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凰拔开了洞口的山藤,洞中卷起一阵阴森森的寒风,向外吹来,令得金凤凰和张隆两人,都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
张隆问道:“就是这里么?”
金凤凰点点头道:“是的,三年之前,我从这山洞中一直走进去,曾听到我师父的笑声。”
张隆吸了一口气,道:“好,那我们就走进去看看。待我去扎一个火把来。”
金凤凰点着头,两人一齐找了两扎多油的松枝,燃起了火把,那山洞的洞口十分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进去,张隆在前,金凤凰在后,挤进了山洞,只走了十来步,便已宽了许多。
在火把的照耀下,只见山洞之中,除了嶙峋的岩石之外,什么也没有,有时,会有一股极细的泉水,自山缝中流出来,发出淙淙的声响。
他们一直向前走着,那山洞时宽时狭,有时又曲折无比,他们两人,在山洞宽时,并肩而行,不然就一前一后,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在那深送的一个山洞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们一直向前走着,算来已走了一个多时辰,少说也走出二十余里了,可是那山洞居然还未到尽头!张隆的心中骇然,道:“金姑娘,看来这山洞,确然可以通到回光谷中去的!”
金凤凰却道:“可是,现在我们已过了我三年之前,听到家师笑声的地方很久了,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方是出口之处?”
这一个问题,令得张隆也只好苦笑,他从来也未曾看到过这山洞,怎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手中的火把,已然烧得抓不住了,只得抛在地上,而在又走出了半里许之后,金凤凰手中的火把也逼得要抛弃了。
两个火把相继熄灭之后,他们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他们两人也靠得更近。
又足足走出了三五里,两人一齐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来。
他们看到了光亮!
那光亮是极其微弱的,在他们的前面,离他们还相当远,但即使相当远,即使那光亮十分微弱,也够使他们高兴了!
因为前面有光亮,那就表示,已离出口处不远了!
他们欢呼了一声之后,张隆忙道:“金姑娘,我们偷入回光谷去,假如令师看到了我们,会不会责怪?”
金凤凰一呆,她一心是想到回光谷去看个究竟,却是未曾想到过这一个问题,这时,被张隆提了起来,地想起师父出了各的古板严肃,那怕是位心爱的弟子进了回光谷,他一样会大发脾气的!
她摇头道:“我不知道,唉,刚才我们的那一下叫声,不知是不是被他听见了?”
金凤凰担心自己的声音已被她的师父听见,那分明是说,她师父会责怪她的了,张隆忙道:“那我们别再出声,刚才的叫声,他未必听见的。”
金凤凰笑了起来,道:“我最怕师父,若是惹怒了他,可不是玩的!”
他们商量了几句,继续向前走去,那光亮越来越近,但是他们两人的心,却也越来越向下沉,刚才乍一看到有光芒时那兴奋的心情,终于荡然无存了!
因为,那股光芒,在他们乍一发现时,只是一线之微,他们只当越向前去,光芒一定会越来越强烈的。可是当他们向前走近之际,光芒却仍然只是一线!
那也就是说,那光芒并不表示前面有了出路,只不过是前面有着一道石缝而已!
在发现了光芒之后,他们又向前走出了半里许,终于,他们来到山洞的尽头了!
在那一线射进山洞中的光芒的照映之下,可以看出,他们已走到了尽头,前面已没有了去路,而那道石缝,就在前面的山壁之上。
那道缝十分之狭,连手指也伸不进去,约有两尺来长,金凤凰首先凑在那道缝中,向外看去,外面的光线十分强烈,才一开始之际,她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片刻,她已渐渐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形了,她陡地吃了一惊,向后退出了一步!
在她退出一步之际,她看到就在她身边的张隆,也向后退出了一步。那显然是张隆也看清了外面的情形,感到同样的吃惊!
他们两人,还同时吸了一口气,张隆立时低声道:“金姑娘,那是……金凤凰不等他讲完,便道:“那是我师父。”
原来,他们两人向外一望,只见一个人,离他们只不过四五尺距离,发长髯长,正在盘腿而坐,他们身在山洞之中,面前乃是石壁,那石壁只不过两尺来厚,他们绝想不到就在如此之近,便有一个人坐着,是以都不禁吃了一惊!
张隆一听得那人就是金凤凰的师父张百胜,心头更是一凛,低声道:“原来这幅石壁,就是回光壁?”
金凤凰道:“听说那一幅石壁,光滑如镜,是以称为“回光壁”,连回光谷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的,现在,师父看情形正在详参壁上的武功,你看,他不是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么?”
他们讲着话,早已又凑在石缝上,向外看去,是以再度看得到坐在外面的张百胜,只见张百胜皱起了两道长眉,这时张百胜的一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前面,看来,一定是他面前的石壁上,有着极吸引他的物事在!
而张百胜在回光谷,再过几天,便已然足足三年了,他天天对着那幅石壁已有三年之久,而他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如此之专注,可见那石壁上的物事吸引力之强,实是无以复加!
而对一个学武之士来说,还有什么更比绝顶武功更具吸引力的?
张隆低声道:“金姑娘,妳的猜想,和武豪的话,都不对了,你看,张老英雄只怕到现在,仍然未曾参透石壁上的绝顶武功!”
金凤凰的心中,也是莫名其妙,她也难以想象师父除了武功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她呆了一呆,道:“可是,何以历届来……”
她的话还未曾讲完,便又突然停住了!
而张隆也低声叫道:“你看!”
金凤凰就在他的身边,他们是一齐向外张望看的,张隆看到些什么,金凤凰自然也看得到的。但是因为张隆看到的情形,实在太突兀了,是以他才不由自主,叫金凤凰注意的。
这时,只见张百胜忽然缓缓地摇起头来,在他摇头之际,刚才那种专注的神情,已然消失了,忽然间,他笑了起来,而令得张隆叫金凤凰看的,却是张百胜忽然之间,做了一个鬼脸!
金环张百胜,在武林之中,名头何等响亮,武功何等之高,当真可以算是德高望重。金凤凰乃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提起他来,心中尚且骇然,因此也可知他平时为人,何等严肃了!
可是这时候,他却做起鬼脸来!
他不但做鬼脸,而且那一个鬼脸,做得十分滑稽,突眼呶嘴,歪脸挟鼻,实在是任何人见到了,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的。
但是张隆和金凤凰两人,却并没有笑出声来。那并不是他们不想笑,而是他们一看到了这等情形,心中实在太惊讶了!
他们刚才,看到张百胜的那种全神贯注的情形,自己立时想到他是在详参回光壁上的武功,可是忽然间,张百胜却做起鬼脸来了!
有什么武功,是要练的人做鬼脸的呢?还是这时候他正在练一门绝顶怪异的武功?
金凤凰甚至惊讶得要怪声叫了起来,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却更令得她张大了口,却出不了声!只见张百胜做了半晌鬼脸,忽然又笑了起来,用手指拉开了自己的口,接着,他使像孩子一样,双手撑地,倒竖了起来,“走”了几步。
在以手代足,“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手指向前指来,道:“你,你,我到今天,才算看清了你!”
这两句话,从石缝中传了进来,金凤凰和张隆两人,听得清清楚楚,两人都大吃一惊,而最吃惊的,自然是金凤凰!
张百胜的手指直向前指着,简直就是指住了她一样,而且那两句话,也像是对她而发的!
在那一剎间,金凤凰实在是惊得呆了,是以地出了一身冷汗,却并没有出声,她只是紧握着张隆的手,身子也在不住发抖!
而张隆在那一剎间,也不知该说一些什么话去安慰金凤凰才好,因为他也以为自己和金凤凰两人的行踝,已被张百胜发现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们两人。却又听到张百胜发出了一种异样的笑声来。
这一种笑声,才一入耳时,转来像是张百胜的心中,正感到十分之高兴,可是转不一会,却又像是张百胜的心中,实是十分凄苦!
而且,不到一盏茶时。张百胜的笑声,竟然成了号陶大哭之声!
金凤凰和张隆两人,自从来到了山洞尽头,从那石缝中张望出去,看到了张百胜之后,心中的惊诧不绝,这时听得张百胜忽然哭了起来,两人的心中更是奇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隆吸了一口气,道:“金姑娘,张老英雄刚才的话好像……并不是对我们说的。”
金凤凰的身子也停住了发抖,她连忙又凑到那石缝,向外望去。
只见张百胜正在手舞足蹈,一面哭着,一面却又像是十分高兴,而他仍然是面对着金凤凰和张隆两人,也就是说,他仍然是对准了回光壁的。
但是,他究竟在做什么,两人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又看了一回,金凤凰突然道:“张大哥,我师父他……他疯了!”
张隆吃了一惊,这句话他心中早已想到了,但是为了怕金凤凰心中难过,是以并未曾讲出来,这时金凤凰叫了出来,张隆却是直心人,立时苦笑一下,道:“多半是疯了!”
金凤凰再也忍不住,突然大叫了起来,道:“师父!师父!”
她陡然之际大叫,声音在山洞之中,立时响起了嗡嗡的回声,以致令得她叫出的声音,听来也变得模糊不清,而她叫了两声,只见在又哭又笑,手舞足蹈的张百胜,忽然停了下来。
此时金环张百胜停下来之后,双眼睁得老大,瞪着前面。
金凤凰一见师父这等情形,心中一凛,未曾再叫下去,她这时在石壁之后,向外张望,可以看到她的师父张百胜,而张百胜是绝看不到她的。
可是,正由于她可以看到张百胜的一举一动,所以在感觉上而言,就好像张百胜也可以看到她一样,张百胜一瞪眼,她心中一害怕,就不敢再出声了。
剎那之间,山洞中静到了极点,而张百胜也像是僵了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出!
过了足足有一盏茶时,才看到张百胜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十分异样的神色来,接着,便看到他的嘴唇哆嗦着,发出了如同呻吟也似的声音来,道:“我……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金凤凰刚想说:“师父,你听到了我的声音”,可是她一张口,还未发出声音来,只见张百胜突然伸手,紧紧地压住了双耳,同时怪声叫了起来,道:“不……不……我不是听到了凤凰的声音!”
金凤凰实在忍不住,又大叫道:“师父,是我,是我在叫你!”
可是张百胜这时,自己在狂叫着,而且伸手紧挤住了他自己的双耳,金凤凰的叫声,他却听不到了,他叫了两声,又喘起气来,道:“凤凰,凤凰,我偶然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可知我一直在想你!”
金凤凰听得她师父用如此苍老的声音,让出了这样的话来,可知师徒情深,她的心中,不禁一阵感动,剎那间热泪盈眶。
可是,张百胜在讲了那一句话之后,突然又发出了一阵十分难听的颤抖声来,道:“凤凰,你可知道我在想念你么?你一定想不到的,你有少年郎在陪你,绝不会想到我这个老头子的了!”
金凤凰听到这里,不禁陡地一呆,她失声道:“张大哥,这是什么话?”
张隆也愕然道:“金姑娘,他……他可是令师张老英雄么?”
金凤凰顿足道:“怎么不是?我和师父分别,只不过三年,如何不认得他了?”
张隆犹豫道:“可是……可是他说的话……”
张隆才讲到这里,只见得张百胜的身子蹲了下来,双手在地上用力搥打着,发出“蓬蓬”的声响来,一面哑着声道:“凤凰,你可知道,在你十五岁那年,你在山中裸浴,给我看到了之后,我便开始魂牵梦萦地想念你,你可知道?”
金凤凰突然之间,听得张百胜讲出了那样的话来,她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昏了过去!
她紧紧地握住了张隆的手,像是整个山洞,都在天旋地转一样,她甚至站立不稳,发出了一下呻吟声,身子一倒,跌进张隆的怀中。
张隆连忙扶住了金凤凰,张百胜的话,张隆自然也听到的,他也是吓呆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可是张百胜绝不知道他的话会给两个人听到。而且其中有一个,还正是金凤凰,他只当自己在自言自语,所讲的是他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是绝不会有人听到的,所以他还在继续讲着。
他喘着气,道:“凤凰,那年,你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你完全长大了,你是我一生中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少女,我……我……”
他讲到这里,连连咽了几口口水,脸上也现出了一种十分淫邪的表情来。
这时,金凤凰紧紧地闭着眼。但是她的耳际,却仍然可以听到张百胜的话,她真是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她的师父之口……这怎么可能?她的师父这样庄严,这样不苟言笑,从来只是用那样严肃的眼光望着她,除了传授武功之外,从来也未曾对她讲过一句别的话的师父,在武林之中有这么高的威望,而且已届花甲之年的师父,这实在是绝不可能的!
只见张百胜又陡地一笑,脸上现出了惊喜莫名的神色来。双手向前伸着,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接了过来一样,他甚至紧张得有些口吃,他道:“我又听到了,凤凰,我又听到你的声音了,妳叫我什么?你叫我……张大哥,凤凰……那……唉,一定是我想得你太甚了,是以才会有这样的幻觉,你不会叫我张大哥的,你只是叫我师父,师父,为什么你要这样叫我……”
金凤凰喘息着,道:“张大哥,扶我出去,快,快扶我出山洞去:”
张隆本来还想听听张百胜究竟还会讲出一些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话来的,可是他一回头间,看到金凤凰星眸紧闭,面色惨然,他吃了一惊,忙答道:“是!”
他一面答应,一面扶着金凤凰,转过身,金凤凰的身子发软,整个靠在张隆的身上,一口气走了三五里,仍然可以听到张百胜的笑声,隐隐地传了过来,而且,张百胜显然还在讲些什么,但是他们两人,却又听不真切了。
一直走出了七八里,才算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金凤凰这才道:“扶……扶我坐下来。”
山洞之中,漆也似黑,张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坐,他略呆了一呆,便扶着金凤凰,在地上生了下来,金凤凰仍是靠在他的身上,喘着气,过了很久,她才叫道:“张大哥!”
张隆忙道:“金姑娘,你……觉得怎样?”
金凤凰苦笑着,道:“我真想不到……他年纪那么大了,竟然还这等……禽兽不如!”
张隆听得金凤凰这样责罚金环张百胜,他的心中,陡地一震。这近十天来,他和金凤凰在一起,他又何尝不是一开眼,便看到金凤凰的一颦一笑,何尝不是对金凤凰魂牵梦萦。
金凤凰是如此美丽的一位姑娘,每一个人见到了她,便生出爱意,这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之事,金凤凰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会不会也这样骂自己呢?
想来当然不会的,因为自己和她的年纪相若,两情相悦,那么,张百胜只不过是在暗中恋着自己的徒弟,难道就算是“禽兽不如”了么?
张隆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金姑娘,你不要太苛责令师……金凤凰道:“还说不能苛责他?你想想,他身为人师,却窥我……裸浴,他……他……”
金凤凰一面说,一面身子又不住抖起来。张隆抱住了她的肩头,道:“你想想,他只是将心中对你的爱慕,放在心中,而绝没有做出什么来,那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是绝不应该的之故,你别将他当作师父,只将他当作一个男人。一个男人,能够和你这样美丽的姑娘,日夕相处,而仍然将他心中所想的深深藏起来,只在没有人的时候,自言自语,那岂是容易的事?”
张隆自己也不知道,何以会有那么多长篇大论的话要说,他一口气讲完,只觉得心中顿时舒服了许多。
因为那一番话中,他虽然绝口未曾提到他自己,但是却已将他的心事,讲了许多出来。
金凤凰乃是何等聪明之人,焉有听不出他话中有弦外之音的道理?在张隆讲完之后,金凤凰呆了半晌,才道:“那么,你呢?”
张隆的双颊,顿时热辣辣地红了起来,当然在黑暗之中,可以掩饰他一部份的窘态,他心头狂跳,道:“什么……我呢?”
金凤凰的声音,十分轻柔,听了之后,令人的心中,产生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之感,她道:“你刚才说的,和我在一起。要将心中所想的不讲出来,是十分痛苦的事,你也是么?”
张隆一字一顿,道:“是的,我也是。”
金凤凰低下头去,张隆可以觉出,金凤凰已将头完全枕在他的肩上了。只听得金凤凰道:“那你,你为什么不对我讲呢?”
金凤凰那一句话,是附在张隆的耳际讲出来的,张隆的颊边,被自金凤凰口中喷出来的暖气,弄得痒酥稣的,他听得金凤凰那样讲,心头狂跳了起来,道:“我……我……我……”
他连讲了三个“我”字,停了片刻,才道:“我现在说了。”
金凤凰“嗯”地一声,张隆心跳得更剧了,他是一个胆包极壮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假充铁掌崔广故人之子,混进崔宅中去了,但这时候,若不是金凤凰一再鼓励,那么他是绝不敢将心中的话讲出来的。
饶是如此,他鼓足了勇气之后,声音仍不觉有些变样,他道:“金姑娘,凤凰,我……心中想的是,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一位妻子……”
他才讲到这里,突然有一只软绵绵的手已向他的口掩来,同时听得金凤凰娇声道:“别说了!”
张隆大吃一惊,惶惶的说道:“可是,可是你不愿意听?”
金凤凰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道:“不,我愿意,你只管讲,我愿意!”
张隆在那一刹间,心中的高兴,实在是难以形容!
他拥住了金凤凰,在那时,他倒反而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
他们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张隆可以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但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且也可以听到金凤凰的心跳声。回光谷的旷地,除了房舍之外,余下的仍有三亩许,在那空地中,有着许多整齐的石块,当作石凳,这样的石块,不下数百块之多。
但这时,都还有不少人,坐不到石块,是站着的。当然站着的人,全是武林中的无名小卒,或是晚辈,他们来到回光谷口,也绝不是想去争胜,而只是来看看热闹,见识一下。
事实上,每年回光谷口的争胜盛会,真正下场动手,和人较量的,每一次都只不过七八个人而已,最少的一次,甚至只有三个人。其余的人,全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而来的。
实在也是十分简单的道理,像现在那样,铁掌崔广已然到了,自然不是他对手的人,谁还会贸贸然走出来献丑?输了还不要紧,拳脚上可不带眼,若是送了性命,那可太冤枉了!
是以每一次准备动手的人究竟有多少人,与会的人,是早可以看得出的。准备动手的人,都坐在最近空地中心的大石之上。