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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玄冰洞火鹫救三龙

当下只听得少阳神君道:“三位稍待,我去设法!”

三人陡逢生机,心中高兴之极,精神立时一振,心知青冥魔祖,既然身中奇毒,七七四十九日之内,他必然不敢动弹。而天门宫中,又别无他人,少阳神君要救他们,实非难事!

等了一会,只听得少阳神君又在上面道:“三位兄台,可曾见到绳子?”

三人一齐抬头向上望去,只见老高老高之处,似有绳影晃动,但是却差得好远,大声道:“还差得远哩!”少阳神君道:“不妨,我找到的这团绳子,足有数百丈长,哪怕它缒不到你们处?”

又过了一会,已然看得到绳头了,三人一齐叹道:“若是七弟不死,这时也可以一齐获救了!”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若是卜源不死,他们也根本不会获救!

因为,他们如果不是发现了卜源所留下的“不可等死”四字,绝不会大叫大嚷,侯一元也不会一掌击向玄冰,震得山洞轰鸣。

而实则上,少阳神君也不是刚到天门宮中,而是到了许多时候,如果不是听得山洞之下,有声音传了上来,他也不会发问,当然更不会救上三人来的。

病龙卜源虽然在最后一刻,支持不住,竟尔冻死,但是他却救了耶律双龙和侯一元的性命,“死病龙救活三龙”,这件事,在武林之中,后来一直传为美谈。卜源虽死,却博得了一个人人钦仰!

没有多久,绳头已然缒到了三人的头上,又听得少阳神君道:“三位兄台,你们只消握紧绳子,不必向上爬来,我自有法子,将你们带出洞来!”

三人一时倒也想不透,少阳神君可以有什么办法,将自己带出洞去,只是依言握住了绳子,只觉得身子迅速腾空而起。

一转眼间,已然离了玄冰层,三人在绝冷之境,耽得久了,一离开玄冰层,虽然仍是在滴水成冰的地方,但是已经觉得一股暖烘烘的热气,向身上袭来。

三人俱都知道,暴冰暴热,一样会受极深的内伤,便一齐潜心运起真气来,前后不过一盏茶时,眼前陡地一亮,已然出了山洞!

三人一齐定眼看时,只见少阳神君背负双手,站在一旁,三人心中不由得更是奇怪,一放手,落于就地,猛听得头顶上“呱”地一声长鸣,抬头看时,只见将自己缒出来的那条绳子,直耸汉霄,最顶端,连着一小点血也似红的红点。

虽然因为离峰极高,三人根本看不清那点红点的样子,但是不问可知,那火点一定是神禽火鹫!只见那红点渐渐向下沉下,晃眼之间,已然有巴掌般大小,势子迅疾之极,一转眼间,已然定在少阳神君旁边,扬翎长鸣,神骏非凡!

三人这才知道,虽然是少阳神君发现了自己,但是将自己如此顺利地救出洞中,却也还是这神禽火鹫之功,连忙向火鹫行了一礼,道:“多谢火兄大德相助!”火鹫竟连连点头,竟似还礼!

三人又转向少阳神君,侯一元道:“老火怪,你怎会恰于此际赶到?”

少阳神君却反问道:“为何只有你们三人在此,尚有三人呢?”

耶律宝长叹一声,道:“我们弟兄八人,自从大哥和神谷子,在明明庄相拼,各自力竭而死之后,邱老八又在晶雪谷外丧生,只剩下了我们六个人,但是我们未上天门宫,在山腹之中,秦老五和天痴大师,中了青冥魔祖铅汁之伏,先后死去,而卜老七,则在你将我们救出前的一瞬间,死于这万载玄冰洞中!”

耶律宝在讲这一番话的时候,心情沉重无比,少阳神君听了,也是黯然,道:“为了与世除害,你们的牺牲,竟然如此之大,可谓侠血遍洒,才开生命之花了!”三人一齐道:“这是我们习武之士的本份,虽死犹荣,本就不计生死!”

少阳神君便也谈起了别后的情形,一直说到和赵匡胤等人,一路前来,准备和青冥魔祖一决胜负,但在半途上,却碰到了林紫烟和孟瑞两人,自己和林紫烟大战一场,不分胜负,继而又听到了火鹫为孟冬儿毒雾所伤的消息,心知火鹫一定是回离火岛去,向自己求助,因此十分心急,赶向南去。

原来,在少阳神君离开了赵匡胤等一干人之后,一直向南,才奔出了三十多里,便忽然听得身后,“扑簌簌”地乱响。

听声音,好像是有人向他追来。但少阳神君暗忖,自己这一身装束打扮,武林中无人不知,绝不应该会有人向自己追到,如果有的话,也不会是低手,当然更不应该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所以,他立即停身,回头看去。

可是,连好几次,每当他一回头,却只见沙尘腾起老高,而沙石之中,却又绝不见人影。

少阳神君心中越来越怪,终于沉不住气,已然决定出手相击。

又向前奔出了里许,背后那种怪声,重又响起,少阳神君这次,并不停步转身去看,而伸手入怀,悄悄地握住了离火钟。

耳际听得那声音渐渐近了,猛地掣出了离火钟,用力向后倒挥出去!

同时,一口真气提起,已然身轻如燕。他那离火钟,重逾百斤,再加上他又是用力挥出的,所以一使轻功,整个人便反被离火钟曳得直向后飞了出去!

这一招,人使武器在先,但是却立即变成了武器带人而行,其间的变化,变生于瞬刹之间,实在是奇绝奇极的妙招,若不是少阳神君三番五次,看不到对方的身形,也决不会使出这样厉害的招数来的!

这一招一经使出,他自度敌人本领再高,也是难以躲过。

可是他刚一向后飞起,突然听得身后响起了“呱呱呱”三声急鸣!

少阳神君,和火鹫兄弟相称,在一起数十年,自然知道那鸣叫之声,是火鹫所发,心中不禁又怒又喜!怒的是他一听得火鹫鸣叫,已然明白了从一开始起,便是火鹫在和自己捣蛋,必是他跟在自己背后,用力拍打翅膀,所以才会发出

那种“扑簌簌”的声响来,而当自己一回头之际,他却又震翅上飞,自己再也料不到发出怪声的“人”,竟会在天上,当然被他瞒过,他如此戏弄自己,不免有点可恶!

但少阳神君同时却也心中大为高兴,因为那火鹫既然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当然是未曾中毒,自己也用不着数万里之遥,赶到离火岛去了!

因此连忙真气一沉,立定了身形,转过身来,叱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寻我的开心!”

火鹫却“呱呱呱呱”曝出一连串的长鸣,像人得意时的哄笑一样。

少阳神君也给他闹得转怒为喜,走了过去,在他血也似红的红翎之上,抚摸了一遍,只见他羽毛红润,又胜往昔,显而易见,功力又有增进,不由得奇道:“咦,有人说你中了一个姓孟的女娃子所放的毒雾,怎么你一点也没有受伤?”

火鹫又是接连几声长鸣,少阳神君与他相处数十年,已然深通鸟语,听出他是叫出有人给他服了解药,但是当少阳神君追问,那是什么人时,火鹫却又一声不出!少阳神君知道救了火鹫的那人,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谁来,便跨上了火鹫,直向天门宫飞来。

火鹫飞行,何等迅速,当然反而赶过了赵匡胤等人的前面。

到了天门宫中,只见闻无一人,他心中已然深以为怪,走了一遭,来到那洞口处,恰好听到三人的呼叫声,一问之下,才将三人于玄冰洞中,救了上来。

少阳神君将经过讲完,三人也奇道:“我们在山脚下面时,火鹫也已然中了老怪物的晶雪神杵,但是形态依昔,当时我们便知道有高手救了他。而林紫烟竟能于数月不见面,功力增进若是,只怕也绝不是青冥魔祖调教之功,而是出于那个高手之力!

他们三人,所猜想的,离事实虽然不中,但亦不远,因为林紫烟和孟瑞两人,最近一次增进功力,便是服了那巴蛇的内丹之故。

但是那巴蛇内丹,虽然一枚,足可抵得二年功力,但是却也含有剧毒。

因此服了下去的人,不到片刻,便全身不能动弹,而且全身麻痒欲死!

若是没有人深知内情,那种毒性大发之际,人未得巴蛇内丹的益处,已然为之毒死,他们两人,幸得那高手派黑衣人前来,将他们全身抽打,在抽打之间,将毒性抽散,才救回了两人的性命。

孟瑞和林紫烟两人,虽然也知道自己性命,是被人救转来的,但是也只知道救自己的,是那个独臂独腿的神秘黑衣人,却不知道,那黑衣人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的而已!

当下三人,也将如何冲上天门宫来的情形,详细讲了一遍。

少阳神君喜道:“原来老怪物已然中了毒,就不怕他再逃走,待一会,赵官家等人来了,分头一找,还怕不将他找到?”

三人听说赵匡胤就要来到,不禁眉头略皱,道:“少阳神君,等一会他们一来到,那鬼隐仙师,也是穷凶极恶之人,我们却不难与他生事,若是起一冲突,你最好不要过问。”

少阳神君却知道三人的心理,明是借鬼隐仙师是邪派中人的题目,但实则上,却是和赵匡胤,仍然心有芥蒂,到时只怕不免有冲突,为怕自己左右为难,所以才声明在先!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道:“等他们上来了再说吧!”侯一元道:“还有林紫烟,原是六弟的徒弟,在明明庄上,离师叛道,不告而别,此番再逢,也是断难放过!”少阳神君气量本极窄小,他和林紫烟之战,若是他大占上风,这时候,可能在侯一元面前,为林紫烟讲上几句好话来转圆。

但是他和林紫烟,表面上是打了个不分胜负,实则上却还被林紫烟削下了一只衣袖,所以将林紫烟恨之切骨,反倒讲了她许多坏话。

侯一元和耶律双龙三人听了,对林紫烟的成见,也就更深!

少阳神君和三人讲了会,三人的体力,也已然渐渐恢复,又摘了些果子充饥,正想再去寻找青冥魔祖,趁青冥魔祖,体内奇毒,未解去之际,将他就此除去,为武林灭一大害。

可是他们刚一站起身来,便听得鬼隐仙师阴恻恻地声音,传了上来,道:“那山腹之中,全是凝结的铅块,必是老怪物以铅汁来浇他们,只怕这上下,闹天六龙,早已成了龙灰了!”

侯一元等人,和鬼隐仙师,本就正邪不能相容,一听便心中有气。耶律宝立即冷冷地道,“活鬼,你想我们成灰,我们却还活着哩!”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然走了过来,当头一个,行状奇异,浑身上下,尽皆裹着黑布条,正是鬼隐仙师,后面跟着孟瑞、林紫烟,再后面便是赵匡胤,手中拉着柴宗训,其余人却未曾上来。

鬼隐仙师一见少阳神君已然在天门宫中,不由得深感诧异,但是他为人阴鸷,却是不露声色,绿光闪闪的眼睛,向侯一元等三人,扫了一眼,道:“原来你们三人在此,还有三个呢?难道正应了在下之言,此时已然成了飞灰了?”

三人想起秦三海和西门魂两人,死时的情形,而若不是两人死去,自己冒了那么大的危险,冲上天门宫来,鬼隐仙师等一行人,安能顺利上山?

但是鬼隐仙师却非但不感激,反倒说这样的风凉话,三人心中,哪得不怒?

耶律贝厉声道:“若不是他们三人,成了飞灰,你们焉能如此顺利,便到了天门宫中?只怕成灰的,已是你这活鬼!”

鬼隐仙师本是邪派之中,无恶不作的人物,心中有什么羞耻之念?,

“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倒真是苍天有眼了,谁该死,谁不该死,老天爷倒是看得明明白白,丝毫不差!”

非但没有一点感激之意,反倒诅咒秦三海,西门魂两人该死!

侯一元再也按捺不住,向耶律双龙一使眼色,两人也知道以侯一元一人的功力,已足可应付鬼隐仙师,因此一齐后退开去。

侯一元跨前一步,不怒反笑,道:“鬼隐仙师,你说得真是──”

才讲到此处,突然身形飘动,疾欺而至,手起处,食中二二反映,疾指向鬼隐仙师的双目!

鬼隐仙师本来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法,一定会将对方大大地激怒。

但是他却未曾起到,震海龙侯一元,会突然之间,就此出手!

不要说鬼隐仙师,未曾想到侯一元会话讲到一半,便自出手,便是连耶律双龙,也未想到。因为侯一元本来也是邪派中人,虽然改邪归正,已有多年,但是当他怒极之际,仍然不免激发当年行事的邪性,因此才会突施偷袭,那双指直向鬼隐仙师双目挖去之势,凌厉无匹,鬼隐仙师也不是无能之辈,但是仓惶应战,总不免吃亏,连忙一掌反拍而出,向侯一元双指迎去,拍到一半,中指一弹,弹向侯一元的脉门。

鬼隐仙师能够在如此紧急的情形之下,发出一招,居然守中有攻,由此可见,他的功力,亦自不凡。但是震海龙侯一元,乃是有为而来,志在必得,鬼隐仙师一指才向侯一元脉门弹出,只觉得眼前一花,侯一元的双指已经悠地不见!

鬼隐仙师立即知道,原来对方看来势子如此凌厉的一招“双龙抢珠”,竟是虚招,自己当时未曾看清,已然被对方制了先机。

因此急忙双掌翻飞,片刻之间,接连发出四掌,耳际又听得赵匡胤喝道;“住手!”可是赵匡胤虽然生具无限威严,但是在侯一元面前,却是一无用处,因为当侯一元帮着后周太祖郭威,东征西讨,扬名天下之际,赵匡胤还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所以,赵匡胤那一喝,徒自令得鬼隐仙师,怔了一怔,而侯一元却绝不受影响,他双指一缩之后,立即使出了—招“四苦掌”中的“死人推磨”,可是掌势却又有了新的变化。

本来,那一招“死人推磨”,是在片刻之间,接连拍出六掌。

但是侯一元却将之变成,前三掌是虚,后三掌是实,而且,后三掌拍到一半,便倏地并起双指,改拍为点,这样精奥的招式,鬼隐仙师又是在被人制了先机之后,哪里避得去?

立时之间,“气脉”“肩贞”三穴,已然一齐为侯一元点中!

侯一元得理不让人,立时踏前一步,手臂一圈,已然将鬼隐仙师拦腰提起。可是就在此际,突然眼前红光一闪,千百道棒影,一齐压了下来,同时听得赵匡胤叫道:“将人放下!”

侯一元本就奇怪,什么人能在无声无息之际,将一条棍棒,使得如此出神入化,一听声音,才知道竟然是赵匡胤亲自出手!

侯一元的为人,岂是随便听人指使之辈,立时“哼”地一声冷笑,竟提起手中的鬼隐仙师,将鬼隐仙师当作兵刃,向赵匡胤的一条通天棒,直迎了上去!

赵匡胤的那一招本来只志在将鬼隐仙师从侯一元的手中救了下来,因此棒法轻盈已极,一见侯一元以鬼隐仙师作为兵刃,向自己通天棒迎了上来,棒法突然一敛,漫天棒影顿收!

这一来,连侯一元在内,众人莫不以为赵匡胤是怕打伤了鬼隐仙师。

但怎知赵匡胤的通天棒法,一十四招,变幻无穷,是他微时,无名和尚亲授,赵匡胤多年苦练,无一日间断,实是出神入化,已臻武学的顶峰,所以人人皆以为他已然收起了棒势,他却轻轻将之一顿,避开了鬼隐仙师,棒尖已然直向侯一元手腕撞到。

这一撞,通天棒竟是从鬼隐仙师胁下穿过,方位之奇,棒法之妙,当真是不可思议,侯一元想躲也躲不过去,眼看手腕要被他棒尖撞中,非但要将鬼隐仙师松脱,而且还要受伤!

但正在此际,却猛地听得耶律双龙,一声暴喝,叱道:“不要以二敌一!”

耶律宝已然将轻易不肯使用的紫电刀,制在手中,身形如飞,猛扑而下,向通天棒直削而下,紫电刀幻成了一紫虹。

赵匡胤一见来势,心知不妙,立即收棒时,侯一元与耶律双龙三人,也已然倏地后退。

双方交手,虽然只有几招,而且只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

但其间双方所使的招式之妙,身法之奇,却已将旁观的人,看得如痴如醉,孟瑞和林紫烟两人,刚好看得懂其中精奥,更是相顾愕然,想不到武学之道,竟是如此没有止境!

侯一元和耶律双龙退出之后,仍然提了鬼隐仙师在手,赵匡胤冷冷地道:“阁下若不将他好好放下,我们也就暂且不寻青冥魔祖,就先来见个高下如何?”侯一元也冷冷地回答道:“见个高下?刚才不是已经见过了么?要不然,这厮怎么会在我手上?”一说完,便将鬼隐仙师,向地上重重一摔,立即一脚,将之当胸踏住,才俯身连弹三弹,解开了鬼隐仙师身上的穴道。

鬼隐仙师的穴道,虽被解开,但是侯一元右脚,正以千钓之力,压在他的胸口上,他只略一动弹,侯一元内力一吐,他便绝没有法子抵挡,因此尽管心中怒极,却是不敢言语。

平心而言,鬼隐仙师的武功,和侯一元相较,虽有未逮。但是真要是动手,侯一元在三四十招之中,也未必能够将他轻而易举地制住!

但是侯一元却是讲话讲到一半,出其不意,徒然发难!高手过招,本就一丝一毫都不能差,鬼隐仙师一时仓皇,被侯一元制了先机,便棋差一着,乃至于满盘皆输!

所以,才在两招之中,便已身落震海龙侯一元之手!侯一元将鬼隐仙师踏在脚底下,向耶律双龙一使眼色,耶律双龙会意,耶律宝一摆紫电刀,站到了侯一元的面前,以防赵匡胤突然来攻。

侯一元见已然布置定当,才真气下沉,脚上略一用力,力道顿时加重了数百斤。以侯一元的功力而论,若是用力一踏,在极是坚硬的岩石上,要踏出一个脚印,亦非难事!

何况鬼隐仙师功力虽高,但终究只是血肉之躯,哪能禁受得住?

大叫一声,口角已然鲜血隐流,侯一元一声断喝,道:“活鬼,我两个弟兄,在青冥魔祖的铅汁之下,成了飞灰,是不是该死?”

鬼隐仙师尚未回答,赵匡胤已然面色一沉,喝道:“且住,侯一元。大家全是为寻找青冥魔祖而来,你莫做得太过份了!”

侯一元哈哈一笑,道:“侯某人行事,什么时候,才轮到你姓赵的来管?即使武林中人,全死绝了,也不用这活鬼来除青冥魔祖!”

赵匡胤嘿嘿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们是存心叫青冥魔祖,看我们相互争斗,好令他在一旁,坐山观斗,心中窃笑了?”

侯一元哈哈笑道:“赵匡胤,你还是回到京城,做你那劳什子皇帝去吧!青冥魔祖如今已是身中奇毒,侥幸不死,自顾不暇,还有空来理我们?你当我们三个弟兄,真是白死的么?”

赵匡胤被侯一元一再抢白,他自位登九五以来,几曾受过这样的气,心中已然怒极,但是他为人极是阴鸷,只是侯一元讲话之际,双眼不住地望向林紫烟,心知他们三人,和林紫烟之间,还有过不去,青冥魔祖既已中毒,暂时当然也不能现身,不如等他们先争斗一场,自己再坐收渔人之利。

何况鬼隐仙师行事邪恶,自己不过利用他以壮声势,既使死在天门宫中,也对自己毫无损失,因此“哼”地一声不再言语。

侯一元又将脚下力道,加重了些,重又喝道:“你说不说?”

鬼隐仙师只觉得五脏翻腾,因为侯一元的一脚,正踏在他的“花盖穴”上,那花盖穴乃是人身要害,一被制住,便无法违抗,空有一身本领,难以使展,但是如果当着那么多人,骤然改口,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因此只是不出声。

侯一元见他不出声,又加重了三分力道,鬼隐仙师实在忍受不住,性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什么面子,大叫道:“不该死,是我说错了!”

侯一元“哼”地一声冷笑,道:“你若是硬到底,我倒也敬你是硬汉,如今你却又贪生怕死,反倒留你无用!”

鬼隐仙师这才知道,对方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制自己于死命,无论自己怎样说法,皆是难逃一死,心中恨极,不等侯一元内力再加,突然大叫一声,身子猛地挺起,双臂一合,抱住了侯一元的左腿,用力向下一压!侯一元立时一脚踏在鬼隐仙师胸前的“璇玑穴”上,鬼隐仙师也立时死于非命。

可是鬼隐仙师在自知难逃—死,临死之际的那一压,却是他毕生功力聚,“格”地一声,也将侯一元右脚小腿,生生压断!

以致鬼隐仙师尸体,被侯一元踢出老远之后,侯一元也觉一阵剧痛,一个站不稳,“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上!

耶律双龙一见,忙问道:“二哥,怎么啦?”

侯一元笑道:“没有什么,只不过一时不察,被活鬼死前,弄了一下手脚而已!”

耶律双龙这时,也已看出,侯一元只不过是腿骨压折而已,这点伤势,在他们这样功力的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消包扎得好,三五日之间,便可以行动自若了。

因此耶律双龙也已放心,道:“二哥,你既已受伤,叛师离道的林紫烟,自然也由我们两人,来处置了。”侯一元道:“当然!”

两人这一问一答,林紫烟和孟瑞两人,听在耳中,大吃一惊!

而赵匡胤却是在意料之中,更是退开一边,只是微微而笑!

耶律双龙讲完,立时转过身来,孟瑞连忙迎前一步,道:“耶律前辈之言,未免不近人情了!”耶律双龙道:“小娃子,不干你事,你走开些!”

孟瑞道:“怎么不干我事?我与紫烟,两情相悦,只等武林平静,便成夫妻!”耶律双龙一听,一齐面沉,道:“胡说,她自幼便配与周少主为妻,焉能由你打如意算盘!”

孟瑞对于耶律双龙,本极钦佩,但是唯有他们要强迫林紫烟争嫁一个她所不愿嫁的人这一点上,却是绝对不敢苟同。因此立即道:“耶律前辈,我们并不是打什么如意算盘,而是真心相爱!”

耶律双龙“哼”地一声,道:“不论你们是真爱,还是假爱,只要她能够逃得过我们两人的手下,就由得你们去也罢!”

想是耶律双龙,也知道硬要逼林紫烟嫁给柴宗训,于情理上,实是不合。

其实,在古时候,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普通民家,根本是习以为常的事,谁也不敢反抗,一反抗,便是大逆不道之极!但是他们究竟全是武林中人,本少世俗之见,所以耶律双龙,也只派林紫烟“离师叛道”的大罪,而将那件事撇开不谈!

孟瑞看出他们两人,实是动了真怒,心中大急,正要再为林紫烟分辩几句,林紫烟性高气傲,已经再也按捺不住,“哼”地一声冷笑,道:“耶律伯伯,你们要杀我,还不是为了我的外公是青冥魔祖,又何必借什么其他题目?”

耶律双龙冷笑道:“当日在那地下石室之中,我们嘱咐你不可向另一端去,你表面答应我,实则违命,事后尚图狡赖,其时我们已看出你心术不正,果然后来又随青冥魔祖而去,在武林中作恶多端,今日我们上天门宫来,为世除害,当然不能将你轻易放过,更何况你反出师门,罪不可恕!”

耶律双龙,平时人极诙谐,言谈之间,大都笑语殷殷,但这时候,却是面罩冷霜,声色俱厉!林紫烟对于他们不体谅自己和青冥魔祖在武林中作恶,原是被迫无奈这一点,实是痛心已极,更不求分辩,大声道:“那么你们就—手吧!”

耶律双龙正待讲话,孟瑞已然急道:“且慢动手!耶律前辈,前半年,紫烟确是与青冥魔祖,一起在江湖上行走,也作下了不少坏事,但是耶律前辈可知道,紫烟原是被迫行事的?”

林紫烟秀眉微剔,道:“瑞哥,你和他们多讲些什么?他们自己为大侠,像是天下的好事,该给他们做尽似的,鬼隐仙师行径虽是邪恶,但他此番上天门宫来,却也是为了要和我外公相斗,不是也已经死在他们手中了么?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林紫烟性子偏激,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番话,似是而非,滔滔不绝,耶律双龙等她说完,冷冷地道:“随便你怎样说我们,你既然叛出师门,今日再遇,便难逃受责!”

林紫烟开天辟地斧一摆,一声长笑,道:“难逃便难逃,谁还逃走么?”

孟瑞在一旁,见双方越说越僵,心中不禁大是着急,因为他知道耶律双龙,武功之高,绝不是少阳神君所能相比。

林紫烟固然功力精进,可以和少阳神君,打成平手,但是如和耶律双龙相敌,非败不可!因此身形一闪,拦在双方之间,词意恳切,道:“耶律前辈,紫烟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耶律前辈一生行侠仗义,何必一定要与她过不去?”

耶律宝大声道:“小娃子,就是因为我们一生行侠仗义,所以才不能放过她!”

衣袖猛地拂起,一股大力,迳向孟瑞荡来,孟瑞知道,如果自己被耶律宝的大力荡开之后,耶律双龙,一定会立即出手向林紫烟攻到,因之真气下沉,勉力挣住了身形,耶律宝那股大力到处,他只是身子晃动了一下,竟然得以不倒!

耶律宝那一拂,是用了三成力道,满拟大力一到,孟瑞非跌出丈许开外去不可,但事实发展,竟然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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