚上,倒竖了起来。

那使地趟刀的汉子,眼看自己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发招,对方是一定避不过去的了。却不料何丽君在突然之际,使了那样一个怪身法,还是将他疾如劲风的三刀,一起避了开去。

那汉子一声大叫,身形跃起,双刀自上而下,疾砍下来,但是何丽君双腿一屈,双足一起踹出,正踹在那汉子的小腹之上,踢得那汉子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向后,倒了下去,撞在柱上,委顿在地,眼看出气多,入气少,再也活不成了。

就在这当儿,又有三四人涌了进来,何丽君的身子,仍然倒立着,她不跃起来,也难以拔出双刀来,一个才冲进来的汉子,看来有便宜可占,竹节钢鞭,“呼呼”直击下来。

何丽君恰在此际,身子一挺,凌空翻了起来,但是还是迟了一步,“叭”地一声响,肩头上已然着了一鞭,那一鞭,打得何丽君的身子,向旁直跌了出去,紧接着,只听得“呛啷啷”连声响,一只金光闪闪的虎爪,已向她迎面抓了下来!

何丽君身形勉力后退,退到了柱旁。

她的两柄刀,正落在柱下,何丽君一到柱旁,立时足尖挑动,将那两柄刀,挑了起来,双臂一扬,“铮铮”两声响,刀又套了上去!

她双刀在手,贴柱而立,那几个冲进来的人,全是知道她武功高强的,一时之际,也只是围着她吶喊,也不敢逼近来。

何丽君倚着柱,喘了几口气,她左肩之上,捱了一鞭,痛得她连左臂都几乎抬不起来,眼看强敌只会越来越多,她一定逃不出去的了!

这时,她头发散乱,面色铁青,双目之中,厉光四射,看来十分可怖。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窗外突然传来了两个人的争论之声,一个道:“不行,我要去救人!”

另一个较为苍老的道:“救什么人,这里面没有一个好人,由得他们去自相残杀,岂不是好,孙天尘已受重伤,我们该去找他!”

何丽君一听,心中又惊又喜,她立时听出,在窗外争论的两人,一个是唐青云,一个是陈若愚!

何丽君也立时想到,有了唐青云的帮助,自己也可以有希望逃出去了!

何丽君一想到这一点,立时叫道:“唐大哥,快来助我。”

随着她一叫,“砰”地一声响,窗子已被撞开,唐青云手握长剑,已然掠了进来。

而紧随在唐青云身后,却是握着短剑的陈若愚。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一看到唐青云冲了进来,何丽君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双刀狠狠向前砍出,将面前的一个人逼退,身子已向唐青云扑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只要扑到唐青云的近前,那就容易逃得出去了。

唐青云和陈若愚两人,一跳了进来,立时就有人向他们攻了过来,唐青云一个转身,长剑霍霍,将围攻的几个人,一起逼了开去,恰好那时,何丽君已经向唐青云扑了过来,唐青云忙一伸手,待去拉何丽君,何丽君双刀迸右手,她的左手,也伸了出来。

眼看他们两人,双手快要相握,以他们两人的武功而论,此际强敌虽多,何丽君虽然也受了伤,但是两人合力,要逃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就在他们两人的手指,相距只有寸许的那一剎间,“飕”地一声,一柄利剑,蓦地自他们两人的手指之间,劈了下来。

那一剑,又狠又疾,逼得他们两人,非立时缩回手去不可!

而当他们缩回手去时,定睛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原来在百忙之中,劈出那一剑的,不是别人,竟是陈若愚,不但劈出了这一剑,而且剑尖向上一翻,“刷”地一剑,剑气如虹,又已向唐青云的胸口疾刺了过来,唐青云一面惊叫,一面后退,一面反手挥出了两剑,格开了两柄单刀。

他大叫道:“陈大哥,你疯了?”

陈若愚却只踏步进身,第二剑又已当胸刺到,剑势又疾又狠。

这时书房中有几个高手,不知何以唐青云和陈若愚两人,反倒打了起来,心中尽皆惊诧不已,反倒停住了手,不再攻向前去,只是围住了何丽君。

陈若愚第二剑出手之后,才叱道:“你才疯了,这女人是救得的么?”

唐青云忙道:“焉能见死不救?”

陈若愚“呸”地一声,道:“见死不救,也要看在什么人身上,孙天尘也受了重伤,难道你也去救他?”

他一面说一面又连攻出了三剑,又快又狠,本来,陈若愚剑法,不是唐青云之敌。可是,他攻向唐青云,唐青云并不还手,他便占了便宜,一连五六剑下来已将唐青云逼到门口。

唐青云一到门口,看到又有三四个人,向何丽君攻了上去,心中又急又惊,大声道:“陈大哥,你再这样逼我,我要还手了!”

他口在说话,手中剑未曾停下,斜斜刺出一剑,手腕一转,“铮”地一声响将自他身侧攻来的一柄单刀,绞得飞了开去,那趁机攻来的一个蒙面人,也大惊后退。可是唐青云的话,说得虽然严重,陈若愚却像是完全未曾听到一样!就在唐青云话一出口之际,陈若愚的利剑,精光闪闪,竟已刺到了他的面门!

唐青云剑挥在外,陈若愚的那一剑,来势又快又狠,简直就像是要取唐青云的性命一样,唐青云逼得又向外退出了一步。

他本来人已在门口,向外一退,便已逃到了走廊之中,他自然看不到书房中的情形了,可是何丽君受了重伤,正在受人围攻,他却是知道的,是以心中更是焦急!

唐青云身形一退间,剑已回到了胸前,电光石火间,连出了三剑!

那三剑,当真是紧密之极,剑势连绵不绝,陈若愚捡剑连挡了三下,只听得“铮铮铮”三下响过处,陈若愚已被唐青云逼退了三步。

陈若愚退,唐青云自然进,两人又杀进了书房之中,唐青云才一进书房,便看到何丽君的腿上,又中了一刀,身子向旁一侧,几乎跌倒。

而就在何丽君要向外跌出之际,在何丽君的身后,一个人举起海碗大小,满是尖刺的一个铜锤来,向何丽君的后脑,砸了下去!

唐青云的武功极高,自然看得出,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何丽君是万万避不开这一锤的,而他面前,有陈若愚挡着,他虽然可以将陈若愚逼退,但也不能在那一剎间抢过去救何丽君了!

唐青云的心,突地向下一沉,虽然这时,陈若愚的一剑,已疾向他的咽喉刺到,但是他却也无法顾及自己了,手臂一甩,手中剑已脱手飞出!

唐青云手中的长剑,疾如流星,向前飞了出去,剑锋恰好在何丽君的头上掠过,剑尖微微向上,“铮”地一声响,撞在那柄刺锤之上!

那使锤的汉子,眼看自己一锤击下,何丽君万万避不过去,自己定可以得手之际,却不料眼前精光一闪,一股大力,撞了过来,他手中的那柄刺锤,被震得向上,反扬了起来!

刺锤反扬了起来,就反砸在那汉子自己的脸上,那汉子一声怪叫,满面鲜血长流,已向后退了出去。

而在那一剎间,陈若愚和唐青云那里,却也发生了大的变故。

陈若愚这时,向唐青云攻出的剑招,又快又狠,那是他自己知道,唐青云的剑术,在他之上,不如此,不足以逼退唐青云之故。

而他实在不想唐青云去救何丽君,只想唐青云抛开何丽君不理,趁鬼爪孙天尘已受了重伤,一鼓作气,除了孙天尘,为江湖除害,为昔年被害的唐家上下报仇。

他和唐青云两人,乃是生死好友,双方对对方的武功,均已了然于胸,陈若愚已被连逼退了三步,又退进了书房之中,他知道自己一剑,疾取唐青云的咽喉,唐青云必然回剑来迎。

陈若愚甚至连下一剑如何出手,才可以将唐青云逼出书房去,也已经想好了,可是,就在那剎间,唐青云为了救何丽君,他手中的长剑,竟脱手飞出!

唐青云手中没有了长剑,如何还能去挡格陈若愚这一剑?

而陈若愚算准了唐青云必然回剑来挡的。

突然之间,唐青云剑已脱手,又叫他在那剎间如何收得住势子?

在那一剎间,陈若愚只觉得身子内的冷汗,像是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一样,他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怪叫声来,一面叫,一面他手中的利剑,仍疾如流星,向前刺了出去,也就在那一剎间,只见唐青云的身子,硬生生地向旁,扭了一扭!

唐青云身子一扭,也只不过避开了剑尖直奔咽喉来的势子而已,电光石火之间,“扑”地一声响,陈若愚手中的利剑,已刺进了他肩头。

陈若愚又发出一声怪叫,突地抽剑后退,他额上的汗珠,已如雨而下,唐青云的肩头之上,鲜血也已然涌出,唐青云苦笑一下道:“陈大哥!”

陈若愚握住了剑,身子站着,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迸了出来,但是他的身子,却在不住发抖。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过处,又有七八个人,闯了进来。

这时,何丽君被唐青云长剑脱手,解了重围,刀尖在地上一挑,将唐青云的长剑,挑了起来,唐青云伸手接住了长剑,何丽君已奔到了他们两人中间,喝道:“还发什么呆?如今只有我三人合力,才能冲得出去,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陈若愚伸手一抹汗道:“说得是!”

他刚才一剑,险险乎将他唯一的好友刺死,整个人就如同浸在冰水中一样,如今唐青云也已受了伤,自然只有先设法冲了出去再说了!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拉着唐青云,向外一闪,利剑挥出,“刷刷”两剑,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已经惨叫着向后,倒了下去。

他拉着唐青云,唐青云却一伸手拉住了何丽君手臂,他们三人一连手,身形振动,倏地转了一转,只见刀光剑影,将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一起逼了开去,何丽君身子,已向窗口,窜了出去。

这时,他们三人,已变成了手握着手,何丽君一窜向窗子,唐青云和陈若愚两人,也跟着掠起,何丽君一刀砍出,将一扇窗子砍得“哗啦啦”倒了下来,窗子一破,三人也一起窜出!

他们三人,一出窗子,身形拔起,便已上了屋顶。这时,只见整个王爷府中,火把闪耀,人影幢幢,人声嘈杂,不知已惊动了多少人!

三人在屋顶上略停了一停,向前飞掠而出,转眼之间,便已掠出了围墙,落在一道巷子之中。

一到巷子之中,府中的喧闹之声,听起来已远了许多。

他们听得出,人声正从后花园涌了过来。他们三人,只是略停了一停,并没有分开来,仍然向前,疾奔而逃,终于,来到了一座林子之中,已是甚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们三人之中,只有陈若愚一人,未曾受伤,一到了林子中,陈若愚突然用力一拉,将唐青云拉了开来,同时手一挥,一剑已向何丽君刺出。

何丽君的反应也真快,百忙之中,拾起了刀,“铮”的一声响,刀剑相交。

但是,也就在刀剑相交的一剎间,陈若愚已将唐青云和何丽君相握着的手,拉得分了开来,同时,将唐青云拉得奔出了一步。

陈若愚沉声喝道:“快走!”

唐青云一被陈若愚拉开,便不由自主,转过头来,向何丽君望了一眼,只见何丽君身形一个踉跄,向前仆去,若不是她立时以刀尖抵在地上,只怕就要站不稳,唐青云忙道:“陈大哥!”

陈若愚的声音,变得极其严厉,道:“我们已经错过了大好良机,你还要怎么样?”

唐青云呆了一呆,随即道:“陈大哥,我已经受了伤,你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

陈若愚“哼”地一声,也不理会唐青云又说了些甚么,拉着唐青云,向前便奔。

何丽君这时,已倚着一株树站定,她一面喘着气,一面还在笑着道:“唐青云,别叫你朋友下不了台,我们各管各去养伤,等伤好了再见面不迟!”陈若愚回过头来喝道:“再别和我们在一起!”

何丽君笑得更动人道:“我和唐青云约好了的,孙贼未除之前,我们却是朋友!”

陈若愚“哼”地一声,何丽君立时道:“你不信,可以问问唐青云!”

陈若愚立时向唐青云望去,唐青云道:“陈大哥,我们算得上是敌忾同仇!”

何丽君又“格格”地娇笑了起来,道:“将一个受了伤的朋友抛下不理,这可不是你们这种侠士的行径!”

陈若愚又盯着何丽君,望了半晌,纔苦笑了一下,而何丽君却笑得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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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小河,静静地流过,唐青云站在河边,河中映出他清晰的倒影来,在河边,有一个老树桩,陈若愚抱着双膝,望着唐青云。

那已是他们从王爷府逃出来之后第七天的事!

一匹白马,沿着小河驰近来,驰到了近前,何丽君身子轻轻一翻,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唐青云立时转过身去,陈若愚也一跃而起。

何丽君笑嘻嘻地道:“陈大侠,我一走近唐青云,你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为了甚么?怕我会突然出手伤了他么?”

陈若愚瞪着眼,忽然也“嘻嘻”一笑道:“甚么也不怕,只怕他会站不稳!”

唐青云道:“你们别斗口了,何姑娘,你到城中去探听孙天尘的动静,结果如何?”

何丽君双眉微蹙道:“我们在这里躲了七天,王爷府中,已空了六天。”

陈若愚一怔道:“甚么意思?”

何丽君像是十分轻描淡写一样道:“他走了,第二天,他就带着几十个高手走了,王爷府中乱成了一团,余下的人也散去了。”

陈若愚顿足道:“唉,怎么我们未曾想到这一点,早该知道我们那一闹,他这个王爷,便再也当不下去的了,唉,现在再上那里去找他——”

他说到这里,抬头向何丽君看去,却只见何丽君的眼珠,骨碌碌地在转动着,面上的神情,也似笑非笑。何丽君这时的神情,看来极其娇美,但是陈若愚看了,却不住皱着眉。

唐青云道:“何姑娘,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何丽君道:“我自然知道。你想,他假充王爷,招搅高手,犯了那么多案子,抢了不知多少金银财宝,就算他王爷当不成了,那些金银财宝,他却是要的。”

唐青云道:“何姑娘,你曾到过他藏宝的地方,你知道所在的!”

何丽君嫣然笑道:“所以,你们还是少不了我,要是那天在林子中,你们抛下我不理,现在你们也就没有办法可想了!”

陈若愚道:“那地方在何处?”

何丽君已然翻身上马道:“跟我来吧!”

她一上马,抖起缰绳,马已向前疾驰而出,陈若愚一声陡喝,身形拔起,也落在马背上,何丽君一面笑着,一面身子一斜,一伸手,将唐青云也拉了上来,马背上再难放得下三个人,唐青云一手拉住了何丽君的手,双足踏在马腹之上,身子等于是斜挂在马上一样,三人一骑,向前疾驰而出!

马驰进了一个大镇中,唐青云首先跃了下来,陈若愚身形一纵,也已和唐青云并肩而立。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何丽君勒住了马,慢慢向前驰着,唐青云和陈若愚两人,跟在她的身边,镇甸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一直走到了一家楼高两层的饭店之前,何丽君才身形一纵,落下马来,将缰绳缠在饭店门外的马桩上。陈若愚沉声道:“你又在出甚么鬼主意?”

何丽君回头向后一看,在街上有几个汉子,身子立时缩了一缩,有的缩进了墙角,有的假装站在摊子前,想买东西。

何丽君冷笑了一声道:“枉你们在江湖上走动了那么多日子,我们去找孙天尘,孙天尘难道会想不到么?早就有人跟上我们了!”

陈若愚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唐青云回头看了一眼,立时转回头来,道:“不错,在我们身后,有几个人,形迹可疑。”

陈若愚道:“岂但如此,我看,一面有人跟着我们,一面也早有人快马去报与孙天尘知晓了!”

何丽君斜睨着陈若愚道:“你莫非不敢去?”

陈若愚笑道:“你这种话,还是留着去激别人吧,我是老滑头了,不会上你当的!”

何丽君面色一沉,神情变得极其难看,唐青云看到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暗叹了一声。他道:“我们仍然闯向前去,还是怎样?”

何丽君冷冷地道:“有老滑头在,就让他出主意好了,何必问我!”

陈若愚一直在笑嘻嘻地,可是听到了这里,他的面色却不禁一沉道:“若是照我的主意,阁下刀不留人,最好还是别和我们在一起!”

何丽君一听,却“格格”地笑了起来道:“两位是剑术超群的剑侠,说不得,只好沾沾光。”

唐青云看着不是办法,只得道:“照我看,我们还是别理会有没有人在追踪,还是自顾自地前去!”何丽君道:“就算要前去,也得先在这里歇一歇,我肚子饿了!”

她说着,已然向饭店中走了进去,唐青云一步跟着,可是唐青云才走出一步,衣袖便已被陈若愚拉住,唐青云转过头来,只见陈若愚向他施了一个眼色,又向那马指了一指。

唐青云自然明白了陈若愚的意思,陈若愚是要他趁此机会,骑了马离去!

唐青云立时沉声道:“陈大哥,孙天尘老奸巨猾,他明知我们要去找他,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多一个帮手,有何不好?”

陈若愚压低了声音道:“唐兄弟,若不趁早摆脱她,只怕总要为她所累!”

唐青云苦笑着道:“在除了孙天尘之后,只怕想在一起,也不行了!”

陈若愚望了唐青云片刻,却没有再说甚么,两人并肩,走进了饭店之中。

他们两人,一进了饭店之中,那几个原在街角,装着若无其事的人,便向前走了过来。

有两个身形矮小的人,来到了门口的那匹马前,一个背负着双手,面向着街,站着不动,另一个,则一翻手,握住了马的前脚,将马蹄抬了起来。

他另一只手,握住了一枚铁蒺藜,看他的样子,像是想将那枚铁蒺藜按进马蹄中,却不料就在此际,只听得“嗤”地一声响,自饭店之中,飞出了一根筷子来,那根筷子,来势快疾之极,“拍”一声,便已齐齐正正,插在那人的手背之上。

筷子一插进了那人的手背,那人痛得全身一震,发出了一下闷哼声,就地一滚,滚了开去,和另一个人一起,脚不点地地奔了开去。

这一切变故,全都变生俄顷,在饭店前,也有着不少途人,可是却谁也没有注意发生了甚么事,只不过听得饭店之内,突然传出了一阵十分动听的娇笑声而已。

约半个时辰之后,何丽君、陈若愚、唐青云三人,已从饭店中走了出来,何丽君仍然牵着马,出了镇甸,前面是一条大路,在路旁的大树下,或企或坐,有着不少人,个个全望着他们三人。

他们三人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了过去,那些大汉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们,等到他们走出了七八丈,却未见有甚么动静。

陈若愚略停了停道:“我看情形不对,若是说这些人,全是鬼爪孙天尘的手下,那么,孙天尘也未免太笨了,那和他毒杀唐家堡上下,又杀了三手判官,假冒王爷,这种深谋远虑比较,不是相差得太远了么?”

何丽君也“啊”地一声道:“是啊,老滑头果然有点道理,我去问问他们!”

陈若愚忙道:“且慢!”

何丽君的话一出口,身子便已陡地向后一翻,翻了出去,一翻之后,疾走了几步,已来到那七八个大汉之前。她一到,那七八个大汉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本来坐着的人,也一起站了起来,何丽君笑吟吟地道:“我们一直从镇上出来,你们便一直钉着我们,究竟是为了甚么?说!”

那七八个大汉中,倒有一大半人,立时面现怒容,只有一个较为老成的人道:“何姑娘,我们久闻大名,知道阁下刀法惊人,但如果定要动敝镖局的主意,我们也只好出力一拚!”

何丽君双眉一扬,那人的话,她听来实是莫名其妙,他们是要去找孙天尘,何曾要打甚么镖局的主意来着?但是何丽君为人何等聪明,她立时想到,那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想到,那一定是孙天尘的鬼主意,孙天尘明知她会从这条路上来,却先散布流言,说她要劫镖,那么走在这条道上的镖局中人,自然以她为敌了。

何丽君一想及此,不禁嘿嘿地冷笑了起来。

她是想到了孙天尘的奸计,是以冷笑起来的,可是那七八个大汉,又如何知道她的心意,一看到她冷笑,神色不禁都变了一变。

只见一个壮汉,已沉不住气,叱道:“女贼,我叫你难讨公道!”

他一面说,一面“呼”地一拳,已然向何丽君迎面击出!在他击出一拳的同时,只听得那老成的喝道:“小达子,不可鲁莽!”

随着那一声断喝,只见何丽君的身形,突然向后一斜,手腕一翻,刀光陡现,一刀已然向那壮汉的手腕,疾削了下来。

那一刀来势,快疾无伦,剎那之间,只听得七八个大汉,纷纷惊呼起来。

而也就在那剎间,只见陈若愚的身子,斜刺里疾窜了过来,利剑倏地扬起,“铮”地一声响,恰在那壮汉的手腕五六寸许,架住了何丽君的一刀。

而那壮汉,也吓得呆了,一时之间,拳头仍是直勾勾地向前伸着,缩不回来。

陈若愚架住了何丽君的刀,沉声道:“不得伤人!”何丽君笑道:“陈大侠,刚才他不但骂我,还要打我,你看到没有?”

陈若愚道:“何大女煞星,以你的能耐而论,他一拳怎打得倒你?”

何丽君笑得更动人道:“要是我根本不会武功,那么他这一拳打过来,我岂不是不死也得重伤么?你架住了我的刀,却想如何?”

陈若愚面色一沉道:“我不要你伤人!”

何丽君“格格”娇笑了起来,道:“那,只怕做不到吧,我外号叫甚么,你可知道?”

陈若愚双目之中,精光闪闪,注定了何丽君,道:“谁不知道你叫刀不留人,但现在可容不得你行凶!”

他们两人在说话之际,那出拳打人的大汉,也早已缩回拳去,他想是心中还在害怕,因为何丽君刚才那一刀,来势实在太惊人了,是以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神色不定,向后退去。

何丽君听得陈若愚那样说,又笑了起来道:“陈大侠客,你也别太是非不分了,刚才明明是他先出拳打我,你总是看见的!”

唐青云也掠了过来道:“别吵了,那定然是孙天尘差人散布谣言,我们快去找他,才是正经。”

何丽君笑嘻嘻道:“好,一来我们还有要事待办,二来,看在两位的份上,我不取他的性命就是。可是他那双拳头,却动不动打人,万不能留!”

何丽君一个“留”字才出口,身形突然一侧!

她刚才一刀砍下,陈若愚斜刺里窜了过来,举剑将她的利刀架住,当他们两人,在唇枪舌剑,你一言我一语之际,陈若愚的长剑,始终架住了何丽君的利刀,这时,何丽君身子,陡地一侧,刀和剑“呛”地一声,紧贴着擦了过去,爆出一串火花来。何丽君手中的利刀,又向那大汉攻了过去!

陈若愚料不到何丽君说动手就动手,一声陡喝,长剑已向何丽君的胁下刺出。

陈若愚的那一剑,又快又狠,攻敌之必守,他只当自己这一剑刺出,何丽君断难行凶的了!

却不料何丽君的身法之快,当真难以形容,她一刀发出之后,身形又硬生生转了一转,只听得“呛”地一声响,她身势一转,堪堪将陈若愚那一剑,避了开去,但是胁下的衣衫,也被陈若愚刺出了一个洞。

而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剎那,何丽君手中的利刀,精光闪闪,已然攻到了那大汉的身前,那大汉一声怪叫,急向后退去。

但是何丽君的刀势,来得何等快疾,一刀削下,如何还容那大汉退却,剎那之间,只听得那大汉的大叫声,变成了惨号声,血光突现,那大汉的右手,已被何丽君一刀,齐腕断下!

那大汉痛得面无人色,在地上号叫打滚,何丽君却一声轻笑,向外飘了开去。

她身形飘开之后,一双妙目,望定了陈若愚道:“你刚才那一剑,好得很啊!”

那大汉的同伴,已赶了过去,将那大汉,扶了起来,另外有几个人,大声呼喝,各操兵刃,向何丽君围了上来,陈若愚面色铁青,厉声喝道:“退开,你们不是敌手!”

陈若愚为人,诙谐滑稽,唐青云和他相识那么多年,从来也未曾看到他有如此骇人的神情过。

这时,他一声大喝,向何丽君奔过去的几个大汉,站在一起,陈若愚身形一矮,已一剑疾刺而出,何丽君双刀齐出,架住了陈若愚的长剑,笑道:“他们不是敌手,你也一样!”

陈若愚倏地抽回剑来,又一剑刺出,何丽君后退一步,再举双刀将剑架住。

陈若愚身形陡地一转,突然跃起,一剑自上而下,直削下来。

何丽君身子微微向后一仰,双刀交叉,也向上扬了起来,只听得“呛”地一声响,刀剑三度相交,何丽君也面色一沉道:“看在唐青云面上,我让你三招,你再不识趣,那就难说了!”

陈若愚闷哼一声,手臂一缩,将剑硬生生地撤了开来,又是一剑刺出。

何丽君一声娇叱,左手刀扬起,将陈若愚的剑,格得向外荡了开去,她右手的利刀,已然向着陈若愚的胸前,疾划而下!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刷”地一声响,那一刀划下,陈若愚的衣服,自领至腰,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衣服一齐划破,但却未曾伤及皮肉!

陈若愚大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退去,何丽君一声长笑道:“这一刀,你就难以避开了!”

只见她双刀一起扬起,刀光如虹,又一起向陈若愚攻到,陈若愚正在狼狈后退,眼看这一刀,是万万避不过去的了,刀光一沉下,已将陈若愚的身形罩住。

也就在这时,唐青云一声大喝道:“住手!”

他长剑突然出鞘,向上扬了上去,何丽君立时缩手,唐青云手腕一转,长剑疾逼了过去,何丽君双刀还攻,剎那之间,两人已过了三招。

何丽君在三招过后,身形向后退去,道:“唐青云,孙天尘未诛,我们便要动手么?”

唐青云刚才,站在一边,未曾出手,心中却实是极其为难,及至他看到何丽君双刀砸下,陈若愚危在顷刻,他实是不能不出手了!

他不愿意和何丽君动手,表面上的理由,自然是他和何丽君之间,曾有着协议,大敌未除之前,双方同仇敌忾,不能为敌,可是他自己心中,却也知道,其间有着十分复杂的感情在内!

是以,此际何丽君那样问他,他先是呆了一呆,然后才道:“陈大哥要伤在你刀下,我自然要出手!”

何丽君望着唐青云,她一双妙目,显得深湛无匹,只听得她徐徐地道:“你以为我真的是想伤陈若愚?”

唐青云的心中,本来就乱得可以,何丽君再那样一问,他的心中更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何丽君忽然冷笑了一声,又道:“他刚才一剑,倒是明摆着想取我性命,本来么,他是大侠,我是女煞星,他杀了我,是为江湖除害,我若是伤了他,那就是罪大恶极了,嘿嘿!”

她一面冷笑,一面身形一斜,已直飞了起来,身形下沉之际,在地上略点了一点,立时又再度拔起,落在马背上,一抖缰绳,蹄声得得,已向前疾驰而去!

陈若愚走了过来道:“唐兄弟,刚才多谢你出剑相救!”

唐青云苦笑了一下道:“陈大哥,她刚才……可能不是真的想伤你的!”

陈若愚冷笑道:“她外号叫刀不留人,为什么她要对我刀下留情!”

唐青云双眉紧蹙着,缓缓还剑入鞘,那几个大汉仍然扶住了他们受伤的同伴,唐青云和陈若愚,向伤者看了一眼,各自长叹了一声,转身向前,疾走了开去!

他们两人,一直低着头走着,谁也不说话,一直来到了另一个小镇之上,陈若愚才买了两匹马,两人并辔而驰,又驰出了里许,陈若愚才道:“我们两人,也可以对付孙天尘了!”

唐青云道:“但愿如此!”

陈若愚并不望唐青云,只是瞧着前面大路道:“你不出声,不是怪我赶走了何丽君吧?”

唐青云也直望着前面道:“这是什么话,何丽君是给我赶走的。”

陈若愚笑了一下道:“那你发什么呆?”

唐青云缓缓地道:“我只是在想,何丽君刚才,攻向你的那两刀,势子虽猛,但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想伤你!”

陈若愚沉声道:“唐兄弟,那么简单的事,如果你还要去想的话,那么,总有一天,当她双刀向你砍来之际,你会避不开去!”

唐青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抖缰向前疾驰,不一会,他们涉水过了一道清溪,唐青云道:“上次,他们劫掠之后,回程仍经过那个废墟,后来我在雾中追踪,他们聚在一处,离此已然不远。”

陈若愚道:“他们得手之后,不会无故停下来,你当日雾中遇敌之处,一定就是孙天尘的巢穴了!我们可得小心些!”

唐青云点着头,两人又一起向前驰了出去,不一会,已转进了小路,一面是斜斜的山坡,另一面,是一片好大的竹林。

四周围十分寂静,除了他们坐骑的马蹄声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唐青云和陈若愚两人,越向前去,越是全神贯注。

他们向前看去,只见那片竹林,就快到尽头了,在竹林之后,是一座树林子,隐隐可见,在树林之后,是一座很大的庄院。

陈若愚在马上欠身,向前看了一看道:“我看那前面的庄院就是了!”

唐青云点了点头,两人勒住了马,马儿的去势,慢了一慢。而也就在此际,只听得竹林之中,一阵呼喝,十几个弯钩,连着铁链,“飕飕”直飞了出来。

陈若愚和唐青云两人,身形陡地翻起,滚落在地上。

几乎是他们才一滚落在地,利钩便已飞了下来,“叭叭”连声,有的利钩,钩在马鞍上面,有的则钩进了马身之中,两匹骏马,一起急嘶了起来。

紧接着,铁链收紧,两匹马被拖得在地上打滚,直拖进了竹林之中,压倒了好些竹子。

陈若愚和唐青云两人,一滚在地,长剑出鞘,竹林之中,呼喝之声不绝,已有六七个人,跃了出来。一看到竹林中有人跃出来,陈若愚反倒哈哈大笑,因为那几个人,陈若愚全是在王爷府中见过的。当日,他们都穿着武官的服装,但如今,却已换成了一身劲装,自然,他们全是孙天尘的手下!

孙天尘的手下,既然在此出现,那么,前面那所庄院,自然便是孙天尘的巢穴了,他们正怕没有了何丽君带路,会找不到孙天尘,如今,可以不必担心了!

陈若愚一面笑着,一面已向前疾冲了出去,两人并肩奔出,唐青云的剑长,陈若愚的剑短,一长一短,两柄利剑,配合得天衣无缝,只见精光闪闪,他们一冲到了近前,便有两个人倒了下来。

竹林之中,又有六七人奔了出来,可是陈若愚和唐青云两人,锐不可当,自竹林中奔出来的人虽多,也被他们,逼得不住后退。

转眼之间,两人已闯过了竹林,路上倒着五七个人,全是伤在他们的利剑之下的。

还有六七个人,一声唿哨,转身便逃,陈若愚和唐青云两人,向前疾追了过去,直追到了树林之前。唐青云还待追向前去,却被陈若愚一把拉住道:“遇林莫入。”唐青云呆了一呆。“要是不进这林子,如何能到前面的巨宅?”

陈若愚也不禁笑了起来道:“自然不是不进去,但也不是贸然冲进去,我们可得小心些,在这林中,必有埋伏!”

唐青云点着头,他们两人的手中,各执着利剑,肩并肩向前走去,利剑闪闪生光,两人的面色,也十分严肃,全神贯注。

他们一走进了林子,树木繁茂,眼前黑了一黑,只见树林森森,在浓密的树叶之中,可能隐藏着许多人,也可能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在初走进林子的时候,走得十分缓慢,但是接着,便步子加快起来,他们走进了三五丈,突然听得头顶之上,“拍”地一声响。

他们两人,连忙站定,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突然断折。

和那根树枝,一起落下地来的,还有一个人!

唐青云一见有人,身形一矮,“飕”地一剑,已然向前刺了出去,可是,他那一剑,只刺到了一半,便突然收住了势子。

因为自树上落下来的那人,已“砰”地一声,直挺挺地跌倒在地上!那人竟早已死去!

陈若愚身形一闪,赶到了那人面前,一脚踢出,将那人踢得翻了一个身,他们两人,已尽皆看清,在那人的面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痕,兀自在冒着鲜血!

陈若愚忙又抬头向上看去,一看之下,他不禁失声道:“看!”

他双手向上指着,唐青云也立时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树上,的确伏着不少人,那些人,有的手中,还抓着弓弩,有的刀剑出鞘,分明是埋伏在树枝上,就在他们两人抬头向上看去时,又有一个死人,身子一侧,自树梢之上,跌了下来。

陈若愚再向那跌下来的人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后,也有一个极深的伤痕!

唐青云和陈若愚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虽然全不出声,但是他们的心中,却也全想起了一个人来,那便是何丽君!

既与鬼爪孙天尘作对,而又有那么好身手的人,自然只有何丽君一个人!

唐青云和陈若愚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的脸上,全都发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来,他们根本不必说什么,彼此之间,也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意。

他们知道何丽君已经赶到,也知道何丽君一定已在孙天尘的巢穴之中,动过手来了,唐青云心中极其焦急,真恨不得立时赶到那巨宅去,可是他却怕陈若愚说他。

而陈若愚在略呆了一呆之后,却立时沉声喝道:“我们还在等什么?”

唐青云忙道:“是啊!”

他们两人,身形一晃,向林子深处,疾投而出,转眼之间,便已穿出了那一大片林子,已可以看到那所巨宅的正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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