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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江湖道上

楚恨枫身形一凝,叫道:“阿公!”

随着八头自天而降的青鹰,突然现身的,不是别人,正是青帝。

青帝也叫道:“明珠!”

楚恨枫的神情,十分激动,道:“阿公,这一干人离去之后,定然对青帝宫大大不利!”

青帝“嗯”的一声,缓缓转过身去。

诸葛历等一干人,离青帝只不过十来丈远近,他们一见青帝转过身来,不禁心头尽皆一凛,只听得他们之中有人叫道:“主人肯听凭我们离去,我们心中,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再有对青帝宫不利之事?”

青帝苦笑一下,道:“你们尽管放心,我既然已准你们离去,焉有出尔反尔之理,你们去罢!”

那一干人如释重负,身形疾闪,向前奔出,转眼之间,便看不见了。青帝想起这一干人,全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髙手,而且追随自己的日子也不算是短了,如今就这样离去,自己未免是亏负了他们一些。是以他的心里十分不自在,又慢慢地转回身来。

及到青帝转回身来之际,他的心中不禁陡地一凛!

这种感觉,可以说是青帝一生以来,从来也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年少有奇遇,二十不到,已是名满天下,罕有敌手,一直可以说一帆风顺,过了那么多年,他从来也不曾有心头吃惊之感的。可是这时候,他心头的确有凛然的感觉,那是因为他才一转过身来,便看到楚恨枫铁也似青的脸色!那显得她的心中,极其不高兴,而且极其怨恨!

青帝呆了一呆,失声道:“明珠!”

楚恨枫并不回答,陡地转过身来,青帝又道:“明珠,你来!”可是楚恨枫仍然不回答,她非但不回答,而且身形展动,已向前疾掠而出!

青帝衣袂飘飘,身形一个起伏,便已追了上去,一伸手,握住了楚恨枫的手,道:“明珠,这十来人全于青帝宫有功,自然应放他们离去的!”

楚恨枫要追上那批人来立威,可是青帝居然前来拦阻,楚恨枫的心中,恨到了极点,她乃是何等任性的人,一时之间,气上心头,也不及考虑那么多,立时抗声道:“青帝宫是你做主,你爱放他们离去,又和我有什么相干?”她这两句话讲出了口,心中才吃了一惊,暗忖当着众人,自己这两句话也未免讲得太重了些,若是青帝翻了脸,自己却也是麻烦。但是,刚才气呼呼地讲了话,总不成立时再来低声下气地认错,是以她只是鼓着气不出声,可是心中着实十分吃惊,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却不料若是别人这样和青帝讲话,那一定是凶多吉少,唯有楚恨枫却是例外!

因为青帝早年,走了一个女儿,伤心难过了许多年,如今,眼看楚恨枫已快要长得和女儿一样大了,他实在不能再失去一个孙女儿了。是以,他听得楚恨枫这样讲法,心中非但不怒,反倒十分难过,叹了一口气,道:“明珠,你这样讲,阿公怎么说才好呢?难道你还和外公要闹分家么?”

楚恨枫本来心中着实吃惊,及至听到青帝的口气如此之软,她顿时放下心来,立时“哼”的一声,道:“我分什么家,我要做一件事,你不让我做,阿公你想想,怪得我么?”

青帝伸手在楚恨枫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着,道:“你看你,生那么大的气,这次我已答应放他们走,难道你要阿公做个出尔反尔之人么?”

楚恨枫的心中,更是大喜,她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道:“以后呢?”

楚恨枫一笑,青帝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他一面也笑着,一面道:“小鬼头,以后的事情,就由你做主可好?”这时,他们爷孙两人在前面走,其余的人,全在后面跟着,他们两人的交谈,是可以听得十分清楚的,青帝这一句话讲出口,所有的人都你望我,我望你,他们心中明白,从今日起,青帝宫之内,已生出了极大的变化,他们已多了一个新主人了!

楚恨枫听得青帝这样讲法,她心中才平下气来,虽然走了诸葛历等一干人,她也心满意足了,她立时转过头,向后望来。

她向后一望,在她身后的那一批髙手,一齐不由自主地站定了脚步。

楚恨枫蹲鋳满志,道:“你们全在大殿之上等我,我未到之前,不得离开!”一

那几十个人齐声道:“是!”各自身形展动,向前飞掠了出去。

楚恨枫笑道:“阿公,你看我在发号施令之际,可够威风么?”

青帝微微一笑道:“自然够威风了!”可是,他在讲了一句话之后,却又立时压低了声音,道:“但是,明珠,这些人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你真要令得他们心服,还着实要在武功上痛下苦功,可以胜过他们才好!”

楚恨枫听得青帝这样讲法,心中也不禁凛然而惊,忙道:“是,阿公说得是!”

本来,她已经准备幵始要在青帝宫中作威作福的了,但是青帝那两句话,却使她的这念头,起了一个改变,她决定在自己的武功,已有了极度的把握之后,再来行事!

本来,她令众人在大殿中相候,是准备命众人在江湖上替她生事扬名的,这个主意当然也已打消了,代之而起的念头,是更要在武功上痛下工夫!

楚恨枫的一念之变,使得武林中又平静了三年。

楚恨枫在青帝宫中,勤力练武,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三年之久。

在这三年之中,楚恨槻武功进步之神速,实在难以言喻,连青帝也叹为观止,感到惊奇。两三年之后,楚恨枫的武功之高,也真正做到使青帝宫中的人,心服口服的地步了。

这时候,楚恨枫已等于是青帝宫主人了!在这三年之中,由于青帝专心教楚恨枫习武,对外面的事情管得少,青帝宫在武林中的活动,也减少了许多,但总还有人不时在外走动的,青帝宫主人的外孙女关明珠,武功惊人一事,武林中也渐有传闻了。

武林中人知道青帝的外孙女儿,是因为有人见到了断了双臂的诸葛历之后,才传了开去的,但是诸葛历在离开了青帝宫之后,却如同昙花一现,便不知去向,而与诸葛历一齐离开的一些人,似乎也未曾再在武林中露过面,是以事情的真相如何,始终没有人知道。

正因为事情的真相如何没有人知道,所以武林中的传说,也就越来越渲染。传说中的事实的夸张,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那是因为每一个人都自以为自己知道得最多,所以在转述的时候,便会凭自己的意思,加油添醋渲染一番的原故。但是,有关青帝外孙女儿的传说,有一点却是相当真实的。

那一点便是:青帝宫的镇宫之宝,金珑、青玲两剑,已全在她的手中,而她的一套玲珑剑法,也是天下无敌的,一招之间,便将武功极高,在武林中享名数十年的诸葛历的手臂,削了下来……

由于这种传说,在武林中一日一日地传播着,在这三年之中,武林之中倒也发生了几件颇堪发噱的小事,有一个女子,自称“女侠夜明珠”,也是使用双剑,冒认是青帝的外孙女,居然在武林中招摇了一阵子,由南往北,也没有人敢招惹她,可是后来,却被五台短刀门的一个高手打败了。

又有一个少女,自号“明珠仙姑”,也打着青帝宫的招牌,着实使武林中起了一阵骚动,但这个少女的武功实在太差了,是以不多久便露出了马脚,从此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武林中人,风声鹤唳,都以为青帝的外孙女儿,已然神出鬼没地在武林上走动了,他们却料不到,楚恨枫在这三年之中,根本未曾离开过青帝宫半步,她只是在苦练武功武学之道,本是无止境的,武功越练得高,便越是觉得自己的武功不行,更非苦练不可。

是以,那三年功夫,在楚恨枫来说,实在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那一天黄昏时分,她在院子里练完了内功,身子慢慢地向上,站了起来。这时候,她功力已然极其深湛,当她缓缓地站起之际,由于她练功甫毕,全身真力还未曾收敛,是以随着她身子的站起,在她的身子四周,都生出了一股十分强劲的力道来。

而这时,她正是在一株松树下面的,自她身上发出的劲力,四下迸射,令得那株松树上的松针,四下迸散了开来,“嗤嗤”有声,蔚为奇观!

楚恨枫看到了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大是踌躇满志,刚想扬声长晡,忽然听得“呼”的一声响,一条人影,已向前掠来。

楚恨枫一看到那条人影,便扬声叫道:“阿公!”

来的那人正是青帝,等他掠到了楚恨枫的近前之际,松针兀自在漫天飞舞,青帝满面喜容,道:“好,好,你进步得真快!”

楚恨枫的心中高兴,忙道:“阿公,若是我到江湖上走动,可能够扬名于世么?”

青帝“呵呵”一笑,道:“我敢说武林中能是你敌手的人,已屈指可数了!”楚恨枫在这三年来,可以说一直心如止水,只是勤心练武,不问其他的。但这时,她听得青帝这样讲法,她心中不禁霍然而动!

她呆了一呆,失声道:“既然那样,我也要到武林中去走动走动了。”

青帝点了点头,道:“武林之中,数十年来,便是以青帝宫为尊,任何人一提起青帝宫来,都是大惊失色,如果你打着青帝宫的旗号出来,那么无论你遇到什么人,总是对你奉迎,你可愿意么?”

楚恨枫一时之间,还不知道青帝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是以她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青帝。

青帝微笑道:“若是你真想在江湖上阅历一番,和一些髙手动手,那么,你不提青帝宫三字,岂不是更加有趣么?”

楚恨枫笑道:“好啊,这当真是好主意。”

青帝笑道:“你在江湖上行走,别人要面对面地胜过你,当然是难上加难,但是江湖阴恶,人心难测,你却要小心提防暗算!”

楚恨枫道:“阿公,你放心,我不去暗算别人,已经算是好的了。”

青帝点了点头,忽然又一笑,道:“还有,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武林之中,少年英侠极多,你若是有意一”青帝说到这里,楚恨枫已飞红了脸,顿足道:“阿公,你再说下去,我可要拔你胡子了!”

青帝居然双手掩住了长髯,道:“不敢,不敢,你已知道了,我还说什么?”楚恨枫红着脸,转过了身子。

在她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故,她突然想起了方竹来!

她在最近两三年中,由于专心练武,几乎已将方竹和关明珠两人忘记了,可是这时候,她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竹来!

一想起方竹,她的心头,又蒙上了层阴影,因为这世上还是有两个人知道她的秘密的,也就在那一刹间,她的心中有了决定,一离开青帝宫,便设法打探两人的下落,将他们除去!

青帝在她的身后,又嘱咐了许多江湖上的过节儿,这一晚,祖孙两人,竟一直谈到了天亮。天一亮,楚恨枫便跨上了一匹全身漆也似黑,乌光锃亮的黑马,离开了青帝宫。

她来的时候,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可是走的时候,却是一个英姿飒爽,美丽如花的少女了,她离开了青帝宫后,向前疾驰而出。

她所骑的那匹黑马,乃是千中挑一的良驹,半日驰骋,已然出了深山,来到了官道之上了。

一到了官道上,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十分热闹,楚恨枫这几年来,等于是在隐居一样,重临繁荣尘世,她自己又变成了出人头地的人,那种喜悦之情,实在难以形容。

她恨不得向每一个人都大叫大嚷,说她已不是以前的楚恨枫了。以前的楚恨枫,只不过是跟着一个疯女人在江湖上讨口饭吃吃的小叫化,但是如今的楚恨枫,不但有着一身绝艺,而且还有着极强的靠山,她乃是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青帝的外孙女儿!但事实上,楚恨枫当然不会逢人便叫嚷一番的,她保持着少女的矜持,骑在那匹神骏之极的黑马之上,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这时正值深秋,寒风飒飒,她黑披风之上,有九圈雪也似白的雪貂皮皮袄,再加上她佩在衣服上的几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娇秀美丽的脸庞,和腰际一长一短,两柄短剑,这样的打扮,驰骋在官道上,实是惹眼到了极点,似乎一路之上,都有人对她侧目而视!

楚恨枫只是自顾自地赶着路,这时她心情好,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人生事,她只是向着繁华热闹的地方走去,行行歇歇,过了十来日,已到了衡阳城附近。衡阳乃是通都大邑,附近的一些镇店,已是气派不凡,楚恨枫骑着黑马,一直向前去,在她远远地已可见城头之际,忽然听得身后蹄声大作。

楚恨枫连忙转过头去,只见身后,十来匹骏马,撒开四蹄,旋风也似地向前,奔了过来。马上的人,一色青衣,背负着厚背薄刃鬼头刀,向前冲了过来,来势极快,楚恨枫刚一勒马间,这一群马便在她的身边,掠了过去。

在那群马掠过去之际,楚恨枫依稀看出,为首的一个人,年纪极长,白髯飘拂,神威凛凛,背上的鬼头刀,也比人长大些,那显然是这一行人的首领了。

楚恨枫心知这帮人,急急向衡阳城中奔去,一定是有着重大事情的,她一提缰绳,正待跟了上去,忽又听得有镖局的趟子手喝道的声音,楚恨枫转过头去,只见一列镖车,向前推来,押镖的是一个貌相相当威严的中年人,手中捧着一副铜锏。

那中年人望着前面那一群人带起的尘土,紧蹩双眉,像是有什么心事楚恨枫的心中一动,暗忖那中年人的情形,一定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自己何不去问一问,得知了情由,去凑个热闹?

她打定了主意,兴冲冲一提马缰,踏前了几步,在马上向那中年人拱了拱手,道:“请了!”

那中年人的确是望着刚才驰过去的那一列骏马出神,并未曾注意身边有人,及至楚恨枫“请了”两字一出口,他才大吃了一惊!

那中年人绝不是无名之辈,乃是湘英镖局的总镖头,双锏盖五岳,三湘白道上数一数二的髙手,欧阳仲夏。他乍一听得那“请了”两字,只觉得声音清越,绵绵不绝,立即听出说这两个字的人,是一个内功有极高造诣的高手!他这时正押着一单价值极巨的红货,若不是价值惊人的货物,他也根本不必亲自出马,只消在镖车上插上他的双锏旗,大抵也可以通行无阻了,这时冷不防听得有人招呼他,而且还是一听便听得出是功力极高的高手,他自然难免吃惊。

他连忙转过头来,手中所抱的一副铜锏,已不由自主,向上招了一招。

他那两柄铜锏,黑光闪闪,略一招动之间,三面锋棱,便闪起夺目的光华来,楚恨枫的心中,也不禁为之暗喝了一声彩。

当她离开了青帝宫的时候,青帝不但曾向她讲了许多江湖上的过节,而且,将一些在武林中黑白两道,成了名的人物,也都一一与她说了,这时楚恨枫来到近处,一看到了那两柄铜锏,她已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

她面带微笑,骑在马上,当真可以称得上英姿飒爽,气派非凡,欧阳仲夏一抬起头来,看到向自己招呼的,竟是如此美丽出众,雍容华贵的一个少女,他也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欧阳仲夏凭怀中的一对铜锏打天下,走南闯北,江湖阅历何等丰富,他既听出对方的内功非凡在前,又看到对方只是年纪这样轻的一个少女在后,自然立即可以知道,对方是有非同小可来历的人了!老江湖究竟是老江湖,尽管他心内忐忑不安,但是他却满面笑容,一翻手,将两柄铜锏,插进了鞍旁的鞘套上,拱手道:“小女侠请了!”

他一开口便称楚恨枫为“小女侠”,楚恨枫给他这顶髙帽子戴了下来,心中大是高兴,忙道:“不敢,欧阳镖师不必太客气了!”

欧阳仲夏乃是名满江湖之人,人家一见他面便知道他是谁,那原也不足为怪,他又客气了两句,将楚恨枫捧得大是髙兴,无形之中,对他生出了好感,谈了几句之后,楚恨枫才道:“欧阳镖师,刚才过去的那一列骏马,却是何等样人?”

欧阳仲夏道:“那是关外长刀门中的人物,领头的正是长刀门掌门,天云刀客陈生尘。”

欧阳仲夏一讲,楚恨枫心中立时明白,点了点头,道:“听说这老头儿一手八八六十四招天云鬼头刀,在关外刀法之中,位居第一,是也不是?这天云鬼头刀法,和武台短刀法,山东霹雳刀,全称是天下三大刀法的,是也不是?”

欧阳仲夏忙道:“正是,小女侠对武林中事,如数家珍,可知定是家学渊源了!”

他并不正面问及对方的来历,却只是旁敲侧击,想知道对方的来历身份。楚恨枫却只是一笑,不置可否,又问道:“他们这样急,赶到衡阳城中去作甚?”

欧阳仲夏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只怕大是麻烦哩!”

楚恨枧忙道:“什么麻烦?”

欧阳仲夏道:“湖南大侠,七手仙何泽的名字,小女侠想必也听到过了?”楚恨槻道:“不错,这个暗器功夫十分了得,内功又有独到之秘,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定是长刀门和何泽,有些过节儿,是不是?”

欧阳仲夏还想再讲,可是忽然,传来了两声难听之极的怪笑声!

那“咕咕”两下怪叫声,传人耳中,令人只觉得不舒服到了极点,以致欧阳仲夏和楚恨枫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去。

他们两人才一循声看去,欧阳仲夏的面色,便不禁变了一变,楚恨枫则在一怔之下,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只见那发出怪笑声的,乃是两个矮子,那两个矮子的身形,实在矮得出奇,只不过四尺上下,可是两人偏偏生得肥胖之极,身上却又穿金戴玉,穿着极其华贵,简直就像两只大彩球一样。

楚恨枫“嗤”地一笑,欧阳仲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那两人又是“咕”地一声怪笑,道欧阳镖头,背后莫说人坏话啊?“欧阳仲夏勉力镇定,”哈哈“一笑,道:”两位可是到衡阳去么?"

听。

那两人道:“正是,想去凑个热闹。”

欧阳仲夏拱了拱手,道:“两位请便。”

那两人也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

他们两人一面说,一面身子迅速地移动,已向前“滚”了出去。他们当然是向前“走”出去,而不是“滚”出去的,但是由于他们手短腿短,身子圆胖,所以当他们向前飞快地掠出之际,简直就像是球儿在向外滚出去一样,十分滑稽。‘

楚恨枫又想笑,可是她还未笑出声来,欧阳仲夏僳已沉声道:“小女侠,别再笑他们了”楚恨枫一呆,道:“为什么?他们的样子的确滑稽,还不给人笑他们么?”这时,那两人已去得相当远了,欧阳仲夏的面色,也渐渐地缓了过来,道:“小女侠,不是我倚老卖老,刚才如果不是有我在,只怕这两人已对你不利了!”

楚恨枫双眉一挑,道:“是么?”

欧阳仲夏道:“这两人倒还罢了,但是他们却有一位兄长,那人厉害非常,乃是邪派异教之中,出名的四凶之一,北海黑煞岛主黑煞星阴天泗。”楚恨枫听了,不但不惊,反倒大是高兴,她身怀绝技,初次在江湖上行走,正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正怕遇不到什么高手,难以施展自己的本领,如今听说刚才那两个矮子,竟是黑煞星阴天泗的兄弟,可知阴天泗本人,可能也在附近,心中如何不喜?

要知道黑煞星阴天泗,乃是武林公认,邪派之中的四凶之一,武功极高,胜过了阴天泗之人,自然声名大噪,不胫而走,胜过击败千百个无名小卒!是以她连忙道:“那太好了广欧阳仲夏陡地一呆,他闯荡武林数十年,听到了阴天泗的名字居然髙叫”太好了“的人,他可从来也未曾遇到过。事实上,他自己在提起北海黑煞岛阴天泗之际,心中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是以一时之间,他不知怎样回答才好。楚恨枫却全然不介意,又兴冲冲地问道:”那两个矮子,他们说到衡阳城中去凑热闹,那又是何意?"

欧阳仲夏道:“明日便是七手仙何泽的花甲大寿之日,不论是他的深交,还是他的敌人,都齐集何府之上,当然是一场天大的热闹了!”

楚恨枫更是髙兴,道:“那样说来,这几天衡阳城中,高人极多了?”欧阳仲夏道:“自然是,何泽交游广阔,树敌也多,正邪各派都有高人前来,只怕自古以来,衡阳未曾有过那么多的武林髙手。”

楚恨枫道:“那么,你自然也是去凑这个热闹了?”

欧阳仲夏却摇头道:“不,我不去,我要押镖南行,却是抽不出空来,小女侠,我劝你一句话,你要去也可以,可是别得罪人!”

欧阳仲夏的话,楚恨枫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他那种诚挚的语气,却使得楚恨枫对他十分有好感,她忙道:“不瞒你说,我初次在江湖上行走,有许多事都不知道,而我又想去凑这场热闹,你陪我一起去可好?”

欧阳仲夏面有难色,道:“这个……小女侠……我有要事在身,这趟镖……”欧阳仲夏还未曾说完,楚恨枫便笑道:“你这趟镖,我给你一样东西,只怕没有你,也可以走遍天下,绝不会出事的。”

她话一说完,衣袖一抖,“嗖”的一声,便自袖中射出了一面三角形的小旗来。

那小旗的旗杆,乃是铁铸的,手一射出,“刷刷”有声,向前飞去,“啪”的一声响,便钉在第一辆镖车的车头之上,那小旗迎风展了开来,只见在天青色的旗上,精工绣着八头巨鹰。

那八头巨鹰,或展翅飞翔,或束翅凝立,莫不栩栩如生,神骏非凡!

在刹那间,只见欧阳仲夏的面色倏青倏红,押镖的其余几个镖师,也是呆住了作声不得。过了好半晌,才听得欧阳仲夏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青帝宫……的八鹰旗!”

楚恨枫笑吟吟道:“不错,有了这八鹰旗,足可使你这趟镖安抵目的地了,是不是?”

欧阳仲夏忙不迭道:“自然,自然,那么,小女侠……是从……”

他话还未曾讲完,楚恨枫已一挥手,道:“别再问我来历,也别再向我提起青帝宫,更别向人提起八鹰旗一事来,明白了么?”

欧阳仲夏在武林中虽有一定的地位,但这时既见到了八鹰旗,如何还敢反抗楚恨枫?

他不愧是个老江湖,立时满面堆下笑来,道:“小女侠吩咐,在下自当遵命,但请容在下向手下交待几句,便随小女侠起行。”

楚恨枫有了欧阳仲夏这样的高手作伴,等于处处行事都有了一个向导一样,如何不喜,点头道:“好,我先行一步,你请随后进城来。”

欧阳仲夏忙道:“是!是!小女侠请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楚恨枫一提马缰,蹄声“嗬噜”,重又向前驰去。

等到她那匹黑马,已驰得看不见了,几个镖头才一齐面无血色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总镖头,这便如何是好?”

欧阳仲夏沉声道:“你们别惊惶,我是无法押这趟镖的了,我此去是凶是吉,你们也不必关心,这趟镖有面八鹰旗在,自然可以畅行无阻,你们快去吧那几个镖头你望我,我望你,倶皆无话可说,最后只得道:”总镖头多多保重。"

欧阳仲夏苦笑了一下,一跃上马,拍了拍马股,也向衡阳城中,奔了出去。却说楚恨枫策骑飞驰,不一会儿,便到了城门之前,来往的车马众多,城门附近,十分挤逼,楚恨枫慢慢地进了城门,心想自己是要到何大侠家中去看热闹的,如今是何大侠花甲生辰,自己总不成空手上门?送礼物么,是免不了要的。

是以她东张西望,来到了一家珠宝铺前,也不下马,便大声问道:“喂,可有大一点的金寿星?”

珠宝铺的掌柜连忙迎了出来,道:“有,有,请里面来看。”

楚恨枫道:“快拣最大的取出来就是了。”

那掌柜的诺诺连声,捧了一个两尺来高的金寿星出来,楚恨枫道:“行了,借宝号的伙计一用,替我送到何大侠府上去。”

何泽的名头极其响亮,那是人人尽知的,掌柜的忙道:“连工带料,一共是三十七两金子。”

楚恨枫伸手在鞍旁的皮袋中一摸,摸出了一条五十两的蒜条金来,“档”的一声响,抛在柜上,道:“谁耐烦算零头,拿去吧!”

那掌柜的一看,这一喜非同小可,连忙一叠声叫出两个伙计来,一个用一幅红缎,包住了那金寿星,一个替楚恨枫牵着马,向前走去。

偌大的一座衡阳城,楚恨枫本不知道湖南大侠何泽住在何处,这时有了金铺伙计带路,她当然也不必再向人家问路了。

她骑在马上,又有人牵着马,人人见了她这等气势,都退让了开来,她在马上,左顾右盼,得意之极。不多久,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那一大片空地,全是老大的石头铺出来的,足有亩许方圆。广场过处,便是一所巨宅。这时,宅大门门上挂着几只老大的大红灯笼,喧哗之声,不绝于耳,车马更是来往不绝。

楚恨执一来到了门前,金铺的伙计转过头来,道:“小姐如何称呼,也好报上名去。”

楚恨枫翻身下马,在金铺伙计手中接过了金寿星,道:"行了,你们回去吧

她自行牵着马,来到了门口,便有何宅的管家迎了上来,楚恨枫道:“湘英镖局总镖头欧阳仲夏,命我先来,他随后就到,些微薄礼,尚祈笑纳!”

这时候,来到何宅的水陆两路,黑白两道的人物,何等众多,不论是存心来庆贺,还是存心来生事的,何大侠早已吩咐了下来,既然来者是客,只要来人不是生事在前,一律以贵宾相待。

所以,这时楚恨枫如果随便讲一个人名,那么管家定然与之客套一番,吩咐人带她去休息,不会另有枝节生出来了。可是,她这时打的,却是欧阳仲夏的旗号!

要知道湖南大侠何泽,和欧阳仲夏,全是三湘地带,一等一的好汉,两人气味相投,乃是生死莫逆之交,何宅的管家,对于欧阳仲夏的一切,尽皆十分熟悉,他们从来也未曾听说过欧阳仲夏有女儿或是女弟子,更不知湘英镖局中有这样的一个少女在,是以听得楚恨枫说是欧阳仲夏派来的,心中不禁大是奇怪起来,立时反问道:“姑娘是欧阳镖头派来的么?”

楚恨枫道:“正是。”

那管家又上下打量了楚恨枫几眼,又发话道:“姑娘若是存心前来生事,我们主人也了然不惧,尽管可以打着堂堂正正的旗号来,何必假冒他人之名?”

楚恨枫一听,呆了一呆,心中已自有气。而这时,在门口的人,何等之多,一见到有争执,别人全都围了上来,立时有人冷言冷语,道:“想来何大侠府上生事,也不照照镜子!”

楚恨枫倏地转过头去,那发出冷言冷语之人,语音未完,楚恨枫看到,是一个衣饰丽都,腰悬长剑,三十左右的人。

楚恨枫立时冷冷地道:“怎地要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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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乙朱年阴历岁尾,天下武林霸首血如洗庄园烛光月影中杀进十余名武林怪侠。几番撕杀决斗后,血大侠血如洗和爱妻鬼娘子身首异处,泣血归天。遗下三岁孤女血珠。孤女血珠噬咬着仇恨成长,经年后长成一副凄艳绝情的女儿身。她继承父亲血字号,召江湖正义之士雪杀父之仇,杀得天昏地暗,义断情绝。少年侠客丹生与血珠几经苦恋终结连理,婚夜洞中又割腿示情亦为千古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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